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王 第二卷鋒芒初顯 第一三二章御用瓷磚(上)
    張風把王張氏接了過來,跟香草住一個屋,就在輕雲和輕霞兩人臥室的對面。

    第二天一早,林沐風剛剛洗漱完畢,就聽外面林虎跌跌撞撞地奔跑了進來,呼道,「少爺,少——爺,聖旨到!」

    林沐風大驚,奔跑出來,見幾個錦衣衛摸樣的人護衛著一個老太監走了過來,手裡捧著金黃色的聖旨。老太監打量了林沐風一眼,滿是皺紋的臉上堆起很假的笑容來,尖聲道,「林生員接旨。」

    「……」老太監宣完旨,笑吟吟地望著林沐風,「林生員,咱家出宮時皇上再三叮囑,林生員無論如何也要把這瓷磚給燒製出來,不要辜負了皇上的一片厚望。」

    「瓷磚……」林沐風起身接過聖旨,苦笑不已。這朱元璋玩的到底是哪一出啊,在這個時代燒製瓷磚,天,真虧了他會想起這麼一個創意來。

    「林生員,咱家要告辭了,皇上說了,瓷磚燒製成功後,你可以讓青州府派人運送到京。林生員,你當前可是聖眷正隆啊,咱家還從來沒有見過皇上對哪一個臣民如此讚賞過。」老太監說著,掃了林沐風一眼,見他遞過來一包東西,知道是「禮物」便假意推辭道,「林生員這是作甚?」

    「公公和幾位軍爺遠道而來,這是林家瓷窯所出的一點小琉璃器皿,送給公公和幾位軍爺把玩吧。一點小玩意兒,不成敬意,還往公公笑納。」林沐風拱手笑道。常言道,小鬼難纏,宮裡這些不男不女的傢伙可是得罪不得,可要送銀子,在朱元璋嚴懲貪腐的鐵腕下估計他們不敢收,就乾脆送些「土特產」——這也是變相的財物啊,要知道在京城。林沐風的琉璃器那可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老太監心照不宣地將一包東西揣進懷裡,嘿嘿一笑,「林生員。如此咱家也就不客氣了。咱家跟林生員透露一點消息,皇上說了,如果林生員的瓷磚燒製成功,就是為大明立下一大功啊!萬歲爺有意要將新建宮殿地面的金磚換成瓷磚,即省了民力和國庫的財力。又美觀大方,嘿嘿!」

    瓷磚,在現代社會是很尋常地建築裝修材料,屬於建築陶瓷的一種。在老百姓家裡地面上或者牆壁上鋪的(大家都知道哦。呵呵)。在林沐風看來,要想在大明燒製出如同現代社會一般地瓷磚來,純屬癡人說夢,因為這個需要現代工業技術手段作為支撐,就說那個超薄的平面吧,沒有現代機器怎麼壓制呢?

    而按照他的理解,朱元璋所要的這種「瓷磚」應該更像是一種「磚」,類似於大理石磚之類的東西,看來。這位儉樸地皇帝似是突發奇想,想要用瓷磚替代奢侈的金磚。

    既然如此的話,那倒是可以試一試。林沐風皺著眉頭在房中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來自己年前的「瓷刀」構想來。瓷刀半途而廢,是不是可以用在「瓷磚」上呢?其實完全可行。要在地面上鋪設地瓷磚。肯定要有高強度、高硬度和耐磨力。這與這瓷刀在某種程度上不謀而合。當然,林沐風試驗成功地「瓷刀」並非是現代意義上的工藝瓷刀——只是硬度和強度相對比較高的一個瓷種罷了。

    說幹就幹。這向來是林沐風的脾性,起碼在制瓷方面是如此。當天,他就讓王二安排了幾個工匠專門跟著他,又吩咐城外的一個小瓷窯停止燒製一般的瓷器,準備集中精力試驗瓷磚。此外,他還讓王二把各個瓷窯上的爐渣全部都集中起來運到這個燒製瓷磚專用的小瓷窯上去。

    想來,瓷磚是鋪設在地面上的,美觀性相對來說可以差一些,主要在於硬度和強度。故而,他決定用3成地瓷土,3成的石英砂,4成的爐渣(當然是粉碎以後的爐渣粉末),混製成了一種專用的泥漿。按照當初試驗瓷刀地經驗來看,應該問題不是很大,畢竟這種瓷磚地厚度擺在那裡,由於厚度大,爆裂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王二派人運來地爐渣堆滿了一地。林沐風讓工匠們用農人碾壓麥子的石碾子在爐渣上不斷的來回碾壓,碾壓完再過篩……重複操作,費了好大的勁兒,這才得到了一堆達到要求的爐渣粉末。只要比細沙略細膩一些,就完全可用了。

    泥漿混合好之後,林沐風下手摸了一把,感覺粘性有些不足,便又加了半成的瓷土。這些泥漿扯拉在手裡的感覺,很像是後世的水泥漿,黏黏的,居然還有些鎩手。

    有了泥漿,接下來就是制度瓷磚泥胚。手塑是不成的,因為效率太低,也太麻煩,必須要製作成型的模具。林沐風想得比較遠,其實這個玩意兒完全可以推廣開批量生產上市銷售。房裡的地面是明晃晃色彩斑斕的瓷磚——想想看,對於那些富貴之家來說,這種新生事物絕對是個搶手貨。當然,目前考慮這些還為時尚早。萬一朱元璋一道聖旨,瓷磚成為宮廷專用,那就什麼都完了,一切都是空想。別說林沐風不敢賣,就是賣了出去,誰敢用哪,這不是找著跟皇帝老兒過不去,找死嗎。

    想來想去,林沐風讓林虎去找幾個木匠製作了一批半尺見方的木模具,類似於這個年月用來製作土坯的模具,四方的框子,下方懸空,上面裝有一塊可以抽動的木板,框子上方用兩根支柱交叉裝有一個直立的把柄,將泥漿置於平滑的地面之上,先均勻攤薄成大長方形狀,然後用模具在上面一個個地「印」去,用木槌輕輕敲擊敲平,然後抽出木板,輕輕取下模具,一塊塊半尺見方的瓷磚泥胚就成型了。

    瓷磚當然是越大越好看,也很大氣,看看現代社會,那用來裝修房子的瓷磚是越來越大了,一塊瓷磚居然就有一個平米那麼大。但林沐風覺得。半尺見方已經可以了,再大恐怕就要開裂了,因為這原料本身就很粗糙。細膩度不夠。

    當然,為了防止瓷磚泥胚沾染土沙,林沐風還專門讓王二找城中的鐵匠定制了數十塊大鐵板,然後拼接在一起,將地面磨平鋪設在地面上。作為瓷磚泥胚的「產床」。

    瓷磚的泥胚需要充分涼制,以去除泥胚中的水分,免得進窯以後水分突然揮發爆裂泥胚。

    忙活了兩天,大約有百餘塊三指厚的瓷磚泥胚開始涼制。林沐風便吩咐工匠注意照看。自己回家去了。今兒個,他必須要回家了,柳若長剛才捎信來,僱傭來的幾個保鏢護院已經到了,要他回去見一見。

    不是林沐風手裡有了銀子,就學現代社會那些暴發戶,沒事整天弄一些保鏢跟在屁股後面。他是覺得,他與白蓮教結下了仇怨,這家裡地安全不得不防。弄幾個護院平日裡守在家裡,有個風吹草動的也好以防萬一。這兩天,他已經讓輕霞把小黑從外院栓到了內院,就栓在他跟柳若梅起居室的門口——他不怕,但他怕自己懷孕地娘子有個什麼不測。

    回到家裡。幾個護院已經到位了。顯然,這幾個是常年給大戶人家「打工」的漢子。個個體格健壯看上去孔武有力,進入「角色」很快。林沐風暗暗一笑,這些人也就是嚇唬嚇唬普通人罷了,真要遇到高手,一招就要放翻。就算是自己,幹掉他們幾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有總比沒有強吧。家裡只有林虎父子這兩爺們,萬一有什麼意外,他們也照應不過來。

    林沐風淡淡笑著,「各位兄弟怎麼稱呼啊。」

    「馬化騰。」

    「張超。」

    幾個護院挨個報完名,然後一起向林沐風一抱拳躬身施禮,「小的們見過少爺!」

    「馬化騰?前世不是有個非常牛逼的網絡公司老闆叫馬化騰嗎?那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有錢人大老闆哪!」那可是一個文質彬彬地書生,再看看眼前這個五大三粗的叫馬化騰的漢子,林沐風忍住笑,擺了擺手,「諸位兄弟,從今天開始,家裡的安全就交給你們了,四個人嗎?剛好兩個人一輪,我需要你們晝夜守護,你們能做到嗎?當然,工錢我絕不會虧待你們。只要家裡安全,每個月每個人都會得到一個紅包。」

    林沐風地仁義和大方在這一帶是出了名地,這幾個人都是衝著這個來的,當下齊齊抱拳吼道,「小的們明白!」

    林沐風看著他們這幅樣子實在是想笑,但又覺得不太好,有失自己主人的威嚴,便強忍著笑,揮了揮手,匆匆進了內院而去。一直到了屋裡,他才忍不住大笑起來。

    柳若梅皺眉挺著大肚子走了過來,「夫君,笑什麼呢?家裡弄這些外人來,妾身覺得很不舒服。」

    「若梅,家裡沒有人護衛著,我這心裡不安心,你有孕在身,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可咋辦呢。」林沐風沒有跟她說白蓮教的事情,也不想她擔心。孕婦嗎,情緒平和是最重要的,萬一情緒焦慮緊張,會影響到胎兒的。

    「看你說的,在這城裡,難道還有會有強盜敢明火執仗嗎?」柳若梅笑著,輕輕撫摸著林沐風貼在她小腹上地腦袋,「夫君,今兒個這小東西踢了我好幾次呢。」

    林沐風哈哈一笑,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柳若梅跟前,「輕霞,你把那個軟榻弄來。」

    屋外,輕霞和輕雲答應了一聲,將王氏送來的那個軟榻搬了進來。這是一個特製的軟榻,類似於現代社會的那種帶有彈性的半躺椅,竹子編製地帶有梅花圖案地靠背上放著一床薄薄的軟被子,兩邊還有一個扶手,可以放一些茶盞之類地雜物。這種軟榻是專門給柳若梅這種孕婦「設計」的,據說在京城裡格外流行,前些年柳若長媳婦懷孕的時候讓人從京城捎了一個來,現在柳若梅正好又用得上了,王氏便讓下人們從柳府送了過來。這也就是當娘的心細,知道懷孕的苦處,體貼女兒。

    放好軟榻,輕雲扶著柳若梅半躺了下去,輕霞又端過兩杯茶放在扶手上。然後與輕雲輕輕退了下去。此刻已經是初夏時節,天氣不冷不熱的,門口。兩口子一個半躺著,一個高坐在太師椅上,絢爛的陽光從屋外照射進來,給兩個人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地金光。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林沐風念得起勁,索性從座椅上起身來。將書倒拿著背在身後。在屋裡踱步起來。

    屋外的一個角落裡,輕霞捅捅輕雲,小聲道,「輕雲,少爺這是咋了,怎麼動不動就讓少奶奶躺在那裡,然後他就猛衝著少***肚子背書呀!」

    「我也不懂,聽少爺說,這叫胎教。說是少奶奶肚子裡地孩子能聽見他的背書聲。沒準一出生就能背書呢。」輕雲搖了搖頭,「這一年多來,少爺總是有驚人之舉,有的時候,我都覺得他真是怪怪的……」

    「對了。輕霞。你的肚子怎麼還沒有動靜呢?」輕雲嘴角一抿,輕輕竊笑起來。「少爺可是要了你好幾次了哦?」

    「你這個死丫頭!看我不打死你!要是羨慕,你就去跟少爺說,我也要啊,去呀你!「輕霞面試緋紅,一邊笑罵著,一邊卻又下意識地掃了自己地肚子一眼,心裡暗暗歎息了一回。

    「噓!」輕雲躲閃著,指了指林沐風兩口子,「別驚擾了少奶奶和少爺。」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林沐風正搖頭晃腦地吟誦著,卻發現柳若梅已經睡著了。俏麗而微微有些浮腫的俏臉上掛著幸福而恬淡的笑容,長長的眼睫毛低垂著,兩頰嫣紅,額頭處一片淡淡地金光閃現著,說不出地嫵媚。

    林沐風憐惜地放下書,輕輕走到裡間的臥室,取了一床薄被子過來,為她蓋上,然後就站在那裡,癡癡地望著她安詳的睡態,心裡也是一片溫馨。

    不需要驚天動地,不需要轟轟烈烈,就這樣一杯茶,一本書,一聲聲款款輕笑,能與心愛的女人這樣平平靜靜地過上一輩子,也是一種幸福。然而,他的命運之路卻已經開始拐彎了,想要平淡一生恐怕是不可能了。

    林沐風忘了屋外一眼,小黑瞇縫著雙眼伏在地上假寐著。院中那一棵高大的槐樹上,清香的槐花已經漸漸開始凋落了,淡淡的香氣被和煦的微風吹拂著,在這院中瀰漫著。他走出屋來,蹲下身輕輕撫摸著小黑那黝黑發亮地毛髮,小黑喉管裡呼嚕一聲,發綠的眼睛一睜開「掃」了林沐風一眼便又閉上了。

    「這畜生,倒還挺忠實的,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那隻狼呢。」林沐風面上淡淡笑著,心裡卻心潮起伏,眼前似乎又出現了自己穿越前的那一幕。一個閃閃發光的大圓球,一間密室,一個滿口忽悠地老專家,一道道近乎霹靂地電光,撕心裂肺的疼痛……就這樣來到了大明朝了,這是他以前做夢都不敢相信地事實啊!前世的事業,剛買了不到半年的大房子,還沒有追到手的女朋友,愛美的姐姐,喜歡釣魚和下棋的老父親,深山古廟裡傳授給自己內畫技術的師傅,工藝美術研究所的所長,還有隔壁辦公室那個非常性感的女同事……一張張面孔紛至沓來,一時間,林沐風心情久久不能自已,蹲在那裡,對著小黑髮起愣來。

    「少爺,奴婢熬了一些參湯,你用些補補身子吧。」輕霞端著一個白玉瓷碗過來,柔聲說道。

    林沐風一驚,猛然跳起身來,倒是嚇了輕霞一跳,手裡的瓷碗差點沒落在地上。眼見她身子一個趔趄,林沐風趕緊出手扶住了她,慢慢地定了定神,這才從回憶和「惆悵」中解脫出來。

    過去的已經永遠過去了,已經永遠無法回到過去了,他現在需要做的,是珍惜現在,珍惜現在的一切,他的女人,包括瓷窯,瓷行,然後去開創未來。一個屬於他,屬於他和他的女人,也屬於大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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