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到前面的蘆葦蕩了嗎?錢王莊就是那一片蘆葦中間。」
船在彎彎曲曲的河道中搖了一上午,四通八達的水道交錯縱橫,猶如一個巨大的蛛網,他們的小船在這個巨大的網中是那般的渺小,一路上,曉音熱情的為他們介紹著兩岸的景色,遠遠的看到一大片的蘆葦出現在眼前,她的話語更加顯得熱切。
「蘆葦中間?」任航好奇之心又起,暫時忘卻了和曉音唱反調,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對,沒來過錢王莊的人根本找不到路,常常會錯過了錢王莊的入口呢。」曉音此時仿如一個鄰家小女孩,聲音柔柔的為任航也為其他兩人介紹起她土生土長的家鄉來,「這兩邊是很鬆軟的沙土,只要春風一吹、春雨一下,這蘆葦只要便像聽到口號似的一起瘋長,不用過多久,蘆葦蕩就成了綠油油的一片,風一吹,發出沙沙的響聲,茂密處還有許多螃蜞呢,小時候,我經常和夥伴們在這蘆葦中玩躲貓貓、捉螃蜞呢,每逢端午佳節,每家每戶便會來這兒採摘鮮綠的葉子。」
「摘葉子幹嘛?」任航聽得入迷,順口問道。
「包粽子啊,用葉子包著糯米,煮熟了可香呢,一到那時候,整個村子到處都是蘆葦葉子的清香。」
「那我們是不是來早了?」任航有些遺憾的看著那一片蘆葦。
此時的蘆葦似乎還沒有從冬天的美夢中醒來,大部分蘆葦頭靜靜地垂在江水中,了無生氣,江邊有幾片蘆葦被割掉了,也有幾片蘆葦被燒掉了,留下了黑黑的一片,但那也並非全是灰燼,有些只是在焚燒時被火燻黑了,四周靜得什麼也沒有,更別提能看到曉音所說的螃蜞了。
「呵呵,你們想吃還不容易,等回了家,我讓橫伯給你們做就是了。」
「不是說要等端午的時候嗎?現在怎麼會有?」
「保密,反正到時候你等著吃就行了。」曉音得意的賣著關子,話題又轉到蘆葦上,「到了十月,白白的蘆花一開,那才真叫一個美字,綠葉開始泛黃,上面開著白白的蘆花,偶爾也會有一隻隻翠鳥站在葦桿上,秋風一吹,蘆花便飄起來了,白白的蘆花在整個小島上空飄浮,整個小島就籠罩在一片白芒芒的蘆花中了,可漂亮了。」
「花有什麼好看地。又不如粽子好吃。」
「你光知道吃啊。」
「那你說好看能當飯吃嗎?」
「那完全是兩碼子事。懂不懂?」曉音剛介紹完蘆葦蕩地美麗。任航便又開始頂嘴。似乎還在樂在其中。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著好吃和好看地問題。吵個不亦樂呼。
李傲瓊含笑地靠在季晨身邊。剛剛聽到曉音地介紹。心裡地略略放鬆不少。顯然。若沒在這兒住過一段日子地人根本不可能對這些景致如此熟悉。就算暫時住過。但言語中地那份自豪和眷戀卻無法造假不了地。
船慢慢轉進蘆葦中。彎彎曲曲地水道窄得只容得下一艘船通行。偶爾還有分岔地水道。曉音停下和任航地爭論。為船娘指點路徑。轉了三個彎道。一片很大地空地出現在眼前。空地上還停著幾艘小木船。有幾個年輕人正在那裡閒聊。那一邊還有幾位中年女人正在縫補著漁網之類地東西。見到有陌生人來到。全都轉身注視著他們。
「阿倫、阿群、阿朝。」曉音跳下船朝那幾個年輕人高興的揮手。
「曉音!」三人看清是曉音全都熱情的圍了上來,「你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很擔心你啊?真亂來,居然不說一聲就走了。」
「嘿嘿,人家想去找我爹嘛,跟你們說了,你們會讓我去嗎?」曉音不好意思的搔搔頭,絲毫沒有平日對任航的嬌蠻勁。
「走,回家去,橫伯看到你一定高興壞了。」其中一個年輕人拉起她的手。
「等一下,我還帶了朋友來呢。」曉音輕輕拉開了他的手,跑回任航身邊,付了船資,「阿群,麻煩你送這位船娘出去。」
「好勒。」一個膚色較黑的年輕人俐落解下一旁的一艘小木船跳了上去,「跟我來,別落下了,否則迷路了可只能怨自己運氣不好了。」
「是。」船娘似乎知道什麼,乖乖的跟在小木船後面。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丁倫,這是張朝,剛剛走的那個叫丁群,是阿倫的堂弟,他們都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曉音指著眼前幾個年輕人為任航等人介紹,李傲瓊才注意到,丁倫長得和丁群有些相似,只是手機快速閱讀:字版首發比丁群要白淨許多,張朝則斯斯文文的一副書生樣子,不過,她在他們眼中卻看到了相似的目光,一種那種癡迷的目光,顯然這種目光是針對曉音的,不由同情的看了任航一眼,可憐的師弟,一出現就是三個勁敵,任航一臉平靜,緊抿著薄唇,只有李傲瓊才知道,他在生氣,看來這三人的出現對他刺激不小。
「這是任航,我在上鄴的時候遇險,就是他救了我,這是他的師哥師嫂,來錢榆遊玩的,我們在錢榆遇到,就邀他們一起來我家了。」曉音說到任航時柔柔的聲音讓眼前兩個年輕人身子一僵,不知道他們覺出了什麼,看向任航的目光多了份莫名的敵意,任航感覺到了,毫不客氣的回視了過去,他自出道以來,還沒遇到過對手,怎麼可能被這兩個毛小子嚇到?
「快走,回家讓橫伯做好吃的去。」曉音一手一個拉著丁倫和張朝朝前面的小路上跑去,任航臭著一張臉跟在李傲瓊身邊。
李傲瓊原以為下了船便是村莊,跟著曉音走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想錯了,繞來繞去走了許久,才看到房屋出現,村子並沒有圍牆,石板鋪成的道路很寬,房屋全是用石頭砌成,看著錯落有致的石頭房,李傲瓊第一感覺就是:看來這錢王莊不簡單啊。細想剛剛的路線似乎是什麼陣法,心裡越來越心驚,對接下來的路線留上了心。
剛剛踏進村口,村子裡的人便注意到他們,全都停下了手裡的活,警惕的眼神有些敵意。
「曉音,晚上有空嗎?我有好多話要告訴你。」丁倫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湊到她身邊說道。
「嗯,好。」曉音有些猶豫,看了看任航。
「那我到時候去你家找你。」丁倫雀躍的離開,「我去告訴三叔說你回來了。」
「阿朝,我們先回家了,回頭見。」單獨面對張朝,曉音的表情居然有些不自在。
「……好。」張朝欲言又止。
「走了,我家就在前面。」曉音招呼著任航三人朝右邊的路走去,沒注意到任航冷漠的樣子。
李傲瓊回頭看了看張朝,他正神情落寞的看著曉音的背影,心裡不由暗歎。
「橫伯,我回來了!」曉音大喊著衝進一間很普通的院子,逕自跑進了中堂,「橫伯!曉音回來了!」
「小姐!」側門轉出一個花白髮須的老人,看到曉音激動的閃爍著淚光,「你終於回來了。」
「橫伯,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曉音親暱的拉著他的手臂晃著。
「唉,你呀!幸好安然無恙,不然我怎麼對得起你爹,怎麼對得起你娘。」說著說著不由老淚縱橫,「要是你有個好歹,我怎麼去見你娘……」
「哎呀,好了好了,是曉音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曉音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橫伯,我帶了幾位朋友回來,你這樣豈不是讓人笑話?」
「呃……」橫伯說收就收,用手抹了抹淚,速度之快讓李傲瓊等人咋舌,「不好意思,讓幾位見笑了。」
李傲瓊幾人笑笑不知該如何開口,還是季晨抱拳行禮:「怎麼會呢,您也是關心曉音姑娘的安危,人之常情。」
「橫伯,我來介紹一下,這是任航,這次若不是他,我還真可能見不到你了。」曉音介紹任航時有些羞澀,橫伯朝任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開口。
「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沒什麼。」任航臉色不佳,看也不看曉音一眼,淡淡的朝橫伯行禮。
「這兩位是任航的師哥師嫂。」曉音看看任航又補了一句,「任航功夫可好了,我特地請他們回來幫忙查找爹爹的下落的。」
「有勞各位了。」橫伯的目光最終落在兩人的臉上,若有所思。
「在下季晨,這是拙荊白瓊,特來叨擾幾日。」季晨這才想起曉音還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忙自我介紹。
「呵呵,寒舍簡陋,我家老爺又不在,招呼不周還請幾位見諒才是。」橫伯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轉頭朝曉音說道,「小姐,我去準備些酒菜,你帶幾位客人去客房休息吧。」
「好的。」曉音放開他的手臂,朝李傲瓊三人笑,「這邊請。」
曉音可能是因為回到家裡心情愉快,腳步也異常輕快,帶著他們轉過中堂側門來到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