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王 第二卷鋒芒初顯 第一三零章泰山之上
    清風徐徐。一隊千餘人的官軍奔馳在官道上,領頭的一個青年將軍停住馬,向身後的一輛豪華車轎裡躬身道,「公主殿下,益都縣城到了!」

    「楊凌楊千戶,你帶人就駐紮在城外,本宮進城探訪一個朋友!」朱嫣然依然是那副藍衣公子哥裝扮,輕盈地跳下車來,步行帶著幾個侍衛大搖大擺地進城而去。楊凌是青州衛指揮使毛元龍手下的千戶,此次奉命一路保護朱嫣然回京。朱嫣然離京只帶了幾個侍衛,本來她是不想這麼招搖的,但毛元龍和青州知府鄧文生卻再三「懇求護送」,沒奈何,只得允許他們派出一個千戶帶著千餘官軍一路護衛著。

    「民女拜見公主殿下!」柳若梅挺著個肚子就要下跪。

    「柳姐姐,千萬不要這麼客氣,你有孕在身……」朱嫣然笑吟吟著趕緊伸手扶起柳若梅,淡淡道,「你也不要擔心,我已經從齊王府裡救下了林生員——咦,難道他還沒有回來嗎?」

    柳若梅微微搖頭,「沒有,想必是還在路上吧——公主殿下請坐,輕霞趕緊看茶!」

    輕雲和輕霞哪裡見過身份這麼尊崇的皇家公主,一邊恭謹地上茶,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朱嫣然。朱嫣然望著她倆微微一笑,「我來得匆忙,也沒有給柳姐姐帶什麼禮物,這面玉珮乃是皇祖父賜於我的,就轉贈給姐姐腹中的孩子吧。」

    柳若梅惶然連連擺手,「公主殿下。民女實在不敢當!公主還是喚民女若梅吧……」

    「柳姐姐,林生員不久就要進京,你我姐妹日後會經常相見。還是不要這般生分地好……你忘了,我上次來跟你說的話了?莫非,柳姐姐是嫌棄小妹?」朱嫣然急急起身扶住她,「看看你,又來了。要是動了胎氣,我可擔當不起。」

    柳若梅更加的惶然了,「公主……」

    朱嫣然跺了跺腳轉過身去,生氣道。「你再要這樣。我可就生氣了……」

    柳若梅心裡暗歎一聲,心道,「公主殿下,你這樣不惜身份,無非還是看中俺地夫君,可是,這什麼都可以讓,這夫君,俺是絕對不會讓的。但她畢竟是皇家公主……」想到這裡。她也不再堅持,猶豫了一下上前拉起朱嫣然的手,小聲道,「既然公主抬愛,若梅就放肆了。」

    林沐風在城門口見有一隊軍馬。心裡便猜到了是朱嫣然在城中。百分百是在自己家裡。到了家門口,果然如此。門口有幾個大內侍衛虎視眈眈地盯著門口來往的行人。見了林沐風倒也沒阻攔他,林沐風進門去免不了又是與朱嫣然一番「寒暄」。一趟泰山吧,就是遊覽而已……夫君你什麼都不要說了,這南平公主她也沒有惡意,妾身也明白她的意思……夫君,妾身相信你地……夫君在京城為了妾身寧死也要抗婚,妾身這心裡感動不已,這一生,沒有什麼事情能分開妾身跟夫君的,就是死,妾身也要死在林家的門裡……行了,夫君,聽妾身一句話,去一趟吧……」柳若梅拉著林沐風的手居然破天荒地撒起嬌來,「好不好呀,妾身都答應公主了,求求你了夫君,你也剛好去泰山地寺廟去給咱們還沒出世地孩子祈祈福。」

    泰山突兀的立於華北大平原邊上,同衡山、恆山、華山、嵩山合稱五嶽,因地處東部,故稱東嶽。泰山成為歷代帝王封禪祭天的神山,隨著帝王封禪,泰山被神化,因而又享有「五嶽之長」的稱號。佛道兩家,文人名人紛至沓來,給泰山與泰安留下了眾多名勝古跡。

    林沐風前世沒有游過泰山,沒想到穿越回到幾百年後的明初,卻有了機會到泰山一遊。朱嫣然一聲令下,讓楊凌率軍駐紮在山下的岱廟處,自己與林沐風兩人一起上山而去,連侍衛都沒有帶。楊凌以及幾個侍衛感覺不妥,但朱嫣然強行命令他們不得跟上,也只得眼睜睜地看著林沐風和朱嫣然緩緩登山而去。

    走了一會,林沐風皺了皺眉,停下了腳步,「公主,還是帶幾個侍衛吧,萬一有什麼不測,沐風可是擔當不起!」

    朱嫣然淡淡一笑,「你不是武藝高強嗎,有你在身邊,我還怕什麼?再說了,在這大明天下,難道還有人敢對我不利不成?走吧。」朱嫣然帶頭行去。她好不容易才把林沐風「騙」了出來,焉能再帶一些電燈泡。

    此時的泰山,山路沒有像現代社會那樣修建出了青石台階的盤山路,而還是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一路信步而上。適逢陰雨剛過,天高氣爽,紅日初升,仰望天宇,朵朵紅雲如峰似巒,一道道金光穿雲破霧,直瀉人間。在朝霞地映照下,雲峰之上均鑲嵌著一層金燦爛的亮邊,時而閃爍著奇珍異寶殿的光輝。那五顏六色的雲朵,巧奪天工,奇異莫測。

    「泰山之景果然名不虛傳!」朱嫣然仰天觀了一觀,讚歎著對林沐風微微一笑。

    林沐風笑著遞過水袋,「公主,喝點水吧。」

    朱嫣然接過水袋,仰頭灌了幾口。突然,耳邊傳來低低的女子絮語聲,對面地另外一條山道上,遠遠走來了兩個女子。均是黑衣勁裝,但打頭地一個身材略高,而且披著一件紫色的披風。林沐風心裡突然一個激靈,這幅打扮地女子他可是記憶深刻啊,當日在觀音庵,那幾個白蓮教女子可不就是這番裝束嗎?他急急將朱嫣然護在身後,眼神凜凜地望著這兩個女人。

    往路邊靠了靠。準備讓這兩個女子先過去。走的近了,林沐風這才發現,這兩女臉上都蒙著黑色的絲帕。腳步不急不慢,身形不慌不亂,就這樣淡定自若地在林沐風和朱嫣然兩人地注視下,與他們擦肩而過,繼續向上行去。

    林沐風突然覺得後面個子稍矮的女子有一種熟悉之感。而隱隱地。他似乎也發現,這女子的兩道清冷地眼神有意無意地從自己身上滑過,並在朱嫣然身上多停留了瞬間。

    林沐風沉吟著,對朱嫣然道。「公主。咱們還是下山去吧,沐風覺得有些不妥……」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呀,你要是不甘心來陪我游泰山,你便自己下山去,去找你的娘子去吧……」朱嫣然還倒他心不在焉又在掛念在家裡的柳若梅,一陣妒忌,賭氣似地一個人向上奔去。

    林沐風歎息一聲,略一停頓,只得撒腿追去。

    半個時辰過去了。李宣他們過了中天門。一鼓作氣繼續向南天門進發。豈料,過了中天門,山路變得更加險峻狹窄,可謂是在懸崖峭壁中穿行,難行之極。

    拐過前面的一個彎。隱隱似有一個較大的空場。看來是遊人多了以後,逐漸開闢出來用作臨時歇腳地地兒。朱嫣然擦了一把汗。加快了腳步。

    見空場的邊緣處有幾個木墩,林沐風趕緊上前去查看,「公主,這裡有座位,先歇一會吧。」話音剛落,覺得腳下一軟,身子就轟然陷了下去,耳邊,傳來朱嫣然尖銳的驚叫聲。

    這是一個人為挖好的陷阱。看上去,這是一塊木墩,其實地下是一片虛空地懸崖,有人用樹枝在空場邊緣處額外「加」了一片網,上面鋪滿了樹葉和雜草,又在雜草和樹葉上撒了一層浮土。身子在急速地陷落中,在沸沸揚揚的塵土灑落全身的時候,林沐風奮力死死地抓住了泥土中裸露出來的一根碗口粗細的樹根,吐掉撲進口中的泥土,身子懸空,喘了口氣,向上望去。

    只見方纔所見的其中一個蒙面女子手中持劍威逼著臉色劇變的朱嫣然,向著凌空掙扎的林沐風冷笑道,「林沐風,還記得本姑奶奶嗎?你地這位公主在姑奶奶手裡了!」

    「你是阿蘭!」林沐風大驚,又是白蓮教匪,他擔憂朱嫣然的安全,用腳蹬住懸崖的土壁,手上加勁,奮力一蹬,身形凌空躍起,狼狽之極地落在了地面上。

    「放開公主!」林沐風吼道。

    「休想!」阿蘭扯下蒙面面紗,手中的劍尖微晃,「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殺了她!」

    出人意料的是,朱嫣然並沒有驚慌失措,臉上地神色反而越來越鎮定,她輕輕道,「這位姑娘,本宮與你無冤無仇,你何必要為難本宮呢?這樣吧,你放下寶劍,我們一拍兩散,我們繼續遊覽,你們離去,本宮既往不咎如何?」

    「哼,你們官府殺了我們那麼多地教眾兄弟,還說跟我們無冤無仇?哼,既然你們自己送上門來了,就別怪姑奶奶們不客氣了。」阿蘭左顧右盼,似是在尋找她的同伴。此番行刺,也純屬偶然,她們本來就隱藏在太泰山山麓深處,偶然見林沐風和一個女子獨自登山,又聽聞道是什麼公主,便臨時心生了歹意。

    「這位小姐是……」林沐風突然向著阿蘭地身後拱手道。

    阿蘭大驚,急急回頭望去。林沐風猛然向前衝去,一頭撞向了阿蘭的小腹,阿蘭慘叫一聲,措不及防之下,被一股巨大的衝勁撞到在路邊,身子滑了出去,手中的寶劍摔落在地,碰!阿蘭狠狠地撞在山路的泥土壁上,竟似暈了過去。

    林沐風一個彈身站了起來,剛要招呼朱嫣然下山逃命,卻見一道黑影從天而降,一把鋒利冰涼的寶劍閃電般地刺向了他的咽喉。

    林沐風身形急急一避,將朱嫣然推向了一旁,疾呼道,「公主,趕緊下山求救!」

    說著,林沐風見黑衣女子的寶劍又閃電般刺了過來,他怒吼一聲。身形一矮,再次避過她的寶劍俯衝了過去,剎那間。伸出雙手去環抱起女子地腰,用力一摔,本想將女子摔落懸崖,卻不料女子情急間寶劍脫手,另一隻卻也死死地扣住了林沐風的腰帶。頓時,兩人一起栽倒在地,翻滾著向下落去。

    這嚴格說起來,是陡峭的山坡。而不是懸崖。因為泰山山脈屬於平原上突起地黃土丘陵。土質鬆軟,故而,有很多陡峭的山坡,而不是那種懸崖——區別就在於,後者是岩石結構,前者是帶有植被的土坡斷層。也正因如此,林沐風與黑衣女「糾纏」在一起,滾落了起碼數十米,除了頭暈和有些皮肉輕傷之外。基本沒有太大的問題。否則,早成肉泥了。

    林沐風重重地壓在女子身上,身下是一塊平坦的草地。林沐風打量了一下周圍地環境,發現這是一個狹長的峽谷,除了自己跌落的那一面之外。對面也是深不可測的陡坡。

    身下。傳來低低地呻吟之聲。他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地衣袍在跌落過程中被撕裂得不像樣子。而女子就更慘了,她的青色勁裝幾乎全部被「磨」成了碎布條,露出青一塊紫一塊的原本是潔白細嫩的皮膚,滲出絲絲血跡又被泥土沾染了。

    女子渾身刺痛,加之又被林沐風死死地壓住,一時間也沒力氣動彈。她漸漸清醒過來,艷麗的臉上一片羞憤之色,「林沐風,本聖女會將你碎屍萬段,以報今日之恥!」突然醒悟過來,林沐風仍然壓在自己身上,羞怒不已,但自己又動彈不得,只能有些惶然地喊道,「臭流氓,滾開!」

    「聖女?白蓮聖女?」林沐風這才打量了女子一眼,驀然發現,原來她就是當日自己在路邊茶館裡遇到的那個「小姐」。他用兩隻手死死壓住女子的肩膀,身子撐了起來,冷冷道,「聖女嗎?很好,你最好不要惹怒了我!」

    女子憤怒地眼光都快能殺人了,她高聳的胸部起伏著,嬌艷的臉色鐵青,恨恨地扭過頭去。鮮紅地櫻唇含住了嘴邊的一根枯草,眼角滑落一顆晶瑩的羞憤之淚。

    「啪!」女子恢復了一些力氣,扇了林沐風一個耳光,爾後,雙腿猛然一抽,旋即一彈,將林沐風踢倒在一旁。

    喘了口氣,女子回頭憤怒地瞪了林沐風一眼,迅速向山谷外奔去,腳步還有些踉踉蹌蹌。她知道,自己受了傷,體力大減,單獨對上林沐風,沒有勝算。要雪恥,只有先逃離這裡,然後與自己的屬下教眾匯合——哼,到時候非將他碎屍萬段不可!

    林沐風奮起一躍,身子在空中劃了一道圓弧,撲了過去,雙手圈住了女子的纖纖細腰,生生將她撲倒在地。女子拚命掙扎著,奈何林沐風力氣大,雙手跟鐵箍一樣,讓她根本就無法掙脫。反而,隨著她用力地掙扎,那雙手「被動」地無數次地撫過她地小腹部,讓她羞憤難抑。

    她是一教之聖女,事實上的白蓮教領袖,又是練武地女子,心性和應變能力超乎常人,知道反抗無力,便當機立斷地停止了反抗。她喘了一口氣,盡量舒緩著憤怒的情緒,低低威脅道,「林沐風,你這樣肆意羞辱於本聖女……本教數十萬教眾將視你為生死大敵,你可是一定要想好了。」

    林沐風冷冷一笑,「在下倒是想請教聖女,在下與你白蓮教有何冤仇?貴教先是綁架我娘子,現在又在這泰山之上行刺於我?好了,我放開你,你不要逃,否則……」

    女子伸手拂去了俏臉上的幾根青草,後退了幾步,喘息了一聲,「林沐風,咱們不妨談一筆交易,如果你答應與本教合作,今日你的冒犯之罪,本聖女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馬!」

    「那絕對不可能!」林沐風說著,突然發現腳底下有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他彎下腰去,從地上撿起了一個雕刻精美的玉墜兒,上面刻著的圖案似曾相識——突然,他呆在了當場,手緩緩地伸向了自己的懷中,撫摸著胸前那個硬邦邦的小東西半響無語,神色變幻著。

    女子回頭剛要說話,發現林沐風手中持有的玉墜兒,面色大變,急急呼道,「給我,這是我的東西!」林沐風心中一動,也沒有說話,默默遞了過去。

    女子接過,長出了一口氣,正要再說什麼,卻見林沐風若有所思地呆立在地。心中大喜,趁林沐風不備,奮力向峽谷深處奔去。

    林沐風微微一歎,不但沒有追趕,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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