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這樣,也好。」林沐風點了點頭,柳林瓷行要想做大,要想獲得更大的利潤,必須要在濟南府和青州府這樣的大城市開設分店。
「既然妹夫同意,那我就回去了,對了,若梅,宋家表妹跟姨母到了益都,今年要在咱家過年,你們兩個明兒個抽空也去見見姨母,妹夫還從未見過姨母呢。」柳若長起身說著,抬腳就走,看著模樣是一刻也不想提留了。這些日子,他可是累壞了,好不容易到了年關,結算好賬目也該回家摟著自家的娘子和孩子好好歇上幾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若梅就急不可耐地叫起林沐風,說是要回娘家拜見多年沒見的姨母。柳若梅這姨母,是柳若梅姥姥的「老生閨女」,十三年前,嫁給了青州府的一個商人,第二年便產下一個女兒,可惜,生下女兒的第二年,其夫便患病死去。所幸,這商人家道甚是殷實,這孤女寡母守著一份大家業過日子,倒也還過得去。
林沐風不情願地在熱被窩裡縮著頭,「若梅啊,天氣如此寒冷,起那麼早幹嘛?還是再睡一會吧,不用去那麼早啊。」
「夫君,還得起來置辦一些禮物,姨母我有6年不曾見了,她的女兒我還從未見過呢。好夫君,求你了,起來吧……」柳若梅央求道。
「真受不了你,好好好,起床。」林沐風無奈,只得起床來在柳若梅的服侍下穿戴整齊,想了想,問道,「我們拿些什麼禮物過去才好?」
「妾身想,就帶一隻彩琉璃兔子吧,姨母跟妾身一個屬相呢,都是屬兔的,見了這個東西,她一定會喜歡。」柳若梅看來是早就打定了主意,「然後再去街上買一些茶點吧。」
……
帶著禮物,林沐風夫妻兩人就去了柳府。
進得府去,還沒進客廳,剛走到長廊的拐角處,一塊小石塊就從一個角落裡嗖得一聲飛射過來,嚇了柳若梅一大跳,好在力道不太足,林沐風探手就將石塊撈在了手裡,喝道,「是誰?」
「嘻嘻,是我,怎麼了?」一個粉妝玉琢的少女蹦蹦跳跳地現出身來,雙手掐腰聽著小胸脯兒,嘟著嘴。她穿著粉紅色的對襟棉裙,腰間繫著一根淡藍色的玉帶,腳上踏一雙青色的小蠻靴,烏黑的長髮紮成了兩根小辮子,圓圓的臉蛋上掛著兩個淺淺的酒窩,模樣甚是可愛。
「你是?」柳若梅心裡一琢磨,狂喜,「小妹妹,你莫非是玉霜表妹?我是若梅姐姐啊,來,過來,讓梅姐姐抱抱!」
小丫頭嘻嘻一笑,奔跑過來,張開雙臂,「梅姐姐,我知道你是梅姐姐!」
雖然才是12歲的小丫頭,但已經開始發育了,比柳若梅只矮了一頭,柳若梅說是要抱,但抱了抱愣是沒抱動,只得作罷,尷尬地笑了笑,「玉霜妹妹都長成大姑娘了,姐姐都抱不動你了。」
小丫頭玉霜眼珠子一轉悠,伸出雪白的手指著林沐風,「那麼,讓他抱我吧!」
柳若梅呆了一下,但隨後又想到,是自家親戚,雖然男女有別,但她還是一個孩子,想來抱抱也無妨,於是便笑了笑,「夫君,要不,你抱著玉霜表妹,我們進屋去?」
林沐風也沒想那麼多,一個小女孩而已,抱抱有啥了不起的。點點頭,俯身便笑著去抱那小丫頭,不料手剛伸出去,小丫頭卻又向後退了幾步,搖晃著小臉,做出一幅驚恐的模樣,同時發出尖細的叫聲:「非禮哇……」
這小丫頭片子可勁地喊著,聲音又細又尖,在這柳府空曠的院中遠遠地傳了出去。緊接著,前面的客廳裡,奔出幾個人來,是柳東陽夫婦、柳若長夫婦還有一個衣著淡雅身材豐腴的少婦。而那邊的迴廊上,柳府的丫鬟和家人們也紛紛向這邊望來。
林沐風尷尬地站在那裡,臉上掛著一絲苦笑。柳若梅狠狠地瞪了小丫頭一眼,「玉霜妹子,你瞎喊什麼呀!「說完又柔聲道,「夫君,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見識,走,咱們去見姨母。」
小丫頭做了一個鬼臉,率先跑去,走到那個少婦跟前說了幾句什麼。
林沐風夫妻攜手慢慢走了過來,那個少婦激動地上前走了一步,張開手臂來,「小梅,沒想到,這幾年不見,你也已經嫁為人妻了。」
柳若梅眼圈一紅,撲入少婦懷裡,哽咽道,「小姨母!」
……
眾人進了客廳,再次坐下。柳若梅扯了扯林沐風的衣襟,林沐風笑了笑,上前去施禮道,「沐風見過姨母大人!」
小姨母王薔打量著眼前這個清秀出塵的少年公子,神色還有些複雜。她聽說自己外甥女嫁了一個吃喝嫖賭不學無術的浪蕩子,心裡就一直替柳若梅抱不平。可來了柳府之後,自己的姐姐王氏卻一再誇林沐風是如何如何地優秀,才華是如何如何地出眾,云云,絕口不提什麼浪蕩子林沐風了。前後反差太大,她一時間還有些接受不了。
不過,從樣貌上來說,林沐風也算是一等一的人才了。想到這裡,王薔勉強笑了笑,「免禮吧。」
林沐風也沒說什麼,畢竟他跟這個什麼小姨母實在是太過陌生,默默退回來,坐了下去。
沒成想,屁股下一空,他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趁他坐下的功夫,他的椅子被小丫頭玉霜迅速搬到了一邊。身後,傳來格格的嬌笑。
「玉霜,怎麼能對你表姐夫如此無禮,放肆!還不給我退下!」王薔站起身來怒斥道,又向悻悻從地上爬起來的林沐風歉意地一笑,「這丫頭自幼沒了父親,我們孤女寡母相依為命,便有些嬌慣了她……」
「無妨,無妨。」林沐風長吁了一口氣,也無可奈何,一個小孩子的惡作劇,你能跟她發火嗎?
卻不料小丫頭玉霜撅著小嘴走過來,指著林沐風大聲問道,「娘親,不是你跟玉霜說,梅姐姐嫁了一個登徒子、臭流氓、無賴油嗎?不是你讓我見了就好好教訓教訓他嗎?」
廳中一片無言。林沐風微微笑了笑,背過身去打量著廳中牆壁上懸掛的一幅山水畫來。柳若梅以為林沐風生氣,難堪地走過來,扯了扯他的袍袖,小聲道,「夫君,一切看在妾身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