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典禮結束後,各院系老師針對明天即將開始的軍訓,向學生們做出了明確要求。隨後,易海洋隨著人流向學生公寓走去。
此時,易海洋已經成為學校的名人。沿途之上,雖然沒有人向他打招呼,但是回頭率絕對在百分之二百以上(其中不少人甚至回頭看上好幾遍)。在極短的時間裡,易海洋在入學典禮上的發言以短信、電話、QQ、小道消息等方式迅速傳遍整所學校。半小時後,武漢大學兩大校園網站「自強網」和「未來網」上刊登了易海洋的全文發言,並出現了相關的討論貼子和數以千計的回復。一日之內,易海洋一躍成為眾人囑目的焦點人物,在校園內引起的地震級數超過裡氏七級,以此造成的其它影響難以估計。據不完全統計,當天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射線超過七萬次,體表溫度上升5度左右,李寧牌運動服的耐用程度由此大大降低。
回到宿舍,易海洋剛剛打開房門,立刻被三名室友圍了起來。作為今後最親密的戰友,易海洋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告知大家,實在讓室友們無法原諒。於晉飛未能親眼目睹易海洋的風采,但是當他從范思軒口中聽到當時的一切經過之後,一向性情溫和的他立刻對易海洋崇拜得五體投地。最後,在易海洋同意晚餐請客的情況下,大家終於接受道歉,同時要求易海洋有空時傳授幾招籃球絕技,以便三人日後泡妞之用。為了不因為向易海洋學了幾招,就必須向他叫師父,三人決定讓年紀實際上最小的易海洋當本寢室「老大」。由此,易海洋未來人生的後援班底又增加了三人。
當晚,他們四個人消滅掉一件啤酒,在海闊天空的隨意閒聊中進入夢香。不過,這樣的美好日子僅限於這個晚上,因為明天他們將要面臨整整一個月的磨難——軍訓。
由於新生人數眾多,所以軍訓直接安排在校園運動場和風雨操場上進行。為此,校方專門從省武警總隊請來了軍事教官,力求在一個月內把這群習慣散漫的學生訓練成一支「鋼鐵之師」。
為了增強聯繫,校方把各學院新生完全打亂,分別組成各個連隊。易海洋被編在A連B排C班,並在學員們的一致推選之下,榮任該班班長。原本容貌俊朗的易海洋穿上迷彩服之後,更是顯得英姿颯爽、氣宇不凡,可惜班長和學員們的肩上一樣空空如也,連一個袖標也沒有。這讓本想照張照片留作記念的他頓時打消了念頭,從此隻字不提。
接下來的軍事訓練再次讓易海洋感到非常失望。機械化的步操訓練,已經把大家的耐性提至極限。訓練的基本目的是把一個人由會走路變成不會走路,再由不會走路變成木偶型走路機器。整個操場上,號令聲此起彼伏,一支支綠色方隊從這邊再走到那邊,然後從那邊再走回來,反覆不停,直到整齊劃一為止。在所有學員中,當數易海洋的體能最好,但是在炎炎烈日下,進行這種無聊的訓練,對身體根本就是害大於益。易海洋為此感到十分鬱悶。早知這樣,還不如自己進行體能訓練來得開心。雖然更苦更累,但至少不是浪費時間。
軍訓第三天,當易海洋親眼目睹第十五名女生和第六名男生因為中暑,被抬到醫務室之後,終於按耐不住,大喊一聲報告之後,從隊列中走了出來。
「易海洋,有什麼事?」B排教官韓磊面帶疑色地問道。
易海洋敬了一個軍禮之後,大聲說道:「教官,我想提出一個建議,不知能否採納?」
「你說!」韓磊點頭聆聽。
「希望教官改換一下軍訓內容。我認為,現在的訓練一點兒意義都沒有。」易海洋朗聲回答道。
韓磊看了看這個全排唯一保持最初精神狀態的學員,心中不禁十分惱怒。他高三時因為成績不佳,只好報名參軍。然而服了兩年現役,又當了三年志願兵後,如今依然只是一個肩扛三槓的小小上士。這次有機會到武大擔任軍事教官,將這群天之驕子呼來喝去,心中原本十分愜意,沒想到這個面帶稚氣的毛頭小子竟敢挑戰權威,實在讓人無法接受。不過,為了表現教官的風度,韓磊還是決定讓對方繼續說下去。
「作為一名軍人,走好正步只是最基本的要求,根本算不上什麼真本事!我希望教官能夠教授一些實用點的東西,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易海洋雖不想太過張揚,但此時此刻,必須實話實說。
然而,有他在前面帶頭,早已十分不滿的其它學員頓時紛紛叫嚷起來。雖然知道讓教官改變初衷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趁機發洩一下情緒倒也不錯。
果然,韓磊虎著臉向易海洋厲聲喝道:「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學生知道什麼是有用的東西。難道只有你對,大家都錯了嗎?」
韓磊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冷聲又道:「既然你不喜歡步操,我就讓你練點別的。」
說著,他大聲發出口令道:「易海洋,向前兩步走,向右轉,繞運動場跑上二十五圈。如有偷懶,雙倍懲罰。」
眼見易海洋毫不猶豫地奔向跑道,韓磊的心中一陣冷笑,二十五圈就是一萬米,不跑死算你命大,看
你以後還敢不敢在這裡胡說八道。為了防止易海洋趁機偷懶,他特意命令全排最聽話的一個學員在一旁計數,監督易海洋跑完全部圈數。
全排學員們看到易海洋竟然受罰,頓時噤若寒蟬,不再有人吭聲。軍訓時就像在軍隊中一樣,教官的命令無論對錯,必須無條件服從。隨意處罰學員是教官的特權,誰也別想試圖冒犯,否則下場會非常難看。
接下來,韓磊繼續指導A排學員們進行訓練。鑒於剛才有不少學員跟著起哄,韓磊命令所有人做一百個俯臥撐以示懲誡。如果不把這些學員的反抗情緒立刻壓制下去,後面豈不是要鬧翻天了。
一時間,大家的身子象蚯蚓一樣爬在地上,此起彼伏,叫苦連天。對於他們來說,一百個俯臥撐,不啻於天文數字。不少人還沒做到一半,就雙手發顫,全身無力,再也無法動彈一下。看到眼前滿地狼籍的樣子,韓磊終於發了「善心」,同意結束處罰,重新開始步操。
然而,過了沒有多長時間,韓磊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個無比洪亮的聲音。
「報告教官,一萬米跑已經完畢,請指示下一步訓練。」
韓磊轉過頭來,發現說話這人正是易海洋。只見他面不改色地站在自己面前,和剛才相比似乎沒有兩樣。
「你在糊弄我?」韓磊看了一下手錶,時間剛剛過去了25分鐘,不禁心中大怒。然而,當他回頭向負責計數的學員進行核實時,對方卻猛然點頭,表示易海洋確實跑完了25圈。
一萬米竟然只用了25分鐘,這就意味著易海洋剛才的奔跑速度竟然是每分鐘1圈。一個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學生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體能!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看到教官滿臉不信的樣子,易海洋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朗聲說道:「教官若是不信,可以和我比試一下。不過,若是你輸了,必須如約改變訓練內容。」
「好!我們就比比。如果我贏了,我將向校方要求給予你記過處分,扣除操行分。」韓磊感到一陣暴怒,當即表示同意。他的心中不禁暗自冷笑:我韓磊可是省武警總隊軍事大比武的五項全能亞軍,想贏過我,你這輩子休想。
看到易海洋竟然要和教官進行比賽,全體學員頓時一片嘩然。其他連排的教官和學員們聽到這邊發出的異常聲音,不禁投來疑問的目光。當他們看到易海洋和韓磊同時站在起跑線上,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剎時間,整個運動場的訓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易海洋再次成為全場的焦點。不過這一次,大家感同身受地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並對獲得意外的休息時間感到非常高興。
雖然希望易海洋能夠贏過教官,為大家出一口氣,但是沒有人認為易海洋能贏。就算他的體力再好,但是剛剛跑過一萬米之後再和教官比賽,本身就極不公平。更何況教官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豈是一個學生所能贏得了的?
這場比賽依然是一萬米長跑,誰先跑完,即為獲勝。正如大家預料的一樣,比賽一開始,韓磊就一馬當先地衝在前面,將易海洋遠遠地甩出老遠。不過,大家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韓磊最開始幾圈的速度確實很快,可是到了後來卻漸漸地慢了下來;而易海洋卻一直保持著較高的勻速狀態,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當兩人跑到第二十三圈的時候,終於跑成了一排。韓磊本來心中得意,可是看到易海洋竟然追了上來,不禁大吃一驚。
「不行,我不能輸!」韓磊悶哼一聲,向前猛衝了幾步,可是易海洋依然不及不離地緊跟在後面,僅僅落後一步。
身後的腳步聲對韓磊構成了極大的壓力,使他不得不拿出吃奶的力氣。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卻始終無法讓對手甩開。就這樣,他們一前一後地跑完了第二十四圈,即將進入到最後的衝刺。
眼見兩人就要分出勝負,所有教官和學員們終於忍不住為他們加油聲。就在這時,韓磊突然聽到一個輕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教官,對不起了,這場比賽我贏了!」
話音剛落,韓磊立刻感到一條人影從自己身旁疾掠而過,然後眼睜睜地看著易海洋絕塵而去,頓時感到心膽俱裂、天昏地暗。
當韓磊氣喘吁吁地跑完全程,發現易海洋已被一群同學大聲歡呼著,高高地拋在空中。可是此時他彷彿失去了全部力量,再也無法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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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校方和省武警總隊領導的干涉,這場近乎兒戲的賭約並沒有施行。不過由於這場比賽,教官們對
待學員們已不如開始那樣嚴厲。軍訓五天之後,步操終於結束,接著開始進行跑步、跬跳、匍匐前進、軍體拳、射擊等常規訓練項目。雖然這些訓練同樣非常辛苦,但與枯燥的步操相比,無疑好了許多。
後來,當新生們向高年級學生問起以往情況的時候,才知道易海洋的出頭確實起到了一定作用。在往年的軍訓中,步操時間竟然佔到了一半,可見本屆新生是多麼的幸運!
那次比賽過後,韓磊挨了一頓狂批,被迫調回總隊,不再擔任軍訓教官職務。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還在一直懷疑,易海洋在比賽時是否故意留有餘力,否則不可能剛好在最後一圈超越自己,並且保持難以致信的衝刺速度。多年以後,韓磊退役回到地方,這才聽說易海洋的大名,當時的感覺真是滋味百般,卻無法向任何人傾訴。
在所有新生當中,易海洋依然是最為幸運的一個。為了防止他再次成為「害群之馬」,影響整個軍訓的正常進行,校方經過研究後,特別允許他自由活動,不再參加新生軍訓。因此,在隨後的二十幾天時間裡,易海洋除了每天花費半天時間呆在圖書館裡,消化十幾本各門類專業書籍之外,便是繼續進行他的個人特訓。每天,當三位室友筋疲力盡地回到宿舍之時,看到易海洋輕輕鬆鬆的樣子,除了高呼「沒有天理,人與人就是不一樣」之外,恨不得下輩子投胎變得易海洋。可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如果都變成了易海洋,真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