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理工大學籃球館內,易海洋正在實施自己的挑場計劃。實際上,這一舉動並非他所說的「一時手癢」,而是事前早有預謀。否則,他不可能在銘揚對武大的熱身賽結束之後,正好帶著掩飾自己相貌的變色眼鏡外出。對於這一點,坐在觀眾席中的葉鷹已經看出其中一二。可是易海洋的打算真是挑場這麼簡單嗎?
易海洋看了看對方校隊四五十人的龐大隊員群一眼,不禁歎息道:「你們的人還真是不少!若是讓我一個一個打,就算都是些小魚小蝦,也會把我累得半死!這樣吧,你們選出隊中球技最好的五個人,一個一個來也好,五個人一起同上也罷,我一律隻身奉陪。」
此言一出,頓時犯了眾怒。武漢理工大學籃球隊中高手如雲,戰績輝煌,何時被人如此輕視過?一時之間,場內場外罵聲一片。
「把這個混蛋趕出去,別讓他破壞大家的訓練!」
「天外有天,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嘗嘗我們校隊的厲害!」
「敢在這裡散野,這個人是不是瘋了?」
……
對於這些罵聲,易海洋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伸出一根手指支住籃球底部,然後將球滴溜溜地旋轉起來。接下來,他斜眼看了看剛才那名9號隊員,繼續說道:「怎麼樣?還是你第一個嗎?」
那名準備出場的隊員更是怒不可遏,大吼一聲道:「有我齊達來收拾你,就已經足夠了!」
易海洋聞聽,頓時忍俊不禁地說道:「你的名字怎麼這麼搞笑?後面再加一個字,不就是齊達內嗎?我看你踢足球可能更為合適!」
自己的名字平生第一次被人如此取笑,那名隊員不禁怒氣更盛,大聲吼道:「你給我閉嘴!」同時,張開雙臂向易海洋手中的籃球搶去。
對於這個身高和體重都超過自己的對手,易海洋卻顯得毫不在意。只見他手腕一翻,立刻將球移至跨下以及身後,瞧也不瞧地來回運著,根本不給對方一點機會。
「啪!啪!……」易海洋手中的球速驟然加快,倏然將球拉至右手,左腳上前,做出一個向左前衝的動作。當對手及時橫移之後,他突然閃電般將球從跨下運回,然後做出一個180度轉體動作,立刻從右側衝了過去。緊接著,他做出了一個急停射籃,將球準確無比地命中籃框。
「誰是第二個!」易海洋上前兩步,將球重新攬入手中,返身向對手們大聲問道。
剎時間,全場一片啞然。齊達在全隊中的球技至少排在前五名之內,沒想到竟會被對手如此輕易過掉。若在片刻之前,真是誰也無法想像。
易海洋突然笑了起來。雖然他戴了變色眼鏡,無法讓人看清他的長相,但是臉上那抹飛揚的神采,依然無法完全掩映。他看了看對方那名10號隊員,輕聲說道:「韓天放,你是球隊的隊長,下面該誰出場,要你說句話了!」
「你知道我是誰?」那個名叫韓天放的10號隊長頓時心中一驚,更覺對方來者不善。此人既然明知對手的底細,還敢獨自前來挑場,實力顯然非同一般。實際上,剛才那個漂亮的過人和射籃,已經顯示出此人的非凡球技,只是沒有當面比過,又有誰能夠就此認輸?
「簡毅!」韓天放低呼一聲,立刻從他的身後站出一個隊員來。
「小心一點!注意他的假動作。」對於這個全隊中防守實力最強的隊友,韓天放依然不放心地叮囑了一聲。
「嗯!」簡毅點了點頭,上前一步,對易海洋說道:「你的球技確實不錯,可是你休想繼續得意!」
「是嗎?」易海洋輕笑一聲,突然將球傳給了對方,隨口說道:「這一次讓你進攻吧!免得你們認為我只是僥倖。」
易海洋今天似乎準備把對手的所有憤怒一次性地發洩出來。他的這一舉動,讓簡毅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這是你自找的!」簡毅的齒縫裡蹦出一句悶哼,眼睛裡的怒火立刻燃燒起來。
「不好!」韓天放在一旁見狀,心中頓時暗呼不妙。簡毅以防守著稱,連自己也沒有把握在一招之內將其突破。可是簡毅的攻擊力卻相對較弱,防守起來顯然相對容易一些。沒想到對手居然一眼洞悉無遺,竟言語加以挑撥,使得簡毅捨長取短,以攻代守。
「好小子!」葉鷹在場下笑了起來。經過剛才一球,他對易海洋今天的獲勝再無半點懷疑。同時,心中更是暗暗吃驚。易海洋的超卓球技固然令自己一向欽佩,可是他居然能夠在場上完全控制對手的情緒,並且見縫插針,隨機應變,顯然已經超越了球技的範疇。
果然,簡毅的進攻遭到了易海洋的頑強防守。無論他如何變招,總是被易海洋提前預知,竟然沒有半點可乘之機。片刻之後,簡毅的心中更是焦躁,突然發出一聲大吼,直接在易海洋的面前跳了起來。
然而,簡毅195CM的身高並沒有任何的優勢,竟被個子比他矮上半個頭的易海洋重重地蓋了一個火鍋,將球從空中扇了下來。
「好強的彈跳力!」韓天放心中的驚意未落,卻見易海洋落地之後,立刻飛奔向前,旋風般地將球攬入手中,然後在三分線外毫無徵兆地轉身跳投。
「唰!」緋紅的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穩穩地落入籃框,翻起一片雪白的浪花。
這個時候,隊長韓天放不得不出手了。齊達和簡毅的相繼落敗,將他逼到了前所未有的絕境。以稱霸全國為目標的武漢理工大學男籃,居然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如此不堪一擊。在此之前,只有A大的聶雲天能夠做到。可是今天,這樣的對手卻又多了一個。
沒有人知道,韓天放的心中卻是不怒反喜。在明年的全國大賽之前,能夠遇到如此高手,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自從上屆聯賽敗於聶雲天之手後,韓天放一直在刻苦訓練,發誓要將聶雲天徹底擊敗。此人的意外出現,正好可以試試自己這段時間的訓練成效。如果能夠擊敗這個對手,將對自己的球技更加具有信心。
「你究竟是誰?」韓天放看到對方長身玉立的身影,倏然心中一動,隱隱猜到這個不速之客是誰。如果真的是他,自己今天可要百般小心了。
易海洋聞聽,不禁輕輕地笑了起來,朗聲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關鍵是我們之中誰更強一些?」
「不錯!」韓天放點了點頭,上前一步道:「沒有必要浪費時間了,讓我們兩人來一決勝負吧!」
「好啊!」易海洋欣然接受。
韓天放接著說道:「按照單挑的規矩,每個人進攻五次。」
易海洋點了點頭,臉上笑容倏然斂去,變得一片平靜。
「你先進攻!」易海洋沉聲說道。
韓天放搖了搖頭,輕聲道:「不,來者是客,你先!」
「客隨主便!」易海洋不再堅持,接過一名隊員拋過來的籃球,準備發起進攻。韓天放則虎目圓睜,雙臂微張,將全身的神經提至興奮狀態,隨時準備應變。
這時,易海洋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坐在場邊的葉鷹見狀,頓時直起身來。作為競爭對手兼隊友的他,自然知道這抹笑容意味著什麼,卻不知道易海洋準備如何發動這次進攻。
「啪!啪!……」籃球在易海洋的手中一上一下的拍擊著,不差分毫的律動,將每個人的神經刺激到前所未有的極限。剎時間,整個籃球館一片寧靜。在場的數百名觀眾無不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生怕因為自己的一不小心,錯過了任何一個精彩的瞬間。這個時候,再沒有一個人計較易海洋的無端闖入。在他們的眼中,只有兩大高手的巔峰對決,除此再無其它。
易海洋突然動了,動靜之間給人一種奇特無比的感覺。彷彿他原本就在移動,剛才的靜止只是大家眼中的一種錯覺。
韓天放也在移動,可是他立刻感到自己的節奏完全被對手控制著。他突然有種目不瑕接的感覺,因為對手的動作實在太快,快得讓他竟然感到有些吃力。
當韓天放的身子第六次右移的時候,終於發現易海洋從自己的身邊閃電般地穿了過去。可是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穿越,因為此時已經到了他的防守極限。
「魚躍鷹飛」,當韓天放轉過身來的時候,這個一向在文章和電視裡才能見到的動作,卻驚奇地映入他的眼簾。只見他的對手彷彿化作一隻飛鳥,在罰球線上翩然躍了起來。那修長的身體飛得如此之高,兩腿在空中連連划動著,就像踩著天上的雲彩;那只籃球變成一團火熱的「太陽」,映得眼前一片通紅。當「太陽」被輕輕地放進一個圓形的容器,突然迸發出千萬點耀眼奪目的光芒。
「籃球之神!」韓天放的口中發出一聲低低呻吟。他原以為這只是電視上的廣告特技,可是當他在現實中看到,終於明白這一切原來是真的。
許久之後,當他從夢幻中醒來,發現自己的隊友和場邊的觀眾們依然沉浸在無比的震撼之中。只是剛才造成這一切的那個年輕人已經消失不見,彷彿這一切從來沒有在這裡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