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英!你在哪兒?」曹爸爸和曹媽媽已經抑制不住對兒子的牽掛,按照紙條上寫的向前跑去。那鼓鼓囊囊的錢袋子裡,裝了足足三百萬!但是被他們就像丟垃圾一般丟在了地上!
方鐵想了想,也跟在曹爸爸和曹媽媽的身後跑去。先做出個姿態迷惑下綁匪再說,萬一是在綁匪的監視下呢。
他們三人跑到百步之外,卻發現這裡除了車子以外什麼都沒有。曹爸爸和曹媽媽還不甘心的呼喚著在車子周圍尋找,可惜什麼都沒找到。
就在這時,忽然尖銳的輪胎和地面的摩擦聲在停車場中迴盪!方鐵他們連忙回頭看向錢袋子的方向,一輛麵包車從一排排的車中忽然穿了出來——強壯的年輕人拉開車門,去撿錢袋子。而另外一個長著大鼻孔的壯漢正趴在窗子上衝著三人得意的大笑。
「我的兒子——你們說話不算數——」曹爸爸憤憤的喊著。
「這是安全起見啊,警察快來了!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會把你兒子放出來的!」壯哥嘿嘿笑著,等田兵撿了錢上車開車。
就在這時,壯哥的眼睛看直了——
只見百步之外和曹爸爸曹媽媽站在一起的年輕人,忽然就像是腳下踩著火箭似的,肉眼看去幾乎是一連串的影子在閃!而田兵還沒在駕駛座上坐穩。年輕人就已經跑過來了!
「劉翔啊!」壯哥驚呼道:「他媽地怎麼這麼快!」
「警察!不許動!」
方鐵一邊跑一邊掏出自己的證件大吼道,眼看還有幾米距離他猛地騰空而起一腿踹向那輛麵包車。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正在踩著油門地田兵就感覺像被大吊車頂了一下似的。車子猛地向前躥了一下,然後趁機就提速開跑了。
「靠……」方鐵眼瞅著那麵包車尾巴上的凹癟處,憤憤的罵了一句,沒想到自己那一腳反而成了人家的助力!他也不及和曹爸爸曹媽媽說什麼,繼續向麵包車追了上去。
「剛,剛剛怎麼了……」壯哥驚魂未定的揉著腦門,剛剛方鐵那一腳踹在車上,卻讓壯哥的頭狠狠撞在了車框上。腫起老大一個包。
「不知道啊……」田兵也是很迷茫,只知道往死裡踩油門。他雖然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但是至少感受到了那無匹的危險!
凱瑞商都出去就是三峽廣場地步行街口,屬於人流密集區。田兵他現在是倉惶逃命,也是慌不擇路,直接就從步行街上開了過去。
直嚇得行人們紛紛尖叫著退避,有的動作慢的就被車子給刮飛了。警察們想攔車,但看著橫衝直撞的麵包車,他們還是理智的選擇了通知上面。
「現在有一輛黃色麵包車在步行街以至少八十邁的速度行駛——」警察眼瞅著麵包車開過去了,後面還緊追著一個年輕小伙子。他不禁愣住了。
步話機裡在追問著:「喂喂?喂?說話!發生什麼事情了?」
「後面……後面還有個男子在緊緊追趕,好像還打算超車……」這個報告的警察愣了好久,等那麵包車和年輕人都絕塵而去才回過神來。
路旁圍觀的人實在太多,方鐵覺得追下去不太好。乾脆用手一指,那麵包車的四個輪胎幾乎是同時爆了!「彭彭」連響炮似的,麵包車在輪胎都爆了地同時就失去了平衡,整個車身猛地向前翻了過去,撞到了人行道欄杆上。^那鐵管的人行道欄杆都被撞彎了,麵包車餘勢未盡又連著翻了好幾個跟頭,最後居然還是正著停在了路邊。不過車窗都碎了。車子也變形了。
方鐵正在擔心曹落英會不會有事的時候,卻見那已經變了形的副駕駛座被一腳踹飛了,那額頭還淌著血的壯哥竟然受了傷還更加彪悍,一把拉開後車門。拽出了依舊綁得跟粽子似的曹落英。
他一手中還提著把鋒芒四射的短刀,就架在曹落英的脖子上,那曹落英即便瘦削好歹也是個幾近成年的男子,被他一隻手提著竟然毫無反抗之力。
「操你媽的死條子!逼老子上絕路是吧!」那壯哥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把短刀咬在嘴裡,提過錢袋子,抓出一大把猛地向天上一揚。
頓時通紅的百元大鈔在天空中紛紛揚揚的飄蕩著,那壯哥又是抓出一大把。奮力揚向天空。然後對著十米遠近地方鐵邪惡的一笑。一手提著曹落英一手提著錢袋子轉身就跑。
田兵這時也掙扎了出來,跟在壯哥的身後趔趄跑去。他顯然受傷頗重,滿臉都是鮮血。但是那個畫板卻仍然背在他的背上,他緊緊的拽著勒在胸口上的畫板帶子,生怕會失落掉。
方鐵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但見滿天的鈔票在飛,然後路旁一直旁觀的百姓們卻忽然沸騰了。因為有一個人抓到一張飄下來地票子,發現了是真錢。
頓時百姓們哄然圍了上來,有地在地上爬著撿錢,有的則蹦跳著去接天上落下來地錢,人們推搡著甚至撕扯著,有的為了撿錢而摔倒在地上,眨眼間就有幾十隻腳在他身上踩過……
錢,讓人瘋狂了!
眼睜睜看著人們為了錢爭奪廝打,眼珠子都紅了。方鐵著實被驚呆了,他並不是沒有實力去追壯哥和田兵,而是人們在為了爭奪錢的那種瘋狂樣子,讓他感到很失望。
真地很失望!
為了爭奪一張錢。素不相識的人會廝打在一起,為了爭奪一張錢,年輕的壯漢把老太婆狠狠地踩在腳下。為了爭奪一張錢,婦女們互相抓扯著,甚至顧不及自己的領口被撕得大開而春光外洩……
在錢的面前,似乎一切尊嚴、禮義、道德都被踐踏了……
「去你媽的!跟老子搶?」
「滾一邊去,老不死的!」
「那是我的!那也是我的!那還是我的……」
或老或少或美或醜或胖或瘦或黑或白……各種各樣地人們都在錢的面前露出自己最醜陋的一面……
方鐵由衷的被震撼了下,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忽然振臂一揮——一道旁人無法看到的銀白色光華就如天降大霧一般從他的手中射出到半空,又裊裊娜娜的飄蕩下來。
銀白色大霧瞬間包圍了正在哄搶著的百姓們。也包圍了他們手中的錢——
百姓們忽然都同時打了個冷戰,再定睛一看,手中紅通通地鈔票不知怎麼竟然變成了白花花的冥幣。上面閻羅王的畫像和五千萬的大額數字似乎都在嘲笑著他們。||
「這是……」
「媽了逼的,拿紙錢糊弄我們啊?」
「咦?我剛剛明明看是錢…「操!我就知道,我是特意來勸你們別揀的!貪這點小便宜幹什麼啊!」
「誰揀了誰揀了?我只是路過打醬油的!」
「哎?這不是田嬸嗎?你趴在地上幹嘛呢?」
「我……我做俯臥撐不行嗎?」
人們似乎又變得清高了起來,紙錢被撇在地上,滿地白花花的。人們拍著身上的土,整理著衣襟,道貌岸然的回到了人行道上,就好像剛剛那一幕醜劇與他們無關似地。
方鐵不禁搖頭歎息。這世道已經過了數百年,人們心中的貪念仍是有增無減!暢想起商周之時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真是不得不感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那田兵踉踉蹌蹌的跟在壯哥的身後鑽入了一個小巷子,壯哥一手提著錢袋子,一手提著曹落英,頭也不回只顧向前闖。
田兵忍不住喊道:「壯哥……拉我一把啊……」
「我手裡也沒閒著!」壯哥回頭瞪了一眼:「你看不見嗎?」
「壯哥,把人丟下吧……」田兵看著曹落英身上也流著血,便對壯哥請求道。
「丟下?丟下誰給我當人質?」前面出現三岔路口,壯哥停下來左右張望一眼,對田兵罵道:「萬一條子追上來。他可就是擋箭牌!真要是老子活不了,他就是陪葬!」
「壯哥你……」田兵聽了壯哥發狠地話,身子一顫,睜大了眼睛盯著自己從進去就跟隨著的老大:「你不是答應我不會……」
「不會什麼?」壯哥惱羞成怒的罵道:「你他媽傻啦?這是什麼時候了!你還顧得上別人!你自己的命都不知道掐在誰手裡呢!等條子們追上來。咱們都得傻逼了!」
「壯哥……」田兵就好像沒有聽到壯哥的罵聲,呆傻傻的盯著壯哥的眼睛:「你……你不是答應我,答應我不會把他怎麼樣嗎……」
壯哥深吸一口氣,狠狠剜了田兵一眼,什麼都沒說,轉身就繼續向前跑去。他本身體質就好,在監獄裡練得一身蠻力,提著一百多斤的曹落英還有一袋子錢。頭上還流著血。依然能有力氣逃走。
但是忽然田兵像瘋了似地,猛地從後面摟住了壯哥。口中苦苦哀求著:「壯哥!你放過他吧!他是我朋友啊!壯哥——」
「你他媽瘋了!」壯哥沒想到田兵會忽然摟住自己,這田兵也算是有膀子力氣,竟然一時間讓壯哥動彈不得。壯哥暴躁地全力扭動,仍然不能脫身,只好威脅道:「媽的你再鬧條子來了咱們就都完了!」
「壯哥!你放過他——你放過他吧——」田兵就像聽不到壯哥地話一般,只是全力摟著壯哥,不肯放手。
曹落英雖然不能說話。還被壯哥提在手裡,但是看到田兵為了自己而窩裡反,心裡倒也安慰了些。
遠遠地。巷子口傳來了腳步聲。
壯哥急了,怒問道:「你到底放開不放開?」
「壯哥,你放過他,我就放開——」田兵跟瘋了似的,也沒道理可講,就是死命的摟住自己本來馬首是瞻地老大。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壯哥眼中閃過一絲凶光,忽然一撒手。曹落英就落在了地上。
「啊——謝謝壯哥!」田兵一看曹落英落了地,雙手不禁鬆開了,想去扯開曹落英嘴裡堵著的破布。
曹落英倒在地上,眼中忽然現出恐懼的神色。拚命的搖頭,嘴裡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田兵還沒明白過來:「你別怕,我就這給你鬆開……」
手剛剛觸及那塊破布,忽然瞳孔縮小到一點,田兵的身子像被雷擊了一般定在了那裡,他的喉嚨裡發出「赫赫」的聲音,想說什麼。卻好像艱難地吐不出音來。
大量的鮮血就像是泉湧般從田兵的後頸湧了出來,染紅了他的脖子,田兵伸出手摀住了自己的後頸,鮮血仍從他的指縫裡源源不斷的冒出來。
「操你媽的!又少一個分錢的!」壯哥凶悍的罵了一句,順勢一腳把田兵踹倒在地。田兵就像個木頭樁子般趴在了曹落英地面前,他的眼睛瞪得溜圓,好像到死都不敢相信壯哥會殺自己。
木愣愣的看著田兵倒在了自己的面前,曹落英只感覺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他想哭,但是哭不出來,眼眶似乎都要被撕開。胸口如有千斤大石壓在那裡,重得讓他無法呼吸……
壯哥雖然下了狠手,但還是呆了一下,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死在他的手裡。而這個人又是一年來跟在他屁股後面的小尾巴,人前人後的叫著壯哥。
可是現在就死在他自己的手中,壯哥一失神,錢袋子落在了地上。壯哥連忙條件反射地提起了錢袋子,感受到了那沉甸甸的重量,他忽然就心裡踏實了。
「都他媽是大傻逼!」壯哥狠狠的罵了一句,不知道是在罵別人,還是把自己也捎帶進去了。
一轉身。壯哥忽然感覺像是被一輛裝甲車頂了一下似的。身子都凌空倒飛了出去,「轟」地一下撞在了牆壁上。又從牆壁上反彈到了地上。
這一下實在是太重了,壯哥感覺自己渾身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一般,想爬都爬不起來。那笨拙醜陋的姿勢就像是一隻無骨章魚……
方鐵蹲下來,拔掉了曹落英嘴裡的破布。
曹落英卻依舊是默然無語,只是呆呆的看著趴在自己面前的田兵。田兵趴在地上,身子還在微微抽搐著,後頸流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他背後的畫板。
雪白的畫紙攤開著,每一頁都沾染了他地鮮血。生動地畫面上,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但是他已經死了……
「這套圖畫完了……」曹落英低低地喃喃著:「我原以為,可以畫到我們都老了……」
方鐵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曹落英和田兵的友情,他完全瞭解,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或許這個結局並不完美,可是曹落英和田兵的故事,就是這樣結束了……
結束了學校裡臥底的事情,方鐵的假期還沒用完。所以他依舊是在家裡修養,好在也算是可以陪陪家人,並且花時間去做一些無聊的事情。
比如說,釣魚。
方鐵家是在一個半島上的,周圍三面都是幽藍的湖水。漂浮的白雲下,青青的草地上躺著,閉著眼睛等魚咬鉤,其實也是蠻享受的事情。
而方鐵現在就是這樣做的,他舒舒服服的躺在草地上,穿著拖鞋的腳趾頭夾著魚竿,悠閒的哼著小曲。
忽然魚漂猛地向下一沉,魚線頓時繃得直直的,就像要繃斷一般!方鐵不慌不忙的掏出把小剪刀,在魚線上一剪,那水面上蕩起一波漣漪,又漸漸恢復了寧靜。
「嘻——你在幹什麼啊?」旁邊傳來熟悉的笑聲。
「釣魚啊!」方鐵懶洋洋的回答。
「那你為什麼又不把魚釣上來?」
「因為我是想讓它記住吸引的背後往往隱藏著死亡。」方鐵又掏出新的魚線,給魚竿換上。
「那它記住了嗎?」
方鐵停下了動作,歎了口氣:「如果它記住了,我就不會連續釣了三天還能釣上來了……」
「哈哈——」兩隻粉嫩的小手從後面圈住了方鐵的脖子:「你還真悠閒啊!」
方鐵也笑了,回過頭看著龍鳳玲嬌嫩的小臉:「大明星!怎麼這麼有空來看我啊?」
「喂!不准這麼叫我!」龍鳳玲嬌嗔著,然後拉著方鐵的手:「走,先回家去!我介紹人給你認識!」
「什麼?什麼人啊?」方鐵被龍鳳玲強拉著回到了家,魚竿也丟在地上不管了。
客廳裡,坐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方鐵認識。標誌性的大門牙,除了馬小剛還有誰。
另外一個,長得濃眉鷹眼,粗獷的輪廓使他看起來充滿了北方漢子的豪氣。看著眼熟,但是方鐵卻一時想不起來這是誰。
林秀貞正端上茶水給客人,看到方鐵連忙招呼著:「鐵子快去坐!」
「導演,就是他,你覺得他來演那個角色怎麼樣啊?」龍鳳玲拉著方鐵坐下,就給馬小剛介紹道。
馬小剛仔細打量著方鐵,那個粗獷漢子倒是先甕聲甕氣的道:「長得太嫩了!不適合!」
龍鳳玲皺著眉頭剛想說話,方鐵已經先忍不住問了:「你覺得我演什麼適合?」
粗獷漢子拿眼角瞟著方鐵,鼻子裡發出輕蔑的哧的一聲。
「明天來試試吧。」馬小剛點點頭,對龍鳳玲道:「明天你的戲不是上午十點半開始嗎,帶上他一起!」
「謝謝導演!」龍鳳玲高興的直點頭,偷偷的對粗獷漢子撇嘴。
粗獷漢子沒說什麼,跟馬小剛一起走了。
「玲玲你這是搞什麼鬼啊?」方鐵不太高興的問道,不說別的,光那個粗獷漢子就讓他很不爽了。
「嘿嘿,你不是在休假嗎?剛好我們需要一個男二號,是個反面角色,我覺得你不如換個心情,也來客串下,剛好也可以陪我……」
「真的?」方鐵瞅瞅龍鳳玲,事情只怕沒這麼簡單。
「哎呀——我會跟男二號有段激情戲!你不會希望我跟別的男人……怎樣怎樣吧!」龍鳳玲嬌嗔著抓著方鐵肩膀使勁的搖。
「不希望……」方鐵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也好,一直都是緊張的工作,偶爾玩一玩拍戲好像也不錯,當是新的嘗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