且說小魔女說:「媽媽,有三個賊子跳進內院來,我跟他們廝殺。幸得一個蒙面人前來相助,叫我幹掉了兩個,另一個也叫蒙面人幹掉了!」
翠女俠驚喜:「蒙面人呢?」
「走啦!」
「你不留住他?」
「媽媽,他來如電閃,去似驚鴻,我怎追得上他?」
「你去追他了?「
「是呵!追不上我才回來,就聽你們在說我,媽媽,你沒事吧?」
翠女俠笑道:「噢!丫頭,我擔心你出事哩!」
「令叔呢?也沒事吧?」
獨孤令正從內院將那三具屍體拖出來,見問自己,笑道:「大小姐,我沒事,只是受了一點小小的傷罷了!」
翠女俠說:「你受傷怎麼還亂動?快去休息。」
獨孤令笑道:「這小小的傷算什麼!有韋嫂子的九轉金創還魂丹,我一服就沒事。」
這時天色已明,翠女俠和黑魔王辨認屍體面目,沒一個認識,看看傷處,除被雪豹咬傷之外,都是劍傷。其中一個,是在一劍之下,連中兩個穴位。黑魔王駭然問:「燕燕,這個是你幹掉的麼?」
「不!是那個蒙面人幹掉的。」
「這真是精湛的劍術,叫人佩服。」
翠女俠也說:「這蒙面人劍招的確神奇,那人的武功已是上乘的了,我沒法應付。他一來,出手二招,就將那高手逼退了。」
黑魔王說:「燕燕,你看這蒙面人到底會是什麼人?」
小魔女狡黠地眨眨眼睛:「他救了我們,自然是好人嘛!黑叔叔,你說是不?」
黑魔王點點頭:「這麼一位高手,我真想會會他,跟他較量較量武功。」
翠女俠叫人將屍首埋了,洗掉內院的血跡。小魔女說:「媽媽,你還不快去碧雲峰?」
黑魔王問:「嫂嫂,你要上碧雲峰?」
「是呵!聽說老白出了事。」
小魔女問:「黑叔叔,是不是我爸爸叫教主扣押起來了?」
黑魔王遲疑了一下:「是就是。嫂嫂,你別去,還是等我去好,我還有話要對教主說的。」
翠女俠問:「你要說什麼?」
「嫂嫂,你還不知道?白大哥一扣押,下面人心都亂了,除黑水幫外,其他的都反了,亂得不可收拾。現在你家又出了這樁事。我去跟教主說說,他要是再繼續聽信笑面銀狐,我也反了,離開碧雲峰。」
小魔女說:「對,反了他,看那狐狸怎麼跳下去。」
翠女俠擔心地說:「黑王,這樣行嗎?」
黑魔王說:「怎麼不行?再這樣下去,我們不死在峨嵋、武當人的手裡,也會毀在那狐狸的手上,橫豎都是死,不如反了,以求生路。」
黑魔王上碧雲峰的當天下午,翠女俠和小魔女正擔心黑魔王不知與教主談得怎樣。突然聽到前院獨孤令的怒吼聲:「誰敢進來,只有從我活鍾馗身上橫過。」
翠女俠站起身來:「令叔跟誰鬥口了?」
小魔女說:「恐怕他又飲醉酒了!」
小廝進來說:「夫人,小姐,刀幫主帶人來搜查,跟令叔吵起來了。」
「搜查?搜查什麼?」
翠女俠與小魔女走到前院一看,只見獨孤令手持九節鞭,橫眉怒目,似尊威嚴的金剛,守著大門,不讓刀京秀進來,刀京秀手提雙刀,怒道:「你敢阻攔我?不要命了?」
「我活鍾馗人賤命賤,你想進來,只有先將我殺了。」
翠女俠連忙喝止獨孤令,問刀京秀:「你帶人來幹什麼?」
刀京秀按下雙刀說:「翠嫂子,我是奉了教主之命,前來搜查。」
小魔女揚揚眉問:「搜查什麼?」
翠女俠一看來勢,料想是黑魔王出事了,不由冷笑一下:「好呵,昨夜峨嵋、武當的人前來行兇,今天你來搜查,配合得太好了!」
刀京秀問:「翠嫂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魔女說:「還問什麼意思?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你們口口聲聲說別人暗通峨嵋、少林、武當。可是你們,才是跟他們串通一氣哩!」
獨孤令恨恨地說:「她們還嫌碧雲峰人沒殺絕死盡哩?」
刀京秀正想發怒,她手下人說:「好了!副教主來了!」
眾人抬頭一看,果然副教主笑面銀狐竺玉簫由一隊女兵護著來了,刀京秀冷笑一下:「有話你們跟副教主說去。」
小魔女說:「你怕我不敢說?」
笑面銀狐來到門前,見雙方弩拔劍張,大有一觸即發之勢,微笑一下:「怎麼?大家都吃了辣椒了?嗯?」
刀京秀板著臉說:「他們不讓搜!」
小魔女說:「我家窩藏賊了?」
翠女俠說:「丫頭,看看副教主怎麼說罷!」
笑面銀狐一笑:「翠嫂子,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哩!翠嫂子,你別在意,有人說你將韋嫂子打發出去,飛傳司毒幫各地人,使他們背叛教主,並有書信向你報告。這事不知是真是假,所以來搜查一下罷了!」
小魔女冷笑一下:「我媽才沒這麼大的本事哩,沒學會耍陰謀、弄權術,費盡心思去害人,還想爬上高枝哩!」
刀京秀一下變色:「燕燕,你在說誰?」
「奇怪了!世上有揀金的,拾銀的,沒聽說過有人將罵人的話往自己身攬。」
刀京秀一下亮出了雙刀:「小丫頭,你把話挑明了說。」
「誰心裡有鬼就說誰唄!」
刀京秀大怒,剛想發招,獨孤令九節鞭一揮:「來,來,來,我活鍾馗接你的招。」
「你這劫賊自找死了!」
笑面銀狐厲喝一聲:「都給我住手!」她用眼角掃了小魔女一眼,走到獨孤令跟前,冷冷地向:「你這奴才,活得不耐煩了?」出手一掌,將獨孤令擊飛了兩三丈遠。小魔女和翠女俠大驚失色,慌忙奔過去將獨孤令扶起。只見獨孤令面白如紙,渾身發冷。小魔女背著她們,連忙掏出一顆玉女黑珠丹給他服下,叫小廝把他扶走。
笑面銀狐這一招,有意是殺雞儆猴,她對刀京秀說:「搜!」
小魔女倏地拔出寶劍:「誰不怕死的就進來搜!」
笑面銀狐冷冷地問:「你沒見活鍾馗的下場麼?」
「出招吧,我倒想領教你的寒冰掌。」
翠女俠失色地說:「丫頭!」
「媽媽,我今天跟她拼了!」
笑面銀狐說:「小賤人!這是你找死,莫怪我掌下無情。」
笑面銀狐一掌發出,小魔女剛想避開,驀然從半空中跳下一個人來,接了笑面銀狐的掌,將笑面銀狐彈回一丈遠的地方,說聲:「竺玉簫,我來接你的掌好了!」
笑面銀狐狼狽地站穩,定眼一看,是黑魔主,不由一怔:「是你!?」
「是我!你向一個小輩下手,不怕武林中人恥笑你麼?」
翠女俠大喜:「黑王,你來得太好了!」
笑面銀狐怒道:「你也反了!」
黑魔王哈哈大笑,「竺玉簫,你看看後面是誰來了!我也不知道是誰反了!」
笑面銀狐回頭一看,又是一怔,是白魔王和司毒幫陳幫主回來了,不由愕然:「這是怎麼回事?誰敢放他們出來的!」
「你回去問教主吧!從今以後,白大哥是我們的副教主了!你嗎?不用操心了,回去好好練你的寒冰掌吧!」
笑面銀狐一下色變,豎起了柳眉,狠狠地說:「好!我先去問問那老糊塗,回頭找你們算賬。」
「好,好!你來找我算賬好了!」
笑面銀狐朝刀京秀一揮手:「走!」她們狼狽地離開了碧峽茶山莊。
翠女俠和小魔女又驚又喜:「這可是怎麼一回事呵!?」
白魔王笑呵呵道:「你們去問問黑弟吧!」
原來黑魔王離開後,直接上碧雲宮去見教主。守門的人說:「教主病重,不能見人。」
黑魔王急道:「我有要事面稟教主。」
「有要事你去找副教主說吧!」
黑魔王急了,一抖衣袖,將守門人拂到一邊去,大步直往宮闖。沒走兩步,有人朝他一掌發來,喝問:「誰敢闖宮門?」
黑魔王的沾衣十八滾功夫已練到上乘佳境,掌力一碰到他的衣服,就立刻彈了回去,發掌之人反而會跌倒。他一看,是教主身邊的保鏢石長老,便說:「石長老,是我!」
石長老跳起來:「黑王,你為什麼闖宮?」
「要見教主。」
石長老說:「副教主有令,教主重病在身,任何人都不見。」
「我有要事,必須面稟教主。」
「有要事也不行。」
黑魔王一瞪眼:「我偏要見,你又把我怎會樣?」
石長老一看話不對頭了,發出了警報。剎時之間,碧雲宮的四大護教高手一下出現。他們是覃長老、韋長老、段長老和雲開長老。這四位護教高手,一個個都身懷絕技,平日不輕易露面。
黑魔王微微一怔:這四位長老,要是單打獨鬥,我黑魔王自問還可以獲勝,但他們聯手而上,就不能輕視了。
雲開長老說:「教主病重,黑王請回吧!」
黑魔王一咬牙:「不行,我一定要面見教主。」
雲開長老說:「既然這樣,我們就不客氣了!」
「來吧,我黑魔王既然來了,不見教主,絕不回去。」
覃長老一聲長笑:「好,好,我們久聞黑王一身沾衣十八滾真功,一直沒機會較量過,現在領教了!」說著,一掌發出,一股勁力夾帶寒氣,直朝黑魔王擊來。覃長老是笑面銀狐的師父,寒冰掌的功力比笑面銀狐高十倍不止。黑魔王急運真氣,也一掌發出,兩掌相碰,發出雷鳴般的響聲,震得宮頂上的瓦片飛起。黑魔王與覃長老各退後一步。這響聲驚動了裡面臥床的教主,忙問左右是怎麼回事。左右回答說:「是黑王要面見教主,五大長老不讓進。」
教主說:「快!快傳黑王進來見我。」
左右急出來傳話,才制止了雙方的拚殺。
黑魔王一見教主,便稟告碧雲峰目前的情景,教主一時傻了眼:「什麼?!都反了?他們為什麼反了?」
黑魔王說:「是教主扣押白大哥之故。」
教主愕然:「我何時扣押白魔王了?」
「早兩天,是副教主叫雲開長老扣押的,說是教主的命令。」
「胡鬧!雲開長老,是不是這樣?」
「是!副教主的命令,我不能不辦。」
「快給我放出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胡鬧極了!」
雲開長老慌忙叫人將白魔王放了,並把白魔王帶進碧雲宮。白魔王見到教主,又一一訴說事情的經過。教主捶著床板說:「玉簫誤我,今後教中的事,再不能讓她管了!白老弟,從今天起,你就是碧雲峰的副教主。」
白魔王大驚:「教主!我何德何能,如何能把當此重任?」
「白老弟,你深孚眾望,你不擔此重任,又有誰能擔當得起?為了碧雲峰,你別推辭了。希望你和黑王、聖姑一同把碧雲峰的事管起來,我命五位長老協助你們。聖姑呢?快傳她來。」
黑魔王說:「她出走了!」
「她怎麼也走了?去了哪裡?」
白魔王說:「我聽內人說,她去北方崆峒山探訪梅大女俠的弟子劉如梅,她們在馬家莊曾結為姐妹。」
教主驚喜:「梅大女俠?梅映雪麼?」
「是。」
教主感慨地說:「梅映雪的千手觀音掌,可稱武林一絕。我三十年前曾與她較量過,不分勝負,以後就沒再與她見面了。聖姑能與她的弟子結為姐妹,太好了!——韋長老,你去北方走走,將聖姑尋回來,重整碧雲峰。」
「是!」韋長老應命離去。
教主又看了看白魔王,長歎一聲:「白老弟,看來我是不行了!」
白魔王慌忙說:「教主何出此言?教主此病,只不過練功過度所至。今後好好調養,自然會好起來的。」
教主搖搖頭:「我深知自己的身體。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碧雲峰的大業,我全托你和黑王了,希望你重整碧雲峰七幫八十一堂的人馬,不要讓碧雲峰事業毀於一旦。」
「教主不必多慮,我將竭盡全力,不負教主所托。」
黑魔王說:「教主,要使人心安定,七幫八十一堂人歸心,恐怕先得把陳幫主放出來。」
白魔王也說:「教主,陳幫主一向忠心耿耿,雖受了冤屈,對教主你仍忠心不二。他出來了,可使司毒幫的人歸心。其他的人想必亦會慢慢歸來的。」
教主點點頭:「這些事,你們看著辦好了。」
這樣,陳幫主便放了出來……
翠女俠和小魔女聽得喜笑顏開,近一年來籠罩的烏雲,一掃而光。陳幫主感慨地說:「這次是黑王力挽狂瀾呵。碧雲峰算是有救了!」
白魔王搖搖頭說:「陳幫主,竺玉簫、刀京秀和覃長老在,我還是不放心。」
黑魔王說:「她們要是再敢亂來,我首先把她們宰了!」
「五弟,千萬不能這樣。我們不看在碧雲峰的大業上,也該看在教主的情份上。殺了她們,會使黑水幫人離心,我們小心提防她們便是了。」
白魔王在家裡住了兩天,叫黑魔王留下來,叮囑說:「五弟,萬事不可大意,要是聖姑回來,請她去海島、西藏走走,將紅、黃兩位魔王說回來。」自己便到各處招撫離了心的各幫各堂的人,由陳幫主去招撫司毒幫的各地首領人物。
再沒有什麼事來亂人心了,小魔女便日夜精心苦練西門劍。只見花開花落,冬去春至,夏去秋來,轉眼之間,又是二年,小魔女的一把劍已練到了出神入化、超凡絕塵的境地。一劍使出,恍若輕風不露影;萬招變化,但覺銀光不見人,達到了西門劍譜中最高超的要求:「劍無成法,」因敵變幻,用劍要訣,全在應變。」小魔女屈指算來,已苦練了兩年半載。她遵照師父之命,將劍譜燒掉,不留痕跡於世上。劍譜中的每一個字,她已深深刻在腦海中了。
小魔女剛剛燒完劍譜,驀然見一團青雲從樹上飄落下來,不由嚇了一跳。定神一看,真是又驚又喜,問:「慕容老前輩,你怎麼來這裡了?」
「小燕燕,你怎麼將我的話忘了?」
小魔女愕然:「我忘了你的什麼話了?」
「小燕燕,我說過兩年後來會你便來會你,我要看看你的劍術有沒有進展。」
小魔女這才想起了雪山松林裡的話。這位怪老人,果然不惜千里迢迢,依約而來,不由心裡一陣激動,說:「慕容老前輩,小女子兩年來雖不敢偷閒片刻,可也不知劍術有沒有長進,望老前輩指點。」
怪老人哈哈一笑:「瞧,兩年不見,你的嘴巴也變滑了,好,出招吧。」
小魔女隨手拆了一枝樹枝當劍,說:「老前輩,我們就比試比試吧。」
怪老人陡然變色:「小燕燕,你瞧不起老夫麼?用真劍,就算你真的刺傷了我,我也不會怪你。」
小魔女想本到自已的好心,卻把老前輩得罪了,慌忙丟了樹枝,拔出自己的軟劍,說:「老前輩,小女子不敢輕視前輩,只是感到……」
「別多說了,出手吧。」
小魔女說聲:「老前輩,得罪了!」一劍發出如一陣輕風,劍尖驟然飛到怪老人胸前。怪老人見她一招就出手不凡,連贊「好劍」衣袖一拂,一股真氣盪開來劍,一掌向小魔女劈來。小魔女一招「逐浪隨波」,身形在半空中翻滾,隨掌勁又突擊一劍。怪老人心中一凜,暗想:這個小妖精,劍術如此神化,與兩年前大不相同了,我可不能大意。便抖展自己平生功夫來接招。可是不管他身形如何折騰飄忽,小魔女的劍尖總是不離他身前身後的要穴,如影隨形,他怎麼也擺脫不了。這時,他才暗暗大驚。這小妖精的劍術,何止是當年西門子的劍術,竟比西門子高出了一籌。剎時之間,兩人拆招進招一百多個回合。小魔女的劍仍揮灑自如,而怪老人卻險象橫生。要不是他一身真氣護體,身上早已中了小魔女的劍了。最後,怪老人以自己精湛的內力,震開了小魔女的來劍,一躍上樹,說:「小燕燕,你贏了,祝你劍術學成,老夫佩服,佩服!」
小魔女也收了劍說:「這是老前輩讓我,我哪裡是贏了?」
「小燕燕,老夫與人比武是從來不讓的。」怪老人說時,一縱下地,「看來這兩年,你沒辜負西門子的期望,足可傲視武林了!」
小魔女聽了心中暗喜,仍謙虛地說:「小女子劍術有不足之處,還望老前輩指點。」
怪老人說:「以你如此神奇的劍術,可以說在江湖上是罕遇敵手。西門子劍術中的精髓:雄、險、幽,奇、絕』,你已完全達到。要吹毛求疵,老夫只能這麼說,你『險、幽、奇、絕』綽綽有餘,只是『雄』字,仍未達到完美境地。要是你「雄」也達到,我這內力又怎能震開你的劍勢?小燕燕,看來你內功仍得苦練一段日子,將西門劍的雄』字發揮出來,那將是打盡天下無敵手了。」
怪老人這一番話,正說中了小魔女的心事。她慌忙拜謝說:「多謝老前輩指點,小女子今後一定多在內功上下苦功。」
「這就是了。小燕燕,我也該走了。」
「慕容前輩,你不能在小女子莊內住幾天麼。」
「不了,我還有事哩!」
「慕容前輩,你請慢走一些,小女子還有話要對你說。」
「哦?你還有什麼話要向我說的?」
小魔女說:「不知道前輩有沒見到我的師父?」
怪老人搖搖頭:「我找了他兩年,不知他跑到哪裡去了。」
小魔女微歎一聲,又說:「老前輩,小女子再向你打聽一個人。」
「什麼人?」
「董子寧,不知老前輩有沒有見過?」
「是那個渾小子麼?我沒見過。」
小魔女心裡又是一陣黯然。看來,這個渾人多半已不在世上了,要不,整整三年多了,怎不見他來呢?
怪老人說:「這個渾小子,武功已給玄武派三大掌門人廢掉,看來他大半會像你師父一樣,躲到深山老林中去了。」
小魔女自言自語:「正因為這渾人武功全廢了,我才擔心他會受人欺負。」
怪老人心裡一動,暗想:難道這小妖精真的對那渾小子有意?在人品上,他們倒也是天生一對。便說:「小燕燕要是我見到他,一定叫他來找你,好不好?」
「多謝前輩。」要是那渾人不願來,也麻煩前輩托個口信來,待小女子前去找他。」
怪老人不禁暗暗點頭。這個小妖精,不但身懷絕技,人品也難得。便說:「小燕燕,我要是見了那渾小子,他不來,我捉也把他捉來見你好了。」說時,人便飄然離去。怪老人這一去,果然不久就碰上了董子寧,他對董子寧那一身無以倫比的內力驚訝喜極,一心一意要將董子寧培養成武林中拔尖的人物,幾乎忘了小魔女之托……
小魔女見怪老人走後,怏怏不快地從果林中回來,一下聽到碧波仙子的聲音,不由大喜,忙奔過去。果然是姑姑回來了,在內廳與媽媽談話哩!她高興得忘情地大喊起來:「姑姑,你回來了,這兩年你去了哪裡,連口訊也沒來一個。」
碧波仙子笑道:「小丫頭,姑姑在外面也怪想你的。聽你媽說,你日夜不知在什麼地方練劍法,練得怎樣了?讓姑姑看看。」
「我不過是活動活動筋骨,不讓以前所學的武功忘掉罷了!」小魔女四下望望,問,「咦!我韋媽媽呢?她沒回來?」
「你韋媽媽一出雲南,便與我分開,互相約好在河北邯鄲會面。可是我到了邯鄲,連她蹤影兒也不見,我還以為她有事,自己先回雲南了。」
小魔女一跺腳:「八成是韋媽媽在半路上出事了。姑姑,你賠我的韋媽媽來,你怎麼就讓她一個人走了?」
碧波仙子笑道:「奇怪了,怎麼倒問我要起人來?你韋媽媽又不是小孩,我能拴住她?丫頭,你放心,韋媽媽的一把醉劍,練得已在雲路大俠之上,四五個一流上乘高手,也不是她的對手,除非她在半路上讓什麼事耽擱了。」
小魔女還是埋怨不休。翠女俠說:「丫頭,韋媽媽不回來,我和你姑姑也著急哩,過幾天,再不見她回來,我和你姑姑出去尋她便是。」
小魔女這才不作聲。這時,小廝跑進來,說:「夫人,外面覃長老、覃公子求見,令叔叫我來問夫人,見不見一他們。」
翠女俠還沒答話,小魔女叫起來:「不見,不見,叫他父子滾回去。」
小廝不敢立刻就走,用眼睛看著翠女俠,翠女俠想了一下說:「你去對令叔說,我身體不太舒適,睡了,請他們改日再來。」
小魔女說:「媽,以後也不見他們,叫他們永遠也不要來。」
「丫頭,話怎能這樣說的?」翠女俠揮手叫小廝出去。
碧波仙子笑問小魔女:「丫頭,覃公子可不錯呵!你不喜歡他?」
小魔女忿忿說:「勢利小人,我家有難時,怎不見他父子來?」
「丫頭,我聽說你腿傷時,他父子還去看你哩!」
「看什麼,一聽說我這腿沒辦法醫好,以後就連一句話也不再捎來。姑姑,你喜歡他,你去見他們好了。」
碧波仙子啐了小魔女一口:「你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
翠女俠笑喝道:「丫頭,別那麼沒大沒小的。」
小魔女嚷越起來:「媽,誰叫姑姑盡逗人。」
碧波仙子好笑起來:「我怎麼逗你了?」
「人家心裡討厭的人,你盡問,煩死人了。」
「丫頭,你心裡喜歡什麼人?跟姑姑說。」
「死姑姑,我不跟你說了!」
碧波仙子跟翠女俠相視一笑。碧波仙子猛地想起一個人來,問翠女俠:「嫂子,最近湘黔桂邊上出了一位怪人,你們聽說過沒有?」
「什麼怪人?我倒沒聽說過。」
「傳說此人武功深奧莫測,行蹤無定,專幹一些傷天害理的事,不但官府中的人要追捕他,黑道上的人物也與他過不去,就連一些正派的武林人士,也在暗中追蹤他,要將他除掉。」
小魔女疑惑了,問:「這是什麼怪人?要是說他是什麼魔頭,黑道上那些殺人放火的人怎麼會去碰他?要是說他是行俠仗義的人,正派武林人士也就不會去查他了,現在三方面的人都要除掉他,就叫人不明白了。」
翠女俠問:「妹妹,你見過此人了?」
碧波仙子搖搖頭:「從沒見過,我這次隨韋長老回來,途經黔桂,才聽說過此人。我和韋長老也想會會此人,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小魔女問:「這怪人叫什麼?」
「只知道他叫『神偷一枝梅。他的真名實姓卻沒一個人知道。」
小魔女睜大了驚訝的眼睛:「什麼?他叫一枝梅?」
翠女俠說:「這個名字,生疏得很。在江湖上可從來沒人說過,也從來沒聽過。」
碧波仙子驚奇地看了小魔女一眼,問:「丫頭,你聽過此人了?」
小魔女說:「姑姑,你這是胡編一個離奇的故事,在逗我們吧?」
「噢!我怎麼又逗你們了?不信,你們去問問韋長老,我說的半點不假。」
「姑姑,我說,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一個叫什麼『神偷一枝梅』的。」
翠女俠奇怪了:「丫頭,你怎麼知道沒有這樣一個人的?」
「媽媽,要說有,這個人就是我。」
碧波仙子和翠女俠一齊「哦」地叫了一聲。翠女俠問:「丫頭,這一枝梅怎麼會是你了?」
碧波仙子問:「丫頭,你去了哪些地方了?」
翠女俠說:「她自從接雲嶺回來後,一直便在我身邊,哪裡也沒有去哇。」
「媽媽,你聽我說。」
小魔女將自已三年前在去衡山給途中,怎麼戲弄一位橫行霸道,仗勢欺人的軍爺之事說出來,最後說,「這『一枝梅」是我當時胡弄的一個假名,叫那霸道的軍爺無法追尋,可又幾時再跑出一個『一枝梅了?」
翠女俠想了一下,笑對碧波仙子說:「看來江湖上的訛傳信不得,說不定那軍爺失了馬匹和官服後,逼當地官府追查一枝梅,當地官府一時無法交差,就胡編出那麼一個武功高超,來去無蹤的一枝梅來。以後越傳越玄,傳到現在,就出了這麼一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怪人來。」
碧波仙子搖搖頭:「人們說得那麼活龍活現,而且還是最近才出現的。」
「姑姑,你以為真有這個人?」
「丫頭,世上巧合的事太多了,說不定真有一位武功奇高的人,也用了這個名。」
小魔女說:「我這胡謅的一枝梅,除了韋媽媽沒任何人知道。」
碧波仙子說:「丫頭,你這話就不對了,怎能說沒人知道?首先那軍爺知道。軍爺逼官府人追查,官府中的差役、快捕便知道。我看這事來得有些蹊蹺。這一枝梅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我們碧雲峰內亂平穩下來時出現了。」
翠女俠一怔:「妹妹,你是說有人耍什麼陰謀麼?」
碧波仙子說:「嫂子,不是我多疑,十幾年來,有那麼一夥神秘人物在背底活動,千方百計挑動中原武林人士與我們的仇恨,我看這事有三種可能:一種是那伙神秘人已知道丫頭曾用過這名字去竊取那位軍爺的衣服馬匹,便有意捏造事端,將一切壞事都堆到這子虛烏有的『一枝梅』身上,引起各方面人士的公憤,然後將這火燒到碧雲峰來;另一種是真有這麼一個魔頭,受那神秘人的指使,用『一枝梅』之名,幹出種種傷天害理的壞事來,再嫁禍給我們,第三種,便是有這麼一個初闖過的雛兒,武功頗高,恰巧用了『一枝梅』之名。不管哪一種,我們都要找出這個一枝梅來,沒有,也要找出那個編排『一枝梅」的神秘人來。公諸於世,讓人明白真相,這事,我恐怕要對教主說說。」
小魔女本有很多疑問,見姑姑說得那麼認真,事情又這麼嚴重,也就不說了。心裡暗想:那伙神秘人既然要嫁禍給我們,何必又去費手腳,編造「一枝梅」出來?他不如自稱是碧雲峰某某人來幹壞事不更好?講到中原武林人士與我們的仇恨,是早已結下來的,又何需他們來挑撥?可是,這個「一枝梅」是誰呢?真的那麼巧,用了我曾經用過的名字?或者象媽媽所說的那樣,差役快捕們沒法交差,平空捏造出這麼一個無影無蹤的一枝梅來?
碧波仙子再談了一會,便告辭而去。姑姑一走,小魔女又惦記起韋媽媽來。兩年多了,怎麼韋媽媽還不回來的?是不是她在路上出事了?不行。我要出去尋找她,順便也尋找那渾人的下落。她將這事向母親說了。翠女俠說:「丫頭,以你這樣的武功,媽怎能放心你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目前又是隆冬季節,你爸爸又沒有回來。你惦掛韋媽媽,媽比你更惦掛。丫頭,這樣吧,你在家再勤練劍術、內功。等你爸爸回來了,碼與你一塊出去尋找韋媽媽好了。」
小魔女一想,要是現在自己走了,留下媽媽一個人在家,萬一又來了什麼峨嵋、武當的高手,媽媽不危險麼?再說,慕容老前輩也說自己的西門劍在「雄」字上仍欠火候,我不如在這一段日子裡勤練「天魔內心法」不更好?便說「媽媽,到時你可要同我出去呵!」
「媽媽幾時騙過你了?」
於是,小魔女一心一意勤練「天魔內心法」。翠女俠心裡也暗暗高興,心想:這丫頭已十九歲了,慢慢懂事哪!
轉眼春暖花開,小魔女已練了三個多月的內功,漸漸感到自已的內勁比以前有了進展,但不知自己的內勁有多深厚。一日來到後院,四顧無人,她突然凌空躍起,向一棵棟樑般粗的大樹斜劈一劍,彷彿如削豆腐似的,那棵大樹轟然一聲倒下,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劍氣之雄,連小魔女也驚愕了,她幾乎不相信自已具有如此深厚的內力。翠女俠和獨孤令聽到後院巨大的響聲,不知出了什麼事,都跑進來。只見一棵大樹倒在地上,將一道圍牆也壓塌了。翠女俠問:「丫頭,你發瘋了嗎?怎麼將這棵大樹砍了?」
「媽媽,我只這麼一揮,這棵大樹便斷了。沒想到它這般的不結實。」
獨孤令一怔:「什麼?!大小姐,是你一劍劈斷的嗎?」
「是呵!」
獨孤令走近一看,不由驚喜地說:「大小姐,你這手腕之勁可大得驚人呵!」
翠女俠也不由一怔,暗想:這丫頭三個月來練「天魔內心法」有成效了,單是這一劍之勁,已隱隱達到了「天魔內心法」第七段功夫,內功比我還勝一籌,她不大相信,說:「丫頭,你試用梅花針向石山發去,媽媽想看看你的內勁達到何種境地。」
小魔女依言,暗暗運氣,手一揚,只見白光一閃,一支細小的梅花針無聲無息,竟直插入石山內,幾乎沒頂。翠女俠真是又驚又喜,這丫頭的「天魔內心法」何止達到第七段,已達到第八段了,可以練她爸爸的「血掌印」了!便說「丫頭,三個月來,你所練的內功大有進展了!」
小魔女又驚又喜:「媽媽,你沒逗我?」
「你這丫頭,難道還不知道自已的內功比以往不同麼?」
獨孤令大喜地說:「大小姐,你有這樣的功力,完全可以練『血掌印了!將來在江湖上行走,誰敢再小覷你?」
小魔女心想:我才不去練那「血掌印」,我練我的劍法不更好?
第二天一早,小魔女在房間裡正練畢「天魔內心法」,似乎聽到爸爸在前廳說話的聲音,心裡一喜,便奔了出來。一看,果然是爸爸在和黑魔王叔叔說話,高興得叫了一聲:「爸爸!」
白魔王打量她一眼,微笑問:「你不是在房中練功麼?怎麼跑出來了?」
「爸爸,你怎麼老不回來哪,怪想你的。」
黑魔玉笑道:「燕燕,我聽你媽媽說,你內功大有進展了,來,讓叔叔試試你的功力如何?」
「噢!叔叔,別叫我出醜了吧。」
白魔王說:「丫頭,你就叫叔叔試試,也好請叔叔指點呵!」
黑魔王說:「燕燕,看掌!」說時,一掌倏然向小魔女拍來。黑魔王聽翠女俠說小魔女的「天魔內心法」已達到了第八段的境地,故掌勁用了五成之功力。他這五成功力,已非同小可,掌勢倏來,勁風刮面。小魔女心頭一怔,她想不到黑魔王說來就來,叫人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地抖展了西門劍化解掌力的招式,一招「逐波隨浪」,人在半空中翻滾跟著以指代劍,突出一招,直向黑魔玉背心的要穴刺去。黑魔王不禁心頭一凜,暗想:燕燕從哪裡學來的奇招怪式?身形一幌,閃開了小魔女這一招。誰想小魔女第二招已到,幾乎不容他閃避。黑魔王暗吃一驚,急速躍開,問:「燕燕,你這是什麼招式?這可不是你的貞女劍和醉劍招式呵!」
小魔女驟然停手。白魔王和翠女俠也奇異了,一齊問:「丫頭,你這是什麼招式?」
小魔女想到自己剛才不由的地使出了西門劍招,忙掩飾地說:「我剛才給黑叔叔的掌勢嚇慌了!胡亂出手,沒想到什麼招式。爸爸,我出手的會什麼招式了?呵?」
白魔王說:「從招式看,似乎是武當劍派的『玉女投梭。」
翠女俠說:「可是這丫頭出手第三招,又像是越女劍法中的『飛絮飄風』。」
黑魔王說:「武當的『玉女投梭』和越女劍的『飛絮飄風,哪有燕燕用得這般巧妙?這兩種不同的劍法彷彿一氣呵成,出人意外,叫人防不勝防。要不是我閃得快,便叫燕燕刺中了。看來,燕燕的劍術比內功好得多。」
白魔王問:「丫頭,是不是有人指點你的劍術了?」
「爸爸,會有誰指點我呢!」小魔女怕說出西門子來,引起笑面銀狐的注意。
黑魔王說:「燕燕,再來一下。」
「我不來了,叔叔的掌力好怕人。」
翠女俠笑道:「丫頭,你以後在江湖上行走,見了高手勁敵,也這樣說嗎?」
「媽,這不同哪!」
白魔王說:「丫頭,別害怕,黑叔叔不會傷害你的,再來一下。」白魔王也想看看自己女兒的武功有多大的進展。
小魔女無奈,只好說:「叔叔,你別出手太重了,拍傷了我,我可要怨你一輩子。」
「燕燕,你放心好了,叔叔自有分寸,」
黑魔王見自己剛才五成的掌力,竟叫小魔女化解了,便運用七成掌力,說聲:「燕燕,注意!」便一掌擊來,頓時罡風驟起,掌勢凌厲。小魔女卻以一招「貴妃醉酒」,仰面翻倒,輕巧地避開了這般凌厲的掌力。但罡風刮面,卻也感到火辣辣般疼痛。黑魔王又一股勁力威猛的掌力拍到,誰也想不到小魔女一招「紫燕騰空」,又避開了。小魔女這兩招雖然是西門劍中化解掌力的招式,卻又與醉劍相似,沒有令黑魔王和父母生疑。但黑魔王、白魔王和翠女俠卻驚訝小魔女身形出人意外的輕盈,沒有深厚的內力、輕功,要想如此輕巧閃避,真是談何容易!
黑魔王見兩招出手拍空,而小魔女人在半空,彷彿如仙女御風,便一袖拂去,心想:這一招看你如何應變。他怎麼也想不到小魔女竟然能借他一袖之力,順勢在空中翻滾,姿態優美極了,並且竟化解了黑氏獨步武林的「流雲飛袖」之功。這一招又是出人意外,連白魔王也暗暗點頭讚許。
小魔女既不敢以西門劍式出手,便用了貞女劍的招式接招。雖然是貞女劍招式,但小魔女內力已今非昔比,勁力頗強。黑魔王哈哈一笑,一招擒拿法,出手一下扣住了小魔女的手腕,另一手輕托小魔女的腰身,放落下地,說:「燕燕,你武功大有進展,能閃避我的三招掌力和一招流雲飛袖,這在武林中頗為難得,完全可以在江湖上闖蕩了。就是一流武林高手,也輕易不能勝你。」
其實,小魔女的西門劍術還沒有發揮出兩成功夫,她只不過盡閃避罷了,根本沒有出手反擊。因為西門劍一旦出手,便會綿綿不絕,令對手根本無法還招。
白魔王在旁漸漸看出了一些眉目,心內十分驚訝:顯然這丫頭受了什麼高人的指點。練出了這一身奇變應招的武功。這是一種將輕功、內力和劍術揉合在一塊的武功,當今在武林中少見,這位高人會是誰呢?
小魔女一聽黑魔王這樣說,頓時大喜,對母親說:「媽媽,叔叔都說我可以在江湖上闖蕩了,爸爸又回來了,我們一塊去尋找韋媽媽吧。」
白魔王笑道:「丫頭,恐怕你媽媽現在還走不開。」
「為什麼?」
翠女俠說:「你爸爸說,陳伯伯病了,司毒幫的事,要我去料理。而且你韋媽媽最近已托人帶了口訊來,說會在年底回來。那麼,我們就不用去找她了。」
「韋媽媽現在哪裡?」
「早些時還在黔桂山區一帶,現在已往北方去尋找她的兒子。」
「韋媽媽怎麼到現在才去尋找他的兒子?」
「丫頭,韋媽媽因司毒幫的事拖住了,也幸而韋媽媽在暗中策劃、調動,使司毒幫各地堂主得以倖存下來,不然的話,還不叫刀京秀通通幹掉?」
小魔女一聽,心中暗想:原來韋媽媽在暗中保護了司毒幫,怪不得笑面銀狐、刀京秀會疑心是媽媽派出去的了。
白魔王說:「丫頭,你進去練功吧,我與你媽媽和叔叔還有正經事要談。」
「爸爸,你們有什麼正經事要談,我不能聽麼?」
「這是教中之事,可不是正經事麼?」
小魔女想了一下說:「爸爸,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白魔王問:「你要打聽什麼人?」
「爸爸,你從外面回來,有沒有聽說過『神偷一枝梅這個人的?」
黑魔王在旁有點驚奇:「哦!?燕燕,你也聽到這個怪人了?」
「是姑姑告訴我的,說這個人武功高強,行蹤無定,干了許多傷天害理的壞事。」
「外面是傳說他干了種種壞事,幾乎把他說成是無惡不作的大魔頭。我和你爸爸暗中在黔桂山區一帶追蹤了他兩個多月,不但見不到此人,也看不出他幹過什麼壞事。相反,幹那些傷天害理之事另有其人。這批敗類,都——叫我和你爸爸幹掉了。
「那麼說,根本沒一枝梅這個人了?」
「根據我和你爸爸追蹤的線索來看,的確有這麼一個人。傳聞他曾與行蹤詭秘的甘氏三煞交過手,也曾親手殺了錦衣衛的兩大高手,從此以後,他就沒再露面。」
「哦!?他竟殺了錦衣衛的人麼?」
「這兩個錦衣衛的人,一夜之間,竟將慈恩寺一寺僧人全幹掉,大概給一枝梅知道了,出於義憤,將這兩大高手一下幹掉。」
小魔女心中暗想:這麼說,一枝梅卻是一位行俠仗義的人了,此人是誰呢?他為什麼用上了自己曾用過的名字?想到這裡,小魔女心裡一動,暗想:此人莫不是韋媽媽?小魔女越想越疑。因為世上絕沒有那麼巧的事,這個人偏偏用了「-枝梅」之名,而且還是個神偷,不是韋媽媽又會是誰?」便問:「叔叔,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殺錦衣衛那兩大高手,是三個月前的事。燕燕,你打聽這事幹什麼?」
「沒什麼,我不過好奇罷了。」小魔女掩飾地說,心裡卻想:三個月前的事,那麼說韋媽媽是最近才動身北上的,她以往一直在黔桂湘一帶山區出沒,她為什麼呆這麼長久才北上尋自己親兒?是司毒幫的事拖住了她?小魔女突然想到了董子寧也是在那一帶山區失蹤的,莫不是韋媽媽為了尋訪這渾人的下落,才耽擱了這麼久?既然這樣,我何不到那一帶尋找這渾人的下落?說不定韋媽媽仍在那裡哩!目前我劍術練成,借此在江湖上走動,也好完成師父之托,逼那武當派掌門人燒了化功丹,豈不更好?
是夜,小魔女留下一封信給爸爸媽媽,化裝成一個青年公子,將自己心愛的雪豹留了下來。騎上烏雕馬,便悄然離開了碧峽茶山莊,北上去尋找董子寧和韋媽媽了。
第二天上午,翠女俠才知道女兒已離家去尋找韋媽媽,不由吃了一驚,連忙告訴丈夫。白魔王也慌了:「怎麼?這丫頭走了?」
「是呵!你看,我們要不要去找她回來?」
白魔王想了一下說:「別說我和你現在不能離開,就是能離開,這丫頭既然決心離家,恐怕我們追上了也勸不了她回來。依我看,讓這丫頭在江湖上闖蕩一下也好。」
「你就不擔心她會有危險?」
白魔王搖搖頭:「以她現在的武功,比起你我初闖江湖時強多了!何況這丫頭為人心細機敏,不會出什麼危險的。你既然不放心,我通知各處堂口注意她的行蹤,勸她回來好了。」於是白魔王用飛帖通知各地的五幫各堂主,這樣一來,不但碧雲峰人知道小魔女單人匹馬出了山,連一些武林人士也風聞此事。在飛帖派出的第二天,突然有兩隻信鴿從覃長老家中飛起,直衝雲天,往黔桂山區的方向飛去……
幾天之後,在曲靖府羅平州所屬的邊鎮小市上,出現了一些陌生的人物,他們在鎮上小茶肆中交頭接耳,不時將目光朝遠處山道上望去,不久,這偏僻的小鎮又來了一位三十多歲的黃面算命先生,頭戴方巾,身穿青布長褂,腳踏麻耳草鞋,在鎮口處的一戶人家屋簷下設了個檔口,掛起「徐半仙」招牌。也正在這時,只見遠處山道上一塵衝起,一匹雄駿的黑馬,馱著一位光彩奪人的青年公子,如箭離弦,向小鎮奔來。茶肆中的幾位陌生人,不約而同虎視眈眈地盯上了馬上的青年。
這位風度瀟灑的美公子不是別人,正是小魔女。她風塵僕僕,出昆明,經路南,過羅平,來到了這滇桂黔邊界上的小鎮。當她來到鎮口時,一眼看見了這鎮上的茶肆,走了大半天,也覺得口有些渴了,便下了馬向茶肆走來。
店小二見到這位神仙似的人物到來,不知是哪一位官家的少爺,慌忙迎了出來,堆著笑臉問:「少爺,你想吃些什麼?我這裡有油條、大餅、糍粑、肉包子……」
小魔女揚了揚眉:「你先給我沏壺上好的茶來吧。」說時,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是,是!」
店小二慌忙給她泡了一壺上好的紅茶,又哈著腰問她要吃些什麼。小魔女想了一下:「好吧,你端一碟包子來。」
小魔女一邊飲茶,一邊打量四周。見茶肆裡那幾位漢子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心裡微微有些惱意,便把目光轉到茶肆外去。她一下子看見對面那個算命先生,正坐在那裡打量自己,便連忙低下頭來。算命先生見小魔女也在打量自己,便走了過來,朝小魔女一揖說:「少爺是想算命,還是問卦?」
小魔女心裡好笑,看來這個算命先生怪機靈的,竟跑來拉生意了。好,讓我來開開他的玩笑,便問:「你怎知道我要算命?」
「剛才見少爺打量鄙人,想是少爺要占卦算命,故此前來相問。」
「好吧,你既然自稱為半仙,你算算我心裡想問些什麼?」
算命先生看了小魔女一眼,又一揖說:「鄙人有說不對的地方,請少爺包涵。」
「你說說看。」
「我看少爺行色匆匆,氣色焦燥,恐怕是出來找人的吧?」
小魔女一怔,心裡暗暗驚訝:這算命先生怎知道我是出來找人的?難道他真的是個神仙麼?便一笑說:「好吧,你既然說我出來找人,你看,我要找的什麼人?能不能找到?」
「既然少爺動問,鄙人只好依相理直言。少爺目光不定,似含隱憂。少爺這次出來,恐怕要尋找的人,是少爺最親近的人了!」
小魔女又是暗暗驚訝:這算命先生算得可真準哪!轉而一想,不禁又笑了:這人目光敏銳,定然能從面色看出人的隱憂。既然是出來找人,當然是親人了!不然怎麼會風風火火地跑出來呢?不管怎麼樣,這位算命先生在察言觀色方面是有些本事,不是騙人錢財的江湖騙子。不禁問道:「先生,你看我能不能找到她?」
「這一點,鄙人不敢憑空武斷,最好請少爺寫個字來,鄙人便可測出少爺能不能找到。」
小魔女心裡想:這一下就要看你的真本事了。於是隨手寫了一個「燕」字。
算命先生想了一下,說:「這個『燕』字嘛,燕是燕子的燕。燕子南來北往。我想少爺從南而來,準是北上尋人的。燕子屬陰,渾身玄色,少爺要尋找的親人,恐怕是一位身穿黑衣黑裙,或者是面目黝黑的婦人。
小魔女聽了更是驚奇不已:這不是我韋媽媽的寫真嗎?
算命先生繼續說:「『燕』字中間是個口字,而這口字,又在北字中間,那麼說,少爺所要尋找的親人,只有到北方去才能找到。不過。『燕』字下面是個火字,火是不祥之兆,少爺此去尋找親人,恐怕途中有驚恐和危險,望少爺千萬小心才是。」
小魔女這時不得不信服了,暗想:此人本事既然高強,我何不再問問那渾人的下落?這時,她再不敢開玩笑了,真誠地向算命先生說:「先生,請坐下來,先飲杯茶,吃點東西,我還想問一個人,望先生指點。」
「不敢。少爺想問,請說好了。」
這算命先生也不客氣,在小魔女對面坐下來。小魔女叫店小二添上杯筷,親手為算命先生倒了一杯茶,雙手捧上,然後說:「我想再問一個人,請先生給我算算,看能不能找到。」
「少爺既然相信鄙人,請少爺再寫一個字來。」
小魔女略一思索,便寫了一個「寧」字。
算命先生一怔,看了小魔女一眼,慢慢道:「鄙人斗膽問一下,少爺要找的人,是不是自已的心上人?他失散有多年了吧?」
小魔女十分驚訝:「先生怎知道我尋我的是心上人?」
「這『寧字中間有個心字,鄙人故此推算而已。」
「先生真不愧『半仙』!請問,我能不能找到他?」
算命先生掃了茶肆裡面那幾位漢子一眼,見那幾個漢子都凝神注視小魔女和自己的一舉一動,略想了一下說:「少爺不必去尋找此人了吧。」
小魔女一怔,忙問:「為什麼?」
「此人恐怕已不在人間了。」
小魔女一驚:「你怎知道他不在人間了?」
「你看這寧字是空蓋頭下面藏著『心」『皿丁三個字,『丁』是孤苦伶仃之意、『皿』是器皿的皿,心放在器皿上,是不祥之兆,所以……」
小魔女本來就擔心董子寧,現在一聽到算命先生說他死了,心裡一急,「唰」地一下站起,怒視算命先生:「你怎敢胡說八道咒他死了?」
算命先生一時手足失措:「鄙,鄙人怎麼是胡說八道了?」
「你不胡說八道?你憑一個字便說人死了?他要是不死,我就將你的舌頭割下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小魔女忘記了剛才還讚這算命先生是半個神仙哩!現在一下翻了臉,可見世人喜歡聽喜,不喜歡聽憂,小魔女也不能例外。
茶肆裡面有人突然冷笑一下:「占卦測字嘛,信不信由你,怎能亂割人舌頭的!」
小魔女已經惱怒這夥人的無禮,現在聽到他們這麼一說,更如火上添油,她怒視那人一眼,正想發作,一下又想到自己的確不近情理。占卦測字信不信由你,怎麼能遷怒於算命先生?便忍了這口氣,丟下茶金,轉身走出茶肆。正欲上馬。突然,一位陌生漢子縱身躍在小魔女馬前。小魔女怒問:「你想幹什麼?」
那漢子冷冷地問:「你這就想走嗎?你還沒給這位先生的卦金哩!」
「我給不給關你什麼事?」
算命先生慌忙搖手對那漢子說:「多謝阿哥好意,既然公子不高興,這卦金就算了。」
那漢子睨視算命先生一眼,一臉鄙夷之色,口裡罵道:「你這窩囊貨,老子為你鳴不平,你卻來充好漢。不行,這事老子既然管上了,就一定要管下去。」
小魔女怒極,反而微笑地問;「你想怎麼管法?」
「你當眾給老子叩三個響頭,然後再看老子高興不高興放你過去。」
這不是什麼鳴不平的事,是要當眾侮辱小魔女。小魔女一笑問:「就這樣嗎?」
那漢子一瞪眼:「誰跟你嘻皮笑臉的?你先給老子滾下馬來!」說時,便動手去揪小魔女。
小魔女一馬鞭朝那漢子抽去,不料這漢子身形一閃,一手便抓住了小魔女的馬鞭,順勢一拉。小魔女沒提防他有這一手,險些兒給他拉下馬來。她定一定神,暗運內勁,一抖馬鞭,喝聲:「給我滾開!」便將那漢子抖到半空中,摔到鎮口外的草地上去。
眾人一見小魔女抖出這一手武功,相互愕然,連那算命先生也吃驚了。頓時,茶肆裡那幾條漢子,一齊亮出兵器直取小魔女。算命先生更是大驚,他害怕鬧出了人命,自己吃不起官司,慌忙伸手攔住眾人,說:「各位有話好說,別……」
一位濃眉環眼的大漢一掌推開了他,罵道:「去你媽的!」這一掌竟將算命先生推得在地上翻滾。另一條漢子又準備一腳將他踢開。小魔女大怒,一躍下馬,朝那漢子一馬鞭揮去:「你們為什麼打這先生?我與他的事,要你們來管?」
那漢子閃身躲過馬鞭,順勢一刀朝小魔女劈來,喝道:「誰叫你這小子來這裡撒野?」
這一刀竟是山西雙俠的刀式。小魔女倏然避開,心裡一怔,暗想:這一夥到底是哪路貨色?武功倒是不弱。看來,他們並不是為這算命先生打什麼不平的,而是有意來找自已的麻煩。於是大喝一聲:「你說我撒野,我就撒野給你們看看。」說罷以鞭代劍,一招貞女劍式,朝那漢子手腕劈去。那漢子刀光一抖,如白練橫空。小魔女正欲招架,那濃眉環眼的大漢斜出一劍,劍勢詭異。在刀劍交錯中,小魔女突出一招西門劍,人似輕燕閃了出來,跟著又是一招西門劍的「擊波分浪」,雖然使的是一條馬鞭,卻殺氣森森,招式倏變,令兩條漢子不能近身。正所謂藝高人膽大,小魔女使出了一兩招西門劍術後,又使出自己原來的貞女劍法,力戰五條大漢。她要看看,這五條大漢到底是什麼人。
算命先生從地上爬起,不顧自己的生死,又上前阻攔眾人。小魔女急了,擔心他會無辜被殺,罵道:「你這糊塗蟲,不要命了?快躲到一邊去。」
算命先生像瘋了似的,充耳不聞。他跌跌撞撞地奔過來,一邊喊:「別打了!別打了!小心出人命呵!」他跌跌撞撞的步法,卻奇跡似的,既避開了刀劍,又妨礙了那五條漢子的手腳,無意中竟也幫了小魔女的大忙。其中一條漢子竟叫他撞倒了,爬不起來。濃眉環眼大漢一見大怒,一劍朝算命先生腹下刺去。想一劍打發了他,省得他礙手礙腳。算命先生嚇得抱頭就地一滾,又撞倒了另一條漢子。濃眉環眼的漢子的劍幾乎刺傷了自己的同伴。
小魔女見這算命先生闖了進來,怕他讓旁人傷了,「唰」地一聲,將自己束腰的軟劍拔出,招式一變,出劍如風,只聽見「嗤嗤」幾聲亂響,五條漢子手中的武器,全部給小魔女的寶劍削去半截。跟著又是一招驟出,劈去了濃眉環眼大漢的一隻手臂,嚇得這五條漢子狼狽向鎮外山野逃去。
算命先生從地上爬起來,吐了一口大氣:「嚇死我了!」
小魔女上下打量著他問:「你沒受傷?」
「沒,沒,沒受傷。少爺,你快走吧,我算出你出來尋人。一路上會有驚恐凶險,這不應了?」
小魔女奇怪他怎麼不會受傷的,正想動問,算命先生說:「少爺,你還不快走?你已經驚動鎮上的人了,再不走,會有麻煩的。」
小魔女沒想到這位江湖算命先生竟會這樣的好心,問:「先生,那五條漢子是什麼人?」
「他們是祿布山的五位寨主。」
小魔女一怔:「哦!?他們就是江湖上人稱的鎮東五虎?」
「可不是,少爺。你快走吧,惹了他們,今後麻煩可多了。」
「你不怕他們找你麼?」
「鄙人與他們無仇無怨,何況只是勸勸架,他們又怎會來找我?少爺,你快離開這裡,遠走高飛,他們就是想找也無從找了。」
小魔女一聲冷笑:「惹得我性起,我將這五虎全挑了,看他們如何找我的麻煩。」
「少爺,在下也看出你武功極好,正所謂強龍難斗地頭蛇,他們人多地熟,防不勝防,還是離開此處的好。而且少爺還要尋找親人,又何必與他們糾纏,誤了自己的事?」
小魔女不由點點頭,便留下一綻銀子,說:「先生,這是你的卦金。」說完,便縱身上馬而去,離開了小鎮。小魔女沿著南盤江而下,跨山越嶺,兩天後,便出現在黔桂邊上的八渡小鎮上。這裡有司毒幫下屬的一個堂口,叫「百草堂」。百草堂堂主是司馬英,與小魔女的媽媽翠女俠有八拜之交,善使一雙吳鉤劍,在江湖上也頗有名氣。小魔女為了打聽韋媽媽的蹤跡,特意趕到了此處。司馬英一見小魔女突然到來,真是又驚又喜,問:「燕燕,你怎麼來到這裡了?怎不事先告訴我一下?」
「英姨,我匆匆而來,怎麼能事先告訴你!」
「好啦!你來了我也放心了!我還以為你一直北上去尋找你的韋媽媽哩!」
小魔女略帶驚訝:「英姨,你怎知道我是來尋找韋媽媽的?」
司馬英笑道:「你這丫頭,你一離家,你爸爸便有飛帖來了,要我們注意你的行蹤。燕燕,你別再去尋韋嫂了,先在英姨這裡住幾天,然後英姨親自送你回雲南。」
「噢!英姨,你先別趕我,你說,我韋媽媽現在去哪裡了?」
「你韋媽媽在一年多前,便離開了這裡,北上去尋找她那失蹤了的兒子。」
小魔女一怔:「一年多前便離開了這裡?」
「是呀!你不相信?真的,英姨不騙你。最近她還托人帶了口訊來,說最遲在今年底,不管找不找到兒子,都會回雲南。她是頂守信諾的人,你就別費心了。再說,你韋媽媽行蹤不定,你又往哪裡找去?聽英姨的話,回雲南去。別叫你爹娘為你擔心。」
小魔女哪有心思去聽這一段話?心裡卻想到另外一件事去了。她暗思:既然韋媽媽一年多前便離開了這裡,那麼說一枝梅不會是韋媽媽了。不是韋媽媽又是誰呢?她想了一會又問:「英姨,我向你打聽一個人。」
司馬英笑道:「燕燕,不用問,英姨便知道你要打聽什麼人了。」
小魔女有點奇怪,問:「英姨,你知道我要打聽什麼人?」
「鬼丫頭,是不是董少俠?」
小魔女一下睜大了眼睛:「董少俠?是董子寧麼?」
「你難道不是打聽他麼?」
小魔女真是又驚又喜:「英姨,你見到他了麼?」
司馬英搖搖頭:「我沒見過董少俠,不過,韋嫂子也一直在追尋他的下落,知道他自從給玄武派三大掌門人廢了武功後,便隨三不醫徐神仙在衡山上封寺學醫。不久,他便離開上封寺,趕去雲南看你。」
小魔女聽到這一句,心裡又高興又難過:三年多了,這渾人音訊全無,看來,他多半不在人間了!
司馬英繼續說:「燕燕,有人曾經在祁陽地方見過董少俠,他曾經捨生忘死地救了他的什麼師兄師妹後,便失蹤了。」
小魔女心裡一動:「別不是這渾人跟了他師兄師妹回武夷吧?」
司馬英搖搖頭:「韋嫂子為這事,曾親去武夷問過。的確,他師兄師妹也曾勸他回武夷,他為了去看你,拒絕了他師兄師妹的好意……」
小魔女聽到這裡,不禁眼淚奪眶而出,喃喃地說:「這個渾人,你武功全廢,怎麼還千里迢迢跑去雲南見我!你不會托人捎個信來,讓我去見你麼?」她問:「英姨,以後這渾人就失蹤了?再沒人見過他麼?」
司馬英點點頭:「韋嫂子幾乎跑遍了祁陽一帶的山山嶺嶺,四處向人打聽,都傳說他死了,也有人傳說他沒有死,不單是韋嫂子尋找他的下落,連嶺南雙劍和武夷的徐冰女俠,也在四處找尋他哩!」
小魔女傷心地說:「這渾人多半不在人世了!」
司馬英安慰她說:「燕燕,英姨雖然沒見過董少俠,聽韋嫂子說,董少俠的人品,的確是當今武林中少有,正所謂吉人自有天相,還是慢慢尋訪吧。」
「他要是仍在世上,三年多了,怎麼不來看我?」
「燕燕,你也別太難過,也許……」
正在這時,一位少女興高采烈地跑進來,高興地說:「堂主,十里狼昨夜裡叫人幹掉了!倒免了我們動手呢!」她一下子看見一位年青華麗的公子坐在一旁,不由怔了怔。
司馬英笑問:「盈盈,你不認識燕燕?這是燕燕呵!」
盈盈這時才認出了小魔女,一時高興得跳起來:「原來是燕姐姐,我還以為從哪裡跑來了一位貴公子哩!」
盈盈是一位苗家少女,是司馬英最心愛的弟子之一,今年才十四歲,一派天真爛漫。
小魔女問:「盈妹妹,你說什麼十里狼的,他是什麼人?」
盈盈說:「也不知從哪兒跑來這麼一個惡徒,自稱是雪山雙狼的得意弟子。」
小魔女一怔:「雪山雙狼?是不是青海湖的雪山雙狼?」她從小聽父親說過,這雪山雙狼一向在青海雙棍聯手,橫行無忌。可近年來不知怎地,再沒聽人說起雪山雙狼了,也不知他們去了哪裡。怎麼這裡倒跑來了他們的弟子?難道雪雙狼也來了這裡?
盈盈說:「就是青海湖的雪山雙狼。我不知道這雪山雙狼是什麼人,有多大的來頭……」
司馬英一笑:「雪山雙狼你當然不知道,他們揚名武林時,你還沒出世哩!傳說他倆輕功極佳,踏雪踩草不留痕,經常出沒在雪山附近的草原上,掠劫牧人的羊群錢財,殺人無數,因而得了『雪山雙狼』之號。」
盈盈說:「怪不得他們的這個弟子也這般兇惡,號稱十里狼。」
小魔女問:「這個十里狼如何兇惡?他武功極好麼?」
司馬英說:「他武功不算極好,但人卻異常狡詐,手段殘忍,在大苗山上出沒,經常掠動苗家,姦淫燒殺,無惡不作。我幾次想剪除他,都叫他溜走了,想不到刀京秀卻將他收在黑水幫,成了黑水幫的一路堂主。」
小魔女皺著眉說:「刀京秀怎麼會要這惡狼的?不怕敗壞了我們碧雲峰的聲譽麼?」
「就是嘛!這樣一來,倒弄得我不好出手,怕引起我幫與黑水幫的不和。想不到這頭惡狼卻叫人幹掉了!盈盈,快告訴我,是誰幹掉這頭惡狼的?」
「一枝梅。」
小魔女一怔:「一枝梅!?」
司馬英也帶驚訝:「盈盈,你怎麼知道是一枝梅幹掉的?」
「一枝梅將這頭惡浪吊死在一棵大樹下,在他身上畫下了一枝梅花為憑記哪!」
司馬英點點頭,說:「看來亦只有一枝梅才能制勝得了這頭狡猾奸詐的惡狼。」
小魔女說:「不想江湖上的奇人奇事真多,我真應該到江湖上闖闖,再蝸居雲南,就該變成鼠目寸光,孤陋寡聞了。」
司馬英說:「燕燕,不是英姨小看了你。以你的武功恐怕還不能一個人在江湖上闖蕩。何況江湖上人心險惡,龍蛇混雜。中原武林人士又與我們碧雲峰人為敵,你隻身一人,又是一個嬌俏女子,怎能叫人放心?」
「韋媽媽不也是孤身一人嗎?」
司馬英笑道:「韋嫂子與你不同。她久歷江湖,對江湖上諸般事兒瞭如指掌,而且她那把醉劍,更是令武林高手心寒。」
小魔女一笑:「英姨,我不敢說我的武功怎樣,但也絕不會低於韋媽媽的。」
「就算你比韋媽媽強,我也不會放你一個人在江湖上走動的。」
「英姨要怎樣才肯放我走?」
司馬英想了一下,笑道:「燕燕,除非你贏了我。我才放你走。不然,英姨只好把你送回雲南去了。」
「英姨,你不騙我?」
司馬英一笑:「燕燕,你贏了我,英姨還能有本事將你留下來麼?就是你爸爸媽媽面前,我也好有個交待。」
小魔女笑道:「原來你怕我爸爸媽媽怨你。英姨,要是我僥倖贏了,你就不怕我爸爸媽媽說你故意讓我的麼?」
「你媽媽素知我脾氣,比武時從不讓人。」
「英姨,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我贏了你,你就要放我走。」
「燕燕,你輸了,便得隨英姨一起回雲南去。」
「好!盈妹,你來當仲裁。誰反悔了,誰就是四腳爬。」
司馬英笑罵道:「你這丫頭,瞧你說什麼來著!」
「我怕英姨反悔哪!」
「你有把握能贏我?」
「這話我可不敢說,只是希望僥倖能贏了你哪。」
司馬英暗思:難道這丫頭三年多來武功大進?她一向知道小魔女的武功頗得翠女俠和韋氏女俠的真傳;而自己的武功與翠女俠尤在伯仲之間,與韋氏女俠平分秋色。就算這丫頭武功突飛猛進,總不致超出翠女俠和韋氏女俠吧?司馬英哪裡知道,小魔女三年多來苦練西門劍,武功何止高過翠女俠和韋氏女俠,就是當今的武林四怪,也不是小魔女對手哩。
盈盈問:「你們用真刀真槍比武嗎?」
小魔女說:「不,英姨,我們用木兵器比試吧!英姨若傷了我不好,我的寶劍若削斷了英姨的雙吳鉤劍也不好。」
司馬英點點頭:「好!用木兵器吧。」她亦擔心自己一旦動起手來,傷了小魔女,便不好對白魔王夫婦交待。
盈盈立即從練功室裡提了一把木劍和一雙木的吳鉤劍出來。小魔女從盈盈手中接過木劍,對司馬英說:「英姨,我出招了。」
司馬英點點頭。小魔女以貞女劍的招式,一招「撥草尋蛇」,司馬英一笑,一招「犀牛分水」,只見右劍架住了小魔女的劍,而左劍已倏然伸了過來。小魔女一招「貴妃醉酒」,閃過了這倏然的來劍,司馬英的右劍便直取小魔女的下盤。這兩招是司馬英「冷月鉤魂」中的絕招之一,滿以為一下就能擊敗小魔女。豈料小魔女竟以一招「魚躍水面」的輕功,身形似凌空飛燕。不但避開了她這一絕招,而劍尖直刺她胸前的膻中穴。這一招雖然是貞女劍法,但與輕功巧妙結合,招式奇快,出人意外。司馬英暗吃一驚。急忙閃開,心裡說:「這丫頭的武功果然大進,我真是小看她了。」
小魔女也不想使司馬英在兩三招之下便敗北,令她擱不下面子,所以只用貞女劍的招式與她交手。待雙方各出手二、三十招後,小魔女便招式突變,抖展出西門劍術。一二招之下,便使司馬英心頭大震,暗想:這丫頭從哪裡學來的神奇招式?似醉劍而又不是醉劍。猛聽得小魔女大喊一聲:「英姨,快撤手!」便感到一股森森的劍氣順著自己右手的吳鉤劍逼來,心頭一怔,慌忙丟下了吳鉤劍。這時,小魔女也倏然收了劍,躍出***,說聲:「多謝英姨禮讓。」
司馬英呆了半響,最後才驚喜地說:「燕燕,你從哪裡學來這麼好的劍法?」
「英姨,你不能再難為我了吧?」
「行啊!以你這般的劍術,完全可以在江湖上闖蕩了!我一定放你走,杏則,英姨不成了四腳爬?」
突然,一道光亮從外面直射進來,「卡」地一聲,釘在柱子上。司馬英正在驚奇。小魔女卻似疾燕般躍上了牆頭,追蹤那發射暗器的人了。司馬英擔心小魔女有什麼閃失,也跟著躍上了牆頭。放眼一看,只見小魔女往西北方向追了去。她不敢怠慢,急展輕功追趕。剛越上一道山峰,便不見了小魔女的蹤影,四周儘是重山疊嶂,森林莽莽。司馬英不禁擔心起來。高喊:「燕燕,你在哪裡?」好一會,小魔女回來了,司馬英才放下了一顆心,問:「燕燕,見到那放暗器的人沒有?」
小魔女搖搖頭:「這賊子輕功太好了,我怎麼也追不上。英姨,你在這一帶跟什麼人有仇怨的?」
司馬英說:「我一向極少與人結仇。」
「這就怪了,這賊子怎麼無緣無故向我們下手了?」
司馬英說:「燕燕,我們先回去看看是什麼暗器,總可以從暗器上找出一些線索的。」
「對!英姨,我們快回去看看。」
她們剛回到「百草堂」,只見盈盈從裡面迎了出來,高興而又關切地問:「堂主,燕姐姐,你們見到一枝梅了?」
司馬英和小魔女同時愕然:「什麼!?我們見到一枝梅了!?」
盈盈奇異地問:「你們剛才追趕的不是一枝梅麼?」
小魔女更是莫名其妙,反問:「剛才那放暗器的賊子便是一枝梅麼?」
盈盈說:「他哪裡是放什麼暗器,是給我們送信兒來了。說明天夜裡,有賊人來踩我們的盤子,叫我們小心提防。」
司馬英問:「盈盈,你怎知道他就是一枝梅?」
「那信兒的落款處是一枝梅花哪!」
「信在哪裡?快給我看看。」
「我已從柱子上取下,放在桌面上。」
司馬英和小魔女連忙進去一看,那信的落款處果然是一枝梅花。司馬英朝那柱子上望去,只見一截小小的竹枝,直挺挺地仍插在柱子上,入木處竟有一寸多深,司馬英看得不禁駭然:一枝梅的內勁渾厚強勁得令人難以致信。一枝小小的竹枝,竟能插入木柱一寸多深,那麼他的武功,已能摘葉飛花傷人了。小魔女也暗暗震驚不已。她們怎麼也想不到,神山鬼沒,無蹤無影的一枝梅,就在她們身邊悄悄地出現;怪不得他輕功那麼好,身如鬼魔,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小魔女問:「英姨,你看一枝梅的話可信嗎?」
司馬英沉吟一會,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是那些賊子敢來踩盤子,我叫他們有好看的。盈盈,叫人將後園那八盆香蘭擺到大廳裡來。」
盈慌忙去找人了。
小魔女奇怪地問:「英姨,擺那八盤香蘭幹什麼?」
「招待那踩盤子的客人嘛!這大廳上不擺佈一下怎行?」
小魔女心裡一下明白過來:「噢!我知道了!」
司馬英一笑:「燕燕,你看,英姨的百草堂是輕易闖的嗎?」
第二天入夜,司馬英和小魔女端坐在大廳上,正在猜疑一枝梅送來的訊息的真偽。因為司馬英在自天已暗暗派出了自己的人手,在這鎮子上附近一帶暗暗觀祭,並沒有發觀一些可疑的人物。小魔女說:「英姨,別不是一枝梅故意裝神弄鬼,來試探我們的膽色吧?」
司馬英點點頭:「也有可能。」
盈盈在一旁說:「要是這樣,一枝梅便失信於我們了!」
說話間,猛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在這寧靜的山鎮中,聽起來特別的清晰。她們相互看了一眼,心裡都在想:莫不是踩盤子的人來了?不久,她們又隱隱聽到瓦面上有輕微的腳步聲。司馬英一笑,朗聲說:「何處高人,既來敝堂,何不現身相見?」接著,瓦面上有人一聲冷笑,便有七、八個黑衣大漢從瓦面上跳下來,一齊湧入大廳。為首的是一位深目鷹鼻,骨骼清瘦的老者,這是沉崖落魂山莊的總管家通天猴。只見他雙目如電,冷冷掃視了大廳一眼,一拱手,傲然說:「我們峨嵋武當諸人,特來領教司馬堂主的武功。」
正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司馬英上下打量了通天猴一眼,見他目光如冷電,兩邊太陽穴凹了進去,人雖半百,說話卻中氣充沛,精神矍然,顯然是武林高手,心裡不由暗暗吃驚。再看他身後七條大漢,也都不是好籌的人物。
小魔女也在暗暗打量來人。她不認識通天猴,但通天猴身後的七條漢子,她一下認出來了。其中有武陵劍派的馮老五和祿布山寨上的四虎,那個斷了手臂的濃眉環眼沒有來,顯然這祿布四虎是衝著自己來了。
司馬英微微一笑:「以我司馬英這點武功,怎敢與峨嵋、武當諸俠比試?既然各位來了,我也只好獻醜了。不知各位只是比試武功,還是有其他用意?」
馮老五一下從後面跳了出來:「什麼用意不用意的?我們今夜來就是要拔掉你們這個什麼百妖堂的。少囉嗦,放招來吧!」
司馬英笑問:「那麼說,我們之間是生死搏鬥了?」
通天猴點點頭:「不錯。你們是自行了斷呢?還是要我們動手?」
小魔女大怒,「唰」地一下,將自己的軟形寶劍拔了出來:「你這個老鬼,有多大本事叫我們自斷?」
通天猴正想答話,驀然看見馮老五像是飲醉了酒似的東歪西倒,心中一怔,問馮老五:「你怎樣了?」欲知馮老五到底怎樣了,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