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東北鎮口的守兵來報,佩雷斯上尉半個小時前在上士阿隆索的帶領下出了小鎮,往軍營方向前進。」拉莫斯上尉的副官說話間,隱隱透出不安。
「難道是去了軍營,他們去軍營幹什麼?」拉莫斯一頭霧水,自言自語道。
「上尉先生,上尉先生,」鎮長比利亞驚慌跑了進來,全無剛才的那份鎮定:「上尉先生,飛鷹港白天遭到襲擊,六十名官兵包括加西亞上尉在內無一生還!」
拉莫斯臉色劇變,鼻子擰成一團,忽然大喊一聲:「不好,軍營出事了。比利亞中尉,我要你調動所有能調動的武力,迅前往軍營方向,我們先走一步!」
拉莫斯氣急敗壞推開呆的副官,呼喝著衝出大廳,騎上戰馬風風火火跑去。遠方隱隱傳來幾聲槍響,拉莫斯抽*動著馬鞭,恨不得立刻就趕到軍營。
等他趕到軍營的時候,四處空空蕩蕩,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拉莫斯心頭劇顫,小心翼翼下馬,一眼就看到遠處地上三個妓女和一個斷頭士兵的屍體。他走到一個士兵營前,猶豫了一下,輕輕用槍尖將門捅開。
營房裡,士兵整齊跪倒在地上,雙手反綁,他們的面前,是一大堆血肉模糊的頭顱!空氣中散著血腥味和糞便的臭味,鮮血不知不覺已經沾滿拉莫斯的皮靴。
拉莫斯的胃好像有個攪拌機在高運轉,再也忍受不了,轉過身去,雙手扶在門上大口嘔吐起來,眼淚也流了出來。
比利亞中尉帶著一百士兵也趕到了,當他看到跪成一排的無頭士兵時,楞了一下,緊接著跑出去,撲倒在地上,乾嘔幾下,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拉莫斯上尉,我們該怎麼辦?」臉色蒼白的比利亞虛弱問道,一百多個嘴裡塞著襪子的士兵頭顱在他腦海中依舊滾動著。
他們就這麼被人砍了頭,難道就不知道反抗嗎?!想到「佩雷斯」上尉那張修長的臉,比利亞湧上強烈的恨意,心裡操遍了佩雷斯十八代祖宗。
「記住,不管生什麼事,都不能驚動軍方的高層,否則我們和荷蘭人秘密交易的事就要穿幫。」拉莫斯思索一下,繼續說道:「佩雷斯這個魔鬼有可能是人冒充的,或者另有目的。如今他們順著老人河北上,說明他們也在躲避我們。我們就這樣上報,飛鷹港遭到荷蘭戰艦襲擊,我方死戰,擊沉荷蘭戰艦。加西亞上尉以及佩雷斯上尉等人光榮殉國。」
「呵呵,不愧是上尉大人,如此一來,帝國不但不會追究我們,反而會表彰我們的英勇。只是,我們如何向佛羅里達半島的巡邏艦隊報告情況?他們若是什麼也沒看見,很難相信我們的話。」比利亞擔憂說道。
「你現在就派人將佩雷斯號炸沉,我們一人拿出五百荷蘭金幣,作為戰利品交給巡邏艦的加雷西上校,順便鬆十桶上好的朗姆酒給那裡的守軍,他應該知道怎麼說。」拉莫斯說著話,望著遠方靜靜流淌的密西西比河,露出無奈的苦笑。
「我的佩雷斯上尉啊,你以為去北方就安全了嗎?幾大印第安部落正在開戰,上帝保佑,讓你們受盡磨難而死吧!」
***
「天賜」號靜靜航行在老人河上,船身紅色的吃水線沒入水中,船尾下沉,令整艘船看起來顯得很笨重。
由於是逆流而上,帆的動力不足以維持這條載的小船,幸好船舷兩側裝了八隻輔助船槳,熊天賜將手下編了三組,輪流划船。
船艙裡,被救來的印第安奴隸還沒有醒來,緊閉著雙眼,從被子裡伸出一條乾瘦的腿,膝蓋附近的肉已經開始腐爛,露出慘白的骨頭。
他比他的同伴幸運多了,當古力特放下他們的時候,他的同伴已經斷氣多時,而他還剩下半口氣,一隻支撐到現在,足見其求生意識有多強。
「劉澤蒼,怎麼樣,能救得活嗎?」熊天賜蹲在窗前,皺著眉頭問道。
劉澤蒼收起簡陋的藥箱,一臉疲憊道:「大人,他的體能已經完全透支了,可是意志很頑強,現在我控制住他的高燒,給他灌了一些糖水,能否醒來,就看今晚了。」
熊天賜歎息一聲,走出船艙,站在船頭,看著靜悄悄的老人河,眉頭依舊緊皺。即使救活了這個印第安人,也無法進行交流。他們沒有人懂得印第安語,至於印第安人是否會說英語活西班牙語,那就要看天的造化了。
船艙中裝載了大量的彈藥和槍支,還有一些購買土地的西班牙金幣,這些是他們今後安身立命之本。
印第安人的土地很便宜,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土地的概念。就拿新阿姆斯特丹,也就是日後的國際金融中心——紐約來說,八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還有天然良港,是荷蘭人拿價值六十荷蘭盾的玻璃球換來的。
六十荷蘭盾是什麼概念,在當時的荷蘭能買半頭牛,換算成現在的美元是二十四美元,換算成*人民幣是二百四十塊錢。
印第安人為了得到他們鍾愛的小銅壺和歐洲貴族的那些小玩意,往往不惜價格,大肆將他們擁有的資源轉讓給歐洲人,當他們回頭現自己的土地越來越少的時候,那時已經晚了。
在熊天賜讀過的歷史書中,印第安人最喜歡的歐洲物品有兩件:槍和酒。火槍能夠讓他們捕獵到更多的獵物,從而將皮毛賣給歐洲人,換取自己喜歡的奢侈品,同時還能壯大部落的實力,從而吞併更多的土地。
而酒的流行就好像英國人向清朝輸出的鴉片,讓人沉迷。印第安人為了得到酒,甚至連身上的衣服都當了。他們將自己的老婆甚至土地抵押給歐洲人,只是為了換取酒喝。
「勾引我們的女人,腐化我們的民族,引導我們的女兒們走上邪路,使她們變得驕傲而又懶惰。」
這是一位印第安長老對歐洲商品充滿無奈的抱怨,這句話和印第安人的血淚史一樣,清晰地被歷史記載下來。
熊天賜忽然現,這句話放在被西方奢侈品和文化包圍的當代中國,居然也是那麼貼切!
「天賜」號探險船上的槍支和朗姆酒,一小部分就能換取一塊不錯的土地。可在沒有任何嚮導的情況下,他們只能用最血腥的方式打破現在的僵局,就好像早期的歐洲人,強行佔領一塊土地,然後向四周擴展,這也是熊天賜他們最無奈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