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交通隊的同行把中分頭司機帶走處理,舒暢和方鐵就結束了這次巡邏,到附近找了個絲毫不起眼的小診所。舒暢好像生怕方鐵覺得不被重視似的,路上一個勁的對方鐵解釋:這大夫雖然是自己開了個小診所,卻不是什麼赤腳醫生,而是個隱居的高人。
高人?
方鐵點著頭,心裡卻嗤之以鼻。這人間界裡,再高也高不過神仙去啊!何況雖然方鐵榮登仙境之後就和人間界再無聯繫,卻是有聽說到了清朝中後期的時候,人間界就再也沒有修真者了。
見到那位高人的時候,方鐵自然是沒有什麼失望或者過望可言。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找個機會把自己的胳膊合理的接上去而已,如果不是舒暢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自己,方鐵早就自己把胳膊復原了。
對於舒暢來說,這位高人倒確實是個高人,長得鶴髮童顏的,幾縷長鬚頗有幾分飄然。一身中山裝更是襯得他卓爾不凡,儘管處於簡陋的診所裡,卻是很有大隱隱於市的味道。
舒暢恭敬而殷切的對那位高人請求道:「楊老師,我的這位同事曾經被譽為『警界新星』,請您一定要治好他的手臂啊!」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定的事情,老朽不敢打這個保票,你還是送去附近的大醫院吧!」這位仙風道骨的楊老師不屑一顧的擺擺手,頗有幾分酸腐的搖頭晃腦自言自語著:「什麼警界新星每年都會冒出來一個,大多都是沽名釣譽之輩!可笑!可憐!可悲!」
舒暢卻沒想到楊老師竟然一口拒絕了,不禁著急的語氣沖了起來:「您不是曾經說過退休之後只治療人民的公僕嗎?過去我們有負傷的同事也都是先送到您這裡來搶救的啊!」
楊老師壽眉一軒:「不必囉嗦!總之警界新星這種大人物以後不必帶到我這裡來!」
「走吧舒暢!」方鐵看著這楊老師就來氣,他是很不太喜歡這種酸腐文人的。牛脾氣又上來了,揮揮手:「以後別帶我來求這種迂腐之人!」
「方鐵你……」舒暢在楊老師這裡受了委屈,聽方鐵這麼一說,不禁覺得自己實在是枉做好人,竟然兩邊不討好。
誰知道那楊老師聽了方鐵的名字之後,忽然張口喊道:「等等!」
「怎麼?」方鐵回頭居高臨下的瞪著這乾瘦老頭,仙界裡自命清高的人海了去了,方鐵可見得不少,卻也是他看著最不順眼的。
楊老師走過來,二話不說先拉住方鐵的胳膊擼起袖子。老頭枯瘦的手指在方鐵手臂上輕輕劃過,擰著的壽眉舒展開幾分,方鐵手臂的患處他已經瞭然於心。
方鐵知道他要給自己治胳膊脫臼了,趕緊運起仙力隨時準備配合著。他可對一介凡人沒什麼信任,如果老頭真要是失手了,他也會施法讓自己胳膊自動復原的。
楊老師拉著方鐵胳膊,左右有規律的勻速轉動兩下,對準關節骨縫。忽然問了方鐵一句:「她和你什麼關係?」
「啊?」方鐵愣了一下:「同事啊!」
與此同時,只聽「豁啦啦」一串脆響,方鐵的胳膊竟然就被楊老師給接好了。方鐵有些不可置信的活動了下胳膊,果然是完好如初。
看來凡人也並不是如仙人們眼中那般無用的嘛……方鐵對凡人的印象不禁大為改觀,同時悄悄散去了凝聚的仙力。
楊老師卻是欽佩的拍拍方鐵胳膊:「小伙子不錯!哼都不哼一聲,果然是獨破毒品大案的虎膽英雄!當得起警界新星這四個字!」
方鐵歪著腦袋認真看了看楊老師,忍不住問道:「你……不是不治嗎?」
「別人不治,你肯定治!」楊老師擼著鬍子莫測高深的道:「歷屆警界新星,哪個不是步步高陞,唯有你卻是落到這小派出所來做片警。誰是真為人民做實事的公僕,我們百姓心裡有桿秤!」
「是……嗎……」不知道為什麼,方鐵忽然羨慕起這身體的前主人來了。一個凡人,為什麼會受到別人的如此尊敬呢?
而楊老師這個人,也讓方鐵產生了濃烈的興趣。確切的說,是人心,讓方鐵感到自己琢磨不透。聽說是警界新星就不治,但聽說是方鐵就一定要治,這老頭還真是有趣的緊。
那舒暢也是,方鐵和舒暢成為搭檔也不過就是一個多月的事情,此前從無交集。可是現在舒暢對自己如此關切,按說也並無所求,那到底是什麼驅使著她為一個傻子做了那麼多呢?
方鐵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是不太會做人,居然連一個普通女孩都無法看透內心,從某個角度上來說,這幾百年還真是白活了!
要把自己仙力恢復如初,就算得到什麼寶物輔助,也得個十年八年的。或許——在人間恢復仙力的同時,也可以順便鍛煉下自己的情商……方鐵暗暗想著。
楊老師似乎對方鐵真的很敬佩,最後竟然還送出了門來。方鐵抱了抱拳自以為很得體的說道:「楊老師,你我有緣,他日必得再相見,請留步。」
「唔……好……」楊老師吞了口口水,感覺腦門子發緊。
舒暢也額頭上冒汗,方鐵這傢伙不是搶人家老頭台詞嘛!
「有意思有意思……」楊老頭看著方鐵離去的背影,面帶微笑的捻著頜下長鬚。
舒暢和方鐵告別了楊老,就直接回到了他們所在的英雄碑派出所。
方鐵前腳剛邁進辦公室的門,就聽到一個極其刺耳的公鴨嗓鼓噪起來:「喲——這才多一會兒啊,咱們的警界新星就回來啦!真當這兒是養老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