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出來,已經是薄暮傍晚。一個人,慢慢行走在這春暖花開的南京城街頭,耳邊傳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喧囂之聲,打眼望去,前面人來人往,文士仕女販夫走卒穿流如梭。林沐風突然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想嘔吐,渾身無力。
以前種種,現在種種,前世種種,今生種種,一起紛至沓來,讓他難以自已,眼神迷濛起來,一時間似乎缺乏了前進的方向。不知怎麼地,他突然對這爾虞我詐的權力紛爭感到異樣的厭倦和憎惡。他想要逃避,甚至,他想要回到自己那個工業化文明的時代,仍舊做回那個每月領2000塊工資的工藝美術師。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林沐風喃喃自語著,腳步有些虛浮,「權力又如何,財富又如何?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啊!」
回家去,柳若梅也不知作何而去,大概是回娘家了吧。而忽蘭,也不見人影。換了身便袍,林沐風出門信步而行,不知不覺,茫然間居然來到了武定侯府外的一條街上。路邊有個清幽的小酒館,進去點了幾個小菜,喝了兩壺酒,自覺有些醉意,便付了酒錢搖晃著身子外出而去。
南京城的春天當真是和風徐徐。華燈初上時,街上行人未見減少,仍舊是那麼的喧鬧。朗月掛於天空,林沐風站在當街仰首凝望明月,其行甚為怪異,引得來往行人議論紛紛。
「我走在清晨六點無人的街
帶著一身疲倦
昨夜的滄桑匆忙早已麻木
在不知名的世界
微涼的風吹著我凌亂的頭髮
手中行囊折磨我沉重的步伐
突然看見車站裡熟悉地畫面
裝滿遊子的夢想還有莫名的憂傷
回家的渴望又讓我熱淚滿眶
林沐風突然想起了前世某歌星這首有些悲涼地歌曲《回家》,小聲哼哼著緩緩向來路返去。渾然不知,兩頂華麗的小轎已經在他身邊噶然而止。
一張艷麗嫵媚的俏臉從轎中探出來,臉上帶著一絲奇色。大聲呼道,「這不是林沐風林大人嗎?既然來到侯府之外,何不進府一敘?」
林沐風陡然一驚,心神立即收了回來。慢慢抬起頭。略微一頓便淡淡一笑,「原來是永嘉公主殿下,沐風隨意散步,不想偶遇殿下,呵呵——沐風回家還有些瑣事。改日再去侯府拜見侯爺和公主。」
永嘉公主哦了一聲,望著林沐***光下落寞而去的背影,向另一張從小轎中探出頭來的面色微微有些蒼白地俏臉笑了笑。「穎兒妹妹,林沐風是不是來找妹妹你的?」
張穎面色大紅,嗔道,「公主嫂子,不要取笑穎兒啊,林大人與穎兒非親非故……他。他來找我作甚。」
永嘉公主呵呵一笑,「穎兒妹妹,你還不要說,前番要不是林沐風冒死抗旨,此刻想必你已經隨南平一起嫁進林家了吧?對了,穎兒妹妹。你聽到他剛才所哼唱之曲了嗎?音律怪異哀傷,令人……」明。進去一看,忽蘭正抱著小秋生低頭在逗弄他玩,而柳若梅卻在燭光下俯身洗著林沐風換下來的內衣。
「夫君,你去哪裡了?吃飯了沒有?我去讓廚房給你做。」忽蘭一喜,抱著秋生站起身來。「秋生。叫爹爹。」
「爹生稚嫩地聲音響起,兩隻胖乎乎地小手從忽蘭懷裡探出來。「抱抱。」
林沐風突然心裡一暖,滿身的落寞和莫名的傷感一掃而空——茫然什麼?既然來到這個世界,什麼做出一番大事業,什麼改變歷史,都是虛的,只有眼前這一切是真實的。不管怎樣,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自己地親人和愛人過上幸福的生活,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們。心情漸漸放鬆下來,他一把接過自己的兒子,緊緊地抱在懷裡,笑了笑道,「若梅,這些活計讓下人干便是了,你何苦非要自己動手。」
柳若梅袖子挽起,用白皙的胳膊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笑吟吟地道,「夫君的內衣自然要由妾身來洗,這是為人妻子地本分。」
林沐風憐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沒說什麼,只是心裡充斥著淡淡的溫情和溫馨。雖然現在的林家早已不是普通人家,家裡奴僕下人一大堆,但柳若梅還是保持著一個習慣,親自動手為林沐風洗衣服,當然主要是內衣。輕霞和輕雲要代替她,她都不肯。林沐風明白,她是在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她對自己的深深愛意和無比的眷戀。
「夫君,今天忽蘭跟若梅姐姐去柳家了。」忽蘭笑著端過一杯茶,「還是把孩子給我吧。」
「對了,夫君,妾身聽我嫂子說,我哥哥居然在外有個相好,是個歌姬……夫君,你抽空說說我哥,他怎麼能這樣?如果要納妾就納唄,為啥要在外鬼混呢。」柳若梅將洗好的內衣遞給剛剛進門來地輕霞,擦了擦手,盈盈走到林沐風身前,皺眉道。
林沐風愕然,「怎麼,兄長也開始尋花問柳了?不能吧?」
「哼,這兩年我哥手裡有了些銀子就開始浪蕩。」柳若梅不滿地說,「整天不著家,我嫂子好不難過。」忽蘭接過話茬,小聲嘟囔了一聲,「夫君也是整天不著家,也是整天忙忙忙……」
林沐風苦笑幾聲,「若梅,改天見了兄長,我說說他看。若梅,這些日子,我忙於宮裡地事情,也不怎麼在家,冷落你們了,我這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忽蘭幽幽一笑,也沒說什麼。但心裡卻是頗有幾分抱怨的,林沐風自從上次要了她之後,就再也沒有進過她地屋子,讓她好不幽怨。柳若梅掩嘴一笑,「夫君,妾身看,你是真的冷落了忽蘭妹妹了——你不知道,忽蘭妹妹整天在我耳朵邊上嘟囔,她想要一個孩子呢。」
忽蘭俏臉雖然一紅,但她是胡女,沒有漢人女子那種羞澀和含蓄,她大膽地盯著林沐風,「夫君,若梅姐姐有孩子,忽蘭也想要一個孩子……」
柳若梅捧腹大笑,手指著忽蘭笑得眼淚都流出來,「忽蘭妹妹,你好不羞哦。」
忽蘭跺了跺腳,「羞什麼呀,姐姐,我是夫君的女人,自然要給他生孩子,我們吐魯番人就是這樣的。要是成親後生不出孩子,那樣會被人笑話的。」
柳若梅強忍住笑,推著林沐風向門外走去,「夫君,趕緊吧,你不要老在妾身這裡歇著了,你今晚就去幫忽蘭妹妹生孩子去。」
忽蘭的屋子如今已經被重新裝修了一遍,為了怕她想家,柳若梅派人從城中的胡商舖子裡買來了很多的西域用品,像羊毛地毯之類的東西,乍一看上去,忽蘭的臥房倒頗有幾分吐魯番的風情。
忽蘭深情地望著林沐風,緩緩解掉了自己的衣裙。林沐風心情放鬆下來,心地的慾望就開始慢慢膨脹,望著忽蘭那健康婀娜凹凸有致的身子,早已按捺不住,一把橫抱起她,將她輕柔地放在床榻上,然後自己匆匆吹熄了紅燭,也鑽進了忽蘭那溫暖且香噴噴的被窩。
「忽蘭,今晚我們啥也不幹,加油生孩子。」
「夫君!啊,忽蘭要……」
「王爺,此刻起兵是不是太過倉促了?大明朝廷雖然派出使臣前往燕王軍中,但此刻守衛南京城的神機營騎兵主力仍然還在,我們這區區萬人怕攻不進城中去。」蒙面文士淡淡道。
「不行,本王不能再等了。本王擔心,如果再等下去,我那侄兒會拿本王的家眷開刀。哼,本王攻城只是做做姿態,目下燕王還在路上,只要我軍揮軍城下,本王相信,在滿朝文武的壓力下,朱允會答應禪位於本王的。你們放心,本王還有其他的安排。」朱冷笑一聲,「明日一早,兵臨城下!」說完,朱帶著自己的侍衛匆匆而去。
黑衣青年躬身過來,「……要不要通知……」
「不必了,我倒是要看看,這齊王還有什麼安排。除了我們這支軍隊之外,他還有什麼倚仗。」蒙面文士的聲音非常低沉,「這,或許是一個好機會。反正,對於我來說,齊王也好,燕王也罷,乃至那個新皇朱允,都無所謂,讓他們暫時先內訌一陣吧。」
「可是,我怕……」
蒙面文士突然發出清脆的一聲輕笑,「好了,你放心好了。那個人比你想像中的要狡猾,他不會有事的,他,他是一個大大的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