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進來的女子,已經不僅僅陸羽驚呆了,蕊香也驚得目瞪口呆,不可思議的看了陸羽一眼,又為陸羽吃驚的口氣而疑惑,表哥不是說和她約好了嗎?
進來的女子也已經把他們兩個看清楚了,淡淡的冷笑了一聲:「原來連我都沒有見過,就這樣也敢冒充是我的弟弟?」
陸羽苦笑了一聲。
他來開封時間也短,又一直都忙碌著,哪裡知道繡娘阿珍是什麼模樣?就連她的故事,也是剛才聽了侯七道聽途說的故事,才稍微知道得詳細一點。在此之前,也就昨晚才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只是從毛永生寫的紙上看到這個名字而已。
竹工基本上都是女子,所以也被稱為繡娘,而陸羽想當然的以為,竹娘,應該主要是刺繡的姑娘,加上結過婚的,也應該都是一些年輕的少婦。所以在他的想像中,竹娘阿珍,應該是一個不到三十的少婦——十六七歲開始學習,學幾年,然後去江南進修了幾年,回來工作了幾年。
可是他疏忽了古代的成功速度,一個女子,就算再有本事,能夠幾年內就成功嗎?
所以,現在看到進來的繡娘阿珍,竟然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嬸,才會大吃一驚,簡直和美好想像相差太遠了。
「其實……呵呵,我沒有冒充您的弟弟。」陸羽乾笑了一下,腦子裡趕緊根據變化把原本準備好的台詞做適當的修改、優化。「我稱呼您為阿珍姐姐……只是一個親切地、尊敬的……稱呼而已。」
「我的年紀都可以做你媽了!叫我姐姐還是尊敬?是諷刺吧?」阿珍師傅微微冷笑。她說話倒是乾脆利落,沒有一般的繁文縟節、也沒有客氣。
陸羽也觀察清楚了,這阿珍師傅不同於孫夫人那樣白白胖胖的養尊處優富態模樣。模樣上看起來也只是四十出頭的樣子,剛才乍看覺得老,主要是和想像中落差大。她年輕地時候辛苦求學,現在打理繡莊應該也消耗心思,實際年齡應該也還不到四十。
他心裡也重新計算了一下:十五六歲開始學刺繡,二十左右開始去江南求學。等回來可能是二十五六,再有個十來年把雨花繡莊發展起來,這應該差不多了吧?唉!下次一定先弄清楚情報!
心裡大略的計算到了阿珍的年紀之後,詞。
「怎麼會?」陸羽誇張地叫了起來。「您那麼年輕,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我都二十好幾了,只是看起來比較年輕而已,其實跟您相差也不大,叫您姐姐是應該的。」
蕊香心想。這是故意哄人家開心麼?只是會不會顯得有點輕浮啊?
紅顏易老自古就是女性畏懼的,越是有地位、有權勢的女人越是。像阿珍這樣年輕時候耗費了太多青春在追求理想的女人,現在也算是事業有成,自然會緬懷年輕。所以,明知道陸羽說的是假話,聽慣了叫大師傅地繡娘阿珍。見這年輕人叫自己姐姐,也覺得年輕了不少、聽著還是很舒服。
「無禮!」阿珍皺眉斥責了一句,然後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找我何事?」
陸羽從她眉宇間的變化。已經知道現代恭維女性最常見地招數,已經生效了。但時代不同,不能過於誇張下去。他也認真了起來,小心說道:「阿珍姐姐,雖然我們都並沒有見過您,但確實是有事找您商量,所以冒昧前來。」
「何事?」
態度決定一切,繡娘阿珍聽到稟報,本來是滿腹疑惑,看到不認識的陸羽,感覺冒失而惱怒,但因為他態度良好,並說了女人愛聽的話,讓她現在並沒有直接把他們哄走,而是好奇,想要聽聽這個年輕人來找自己的理由。
「是這樣的,我們兄妹兩個是從外地剛剛來到開封地,因為我只是一個文弱書生,所以,難以找到事做……」
「你想要讓你妹妹來這裡做繡娘?」阿珍打斷了他的話,「你可不能指望令妹,來這裡要從學徒開始,學徒的工錢,只怕供不了你!」
聽到她地語氣冷了,陸羽也不急,解釋了一句:「我當然不能靠舍妹,就是讓她做學徒我也不願。我是想要詢問阿珍姐
否請我做令郎的先生,實在不行的話,伴讀也可以。
「啊?」阿珍匪夷所思的看著他。
「所以我說冒昧,」陸羽悵然歎道:「其實我已經上門多家了,都覺得我太年輕,不像是有學問的先生,伴讀又覺得我年紀大了。有好心人指點,說雨花繡莊的阿珍師傅心腸好,所以我才來試一下……打擾了。」
看陸羽作勢要走,阿珍開口道:「且慢。請你做先生、伴讀,都是不行的,非我看輕你,只是……犬子年紀尚幼,無需訓蒙。小女倒是學齡,但男女有別,若是令妹也精通詩文的話,或許可以一試。我也可以保舉你在繡莊做些氣力活暫且安生。」
蕊香站在一邊不說話,她聽到陸羽欺騙阿珍,而阿珍還好心幫忙安排,讓她很是過意不去,雖然知道表哥也是為了毛家的事情,為了試探。
陸羽長身一揖,誠懇說道:「多謝阿珍師傅,打擾您實在抱歉。舍妹能力還不行,不能誤人子弟。我暫且另外再想辦法,先告辭了。」
蕊香也慌忙福了福,然後隨著陸羽離開。
竹娘阿珍覺得這兩個人莫名其妙,來的奇怪、走得奇怪,不過她並沒有多想,只是對陸羽有點鄙夷,覺得他是在矜持讀書人的面子、放不下身份來做力氣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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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心裡都有點慚愧,懷疑了一個其實沒有多少嫌疑的,用欺騙來試探了一個好人,都不由得加快了步子離開。
出了繡莊,回到馬車上面。蕊香小聲道:「哥,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陸羽無奈的笑了笑:「是有點不厚道,不過你也不用不安,我們出發點是好的。主要是我沒有弄到詳細的資料……」他苦笑了一聲,「如果早知道繡娘阿珍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根本就不用往那方面懷疑。」
「那接下來的那個什麼姑娘呢?」
「那個琴師飄雲,還是有很多疑點的。比如說基本上沒有什麼男人近距離見過她的真面目,比如說她一般只接受貴婦小姐們的邀約,而拒絕才子、闊少的邀約,就本來就不合理。或許是暫時為了吊才子、闊少們的胃口,但也可能她本來就是一個男人假扮的。所以,她還是很值得懷疑。」
「可是……」蕊香托著腮,邊思索邊說:「……飄雲姑娘不是已經到過幾處城市了嗎?還闖下了琴藝大家的美名,如果她真的是男人,和女子接觸多了,不怕被發現嗎?就算……他有能力迷住那些女子……但若真的做出如此不堪之事……總不會長久安穩的吧?」
陸羽摸了摸她的腦袋,讚賞道:「能想到那麼多,不錯哦!」
蕊香有點臉紅,「都是跟表哥學的。」她其實是盡全力的思索,努力的想要幫陸羽,所以想到什麼說什麼,也不需要多周密、和證實。
陸羽點了點頭,「你說的這些也有道理,如果她真的是男人假扮,也最多是在脂粉堆裡佔些便宜,大戶人家少不了丫鬟伺候著,真要做那事兒,也難有機會。但總歸還是要查一下的。」
「可是……如果也與她無關呢?」
陸羽眼睛瞇了起來,「如果與她無關的話,那我就要接觸一下這一對夫婦了。」
蕊香默默聽著。
如果與琴師飄雲也沒有關係的話,那範圍已經縮得更小了,派出了其他的嫌疑人,就剩下毛永新和陶氏夫婦兩個了。
「陶氏加馬氏,可能是一個組合;陶氏加毛永新是更大的可能。」說完這話,陸羽聽到外面侯七詢問去哪裡,看了看時間,陸羽讓他就近找一個酒樓吃午飯。
「找那飄雲姑娘,我要吸取經驗,盡可能的瞭解他的情況,要孫晉堂那花花公子陪我去,就不帶你去了。下午你是回孫家、還是留在郵局玩?」陸羽有點歉意的看著她。但這還真的不能帶她去,飄雲姑娘可以確定是年輕女子,要嚴重是不是女的,當然不方便帶蕊香去。
蕊香乖巧的點點頭,「去唐家吧,昨日多虧了唐狀師和唐老夫人,找到你了就不再去探望,終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