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鍾淺羽他們,本想一路披星戴月,用最快的時間趕往裴若暄師父隱居的棲霞山。但是沒想到,我們出城,還沒走出二十里,後面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奔馬聲。我回頭望去,就見望眼看不到盡處的騎兵轟然疾馳而來。在黎明的晨暉中,為首那一人峨冠博戴,面如滿月,雙眉重鎖如山,不是楓眠又是誰?
我緊張地揪住裴若暄的衣袖「追來了,怎麼辦?」
裴若暄懷目掃視了一下四周,調轉馬頭,直接往右邊的小山林裡奔去。山林上樹木眾多,我們一騎輕騎,倒還靈活,他們大隊人馬過來,就不太方便了。
我將臉深深地埋在他的懷裡,喃喃地問「會不會被追上,被追上了怎麼辦?我不想回那個籠子一樣的院子,我不想跟你分開……」
裴若暄將下巴抵在我的頭頂,輕輕蹭了蹭,柔聲說「沒事的,努力到最後一刻,再開始擔心……」
「嗯嗯。」我流著淚點頭,環手緊緊地抱著他。他卻騰出一隻手,把我的手拉回來,扳回身子往前坐好,輕聲說「注意前面,林子裡會有橫出來的樹枝。」
我點點頭,馬快速地奔著,眼看著就要一個躍身衝進林子裡。忽然看到眼角黑影閃了一下,連忙定睛一看,暈,居然是箭!
他們開始放箭了?!
我想回過頭去看,裴若暄卻將臉垂到我頸側阻止我的動作,輕聲說「不要回頭,注意前面。」
「他們放箭了嗎,你沒事吧?」說話的時候。又有三兩枝長箭從身側穿過,「鏗鏗」兩聲沒入前方不遠處的樹幹之中。
「沒事,他們只想恐嚇我們。沒有真的瞄準我們射——」似乎要故意證明他說地不是實話似的,他的話音未落.,電腦站更新最快.他就用手按低我地頭,將身子往前一傾,「嗖」的一聲,一枝箭就擦著頭頂飛了過去。你又騙我——」事。」
而與此同時。我們的坐乘輕盈一躍,迅速衝進了樹林。由於樹長得不是很規則,所以我們不得放緩了馬速。看著不知深處的樹林,我頓時又有些迷惘起來,我們真的能逃得掉嗎?
就算逃了這一出,漫漫的前路,都還是望國地土地……
我們能逃得出去嗎?
「裴若暄……」我回頭喚了一聲,裴若暄似乎沒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回頭看他,驀然怔了怔。然後我的目光。赫然被他胸前的那一抹殷紅震懾住了。我的心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動,怔怔地伸手過去,在他胸前那一片鮮紅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
「雅雅!」裴若暄來不及騰出手來阻止我。我的手指就驀地刺痛了一下。「絲」地一聲縮回手來,卻赫然發覺我手心被利器劃出了長長的一道血痕——
他。中箭了——
我已經預見到。我們今天的結果,大概是要兩個人死在一起了。好吧。死就死吧,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嘛!有他在我身邊,我不怕!我什麼也不怕!
忽然放聲痛哭了起來,環手緊緊地抱住他,將臉貼在他的胸前,想感受彼此最後地體溫。我好高興,我們到現在還在一起——」
裴若暄也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我。馬也以常速往前進著,忽然,前路終於又豁然開朗。
我還沒開始興奮,絕望又迅速地蔓延過來。前面是一壁懸崖!
裴若暄迅速勒住馬,馬長嘶而起,總算是及時地在懸崖之前停了下來。他抱著我快速地翻身下馬,但剛一著地,還沒站穩,他的腳步就一個踉蹌,屈膝跪倒在地上。
「裴若暄,裴若暄!」我驚慌地喊著他的名字,急急地跪坐到地上,扶住他地手臂。「你怎麼樣了?」
裴若暄低聲說「箭上有毒,現在手腳發麻,原來的毒也壓制不住了,看來——」
看著他上身地衣衫已經被鮮血整個地染紅了,我地心疼得緊縮了起來,眼淚「啪啪啪」地往下掉。緊緊地抱著他,哭著說「沒關係,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算死了也不會寂寞的——」說著,目光流轉著,停在懸崖上方。
裴若暄似乎察覺我地用意,拉著我說「雅雅,不要任性了,已經到最後一步了,我們也算努力過了,你跟他回去吧——」
我拚命地搖頭「不,不,不要,我不要——既然已經到了最後,為什麼我們不繼續堅持,就讓我們堅持著把這最後一步走完……」說著,我用盡所有的力氣扶起他,扶著他緩緩地往懸崖挪去。
「雅雅——罷了——」裴若暄無奈地歎息。
「雅雅!」楓眠急聲大喝,大批的官兵也停在了懸崖前。他快速地下馬,奔了過來。「雅雅,你要幹什麼?」他像是受了驚嚇一樣,臉色慘白中發青。「快回來!」
「你不要過來!」我也朝著他大喊。
「雅雅——」大色狼也策馬隨後追了上來。
「雅雅你回來,求你回來,你要怎麼樣都行——」楓眠看著我,委屈得似乎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楓眠,你不要再求我了。」我一步一步地往後退著。「我累了,我真的好累——」
「我不逼你,我放你們走,你不要做糊塗事啊——
我搖搖頭「我不要再相信了。我不恨你,但是如果可以重頭再來一次的話,我會選擇不要遇見你,這樣對我,對你,都好——」
然後轉過目光看看大色狼,看著他眼中流露出的毫不掩飾的關切的神情,深深地說「來生再見了,大色狼——
說完,抱著裴若暄的腰,奮力地往外一躍。由於害怕,深深地把臉埋在他的懷裡,想著,這樣跳下去的話,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而且再也沒有別人來打擾了,就我們兩個人,兩個人的世界——
他也用盡最後的力氣抱住我,低低地喚「老婆——」
我緊緊地環著他的腰,喃喃說「如果有下輩子,你一定要來找我,一定要來找我,要認出我——」
低低地應了聲,在我失去知覺之前,垂首在我的耳際,低低地說。「我愛你——」
我的淚水簌然而下,他的這一聲「我愛你」,等得還真是艱難。從我們相識以來,他甚至從來都沒有說過「他喜歡我」之類的話,直到這一刻,我終於等到了——
記得曾經有人說過,男人與女人不同,有些人會輕易地把「我愛你」三字個掛在嘴上,但那些是無限量放送的,沒有時效性,有可能是一小時,也有可能只有一分鐘。而有些人卻從來也不會說,但一說就是一輩子,到死也不會改變——
我的老公,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