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話怎麼說來著?
「當你拋棄一切,背井離鄉開始全新的生活時,過去卻仍會躲在包袱裡,偶爾噬咬你的記憶。」
這回,過去沒有藏在包袱裡,而是先他一步跑到這裡來候著了。
「你是……」林樹眨巴著眼,在面前這張熟悉的笑容上來回打量了將近半分鐘,然後才假裝恍然大悟地驚喜道「楊平東?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嘿!真得是你這個小天才!」楊平東樂呵呵地拍了下林樹肩膀「記得嗎?我在你上三年級的時候就轉學了,從那以後就一直在淮南生活啊!真是想不到,你怎麼會在這裡?」
「呃,我也算是轉學吧。」林樹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掩飾現在這種情況。
楊平東露出親熱的笑容,正想問林樹近況時,卻突然看到了他胸口那代表外功部初級班的校徽,不由得愣道「這是怎麼回事?幹嗎在外功部唸書?小天才,我走之前,你就已經有一身好功夫了吧!」
「之前練內功出了點問題,我的經脈已經都沒了,再也練不了任何內功。」林樹想好借口,便比劃著解釋道「塔河呆不下去,乾脆就轉學來這裡。其實也不是一定要學武,只是順便散散心罷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楊平東飛快地抓起林樹腕脈,搭了一陣果然沒有找到任何有內勁的跡象,才歎息著再度拍拍他肩膀「阿樹,節哀順便。就算武功沒了也沒什麼大不了,世界上不會武的人起碼有二十多億呢,他們不也照樣活得好好的?嗯,我該進去上課了,你有事隨時找我!這學校……風氣不太好,你們外功部初級班的可能經常會遇到麻煩。總之有麻煩找我,一定沒二話!」
林樹接過他遞來的卡片,嘴角輕輕牽動了下「謝了,我以後找你。」
「那先這樣。」楊平東又歎息了一會,才開門進去。
「轟!!!」一陣驚天的巨響從裡面傳來,廳內隨機響起一片雜亂的驚呼之聲。
林樹微笑著朝裡面瞄了眼,只見那韓非整個人四肢扒開,像團麵餅一樣緊緊貼在大廳內的牆壁上,也不去理他,轉身離開——一分鐘前種下的勁力,到現在終於爆發出來了。
雖然修煉「神威功」讓自己變成了一個水晶內核的怪人,但他現在才發現,原來用普通內功推動的各種勁力運用技巧,能用這種古怪的實質化內息也能模擬出來。
「沒錯,神威功最大的獨特之處,就是可以模擬宇宙中一切能量的反應。」布帕在他腦中解釋道「只要你能想到的方法,晶體內息就一定能把它轉化成現實。這才是神威功真正的威力——變化萬千,不可捉摸!讓敵人永遠也不明白你的下一次攻擊會發生在什麼時候!你們地球上的修煉方式雖然落後,但各種運用力量的方法卻是我所到過星球中最多的。我希望你從現在開始,能盡可能的多學習這些非常巧妙的功夫——以後回到帕米爾星球也會有很大作用。」
林樹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倏然加快腳步,朝本班同學的隊伍追了上去。
「陳亮,他怎麼樣了?」見倪熊一副人事不知的樣子被陳亮和另外一個男生抬著,胸口的血還沒有止住,林樹趕緊上去搭了把手「醫生呢?怎麼還不叫醫生過來?」
陳亮沒有說話,旁邊一個男生卻眼神恨恨地道「打電話了。可一聽我們是初級班的,他們就根本沒放在心上,只叫我們自己把人抬到校醫室去!還說這種小傷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不會死人!」
「校醫院?他們怎麼能這樣!」林樹皺了皺眉頭,把手伸到倪熊流血的傷口處,運勁點了他幾個穴道止住了動脈繼續流血「不行,他胃部被穿了個孔,必須去正規醫院動手術!否則會有後遺症的。」
眾同學遲疑了一下,陳亮低聲道「不行,我們都只是靠助學金免費上學的窮人。根本支付不起正式醫院的費用,校醫院雖然態度差點,可至少保得住倪熊的性命……」
「別說了,馬上打給淮南最好醫院的急救中心。」林樹指揮著他們把倪熊平放到地上「治療費用不是問題,我來負責吧。」
「兄弟,多謝你了!」陳亮馬上拿出手機打起電話,眾同學臉上也都露出了由衷的喜色。只有那個胖子站在人群外,若有所思地盯著林樹手指看了一會兒——能用指力點住傷者血脈,算不了什麼高深的功夫。但那至少也得是內功部初級班中頂尖人物才會的技巧,為什麼這個新生一進初級班就會?
而且……剛才自己怎麼沒有感覺到任何氣息反應?
胖子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在林樹注意到他前主動轉開了目光。
這淮南長平學院武術分部雖然實力一般,但其中渾水,卻是深得很啊……
有了林樹這個小財主做保證,淮南市第一醫院的救護車很快開到了學院內,把仍處在昏迷中的倪熊抬上車呼嘯而去。本來十多個同學都想陪著去,但車上空間有限,就只有陳亮,林樹,和另一個看上去比較老實穩重的男生一起上了車,陪護著往醫院方向去了。
「你好,我叫謝鳴,是這個班的班長。」老實男生朝林樹伸出手,露了個友善地笑容「今天這事情真多謝你了,不然倪熊起碼得養上大半年的傷,也參加不了升級考試了。你知道,升級試對他來說很重要——如果不能升上中級班,他家可能就沒有財力再負擔他的學費……」
陳亮在旁邊解釋道「升上中級班之後,不但可以免繳學費,還能得到一定補助。」
原來如此。林樹點了點頭,看著躺在車內擔架上輸液的倪熊,心中生出一股同情來。哪怕是他這半吊子「有錢人」,看到底層老百姓的生活也覺得觸目驚心。
「這沒什麼,大家都是同學,我幫幫忙也是應該的。」
謝鳴和陳亮眼中都露出感動的神色,點頭道「對,我們是同學,也是朋友。」
救護車尖利的頂燈在頭上持續響著,林樹心情的天空卻突然掃去一切陰霾,燦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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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倪熊被送入急救室內手術,陳亮和謝鳴兩人則擔心的坐在手術室外,誰也沒有說話。
看起來他們之間的感情很不錯,只是不知道如果換成自己躺在手術室內,會不會有人在門外守候。
林樹暗自搖了搖頭,起身往旁邊病房間的走廊上走去——雖然出了錢,但他和這個倪熊根本沒什麼交情,自然也談不上為他擔心。事實上,以往那個冷漠的「少年鬥神」,或者「一氣化三清」中的金牌執行人能為某人等在醫院裡,就已經是了不起的進步了。
陳亮和謝鳴望了他一眼,依舊把兩張焦急緊張的臉轉回到對面那「手術室」三個字上。
而這時林樹已轉過拐角,往寫著「IU」(重症監護病房)三個英文字母的病房方向走了過去。
這醫院裡本來就瀰漫著福爾馬林的氣味,但越往這個方向走,林樹就感覺到福爾馬林的氣味越來越濃烈,連週遭空氣中似乎也突然多了些緊張的氣氛——很多白衣醫護人員來來往往走著,卻沒人理他。
一直走到走廊盡頭,快到那些著「IU」的藍色雙開門的大房間前,兩個明顯不是醫務人員的武裝警衛才擋住了他去路「小孩,這是重症監護病房,不是給你玩的地方。別進去!」
林樹往裡面看了幾眼,超強的視力使他隔著毛玻璃看清了房內的情形,卻是一個被剃光了頭髮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身體上和周圍安裝了許多複雜的專業儀器,三四個醫生護士正在旁邊緊張地操作著。
值得一提的是,這老人上身赤裸著,皮膚雖然鬆弛但肌肉仍然向上鼓起,顯得極為健壯。
(似乎是個重要病人……得的病還挺嚴重,不過和我沒關係。)
林樹聳了聳肩,沒興趣再窺探別人的隱私,轉身離開了這在他看來有些古怪的病房。
背後,病房的門突然打開,一個輕柔而意外的聲音傳了過來「林樹?你怎麼在這裡。」
林樹也意外的轉身,看見了一張他絕沒預料到的面孔「捺麗?」
從非洲回來後,他雖然也堅持著每天在重力負荷下去樓下體育場跑幾圈,卻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在自己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子。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突然興起,報名去長平學院當個初級班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