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枝節盤錯在一起,我已無法去理解太多,也不想去細想太多。
抬頭仰望著卡瑪利拉城的上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它已經從原來的淡藍色開始變成了灰白色,低壓壓的,彷彿隨時都會掉下來似的。我知道這是一個用結界與幻影變成的世界,所以,當它的主人受到重擊抑或是無法再織結出更強大的結界時,這個卡瑪利拉城就算是完了。
「薇薇,你臉色好難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葉佳拿著水壺遞給了我,一臉的關心。
「沒事……,」我強顏笑了一下,其實心裡有些難過,葉佳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好姐妹,她有什麼事都會跟我說,我一有什麼委屈也會跟她訴苦,彼此間都沒藏有什麼秘密的,但是……關於亞德裡恩的事,我已不知道該不該跟她坦白了,我知道這件事她遲早也會知道,也一定會阻止我跟亞德裡恩在一起,所以……不能說,至少現在是不能說的……
「沒事才怪,看你一臉被衰神眷顧的樣子,一定又有誰給你氣受了吧?告訴我,到底是哪個混蛋欺負的你,我去幫你教……呃,薇薇?」
「小葉佳,哇嗚嗚嗚……,」我亂感動一把的抱住她,愧疚之情翻湧而上,只化成了無以言喻的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不想說也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啊,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是我在欺負你噯!」她安撫的輕輕拍了拍我的背,啞然失笑。
「小葉佳,答應我,不管我做了什麼,你都不要不理我,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親情、愛情和友情,哪一方我都割捨不下。人果然是最貪得無厭的動物,誰都想把最好的留在身邊。卻又同時不能照顧到任何一方的感受,使得傷害越深,誤會也就越深,直至最後什麼也得不到。
「薇薇,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葉佳拉開了我,像是可以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的我有點忐忑。
「沒……沒有。」我立即矢口否認。
「我們都做了十幾年的朋友了,你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
「不說話不代表你可以迴避這個問題,薇薇,你……。」
「頭。不好了不好了!」遠遠地。一名前去探路地隊員驚慌失措地一路嚷嚷著奔跑過來。手舞足蹈大叫道:「不好了。其他各組織地小分隊員都被吸血鬼抓走了!連同那些吸血鬼也一併被救走了!」
「什麼!」聞言。葉佳立即迅疾而起。向前幾步。「被抓走地人都被帶往哪裡去了?」
「全部在北部地空谷草原上。我認識路!」
「那你還不快帶路!」
「是!」
正預備動身。葉佳突然又停下了腳步。回頭朝我看了一眼。一咬牙。遂抓了兩個人命令道:「你們倆個在這裡保護薇薇。其他人都跟我來!」
什麼!竟然要把我留下來,這怎麼可以!
我一聽,慌忙上前抓住她地手臂,急道:「葉佳!我不需要保護!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
「這不是在玩電動遊戲。你還是待在這裡比較安全!」
「我知道!但我必須去!」我堅定的看著她,不容拒絕道:「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一個人去了!」時間上不容得她多想,我知道她只能妥協。
葉佳盯著我看了三十來秒,最後一跺腳,立即轉頭吩咐那倆人:「小李小楊,你們保護好薇薇,大家一起走!」
「是!」
於是除了我們三人之外,餘下的二十來個人。兩人自成一小組搭檔,訓練有素的趕往了目的地,在經過各個岔口的時候,還能碰上一些其他分隊的散兵,大家也不分彼此的各自找尋隊友自成一小組,在葉佳的帶領下,順利進入了目地地的邊沿地帶,靜默潛伏。
尋了一個綠草繁茂的躲藏處,我伸手撥開前頭地嫩綠草葉。微抬高頭朝前望去。只見群山環繞出的空谷草原上竟沒有一個可供以遮蔽的屏障,遼闊空曠的只一眼就看到了草原另一方聚集著好多人。有血族成員,亦有被抓獲的獵人組隊員,也難怪葉佳會讓大家全部埋伏在此不敢再靠近了。
「沒想到他們反擊的速度會這麼快!」葉佳一拳捶地,咬牙切齒道。
我凝目再次看過去,並沒有發現到自己想要找的那道身影,頓時五味雜陳的,千般滋味盤在了心頭,卻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失落了。
「頭,接下來怎麼辦?」那名領路的隊員匍匐著擠進我跟葉佳之間,我只得挪動身體,將位置讓給了他。
「先靜觀其變!」葉佳話音剛落,不遠處地草坪上即又閃現出了另一組隊伍。
若無意的瞄去一眼,我立即「啊」的失聲驚呼,忙又慌亂的摀住嘴巴,極力將自己的身體全部平貼進了草坪上,利用繁茂的草葉遮住身體,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了。
NN滴!那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唐鈺本尊是也!只要一想起今早上所發生的那一幕,我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的。乖乖,這要是不小心讓他知道了我在這裡,那豈不是……
不行!我決不能拖累到亞德裡恩,我要趕緊閃人了,不能再待在這裡!一握拳,自己給自己打氣地點了點頭,卻鬼使神差的竟然往右瞄去了一眼,只這一眼,差點沒嚇的我魂都飛了……
一抹汗,甩掉……「兩位大哥,你們都盯了我一路了,累不累啊?」
「不累!」跟著我趴在地上的小李小楊默契十足的齊聲搖頭。
……好想撞牆,「你們不累,我累了!」四肢攤平,額頭點地,我裝死去也……
「唐鈺,你怎麼到現在才來!」耳邊飄來了葉佳高低不一的聲音。
「路上耽擱了點事,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我們有六成以上的人落在了對方手裡。」
「這麼多人。有點棘手了……。」
「所以……這樣……。」
機會來了!
我暗喜了一下,趁著「主帥們」商討「軍情」,忙跟那倆盯人的借口內急,便悄悄的背離著他們爬走了……回頭,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們為止,我才從地上一躍而起。然後依據目測判斷出四周地形地優劣後,便決定先從山谷外圍地密林中穿越過去,然後再找尋其他可入谷地路與血族地人會合,打探亞德裡恩的下落。
灰白的天空有些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一樣,光線上也不再顯得那麼的充足,有點陰森森地調調,像是隨時都會有鬼魅出沒似的,尤其是越往裡面走。就越能神經的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頭頂上飛竄而過,亦或是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腳邊「沙沙」溜過,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被嚇得四處亂竄,而亂竄的結果就是——我再也找不到原有的方向感了,而且還似乎有偏離了目的地好遠好遠的趨勢出現,衰……
不放棄卻只能漫無目的的朝前一直走著走著時,突然,一種像是穿透身體地阻礙讓我猛然回頭望去,卻是什麼也沒有。
奇怪,這種熟悉的感覺像是在很久以前也有遇上過的,嗯……對了!是在冰塊親王地城堡裡,那時候被費爾親王戲耍了之後。曾經就在走廊的轉角處遇上過一樣的情形,就像是穿越了某種看不見的屏障一樣。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我鼓足勇氣,再次往來時的路走了回去,當身體再次穿過某種屏障的時候,一種莫名的激動讓我的心急劇狂跳了起來——就是這裡,就是這裡了!那道可以穿透地未知物就距離我前面觸手可及的地方。
到底會是什麼東西呢?好奇的求知戰勝了原本的恐懼,我慢慢地抬起手,緩緩的靠過去。直至手指像是觸到了一面柔軟可穿透的物體時,借由著從枝椏間投射下的婆娑光影,我看到了從指尖開始,一圈圈如水面波紋的漣漪在面前輕輕的漾了開來,就像是振動地音波,以著超乎尋常的力量帶動了周圍的一切,只感覺一股源源不斷的生命力填充了全身,令原本的疲乏勞累一掃而空,精力充沛到讓我感覺比睡了一覺都要來的有精神的多。可當手一但離開那面透明物時。全部的感覺就又像黃粱一夢般,歸於了平靜。就連那種源源不斷的力量也瞬間平息,波紋亦在同時消失不見了。
「這……這到底是什麼啊?」我困惑不解地搔搔頭,就在這時,迎面竟詭異地行來了一個人。
斑駁樹影的流轉間,看不清被黑暗遮蔽住地面容,只單從服裝上猜測,對方是男人,而且一定是認識我的男人,因為他的一句話。
「薔薇花開之時,便是命運再次輪迴的時刻。你,準備好了嗎?藍大人!」
踉蹌的倒退一步,驚見於出現在光線下的清雅面容,我怔怔的憋了半餉後才勉強吐出了幾個字來。
「克、克、克爾溫?你是克爾溫!」
是的,出現在眼前的人,有著一張跟有司米拉德一模一樣的清俊容貌和如初一側的淡綠色長髮,可惜對方卻缺少了有司米拉德那種少年稚氣的可愛以及掌握一切的超然出塵,有的也只是成熟男人的睿智與看盡一切滄桑的冷漠眼眸而已。
「三千年了,在你看來不過彈指一瞬,但在我,卻是一種漫長的煎熬。不過能等到藍大人你來,一切都很值得了,」嘴角上掛的淡淡淺笑,像是一種宣告,我已成了籠中鳥。
淺綠色的髮絲飄過眼前,我一驚,挾制我的力量瞬間禁錮住了我的一切行動,冷涼的氣息從他身上傳來,帶著薄薄的血腥之氣。
這這種感覺與氣息……
心,入贅冰窟,曾經的不明白,竟猶如穿過迷霧的叢林,想要的答案,竟是如此的讓人心寒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