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眠大病初癒,我當然是讓他睡床上。但他卻是執意不肯,說昨天我辛苦了一天,還趴著睡了一夜,今天一定要好好休息。這傢伙,固執起來還挺固執的。任我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肯。
我最後只能板起臉來嚇他,「命令」他去睡床,說他不去的話,我就生氣了,再也不理他,也不讓他去賭坊玩了。他這才像被無奈逼上梁山一樣地,慢慢坐去床上,卻也只是坐著,睜著一雙眼睛看我,不肯躺下去睡。
看著他那無辜的樣子,我實在生不起氣來,只能歎口氣,說「一起睡好了。」我想,楓眠這麼乖,肯定不會亂來的。
果然,我一說,楓眠的臉唰地一下子紅到了耳根,低下頭不敢看我,好像我會對他怎麼樣似的——我有些忍俊不禁,走過去坐他旁邊,一邊脫鞋,一邊說「你睡裡面,我睡外面,被子放中間,不許過界哦!」
楓眠溫順地點頭,然後很乖地躺到裡面去了。我把被子疊成一條長柱形,放在中間,弄成楚河漢界橫在我們中間,然後安心地躺下。
唉,還真是有些累了!閉起眼睛,轉了幾個身,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準備睡覺。不經意地睜開眼睛,就看到楓眠正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見我忽然睜開眼睛,他嚇了一跳,立馬紅著臉逃也似地轉身面壁去了。
我笑著說「不許偷看!」
壁那邊傳來他乖乖的回答聲,隱約也看到他朝著牆點點頭.ap,更新最快.
楓眠實在太可愛了,忍不住抿嘴笑了幾聲,然後轉個身,閉上眼睛開始醞釀睡意。裴若暄凌晨的時候說去國師府。一直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道他的事情進展得順不順利?之前那一段含糊不清的灰色日子現在好像已經漸漸淡去了,只要解決這裡地麻煩事情。我們應該就能比較輕鬆地在一起了吧?
亂七八糟地想著些事情,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似乎做夢了。朦朦朧朧地感到有人一直抱著我,很溫暖的感覺。迷迷糊糊地醒過來,隱約感受到臉側有溫熱的氣息,下意識地想別過臉去。「雅雅。」耳後傳來低低地喚聲。
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是楓眠。他怎麼會——
「就算討厭,也請忍耐一下。一下就好了,從明天開始,就不能,不能——」說到後面,他的聲音隱約有些哽咽,只餘下他略微有些急促地呼吸聲,在這個靜寂的夜裡,聽起來有種莫名的哀傷。
他靜靜地抱著我。好一會,先是緩緩地鬆了手,然後我聽到了翻身的聲音。靜默著。過了良久,我才轉身過去看他。他恢復了睡之前的那個姿勢。面向著牆。微蜷著身體,沉默著。悄無聲息。
我想叫他,卻又不知道叫了他之後說什麼才好。只能對著他地背影在心底說「對不起,楓眠。」轉回身來,獨自沉默。
一夜無眠,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從窗口射進來的時候,我就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回過頭,看楓眠還是面向著裡面,似乎睡得沉靜。我展開被子輕輕蓋到他身上,躡手躡腳地下床,又去催他們快點上早飯。發現我經常去騷擾那兩個可憐的獄卒,不是差他們去拿東西吃,就是喊他們來打牌,他們八成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體諒」他們的犯人吧。
我踮起腳,把腦袋送到窗口,看到兩位大夫也起來了,正在門口跟獄卒們閒聊。正要出聲喊他們的時候,旁邊有個侍衛打扮的人引了個家僕模樣的人過來。獄卒連忙過去攔住,那家僕從懷裡掏出一面令牌,朝著獄卒晃了一下,我隱約看到上面有個碩大的「鳳」字,還有飛舞的鳳凰。是大色狼家地,是派人送好東西過來嗎?
正想著,獄卒過來開了牢門,對我說「王妃,鳳家來人了。」
呃,真的是鳳家的人啊。接著那家僕就上前,恭敬地朝我行了一禮,說「王妃,三公子請您到浴荷園一趟,有重要人物待見。」
「重要人物?」我愣了愣。「是什麼人啊?」死色狼又弄得神秘兮兮地。
家僕又恭敬地行了一禮「有好幾位,奴才並不認得。」
應了聲,回頭問獄卒說。「我可以去嗎?」
這獄卒已經跟我們混得很熟了,當下爽快地說「既然是鳳家來人,尚書大人也同意了,當然無妨,盡快回來就行了。」
「好的。」呵呵,人品不錯,下次打牌再讓著你點。「那楓眠也去嗎?」我不經意地回頭,發現楓眠不知什麼時候也坐了起來,正抱著被子注視著我們這邊地動靜。
「王爺就不大好——」獄卒一臉為難。
那家僕也說「三公子也說了王爺恐怕出不來,只請王妃過來就行了。」
「哦,是這樣。」唉,可憐地楓眠又出不去,只能繼續在這裡呆著了。不過大色狼找我過去,應該也是為了救楓眠這件事吧?我猜他說的重要人物裡面,應該有個國師,或許再加個裴若暄……咦,為啥裴若暄不直接過來接我咧?——
大概他們正在討論辦法吧?
「楓眠,我去下大色狼家,很快回來。」我站在門口,朝楓眠擺擺手。他沉默著,好像在想什麼事情。我稍微理了理頭髮,就跟著出門了。走出一段路,忽然聽到楓眠在後面叫了聲「雅雅」,我回頭看去,看到窗後楓眠地臉,一臉緊張地看著我,好像要說什麼。這時,正好早飯送過來了,送飯的人的腦袋,不偏不倚地擋住了楓眠的臉,汗。我遠遠地擺手說「我很快就回來,回來帶好吃的!」這個時候,我只是以為他擔心我一走就不回來了,留他一個人在這裡,而並沒有想其它的。
出了天牢,已經有一輛馬車在門口等著了。馬車很樸素,看上去跟路上隨處可以見到的那種馬車並沒有大的區別,心想大概是大色狼為了避免引人注意才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