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一人一魂，交談著。
「呵呵呵呵。鬼主使，你可還記的，我當初次碰到你，見到你用的那些鬼術之後，我當時便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不想現在才死，真是可歎。」教主暢談。
鬼主使沒有笑，望著天際，道：「天快亮了。」
教主收回笑容，抬眼看去，隨著說道：「是啊，快亮了。我也快走了。」一夜的交談，在此刻，要畫上了句號。
「教主，你考慮清楚了？我鬼主使可是有把握把你救活！」
「不必了。」教主搖頭看著天空，空中，已經泛起了一層乳白。「我應該謝謝你，能為了我這麼個鬼魂而聊了一整夜。」
沉默，鬼主使似乎已經厭倦了說話。教主淡笑一聲，凝望蒼天。太陽的光線終於躍過東方的地平線，逐漸覆蓋在中原大地。陽光飛速的向前移動，佔領著每一個角落，或許真的是一眨眼的工夫，那光芒已經來到茂密的樹林之上。
陽光沿著樹林一路奔來，教主臉上掛著笑容，凝望著那片陽光，低下頭：「鬼主使，答應我，放了文衣。」
鬼主使猛然抬起目光，一道光線鋪天蓋地而來，照射在了教主的身上。教主微笑著看著鬼主使，伸開手臂，一縷清晨的微風吹來，吹過教主的魂魄，化成陣陣碎點，隨風消失在這個陽光下的世界中。
放了文衣……
鬼主使轉身拿著角劍走下塌山，我能麼？
山林中鳥鳴獸叫，一片欣欣向榮的氣派。鬼主使的身影在片刻後，消失在樹林中。而半空中，透過雲朵，一個女子的身形踏著一柄普通的劍飛來，緩緩落地。
飄動的黑髮拂過絕世的容顏，舉手投足間，能傾盡天下一半男人的心。環望四周，睫毛下閃出失望的目光。妹妹，你究竟在哪！
來者，便是文衣。
四下倒塌的山壁，不禁讓她觸景。回想著正軒的描述，眼前，那段撕殺似乎就在眼前呈現出來。文衣凝望四方，若風靈沒來這裡，那會去哪？
眼光余角，一個小小的墳墓出現在眼前。文衣抬腳走了過去，望向木牌，卻是教主的墳墓。面色冷了些，文衣轉過身。腦海中卻浮現著那日在茅草屋中所發生的事情。殺父殺母的仇人！
「魔獸窟。」文衣輕喚一聲，身子不由一抖。「姐姐，魔獸窟在哪？」那夜，風靈便是這麼問的。
西南！蠻州！文衣猛然轉身，踏劍竄上青天。
天華山。
巍巍群山中儘是修行弟子，而後山中，卻時有禪禪敲打木魚的聲音從山洞中飄出。而這聲響，在四年前一個人的到來之後，便再也沒有停止過。
木魚聲停下，空聞向外望去。果然，無道真人已經站了很久。「真人。」空聞慌忙站了起來，雙手合十，仍是那標準的佛家禮數。真人微笑點頭：「空聞，近日可又悟出什麼佛家真理？與老夫分享一下。」
空聞淡笑，摸了摸光滑的腦袋：「真人說笑，佛家理念眾多，弟子愚鈍，偶有所感罷了。」真人暢笑：「這些日子可曾修行『清陽劍決』？」空聞點頭：「每日都在練習，必定要親手殺了笑骷髏和紅犬為父親報仇！」
真人頓了頓，望了過來：「這可不是佛祖所希望看到的。」
空聞苦道：「有意殺生者皆是惡，除惡揚善本就是我等佛教所要做的，況且他們殺了我的親生父親。佛理中殺一惡如同救一善，我誓要除掉他們二人！」
緩緩點頭，真人坐了下來，沉寂片刻，說道：「空聞，如今天華山一片太平，你究竟要在這山洞中呆多久？」
「呆到修成本領，殺了惡人！」空聞斷然說道。
「空聞！？」真人望了過來。空聞一頓，才發現自己已是失態，輕唸一聲：「阿彌陀佛。」低下頭來。「真人，和我一起進山的那個少年現在如何了？」
無道真人搖頭，臉中掠過一道失望：「出山多日，不知去哪裡了。要說，他的天資，他可真是世間少有。」空聞默然：「能讓我……方丈捨身保護，足以看出他的不平凡了。」真人看他的目光中多了分憐惜：「你不怪他吧？」
空聞苦笑：「我為何怪他？」
真人淡笑：「便是因為他，才讓你的『方丈』仙逝，他也要負上一定的責任呢。」
「真人您這是在測試我。我從來沒有怪過正軒，他一無所知。從那日，他來到寺廟前，伸手向我乞討，他就是世間最純真的人。四年了，我真的很想見見他，卻不知他能不能記起我這個應客僧。」
「他會的。」真人笑道：「我一直都沒告訴過你，那正軒，一直以來都把除掉笑骷髏、紅犬做為自己的目標，或許，等你修煉成，正軒早已把他們二人送入地獄了。」
空聞愣了下：「他還只是個孩子。」
真人大笑：「空聞，四年的時間，他還是孩子麼？」
聽罷空聞也笑了：「是啊，是啊。四年了……」
光陰似箭，卻能記下人間多少紛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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