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中劃過十數道光芒,穿梭於白雲之間。來者正是宋玉等一干人。前日得風尊道觀的書信言這裡有難,特放棄鬼鎮飛奔而來。
通綜腳下『陽綜劍』雖快,卻也只是跟隨眾人行在中間,以免惹來閒言碎語。而帶頭的,正是踏著靈蛇劍的宋玉。自從正軒失蹤後,宋玉的心情似乎很是開心,此時雖然要即將面對不知名的對手,臉上卻掛著一絲笑容。
風聲利嘯,好在眾人御劍時都橫著身子,不然真有些窒息的感覺。
「嗯?」宋玉揉了揉鼻子,一股難聞的氣息從空氣中散發出來,難道是錯覺?宋玉回頭望去,卻也有不少同門師弟發覺了這氣味,紛紛向前張望。御劍飛在最前面的宋玉轉身向下望去,白雲下方,已能看到連綿的山脈,似乎已經到了風尊道觀的駐地。
目光一聚,宋玉似乎發現了一些異常。綠山中,一股青煙不斷向上翻滾,而最底的地方,卻是黑煙滾滾!
「糟了,風尊道觀似乎已經出事了。」宋玉高聲叫喊:「各位師弟,快點!」
即便不待他說,眾人也已經加快了御劍的速度,半空中劍光時隱時顯,透過一個又一個雲層直奔風尊道觀。
而斜刺裡另一邊,一道紅光也是飛奔而來。
飛身落地,所有人的眼中只有一片廢墟和地上的幾十具屍體。「媽的,來晚了。」宋玉握緊拳頭,吼道。
眾人靜靜看著四處的殘磚碎瓦,有的地方還冒著火星,山風吹過,火苗竄起,又一次熊熊燃燒起來。「喀嚓!」那根木樑終於支撐不住,攔腰折斷,隨之半墩土牆也跟著崩塌。火苗被壓滅,可濃濃黑煙又起,直滾上青天。說不盡的淒涼,道不出的滄桑。誰還會知道它先前是什麼樣子?巍巍道觀,建築相連,燒香的大殿曾接待過多少信道之人?那供奉的道家祖師也已化成了灰燼。徒勞百載,都隨著熊熊火焰,滾滾濃煙,無聲的覆滅。
人們低頭不語,一個道觀就這麼輕易的消失了。而我們呢?奔波一生,為了什麼?或許只為了個留名青史。
抬腳踢開一根燒黑的木棍,宋玉的話語有些冷淡:「大家看看有沒有僥倖活著的人。」
通綜搖了搖頭,魔教做事豈能這麼不小心?雖然如此,但大家還是懷著一絲希望停留在一個又一個的死屍旁邊。
片刻後,所有人一無所獲。「宋師兄,現在怎麼辦?」有人問道。
宋玉嘴角動了動,剛要說出的話又收了回來,淡道:「既然已經來晚了,待下去也就沒意思了,走吧。」
其他人想了想,也便只有這樣了,可怎麼總感覺有些不對呢?
「不行!」通綜吼道,眼睛死死盯著宋玉。宋玉臉色猛變,怒道:「通綜你說什麼!」
「哼!」通綜的聲音很是激動:「我說不行!」
宋玉已經鐵青了臉,背後靈蛇劍也開始隱隱發光。這打傷同門的事他可不是第一次做,當初把正軒打傷的也是他。
「你!……」宋玉忍住狂怒,喝道:「你說,為什麼!」
通綜眼圈竟有些發紅,表情嚴峻,冷道:「宋師兄,既然來了,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橫屍山間麼?難道我們就不能把他們埋了麼!就這麼置之不理,一走了之,難道這就是我們正道所做的事麼!」
宋玉聽罷一僵,通綜所言不假,自己卻是忽略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應該頂撞自己啊!可他又怎知,通綜便是因為採藥時掉落山谷,回家時父母已經餓死在家中,無一人看管,這一幕,通綜至死也不會忘記。
其他弟子也紛紛看來,宋玉對通綜怒目而視,卻無法反駁,眼看便下不了台,被僵在了那裡,場面尷尬到了極點。
「咳……」一聲輕微的聲響把所有人的目光移了過來,宋玉也不例外。
發出聲音的是一個老道士,看衣著便知道不是一般人物,很可能便是那個虛尊道長了。望他身上傷勢最重,胸前數個兵器留下的傷口,身上道袍被鮮血染紅大半,已成了紅色,不想卻只有他此時還喘息了過來。
「道長!」通綜快步走了過去,抱起他的頭顱。
「咳……咳……咳……」那道士只是說不出話來。通綜急道:「道長!道長!」
這道長乾咳了幾聲,胸前又濺出片片血水,緊閉的雙眼此時睜開一條縫隙,手指點向前方。欲言由止,原來竟是沒有力氣說話。
所有人順著道長的手指轉頭望去,空中劃過一道紅光,劍上懸站兩人,卻是正軒和一個小道士。
「正軒?」通綜疑惑一聲,其他人也是面帶驚喜,惟獨宋玉面無表情,真想不到正軒竟然沒死。正軒則深沉的看著四周,目露遺憾。跳下麒麟劍,虛天也從後面蹦了下來,急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正軒定了定神,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虛天,別激動。」
虛天猛然揮臂甩開正軒:「怎麼會這樣!」
收回手臂,正軒也有些無可奈何,自己的門派慘遭滅門,這是何等的心情!
「正軒,他是誰?這裡還有活著的!」通綜喊道。正軒望了過去,拉著虛天沖這邊跑來。等看清那人的相貌,虛天慌忙蹲下,驚叫:「師傅!」
那道長乾咳了聲,嘴角顫抖,算是回應。虛天眼圈紅潤,聲音哽咽道:「師傅,到底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了!」
「咳……」
那道士緩緩伸出手指,指向地面。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部落在那手指之上。
滴滴鮮血從手指滴落。手指落地,道長艱難的轉過頭來,瞇縫的眼睛看著地面。手指劃地,劃出一道橫槓。
所有人屏住呼吸,靜靜的看著那根手指,四周除了火焰暴烈的聲音,再沒有了異聲。虛天的臉頰,兩行眼淚不斷的落下。
手在顫抖,但還是艱難的劃著,只到最後一劃,眾人看去,是個『重』字。這個字似乎消耗了他太多的力氣,喘息許久,才開始再次劃去。
一筆,一筆……
寫到一半,道長的手猛然停了下來。眾人一驚,回頭望去,道長的眼睛已經合上。
「師傅!……!!!」虛天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抓住道長的手指……
無聲的哭泣,所有人沉默著。許久山風呼嘯,虛天抬起頭來,定定的看向那個字,猛然把手指伸向嘴邊,兩牙交錯,手指被劃破,藉著道長未完的筆畫繼續寫去……
血紅的字,代表著誓死的決心!
重!建!風!尊!…………
(PS:今天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