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天不為天,地不為地,天地由雷電連接,黑白區分,宛如天所鋪就之畫布,神人舞筆,揮毫潑墨,造就千古絕地!
兩人置身於此畫卷之中,不分晝夜,不分時間,一路來到山頂,如同無絲毫障礙,盡皆被無尊真人揮袍之間所化解。真空地帶中,兩人立在原地,真人面色凝重,一言不發。而一旁,文衣也默不作聲,目光靜靜的看著洞口的血跡!
他們或許不知道,但真人也或許能猜到,這攤血跡正是魔神出洞時被雷電劈中而所留下的唯一印記。
「他出來了……」真人自言,他其實早就料想的到,從剛開始的神木劍斷裂開始,再到一路上山,往日的黑氣無影無蹤,再一次證明了,他,破除了封印!
「三百年的封印竟不能化去他一半的戾氣……」真人低聲自念,還欲再言,一陣雷聲驚起,真人猛然抬頭,腳下靈氣匯聚,真人騰空而起,腳下靈氣不減,隨風散去,赫然化出一道利劍。踏劍破空飛上,真人似發瘋般鑽進雷電的發源地,烏云云海。
「掌門師伯!」文衣大驚尖叫,不知他要作何。話音落下,真人的身影也已經消失在雲海之中,文衣焦急的看著天空,掌門師伯怎麼了?
「轟……」雲海中一聲悶響,響徹天地,整片山脈都不由晃了三晃,一層氣波從雲海的中間迅速向兩邊波及,連綿不斷,一道接著一道,雲海片刻間一陣翻騰。
文衣心中更驚,這難道是掌門師伯所為?仰望天際,漆黑的烏云云海中,一點光芒閃爍,不稍片刻,果然真人踏劍衝下雲層,飛身落地,而早在剛才,雲海中閃過幾道雷光之後,便再也沒有劈下一道雷電。
看著無尊真人那一身道袍,還有那蒼白的鬚髮,文衣心中的震驚堪比看到了天崩地裂:「掌門師伯……你……」
真人擺了擺手:「跟我進洞!」文衣點了點頭,跟著真人走進山洞。整理於.
洞中漆黑比起外面更上一層,饒是兩個修行之人也是看不太清。文衣欲抽劍借亮,卻被真人一把攔了下來,文衣略看真人,隨即明白,若那人還在洞中,自己暴漏的也就太過明顯了。
抽回劍,文衣欲行,真人卻是立在原地,目光深深的看向左側,許久,才轉過身,繼續向洞內走去,文衣順著目光看去,卻不曾發現什麼東西。輕微搖頭,跟上無尊真人,兩人的身影逐漸隱進洞內,慢慢的,連腳步聲也開始變小。
約莫過去一炷香的時間,那洞窟口的左側,黑影晃動,飛身衝出洞外,背手而立,凝望天際的烏雲,長嘗出了一口氣。黑空下,灰白的衣衫格外顯眼,他真不知道,自己若非吸納了清陽劍的劍靈,剛才能不能躲過無尊真人的法眼。
出洞者儼然就是少主,站立片刻,少主縱身而起,腳下劍光呼應,卻不見劍身實體,破空聲起,少主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黑色天空之下。
山洞中。
重新燃燒起來的鬼火四處的遊蕩,損壞的蓮花台刻畫,燒燬的十六道道符,包括那十六柄已經成為廢鐵的破劍,一切的一切,都是凌亂無比,震人心扉。
鬍鬚抖動,真人靜靜走到蓮花台旁,腳下零零碎碎,正是清陽劍的碎片……
「罷了,罷了……」真人仰聲長歎,文衣在一旁驚愕的看著一團糟的大廳,顫聲問道:「掌門師伯,這麼說,那個封印的怪人……」
真人沒有回答,淡道:「走吧,天意如此,時間紛爭、修養終日循環,三百年的平靜也算太長了。」文衣不解看著真人,無尊真人不再多言,逕直向廳口走去,未曾跨出,真人回身看了眼蓮花台,轉身走了回來。
單手撫摸蓮花台,隱約中發出莎莎的聲音,隨即一聲低沉的悶響,蓮花台迸發出強烈的藍光照耀四方,藍光散開,環繞蓮花台形成一圈的光罩,已是金光,冥冥中,更有佛音傳誦歌吟。
金光轉動,蓮花台也脫離地面隨之盤旋,過不多時,金光中,蓮花台上外圍的花瓣開始凋零掉落,一片,一片。隨著花瓣的凋謝,蓮花台的體積也越來越小,大約半柱香的時間,整個蓮花台只剩下小小的拳頭大小,蓮花台的正中央,一個「佛」字閃閃發光,真人一把抓住,翻身觀看,蓮花台的背面,顯示的卻是一個「卍」。
如此大小的蓮花台已經不能叫做蓮花台,應該是蓮花印!真人手腕翻鬥,蓮花印閃過一道強光,瞬間消失在手心之中,無尊真人最後環望大廳,長歎一聲:「走吧。」
跨出大廳,真人果然再也沒有回頭,文衣握緊衣角,無形中她也體會到了巨大的壓力,那個當年以一人之力攪的道教、佛教、中原各派以及修行之人不得安寧的魔鬼人物,她豈能沒有聽說,此刻他破除封印,日後……
「文衣,該走了。」真人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文衣點頭,輕身邁步走出大廳,跟上無尊真人。
天華山。
數日的清閒,倒讓正軒幾日仿若回到三四年前那種無憂的生活,自由自在。
山谷中,兩道劍光頻閃,每一次撞擊都是拼盡全力,可最後收尾時,雙方總是要各自留下後路,幾番顫抖,紅色劍光逐漸佔據了上風。地面上張大壯連呼過癮:「他奶奶的,好本事,饞死俺了!」
山谷外幾里,一身粉妝的女子身影站立不動,靜靜看著空中二人,面帶微笑,不時點頭,眼神中,若有情感流動。
空中二人正是正軒以及通蹤,幾日無事,兩人每天都要來次較量筆試一番,不過每次勝的,都是正軒。
收劍落地,通蹤擦了擦汗:「夠了,夠了,你這純粹把我當靶子練!整理於..」正軒收起麒麟劍隨後落下,呵呵笑了兩聲,走上前拍了拍通蹤的肩膀,手指悄悄指向山谷外。通蹤茫然回頭,遠處站著的竟是音慧門下的荷雨,正注視著自己。
見通蹤看來,荷雨臉面發紅,慢慢走了過來:「兩位師兄,你們打的好厲害。」正軒淡笑:「荷雨師妹,你怎麼來了?」
荷雨一怔,不知作何回答。大壯咧嘴大笑:「正軒小師兄,這你還問,當然是來看通蹤師兄的了,哈哈哈哈。」荷雨手捏衣角,臉色發燙:「大壯師兄休要開玩笑。」大壯一愣:「我開玩笑?」
正軒在一旁給了他一拳:「行了你。」轉頭道:「荷雨師妹,你上這邊,師姑她知道麼?不然你可要唉罵的。」荷雨連連點頭:「我只是看到這邊有劍光,才過來看一看,現在無事,我也該回去了。」
「恩軒笑了笑,荷雨翻身上劍離開,通蹤這才呵呵一笑:「多謝了。」正軒苦笑:「謝什麼謝,走吧!」
望著三人的背影,那粉妝女子笑著輕微搖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