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為這份突然的愛情宣言所震驚,天空有些茫然地看著恩布里昂公子。
「嗯,就是這種表情,很不錯呢,」諾柯狄亞仔細打量著天空,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不過林兄也不必太擔心,倘若露瑟麗娜小姐對您的愛情是忠貞不渝的,那就算我如何努力也是無濟於事。」
「……你是認真的?」天空盯著他,聲音中有著僵硬的怒氣。
「難道看起來不像嗎?」諾柯狄亞眨眨眼睛,努力扮出一臉純潔的模樣。
「……完全不像。」和諾柯狄亞對視了幾秒鐘後,天空放鬆了表情,搖搖頭坐回沙發上,苦笑著歎了口氣,「恩布里昂啊,果然是相當討人厭的個性呢……公子閣下,你應該沒什麼朋友吧?」
…「切,被看穿了嗎?」諾柯狄亞失望似的聳聳肩膀,「不愧是海特蘭德家的繼承者呢,不過能不能請林兄指教一下,我的演技是在什麼地方出現破綻的呢?」
「這個……」剛剛還劍駑拔張的氣氛,一下子又平和得了過頭,天空有些哭笑不得看著諾柯狄亞,「嗯,演技上沒有破綻啦,不過卻缺少氣勢呢,很容易就看出來了。」
「氣勢?這可是相當抽像的說明了,能持林兄演示一下嗎?」諾柯狄亞繼續請教著,天空則覺得更加鬱悶,就像被狠狠宰了一刀後奸商還向他抱怨顧客難纏的感覺,於是他覺得稍稍報復一下,「嗯,所謂的氣勢啊,」天空輕笑著,端起酒杯輕輕泯了一口,諾柯狄亞則立刻擺出虛心、受教的架勢。
然而就在這時候,一股冰冷的敵意瞬間籠罩了這處小小的空間,那濃郁到近乎凝固的殺意封鎖了諾柯狄亞,甚至包括謙行的所有行動。雖然殺意在幾秒鐘便驟然消散,但那兩人卻已然汗透重衣,而諾柯狄亞更是一鬆手讓手中酒杯掉了下去。
「就是這樣的東西。」天空這才將酒杯放到了桌子上,陶瓷與金屬碰撞時發出輕輕的脆響,敲得兩人一陣心驚膽顫,「公子閣下,你是否理解了呢?要不,我可以再演示一次?」
「……不,受教了。」諾柯狄亞苦笑著向他拱了拱手,「原來這才是縱橫言言的暴君之真顏啊,難怪露瑟麗娜小姐會對你如此傾心。
看來我是怎麼樣也趕不上的,還是死心的乖乖放棄比較好……「
「喂喂,你該不會真的愛上露瑟麗娜了吧?」天空再次感到驚訝。
「露瑟麗娜小姐是如此優秀的女性,我為她所折服難道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諾柯狄亞的反問讓天空一陣默然,跟著才繼續說道:「不過也僅僅是折服而已,倘若沒有林兄的存在,這份傾慕或許有機會進化成愛意。然而你的背後可有著諸多羽翼的守護,我可不想得罪被言言眷顧著的人。」
「……呃,抱歉。」雖然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道歉是否合適,但這卻是天空的真實心情。
「我可沒理由接受公子的歉意呢。」諾柯狄亞輕笑著擺擺手,跟著起身向拉凱希斯那邊走去,「啊,我得去向拉凱希斯大人道歉才行。取外號的那件事情,她還沒有表示原諒我呢,失陪一下。」
從諾柯狄亞的背影中收回視線,天空把注意力轉移到旁邊那位正準備岡溜的友人身上,「我說謙行啊,你這是準備去哪裡呢?我們倆兄弟也好久沒有這樣單獨喝過酒了,幹嘛不坐下來陪我聊聊?」
「呃,不是,我是去叫點下酒菜……」謙行還想溜,但天空的氣機牢牢鎖著他的動作,只要稍有動作就會迎來山洪決堤般的後果,於是他只得乾笑一聲,轉身坐回了沙發上,不過卻擺出一付隨時準備逃跑的動作。
「不要這麼害怕啊,吾友,我可是心胸寬闊的男人。就算你慫恿別人誘惑我的妻子,看來我們多年交情的份上,我也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天空輕笑著給謙行斟上一杯酒,「來來,嘗嘗看!雖然及不上醉紅塵,但也是康定的名酒之一,我可是特意給你們捎來的哦!」
「謝、謝謝……」謙行端起酒杯,手卻不自覺在顫抖。他知道這次的玩笑岡過火了,暴怒發彪的天空其實不怎麼可怕,大不了就是受點皮內傷在床上躺一陣子罷了,最怕的就他這付笑瞇瞇、不帶絲毫火氣的模樣,那整起人來絕對是往死裡整的。
「那、那個……從雲,我原本只是想跟昂布里昂公子岡個玩笑而已,沒有什麼惡意的……呃,總之是我錯了,你就隨便揍我出氣好了。」過去的黑暗記憶在心中走馬燈一般不斷浮現,謙行心中後怕得發毛,趕緊先出言道歉。
「揍你?我怎麼能對兄弟做出這種事情?」天空有些好笑的看著他,又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就像閒話家常似的說道:「對了,我這次回康定啊,你猜豬看遇到了誰?帝國的前任皇帝諾菲納猊下,還有海特蘭德公爵,這兩位根源氏族之長就定居在我家原來的木屋裡,並且還和魯公結為好友,很不可思議吧?」
「兩位根源氏族之長……在康定?」謙行也不禁了一下,跟著馬上反應過來,「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
「沒什麼啊,只是隨便拉拉家常啊……」天空無辜地聳聳肩膀,而這時旁邊傅來了拄凱希斯不滿的抗議聲,「公子,那兩位大人的所在是帝國最高機密,你怎麼能把這件事告訴無關人士?」
「啊,對了,這是帝國的機密事務呢!」天空一捶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跟著無奈地向紋章院長聳聳肩膀,「抱歉啊,拉凱希斯,我好像不小心說漏嘴了……要不,把這傢伙的記憶消除掉吧?」
「嚇?」被指著的謙行一個激靈蹦起來,雙手朝拉凱希斯亂擺著,「我……我剛剛什麼都沒有聽到!真的,什麼都沒有聽到!相信我,我回頭就會把這件事忘掉,忘得一乾二淨,絕對不會向任何人透露的。」
「這可是自相矛盾的發言呢,謙行。」天空冷笑著岡始落井下石,「看來還是只能消除記憶了,這傢伙的個性可是很八卦的,放任不管的話,那兩位說不定會有危險的。」
「……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拉凱希斯歎了口氣,埋怨似地看著天空一眼,跟著轉向謙行,聲音冰冷而威嚴,「謙行先生,非常抱歉,你知道了遠遠超過自身所屬等級的情報,根據帝國賦予紋章院的權力,希望你配合我返回帝都接受審查。」
雖然帝國早巳掌握了操縱記憶流的技術,但由於此種技術對人類倫理有相當大的破壞性,因此在夏蘭諸邦嚴格禁止該技術的擴散,只有在紋章院等極少數特殊作業機構有配置,因此謙行只能到帝都接受記憶處理。
「我……是同盟的合法居民,不受帝國的法律約束。」謙行如此主張著。
「根據帝國和同盟的協議,同盟所有公務人員都享有等同帝國公民的權利,但同時也必須服從帝國的法律。」拉凱希斯毫不動搖地看著他,「而你作為同盟最高議長的助理,正好在這條協議的效果範圍內,因此持你履行國民的義務,配合紋章院的工作。」
「可、可是,」謙行的額頭上冒出豆大的冷汗,不過卻顧不上擦試,他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證明自己存在價值這件事上,「我是同盟最高議長的助理啊!沒有我在的話,包括兩國合併諸務在內的許多工作都會滯後的,這是不行的吧?」
「沒問題的,若一切順利的話,只會耽誤兩周左右,而這點時間帝國還可以等待。」拉凱希斯向前踏出一步,而謙行則反射般地向後蹦出兩三步,擺出謹慎戒備的體勢,拖延時間似地說道:「那至少等我向議長閣下請示後再說吧?」
「放心,我會說服義父他們的,你就乖乖地跟著我回帝都吧。」天空悄然無息地出現在了謙行的身後,訕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道:「放心吧,到帝都後,我會把亞諾萊維涅家的長公主殿下介紹給你的,想搞婚外戀的話,那位殿下可是最合適的對象。」
尖耳正微微晃動的恩布里昂公子,突然間打了個寒顫,遠遠向著那位暴力與邪惡的主人投以敬畏歎服的目光。
第二天,天空和拉凱希斯在空間站的港口向諸人辭行,而至於拚命抵抗到最後的某人,被拉凱希斯以震盪搶擊昏後,從昨晚起便一直在交易船的再生槽中沉睡著,估計要等到紋章院後才能醒過來。
「啊,對了,我忘了把這東西給你。」正向諸人道別的天空,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取出一本相冊遞給了林恆,「這是那兩位在整理舊房時候發現的東西,我想還是把它交給你比較好。」
「這是……」林恆困惑地拿起來翻了翻,跟著卻猛地合攏起來,做賊心虛似的左右張望,然後悄聲問道:「我說,這東西你沒翻過吧?」
「不過是相冊而已,有什麼好害羞的。」天空扮出無所謂的表情,聳聳肩膀。
「……那行,等露瑟麗娜回來了,我就把你小時候尿床的照片給她看看。」林恆沉穩地點點頭,似乎認同了他的看法。
「抱歉,是我錯了,請老爹高抬貴手……」薑還是老的辣,天空馬上收回了意見,跟著輕咳一聲,肅聲道:「咳!還一件事情,關於那艘殺戮方舟的事情,現在它肯定還潛伏在同盟的什麼地方,那艘船是引爆彼安的導火索,請盡可能組織力量進行搜索。回到艾伐霍爾後,我也會向十三議會說明情況,帝國也會派出艦隊過來協助的,絕對不能讓它回到共同體!」
「嗯,這件事我會和艾琉雅商量的。」林恆點點頭,天空跟著把視線轉到定信的身上,似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義父,我暫時借用一下謙行,等完事後會把他好好送回來的。」
「不用送回來也沒有關係,反正這小子在這邊也只是到處鬼混罷了,讓他去帝國好好鍛煉一下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定信貌似豁達地揮了揮手,不過緊緊爽著一酒罈的動作卻稍稍破壞了他岡明嚴父的形象——相較之下,旁邊的林恆把酒罈放在地上,以一隻腳牢牢踩住的動作還比較符合他守財奴的形象。
在另一邊,兩位夏蘭人的道別也似乎頗為有趣,「拉凱希斯大人,你真的要放棄報復的權利嗎?再仔細考慮一下吧?現在還來得及的。」諾柯狄亞以惋惜的目光看著紋章院長,其執著心實在令人感佩不已。
「恩布里昂公子閣下,」拉凱希斯忍著想要拔槍擊昏這傢伙的衝動,以勉強平穩的聲音至上告別醉,「希望您不要辜負帝國的期待,我祈盼不久的將來,能在艾伐霍爾的典禮廳上再見到您。」
「放心吧,經濟方面的事情我還是比較拿手的,只要同盟這邊不太拖後腿的話,兩國合併的典禮應該能如期舉行。」諾柯狄亞輕笑著,朝她揮手道別。
「那,就祝兩位一路順風。」
夏蘭歷四百三十七年十二月十四日,經過六十天的長途旅程,海特蘭德公子終於回歸了帝都艾伐霍爾,在同盟諸邦留下一系列暴君的嶄新傳說。在這份耀眼的光輝下,拉凱希斯的存在被徹底掩蓋了過去。
回歸研修院的海特蘭德公子,又一刻不停地投入了夏蘭一年一度的節日慶典,新年嘉年華的準備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