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關於狄鋒的話題就到此結束,討論不出一個明確的結果,聶永或許猜到了一些什麼,但並沒有說出來。
緊接著,聶永對於所有人做出了一個安排,緝捕司的捕快們,分成兩部分,留下幾個跟隨真的客棧掌櫃、夥計們,去營救整個村落被藏起來的居民,也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另外埋伏了什麼東西。其餘的人跟隨聶永繼續向前去接應還沒有到達的押送稅銀隊伍。
這裡也無法住宿了,他也邀請陸羽等人在此等候,等到押送的隊伍,一起前往鄭州。出於安全考慮,陸羽也是欣然答應。
在聶永帶了一部分人離開之後,客棧的掌櫃和另外有兩個商人,都嘗試去搶救財產。陸羽他們的行禮也全部都在裡面。稍事休息的他,也嘗試進入著火的樓裡去拿行禮。但終究是火太大,不能過去。最後是馮茉茉和聶蓉萱兩個人從屋頂過去,然後仗著身手敏捷、速度快,幫他們把大部分的行禮搶了出來,有一些衣物已經著火的,那也沒有辦法了。
店掌櫃也只有拚命衝進去拿了一些錢銀,其他都沒有辦法了,這麼大的火,不是幾個人能夠救得了的,只能涕淚悲泣看著家園被燒光。隨後便帶著聶蓉萱等幾名留下來的捕快,去其他人家搜救。
老古頗為自責和神傷。因為本來這間客棧地掌櫃是說沒房的,是因為他懷疑是刁價,所以憑著經驗老到講到了房間,卻沒想到惹上這麼一場橫禍,如果當時不走,最多走點夜路。這個時候,也已經到鄭州了。
侯七他們看幫不上什麼忙,而大家暫時在馬棚旁避風等候。便去取了些柴火,過了生了一堆火。
等到他們都出去忙碌了,後院相對安靜了許多。陸羽的馬車旁就站著他和馮茉茉兩個人,兩個人都沉默休息。
後來。馮茉茉打破了寧靜:「我不和你們去鄭州了,現在也沒事了,一會兒我就先走了。」
陸羽也知道江湖兒女的風格,如果不是今天需要聯手對抗鷹飛日月。她是不會和捕快們多大交道的。
「……」他沉默了一下,問道:「回家?還是回你師門?」
馮茉茉笑了笑:「回家,我是在家裡過年,從開封直接來這裡的。所以和你們去鄭州地話,明天我還要往回走。」
「我知道你們武林中人都很灑脫,以你的武功,就算是晚上騎馬也不會有事。不過……如果在路上遇到鷹飛日月呢?他剛才逃往了什麼方向?」
馮茉茉指了指,「那邊,他當然不會傻到沿著官道逃跑。」
「剛才是不會,但以他的功力。發現你和聶永沒有追過去的時候。還會嗎?誰知道他這會兒是已經往京城方向逃走了,還是已經殺到了稅銀隊伍那裡?如果你路上遇到他,他會放過你嗎?」
「就算他不會放過我。我也不會有性命之憂。就如同剛才我們聯手留不住他一樣,我真要逃走,他也留不住我。」她的語氣有一絲自信的傲意。
陸羽苦笑了一聲:「那再換一個猜想,如果他沒有走遠,只是在附近呢?聶永已經帶著大部分人離開了。剩下聶蓉萱帶著地幾個人。不是他的對手,你也走了的話。他會不會來殺我洩憤?要知道今晚他會被揭破,主要就是因為我,他肯定很恨我。」
馮茉茉沒有說話,她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所以剛才沒有走,一直留在這裡。「放心吧,他們很快就會回來,我可以等到他們回來之後再走,等你和他們一道的時候,就安全了。」
說著她又開了一個玩笑:「你我非親非故,我這樣已經仁至義盡了,你還想要我免費保護你到京城啊?就算你願意付錢,我也不缺錢啊。」
陸羽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火燃燒得更旺了,就是在這裡,也沒有冷的感覺,而且很明亮,兩個人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對方眼中的神色。
「連狄鋒只是在祥符縣辦案的時候認識的,大家都視為故人,和你還不算故人?我們都已經那樣了,還不算親人?你這非親非故,應該反過來理解……」
不等他說完,馮茉茉輕哼了一聲:「你別忘了,在開封的時候,我和你可不是朋友,你是幫我家的敵人,你也可以算是我的敵人。那次地事情,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你還好意思提?」
「為什麼不好意思?我現在還活著。」陸羽輕歎道。
馮茉茉微微一震,低頭不語。想起了在出去挑戰鷹飛日月之前,他說的話。
你們都是我的女人,她們三個已經沒有自覺,需要我地保護。你雖然不承認我,但身為你的男人,我也不能讓你瞧不起啊。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雖千萬人吾往矣!犧牲我一個,可以救多人,可以幫你成全俠名,死也可以算是重於泰山了!
他雖然假話很多,真真假假的摻雜在一起,但這一次不是光說華麗的話,而是真的做到了!他不懂武功,卻勇敢地出去誘敵了!
輕輕地……我走了,我揮一揮衣袖,不再走一片雲彩……只帶走那晚模糊的回憶……茉茉,永別了……如果我有幸活著回來,一定會娶你地。如果我死了,還請你幫我報仇、幫我把她們幾個救出去。
雖然馮茉茉年少便在江湖上闖蕩出女俠之名,但交際圈實在有限。除了行俠仗義之外,其餘時間大部分是在練功。從來沒有和哪個男子單獨接觸過,而且隨著武功越高、名頭越大,眼界也越來越高,就算別人有意介紹,也看不上眼。而因為修煉地素女功法破身便會失去近半功力。為了多年苦修的功力,她一度不想嫁人,準備以後就如師父一樣出家做道姑。
正因為這樣,她的年紀已經二十多了,在同齡女孩都嫁人生孩子了,還是沒有相親過一次。因為父母已經不在了。馮坤只是長兄,又因為她自小修煉一身好功夫,馮坤雖然惆悵,卻也沒有逼過她嫁人。
可是她的人生。偏偏在去年遇到了陸羽,而且因為自己一時玩過頭的決定,搬起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促成了一段生米熟飯。今日又因緣巧合,在這裡一起抗敵、一起歷經生死,這讓馮茉茉不由得芳心亂了,如何是好?
「算了,算了,你走吧!反正你心裡是那麼恨我,今晚能夠救我。也真地算是仁至義盡了。你走吧!你也下不了手殺我、也不會找人殺我,讓狄鋒把我殺了,一了百了。以後我也就永遠消失了,不會再和你有什麼干係了……陸羽略帶苦笑的說著,一臉自嘲和苦悶,然後閉上了眼睛。但他的眼睛還是微微的睜開一點,偷看馮茉茉的反應。雖然已經有了肉體關係。在這個年代。是不可磨滅的烙印,但馮茉茉不是一般女孩子。她可能會去接班太乙仙姑……所以,還是要用點小技巧。
聽到他說得悲苦,馮茉茉心裡也是微微有點酸楚,有種以前二十年沒有過地滋味在心頭。她又想起了陸羽唱的一句詞: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愛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隨風……
恨不能相逢……恨不能相逢……罷了……既然今年頭一次出門,就能和他在外地遇上,也算是有緣吧……就讓過去的恩怨都隨風吧!
身為武林女俠,馮茉茉自然比一般女孩子灑脫,心裡做出決定之後,就沒有再模稜兩可的保持沉默,直接看著陸羽:「陸羽……經歷過今晚地事情,以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你不用覺得要對我負責什麼的,我也不會再恨你、也不再怪自己自作自受,這話以後就別提了。」
陸羽緩緩睜開眼睛,「很好,既然恩怨已經一筆勾銷了,你已經不再恨我了,也提到了以後兩個字,那說明你是願意和我在一起了?」
「啊?」馮茉茉不由得微微氣惱,流氓狀師就是流氓狀師,隨時在摳字眼!
「沒錯啊,沒有恩怨了,我們就有在一起的環境可能了。不再恨我,可以反過來理解是已經愛上我了,你不需要我負責,但我需要你負責啊,我可是處男啊,春風一度後,你想要拋棄我?」陸羽湊近一點,一臉哀怨的低聲說道。
馮茉茉又好氣又好笑,很想要一張把他劈翻,但看著不遠處還有老古等人,只能忍住,壓低說道:「陸羽!你別得寸進尺!」
陸羽臉上漸漸正經了起來,看著她的臉,認真的說道:「你的功夫是比我高,但這不是一切,我是男人!我說過的話,都會兌現的。你今晚可以離開,但只要我沒有被人殺了,等我回到開封地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去馮家提親!」
「你——」
「你什麼你?還有一個延緩的辦法,那就是你保護我上京,大家在路上再慢慢商榷。」陸羽說完就把頭扭開了,一副我已經表態、你愛咋樣咋樣的神情。
馮茉茉抓住了劍柄,氣鼓鼓地瞪著他,可是又被他無視,偏偏又不能真的把他砍了。想想他的話,不由得心頭一陣恐怖!
以這傢伙的口才,誰知道他到時候會不會說得天花亂墜?
以這傢伙的厚臉皮,最知道會不會編出許多並沒有發生地風流故事來?就算不編,斷章取義地說我對他用春藥,也足以讓我沒臉見人了!
誰又知道他什麼時候回開封?總不能常年守在家裡等著他吧?那豈不是又要被他笑話了?
這麼多顧慮湧上心頭。她當然不能接受陸羽那樣兌現他要取她地話,只能退而求其次。沒好氣地說道:「好,我答應保護你上京,但是必須在這兩天內商榷出結果來!」
陸羽馬上回頭看著她,笑瞇瞇的說道:「那當然,咱是老實人。還能誘騙姑娘家不成?再說,我也怕刺客兄發飆啊!咱們多商議幾次,總會想到一個雙雙滿意辦法來的。」
看著他的笑容,馮茉茉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上當了?
當然上當了!陸羽雖然說了要娶她,可是在開封的時候,直接地得罪了馮坤。哪裡能沒事人一樣的上門提親?那對他也是難題。所以,他本來就是想要讓她跟隨在身邊,趁熱打鐵,趁著今晚的友好相處、同生共死。大家多培養一點感情,等水到渠成之後、加上生米熟飯的關係,就一切好辦了。
「哼,你沒誘騙?那這車裡的三個小姑娘是怎麼回事?人家可是心甘情願的跟你同床共枕呢!」馮茉茉想起就在這邊上地馬車裡面,還有三個能和他住一個房間、甚至商議著一起同床的女孩子、其中一個定然已經跟他同床過,不由得又是微微氣惱。
「我一沒錢、二沒權、三不是才子,拿什麼誘騙小姑娘?告訴你吧,這其實……嘿嘿,是你家官人魅力大!等你相處久了,也定然會被我迷住了。」
馮茉茉無語。輕啐了一口:「沒見過那麼厚臉皮吹噓的……」
陸羽淡淡微笑:「女人嫉妒一下,吃點小醋是沒問題的。不過以後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可別隨便動武。」
馮茉茉沒好氣地說道:「你是不是要以制約我動武的理由。把聶蓉萱也拉進來?」
「呃……你這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已經自視為我的女人之一?」
「沒有!」
「哈哈,你放心吧,我不是花心之人,在你之後。不會再亂收女人了。」陸羽笑瞇瞇的許諾到。
馮茉茉知道他這是設計陷害自己承認。但還是忍不住指了指車裡面:「她們呢?」
「蕊香跟我認識最久,當然不能算在你之後。紅紅、菲菲不會跟你們爭奪名分的。」
馮茉茉終於明白他那多層含義的話了!「照你這麼說,聶蓉萱也是比我先認識,所以不在這個範圍內?以後隨便一個,你都可以說是比我先認識了?」
「唉,你怎麼這麼聰明?這都忽悠不到你。」陸羽笑了笑,然後認真的說:「你也別想得那麼複雜,我現在算起來,真心願意跟我的,也就蕊香一個而已,你現在和我理論這些,只不過是鬥嘴而已,你心裡還是不能接受我。又哪裡有那麼多其他的人呢?你舉例說的蓉萱,也不過是假設而已,我也未知她心意如何。」
馮茉茉看著他,沒有說話。上次見到他地時候,有聶蓉萱陪著。這次變本加厲,三個人陪著,而且直接是要四個人住一個房間那種。自然就把他看為輕浮浪子,可是今晚相處下來、現在聽完他的話,才覺得他也不是想像中那麼濫情的浪子。
聶永等人並沒有走多久,就和押送稅銀地隊伍碰到了,得知只是耽誤了時間,並沒有出大事,大家都才安心下來。押送的官員,看到緝捕司的總捕頭親自帶隊趕來接應,知道肯定有大問題,細細詢問後,吩咐大家更加小心。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聶蓉萱也已經帶著人把所有的村民地救出來了,不過大家都沒有事,他們地房屋也沒有被燒燬,就沒有把大家都潑醒,只是把所有人放在床上,讓他們睡到自然醒。
在離開之前,聶永來了幾個字,讓倒霉的客棧老闆到官府去領取賠償,他已經知道是陸羽放地火,但以緝捕司的名義說成是江洋大盜鷹飛日月放的火。
因為馮茉茉一直在,聶蓉萱沒有再過來和陸羽單獨說一句話,她讓自己忙個不停,顯得沒有時間的樣子。
陸羽看在眼裡,心裡暗歎,但也沒有多說,等到了京城以後,再找機會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