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只要用心,辦法總是會有的。」林沐風淡淡一笑,收回落在張穎身上的目光,拍了拍張風的肩膀,「阿風,我回去了,你明兒個去窯上,跟王二和老孟說一聲,盡快燒製此種瓷暖鍋,這又是一個可以盈利的新產品哦。」
「先生……」張穎幽幽道。
「穎兒,還有事嗎?」林沐風回頭微笑。
「……穎兒今晚就去跟先生學習……」張穎臉上悠然浮起兩朵紅暈,聲音小不可聞。
沐風擺了擺手,揚長而去。
出了張風家的大門,林沐風見天色還早,便信步行去。轉過兩條街,突見週遭人群洶湧,都向前面不遠處的一條胡同口奔去。其中,多是一些販夫走卒打扮的人,還有不少衣衫襤褸的乞丐。
林沐風有些奇怪,遠遠望去,似是一個施粥棚。
他急急拉住一個漢子的胳膊,笑問道,「這位大哥,前面是什麼人家在施粥啊?」
漢子掃了林沐風一眼,見他一幅文士打扮,悶聲回道,「前面是齊王府在施粥呢,看你也不像吃不飽飯的樣子——不過,你要是哪裡不舒服,也可以去讓女神醫看看。這齊王府的女神醫就坐在施粥棚裡免費為窮人診療呢,藥到病除靈驗著呢。」
林沐風心裡一動,也跟著人群走了過去。
這裡是齊王府的一處外宅。諾大一個施粥棚從門口搭起,一直到胡同口。絡繹不絕的窮人端著破舊的瓷碗從胡同口而入,討得一碗熱騰騰的白米飯,然後又邊走邊吃,轉了出去。
林沐風點了點頭。心道,這齊王府地施粥棚怕又是羽西提議弄出來的。齊王朱,怕是沒有這等善心。
施粥棚的一側,還有一個簡陋的棚子。棚子裡一張紅木案幾背後的一把椅子上,坐著一個面蒙紗巾地青衣少女。正在為排起長隊的就醫者診脈。雖然面目看不甚清楚,但林沐風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是孫羽西!
「羽西居然會療病?她就是所謂的女神醫?」林沐風著實有些吃驚,他還真是不知道。孫羽西居然還精通醫術。
「不要亂,不要擠。一個個來。」一個清脆地女聲傳過,林沐風看去,朱允秀盈盈站在孫羽西的身後,正招呼著幾個下人維持秩序。
林沐風站在一旁,遠遠地望著,心中充滿了溫情。
在他地幾個紅顏知己中,柳若梅溫婉大度,善解人意。朱嫣然出身皇家。善於權謀,性格剛強。忽蘭性情開朗活潑,異域風情中微微帶有一點俏皮。沈若蘭巾幗不讓鬚眉。是一個超脫世俗的江湖俠女。
而孫羽西,雖出身官宦之家,卻喜歡於市井百姓交往,生就了一幅菩薩心腸。而正是這份難得的悲憫心,徹底打開了林沐風的心扉。林沐風相信,如果孫羽西生在現代社會,絕對是一個熱心慈善公益事業的義工。
而前世的林沐風,就曾經是一個在所在城市非常有名的志願者。他每月的工資中有很大一部分。都花在了各種各樣地公益慈善活動中。
正在思量間。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年帶著幾個隨從傲然闊步過來,一直向棚子行去。
「都讓開。我家公子要看病,讓開!」幾個隨從跋扈地推搡著排隊的人群,華衣少年昂首走到孫羽西案幾前面坐下,有些狂熱地眼神在孫羽西身上逡巡著,嘿嘿一笑,「孫小姐,我又來了,我今兒個還是有些不舒服,還望小姐為李某瞧瞧。」
孫羽西面紗後的眉頭一皺。
朱允秀不滿地瞪了華服少年一眼,斥道,「姓李的,你壓根就沒有病,來搗什麼亂呢。這是齊王府的施粥棚,你不要太放肆了。」
華服少年眼角一瞥,掃了朱允秀一眼,冷笑一聲,「哦,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齊王府的小郡主——齊王府怎麼了?很了不起嗎?既然孫小姐在此開設醫棚,免費療病,李某身子不舒服難道不能來嗎?」
朱允秀氣得臉色漲紅起來,但卻只能乾瞪眼。此刻的齊王府已經不比往日了,要是放在以前,別說華服少年是當朝大臣之子,就是皇族中人,朱允也早就叫人把他驅逐出去了。
孫羽西盈盈站了起來,回頭扯了扯朱允秀的衣襟,淡淡道,「李公子,你面色紅潤春風得意,身子非常康健,還是讓開位置讓這些有病之人過來看病吧。」
華服少年又是嘿嘿一笑,逕自伸出自己的手腕去,「孫小姐,還是為李某診脈吧,我感到渾身乏力,怕是患了重病了。」
孫羽西往後退了一步,有些惱火地道,「李公子,請你不要搗亂。」
華服少年霍然站起,火熱地目光在孫羽西高聳的胸脯上轉了一圈,躬身一禮,「孫小姐,你乃是官宦家地小姐,又是齊王的內侄女,實在不宜拋頭露面為這些下民診病,還是回府去吧。李某對小姐情深一片……」
孫羽西面紗後的俏臉漲得通紅,憤憤地扭過頭去。
此人名為李隴,是左軍都督、駙馬都尉李景隆的幼子,也就是朱棣的妹妹陽成公主的兒子。當日,他在街上無意中見了孫羽西一面,便驚為天人,回家便央求自己父親去齊王府提親。李景隆本來以為依自己如今的權勢,自己的兒子看中了孫羽西,齊王府肯定是求之不得。結果,朱卻一口就回絕了他,讓他很沒有面子,懷恨在心悻悻離去。
朱知孫羽西是林沐風的心愛之人,嫁進林家已經是早晚的事情,他哪裡敢答應李景隆。李景隆雖然勢力不小,但比起林沐風來就差得遠了。寧可得罪李景隆,也絕對不能惹林沐風。這一點,朱心知肚明。何況,他還指望著以此跟林家結親,為風雨飄搖的齊王一脈拉攏一個靠山。
宅院門口,齊王朱一身便衣望著這邊,見李隴搗亂,怒火上升,大步就要過去。他再怎麼失勢,也是朱元璋的親子,當今皇上的皇叔。區區一個李景隆,要是往日,朱連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可如今,李景隆的兒子都想在齊王府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裹在裘皮披風裡的忽蘭突然一把拉住朱,小聲道,「王爺息怒。」
朱沉聲怒道,「豎子敢爾!本王好歹也是親王,他竟敢在本王面前調戲齊王府的女眷,豈有此理!」
「王爺息怒,不要王爺出頭,有人會出頭了。」忽蘭深深地望著不遠處,林沐風的臉上已經陰森森一片。
朱愣了一下,見林沐風也在當場,不由心花怒放,心中冷笑,慢慢縮回身子,「忽蘭,這小王八蛋有苦頭吃了。」
他此刻倒是希望李隴能鬧得大一些,對孫羽西做出一些調戲的舉動。
兩個隨從將孫羽西診病的案幾架開,李隴笑著湊了過去,「孫小姐!」
朱允秀面色一變,閃身擋在孫羽西身前,喝道,「姓李的,你要作甚?光天化日之下,你……」
「你閃開,李某懶得理你。」李隴不屑地掃了朱允秀一眼。他生在大貴之家,母親又是公主,性子非常高傲,朱允秀這個貶值的齊王府郡主如何能放在他的眼裡。
孫羽西輕輕拉起朱允秀的手,低低道,「允秀,你且退後。」
朱允秀不甘心地退後幾步。不過,她知道自家的表姐一身武功,如果李隴想要佔她的便宜,那是自討苦吃。
「李隴,你意欲何為?」孫羽西面紗浮動,顯然已經有了幾分火氣。
「李某一片好心,也是一片赤誠之心。」李隴回過頭來喝道,「速速將這些賤民給本公子驅趕了去,臭烘烘地討厭之極。」
「住手!」林沐風面沉似水,微微上前一步,雙手順勢一撥,李隴的兩個隨從慘呼一聲摔倒在地上。
「你,你是誰?你好大的膽子!」李隴怒吼一聲,怒視著林沐風。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一個可悲可恥的紈褲。我給你留幾分面子,趕緊帶著你的手離開!」林沐風冷笑一聲。
「放肆!」李隴似是也學過一些拳腳,居然奮力一拳向林沐風的面門擊打過來。
林沐風身子微微一避,探手抓住李隴的手腕,稍稍用力,李隴就痛得連聲慘叫。
「沒有教養的東西!」林沐風是真火了,飛起一腳,就將李隴踢翻在地。
幾個隨從灰溜溜地扶起李隴,李隴面色慘白手指著林沐風顫聲道,「小子,你有種!」
林沐風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聲音冰冷,「再不滾,我打殘你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