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房間內唯一的「客椅」上,林樹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口,也不清楚辜鴻到底看出了真相沒有——方才無意間的出手,說不定真能讓這個與自己關係還算不錯的學長,猜測到一點什麼。
雖然那件事錯不在自己,但無論如何,失去辜鴻的友誼不是他願意發生的後果。
「學弟,你功夫不錯,我倒是看走眼了。」辜鴻笑了笑,在林樹對面的床上坐下,遞給他一杯茶。
看這表情,應該是沒有吧……
林樹在心底鬆了口氣,正想隨便找個話題開始聊時,辜鴻已經率先開口「你能幫我個忙嗎?」
「嗯?」林樹微微一愣,又很快點頭「你說。」
辜鴻走到窗前,望著窗外那罐頭形狀的體育場「幫我,也是幫淮南,得到這場大賽的冠軍。」
「這本來就是我們來休斯敦的目的,我當然會努力的。」林樹說完,很快猜到了辜鴻的真正目的,卻不怎麼吃驚「你是想得到那個賽後獎勵,和絕世鬥神林木打一場吧?」
辜鴻緩緩點頭,回過身來看著林樹「也許你會認為我是蚍蜉撼大樹,但這可能是我一輩子中唯一能和林木戰鬥的機會,就算和爸爸一樣被他殺死,我也決不會後悔。」
「而且……」辜鴻閉了閉嘴,接著開口道「看了你剛才與院長和那白人之間的戰鬥,我開始覺得『鬥神』級別或許並非評判雙方實力的唯一標準。至少以你剛剛的那些招數,就算由一個實力不到『次鬥神』級別的武者使出來,我也完全沒把握攻得破這種防線。所以……所以……」
望著辜鴻臉上那為難的神色,林樹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問題,我教給你。」
「真的?」辜鴻霍然起身,激動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抓起林樹的手不停聲說著「謝謝」兩字,到了後來聲音簡直有些嗚咽起來「小師弟,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學長,不必多說了。」林樹打斷了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型記憶卡遞了過去「我剛剛用的招數都在裡面,還有一套也是我獨創的攻擊招數,如果練好的話,至少可以擊敗強你一倍的對手。」
辜鴻拿著手中的記憶卡,眼眶稍稍有點泛紅,只是又真心實意的說了句「謝謝你,小學弟!」
林樹沒再說什麼,站起來拍了拍他肩頭「學長,加油吧!只要努力,絕世鬥神也不是不可戰勝的鴻溝!我等著聽你的捷報。」
走出門口前,他突然又想起一事,便偷偷背過手從身體裡的經脈內化出個晶體內息,扔向辜鴻「學長,修煉內功前把這個吃下去,會有很強的增幅功效……嗯,我就是靠這個才變得厲害的。」
散發著讓人無法逼視內息的晶體落在辜鴻手裡時,林樹已經離開房間,關上了門。
而辜鴻呆呆的看這手中這粒「東西」,心底裡除了震撼之外,幾乎是一片空白無數傳說中,能大幅度增加內息修為的靈丹妙藥,竟然就真的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傳說中,那些靈丹妙藥們往往是一粒丹藥,或者某種鮮果,其中蘊含著強大的自然內息。但眼前這顆晶體,卻彷彿全部是由內息組成一般,其中甚至找不到任何一絲雜質。即便是辜鴻一輩子中見過最強的高手,他身體裡內息的精純度也完全無法和這一顆小小的晶體相提並論。
那差別,猶如皓月和繁星,又如天上雲和地下泥之間一樣,中間是道完全無法跨越的鴻溝!
晶瑩剔透的晶體躺在他掌心,折射出的光芒猶如一個鬥神高手全力逼發出的內息般耀眼。而辜鴻只是呆呆的望著門口,心中對林樹這神秘的「小學弟」充滿了感激,和疑惑。
他究竟是什麼人?
「不管是誰……只要能幫我報仇,他就永遠是我的朋友!」堅毅的少年手握晶體,在心底發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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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晚上,林樹他們所住的酒店都被七樓某房間內傳出的聲音和強烈光芒,吵得雞犬不寧。
全體無法安然入睡客人們憤怒地投訴了總台無數次,但在酒店內每個服務員都被扔出房門一次之後,基本上就再也沒人願意管這事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當滿臉烏青傷痕的周彥彬下樓來找林樹時,那聲音和光芒才算徹底停了下來。
「頂不住了,真頂不住了!」周彥彬捂著臉,毫無儀態的猛打哈欠「一整晚啊師傅,那個變態整整折騰了徒弟我一晚上啊!我長這麼大,可從來沒吃過這種苦……不行了,借你房間給我睡下!」
可惜,這傢伙想往門裡面擠時,卻被林樹毫不憐惜的扔了出去「等會兒!」
開玩笑,現在房間裡躺著兩個千嬌百媚的姑娘,怎麼能讓他一個不相干的大男人近來!
林樹回身關門時,還有點迷迷糊糊的周茗已經從床上欠起身,揉著眼睛問道「誰啊?嗯,阿樹你睡了一晚上地板,腰酸不酸?要不要我下來換你躺一會兒?」
望著她衣衫不整,韻味別具的慵懶模樣,林樹忍不住喉頭一陣抽搐,「好」字差點就衝口而出。
幸好他還記得捺麗喜歡的並不是自己現在這個身份,在一個房間「過夜」還無所謂,若是冒冒失失躺到她身邊去,說不定會被這豪爽女俠追殺一輩子……「算了,我不累,你再睡一會吧。」
周茗回頭看了看旁邊的捺麗,小心地壓低了聲音「我也醒了,睡不著,起來陪你聊聊天吧。」
望著她柔弱的雙眼,林樹心中湧起一股溫暖的感覺,輕輕點頭道「好。」
於是等周茗穿衣起床,兩人一起出門後,林樹才把幾乎在門外等到睡著的周彥彬扔進了房間裡。這傢伙顯然被辜鴻折騰的不善,才一沾乾淨地板就已經沉沉睡去,還打著極響的呼嚕。
——至於捺麗醒來後會怎麼整治這個傢伙,只好保佑他自求多福了。
「想去哪?」林樹自然的牽起周茗小手,建議道「昨天剛得太急,我們還沒逛過休斯敦呢。要不我們去外面走走,看看休斯敦早餐的風光如何?」
周茗輕輕地搖了搖頭「今天就要開始比賽了,我不想你太累……上天台坐一會吧。」
為周茗的體貼而感動的同時,林樹已經拉住她小手,往酒店頂樓走了上去「好,就聽你的。」
兩人相視一笑,竟然都很有默契的選擇了從樓梯口拾階而上,卻不是乘近在咫尺的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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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魁訂的酒店不僅設施差價格高,而且整幢樓在休斯敦城中似乎也是最矮的。
至少等林樹和周茗兩人走上大廈天台時,周圍所見居然全是摩天大廈的「腰身」而已,令這寬敞的平台像是處於高原環繞中的四川盆地一般,對其他建築只能注以仰視的目光。
這感覺談不上很好,但對於一向以俯視眼光看著世間眾人的林樹而言,卻彷彿別有一番趣味。
在離開地球以前,他想努力做個正常人,但生活卻往往與願望背道而馳……而這種氣氛,則剛剛契合了他的心情。
「小茗,你怕不怕高?」仰著頭向四周行了陣注目禮後,林樹突然翻身躍出天台上的欄杆,坐在大廈外圍不足半米的延伸金屬層上,回頭朝周茗笑道「不怕的話,出來陪我坐坐吧。」
「我不知道……我好像忘記了很多事,連怕不怕高也不記得了。」周茗站在欄杆邊,小心地向下望了望之後,臉色稍稍有點發白「從這裡摔下去,會不會死掉?」
「當然,以你的身體基本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林樹仍然微笑地看著她「這棟樓雖然矮,可畢竟也有三十八層,垂直高度超過一百米。如果你從這裡掉下去的話,大的骨關節處會出現斷裂,內臟破裂出血,而你的心臟很可能在跳到一半時,就已經會先受不了壓力而破裂。死得好點也許不會破相,但是大多……七竅流血還算輕的……」
「怎麼樣,還願意出來跟我坐坐嗎?」他看著周茗越來越白的臉色,忍不住促狹地笑道。
出乎林樹的意料之外,周茗只是在欄杆口站了不到半分鐘,就已經跨出欄杆,小心地扶著林樹胳膊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雖然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但望向林樹的眼中卻充滿了快樂。
「只要有阿樹你在旁邊,我就不怕。」
這答案讓林樹心中一陣蕩漾,禁不住伸出手臂摟住了她的肩膀「放心,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周茗沒有說話,只是往他的懷抱裡靠了又靠,還把頭沒慢慢低下來放在了林樹的胸前。
於是在這三十八層酒店,一百米「高空」的天台之上,兩個年輕人的心第一次依偎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