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手中的活計,田小妮怔忡地望著山坡下那條空蕩蕩的路發呆。從小,她就喜歡一個人坐在這裡看著這條路發呆,她不知道自己希望看到些什麼,但總是習慣一有空就坐到這個坡的大樹下,看著這條路上那些熟悉或是陌生的人來來往往。
這坡上一向安靜,附近知道的人沒事從不到這坡上來,而不知道的路人,更不會跑到這來,這或許就是她喜歡這裡的唯一理由。
因為,她能比別人更強烈的感受到身後不遠處那座老宅的帶給人的不安和壓力。但是她沒辦法,因為只有在這裡,她才可以讓自己整天惶惶不安的身心得到徹底的放鬆,不用再擔心任何的什麼人或事情,也只有在這裡,她才能有完全屬於自己的開心和不開心。在這棵大樹下,她自言自語說過的話好像比給任何人說過的話都多。幾乎可以這麼說,這塊有點陰森和充滿怪異傳說的地方,幾乎就是她整個童年灰色記憶的濃縮,她可以選擇喜歡或不喜歡,但無法選擇逃避。
輕輕的歎了口氣。
這裡更加的冷清和荒涼了,正如自己越來越沒生趣的生命。來往的人大都開始走前山的新修的馬路了,而自己卻還是習慣的坐到這裡來遠遠地看著,可心情和在外面有什麼區別呢?就連最後這麼一塊安靜的地方,自己都沒辦法享受,還要不停的趕著編繩結,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曾經的最愛,有朝一日也可以變成這麼令人厭惡的事情。太叔公啊,太叔公,你可曾想到妮兒現在是如何的厭惡你教我的結藝?就在出神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遠遠的路上過來了個人,琢磨了一下距離後她還是不情願的把身子望後挪了挪,這樣,下面走路的人就看不到她了。
多少年來,她就是這麼默默的保護和隱藏著自己在這個地方的秘密,就像一直保護著自己的另一個秘密一樣。整天遠遠的離開人群,游離在正常生活的邊緣,從來不想被別人發現,不過也從來沒被發現過,有時候她都隱約的懷疑上天真有有什麼神靈之類的在捉弄她,始終生活在一種灰色的空間,無聲無息的在這個累人的世界裡存在著,看不到一點點的其他的希望。有的,只是越來越多的壓力和煩惱。但日子照樣還的往下過,即使不為了自己,也要為關心和愛護自己的人們熬下去呀。
更何況,還有那麼多的人情和債務要還。
打起精神,雙手又飛快的編了起來。彩線在兩隻纖細修長靈活的手裡彷彿就像有了生命般的飛舞著,轉眼就因為這雙手的綰、結、穿、繞、纏、編、而變成了一個精巧別緻的繩結——平安結。仔細看了看手中兩邊對稱的繩結,田小妮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放到面前鋪開的手帕上。又拿起一根編了起來。
正在凝神間,忽然心裡一動,抬眼向路口望去,正好也看到一雙玉樣溫潤的眼睛向她看來,眼神裡同時也有毫不掩飾的一絲驚訝。
※※※※※
小莊從會場出來後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憤怒,兩把扯下脖子裡扎的整整齊齊的領帶,狠恨的摔到車座上,鐵青著臉對有點不安的小六說了聲:「開車。」便不在言語,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只是一根煙接一根煙的抽著。
小六從來沒見過一向鎮定自若的小莊如此的失態過,一路上也只能默默的開著,不時的偷偷打量和感覺著小莊的神色。
他越打量越心驚,小莊前面還鐵青著的臉此刻竟開始變的蒼白,眼神裡更流露出一種久違了的冰寒,這種神情小六隻在有意忘卻的記憶裡見過兩次,那兩次都是在當年和別的幫派爭地盤的時候在小莊身上出現過,每一次小莊表露出這種表情,結果都是血淋林的讓他這個在外面混大的人都覺得有幾分恐懼和不忍。想到這裡,他覺得一縷冰寒侵入他的脊樑,同時心臟也霍霍的狂跳起來,他竟然也有幾分興奮的感覺。
看到小莊蒼白著的臉和兩眼之間的冰寒,藍天的大員門各個都神色凝重的不發一言,都豎起耳朵打起精神等候小莊的發言。
緩慢而用力的把手上的煙頭在煙灰缸裡摁碎,小莊平靜不帶一絲感情的聲線在會議廳裡響起:「咱們科技街的項目快要在一些雜種的手裡完蛋了,如過是憑實力贏過我們,我小莊雖然是出來混的,也只有講個服字,可現在他們官商勾結,作弊的手段拙劣到連我這個出來混的人都覺得羞愧的地步我們標底也明顯的被洩露給對手,佔大嘴在每個項目山的報價都比我們低10塊,就連我們專門從外省請專家來做好的科技街開發計劃這麼秘密的資料佔大嘴居然也有,而且事先給會場的每個評委都發了一個副本,整個會場上局面是一面倒,要不是有黃主任和張工一力頂著,今天項目就會正式落如佔大嘴的手裡,不過就算是拖兩天,如果沒有翻天的手段,咱們這大半年來心血就注定會泡湯,同時,公司裡所有員工的辛苦錢也將賠的一塌糊塗。」頓了頓,冷冷的目光如他手中的快刀一樣掠過眾人的吃驚的臉上,冷冷一笑:「大家說說,咱們該怎麼辦?」會場一陣死寂,沉默中藍天的老二發話了:「大哥,你也知道我們都是粗人,還是你拿主意,兄弟們跟著你干就是了,我想這也是大家的意見。」「是啊是啊,大哥你就發話吧,咱們都跟著你干就是了。」眾人也紛紛表態。
「那好!既然他們把咱們當病貓,那咱們就發發威給他們看,老二,你帶人……想辦法去……老六你帶幾個人去……老四、老五……老三明天早上跟我去拜訪拜訪佔大嘴,咱們就給他個驚喜!」隨著平穩的語音,一股濃濃的殺氣瀰漫會議廳。
※※※※※
在田小妮還沒回神的空裡,那雙眼睛的主人笑了:「你好,請問你知道田家老莊怎麼走嗎?」田小妮一楞:「你找田家老莊幹什麼呢?」邊問邊打量面前這個在她眼裡明顯和眾人不同的來人,挺拔瘦長的身軀上穿一身乾淨合體的淡青色的襯衣,裝在淡清色的長褲裡,雙袖整齊的挽著,比較扎眼的是一頭烏黑的長髮,蓬鬆著在腦後紮成了小馬尾,隱隱散發著健康氣息的臉龐上寬廣的額頭下玉樣溫潤清澈的雙眼裡看不到一絲塵世裡常見的煙火氣,就憑這雙眼睛和嘴邊著微微的笑容,便帶給人一種爽潔親切的味道。
「哦,是這樣的,我在縣城的城東看到有一家小店在買繩結,結藝非常的高超,簡簡單單的一根繩子,細細密密的繞來盤去,竟然就讓這個繩節散發出了一種古香古色的悠悠韻味。一般這麼厲害的結藝高手是不會輕易的外賣自己作品的,今天難得遇上,因此想請這個做繩結的高人師傅幫我也做兩個,好拿回去送給我母親,她一定會很開心,因為她也很喜歡繩藝。」「哦,這樣啊,看你這麼孝順的份上就告訴你吧,你不用去田家老莊了,那些繩結就是我編的,你看看這裡有沒合意的拿幾個好了,不收錢。」田小妮一邊有點驚訝自己今天在交談上的從容和大方,一邊也有點莫名開心的說到。「哦!原來那些繩結就是你編的啊,我一路上還想那麼古香古色玲瓏雅致的東西可能是個老婆婆做出來的,沒想到是這麼年輕的你編的,你手真巧,更難得是透過繩結表達出來的心境厲害啊!」聽著面前這個陌生人的誇獎,田小妮第一次為自己的繩藝感到了些微的得意:「你太誇獎了,只不過是從小玩出的小東西而已,你快挑幾個,我還要趕回去幫家裡煮飯做家務呢。」「好的好的」那人疾步走過來蹲到她面前地面上鋪著的小手帕前,拿起打好的十幾個結仔細的逐個看過,又一一不捨的放回原處,滿臉惋惜的站了起來。「怎麼,都不好嗎?」田小妮有點激動的問。「不是,繩藝還是一樣好的沒法再好,可惜從這些繩結裡流露出來的心境卻不適合拿來送給母親做禮物。可惜了∼」說著,這人長長的歎了口氣。
「哦,你真能從我的結裡看到我的心境?」田小妮不很相信的問。「是的,能看出來,不過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心看。」「哦?用心看?」「嗯,就是用心看,就像你放在城裡讓人賣的那個嵌了黃玉的袈裟結,就透出一種很濃的佛家味道,從那裡可以推斷出你信佛或是你常看佛經。頓了頓,對著吃驚地望著他的田小妮又說:「很多東西,你用心去做了,別人也能用心感受出來,儘管不是每個人都可以,但一定有,」又停下來笑了笑若有所指的對有點發愣的田小妮說到:不管是做事情還是做人,道理大約都一樣,你把自己封閉起來,不去和人交流,別人怎麼可能來接受和認知你呢?根本就沒機會啊,社會在變,人的思想也在變,千萬不要被那種灰色的記憶嚇住了,擁有些特別的能力並不是你的錯,改變一下你的生活方式,你會發現天地雖然還是那個天地,但很多事情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恐怖,那樣,你的結藝也會上升到一個全新的境界,你不妨試試。」一口氣說完這一翻話,不顧田小妮呆呆發愣的模樣,笑了笑,這個給田小妮以極大震撼的年輕人輕輕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
「這位大哥請等等!」醒過神來的田小妮不顧一切的從坡上飛奔而下,一口氣衝到那微微有點驚訝的年青人面前前,猛個乍的深深鞠了個躬,抬起頭,漲紅著的俏臉上神情激動,平日裡淡漠深遠的象蒙了一層霧氣的眼睛裡此刻已經滿是盈盈欲滴的淚水:「這位大哥,我知道你是高人,請你一定幫幫小妮,幫小妮把那個什麼超能力給收了好嗎?我聽太叔公說過,有些高人是可以幫人收掉這鬼能力的,這位大哥,你就幫幫我吧,我過的太苦了,嗚~~~」說著說著,她忍不住滿腔辛酸,把拳堵在嘴上失聲痛哭起來。
望著哭的全身都在發顫的田小妮,他也不由的歎了口氣,從剛才雙方氣機一觸的空裡,他就發現面前這個姑娘擁有先天的靈力,同時發現她身上的明光幾乎都以灰色為主,(已經有不少書上說過從明光或是所謂的奧拉光環的顏色上,可以清晰的反映出本人的心境狀態和身體好壞,有興趣的朋友不妨找來去看看)緊接著又感受到她剛編的繩結上那濃的不能再弄的無助和絕望,他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可能會走上自殺的絕路。所以才多嘴說了那些話。
歎了口氣:「唉~別哭了讓我試試好了。」正在哭的一發不可收拾的田小妮剛想開口,忽然就發現全身著了火一般的燙了起來,奇異的勁流好像如電似箭一般的在全身的肌膚裡亂射,完全不是平時那種溫吞吞有軌可循的樣子,麻、酥、酸、癢、重、輕、痛、暢,各種感覺在身體內部此起彼伏瞬間起落,接著後背的兩腎如同火燒一樣的再次增加全身的溫度,兩隻耳朵裡全是各種奇異的聲響,兩眼酸漲,瞬時淚眼前五彩紛呈各種怪誕秀麗恐怖的的景觀層出不窮。面對這些異樣的衝擊,她本能的誦起了自小就用來平靜內心的經文,「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多時,照見五蘊皆空舍利子……」「哦,果然你是信佛的,一切放鬆就好,勿忘勿助,自在圓通!」
隨著腦海裡響起的年輕人的平和穩定聲音,她身體內外所有的觸感消失,意識剎時間化成一朵潔白無暇的雲彩在蔚藍蔚藍的萬里長空中自由自在的隨著熟悉的風飄蕩。無拘無束,無牽無掛的空間裡各種前塵往事一一掠過心頭,從懂事起就一直沒有大變化過的每一天,每次遠遠看著別的姐妹們一起自由的嬉戲玩耍,自己孤零零的躲在一邊悄悄哭泣的辛酸,還有時不時的看到和面對別人無法看到理解的怪異事物後,那種無處可躲,無人可以訴說的恐懼和寂寞,一切的一切在此刻瞬間出現,又瞬間消沒。一切在這個空間裡沒有來處,不知去處。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地還是那個天地,天地又不是那個天地。一種莫名的明悟湧上彷彿早以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心頭,兩行熱淚終於又一次奪眶而出。
※※※※※
忘記今晚是第幾次從夢裡猝醒了,大汗淋漓的小莊狼狽的悄悄爬起,摸黑走進空蕩蕩的客廳,扭亮檯燈,看著凌晨四點的時鐘發起呆來。自從鐵梅搬來後,也許是潛意識裡有顧忌,他在也沒有從夢裡跳起揮刀的舉動,不過夢還是照做不誤,只是不像那麼清晰連貫了。所以他常常在夢裡忽然驚醒。只是,自己悄悄的忍著那股煩躁和恐懼,因為鐵梅睡覺很輕。
昨晚的計劃其實他已經想了很久,只是因為顧慮太多,對方也沒有這次這麼過分,所以一直沒有實施。昨天,在招標會上,佔大嘴張狂的模樣和會場上他們互相勾結的醜惡終於成功激發了起了他骨子屬於江湖的那種狂暴和快意。以刀還刀,以牙還牙是他自懂事來學會的第一條做人的道理。後天的理智和教育始終替換不掉最初的印記。
這場遊戲他不能輸,也輸不起,因為身後還有好幾百人的將來和他們家庭的重負。還有這個困繞了他三個月的夢。一切的一切,終於使他下了最後一搏決心。儘管他還是答應了鐵梅不到最後,決不下死手,但他相信自此一戰,要麼從此走出江湖,要麼就一輩子淪落江湖,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咬咬牙,摁滅了手裡剛點起的第六根555,他跳起身,赤條條的走進衛生間。
深秋的黎明風象刀子般清冷,小莊臉上卻發出異樣的紅光,現在他覺得通體精力勃勃的似乎要爆炸,剛被涼水沖刷過的身體摩擦著織棉,久違了的興奮感,在放下刀槍過了安穩日子兩年之後的今天,依舊讓他有一種微熏的衝動。
悶著聲在後面急行的六個彪悍漢子,從他越來越輕快,越來越向標槍般挺直的背影裡,又看到了他們大哥久違了的豪氣和快意。一種無言的熱切在他們之間流傳,迅速消融了秋風落葉的蕭瑟,他從來沒讓他們失望過。
※※※※※
睜開雙眼,面前五米的樹下的,那個年輕人負手而立,面含微笑的看著她。「你比我預料的早醒了兩分鐘,看來你的先天稟賦要比我想像的好。」那個人含笑說道。又深深的鞠了躬:「多謝先生幫田小妮明白了生命存在的道理,以後不會那麼想了。」說說說著,眼眶又開始發紅。七情傷神,往後想開些,不要再有那種蠢念頭了,老天生咱們出來,不是用來那樣糟蹋的,你能明白這個道理,我很高興,所以你的這個鞠躬我就站在那裡不客氣的受了。超能力雖然不太見容於咱們的現實世界,但任何事物只要存在,就有它應該存在的理由,不一定全是壞事。就目前而言,我也說不好它可以專門用來幹什麼,不過如過不是它,你就不可能在今天感受到那些很玄妙的境地,同時你也不可能打出如此精妙的繩結。」頓了頓,又說:」我也知道剛才的話道理很勉強,但生命如果是一灘可以欲知的,一直波瀾不驚的死水的話,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普通人能在得失、悲歡、聚散裡滋滋有味的過完這短短的百十年,那咱們最不濟也可以用它來做探索生命存在的意義和自然間無窮無盡奧秘的工具吧?回想一下,剛才你在被引發的功境裡那種動人的滋味,再說了,你還這麼年輕,又這麼漂亮,為什麼要因為自己有別人沒有的能力而自卑呢?」聽著這些話,回想著剛才在狀態中的動人感受,田小妮發現自己的心境也明朗了許多,同時更驚訝的發現自己幾乎用和家裡人交流的方式和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說了這麼多話,居然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她心裡一急臉又紅了:「這位大哥,請問你怎麼稱呼?」「哦,我叫方羽,來自小鎮,你如果不覺得見外,叫我方大哥好了,呵呵……」「那好,就叫你方大哥了。我叫田小妮,方大哥你叫我小妮好了。」田小妮高興的說。「好的,小妮,今天咱們能在這裡見面也算是很有緣分了,現在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家吧,我也要走了,以後有機會我會來看你的。再見啊。」
方羽話一說完,田小妮著急了:「方大哥你要是這麼走了,小妮會恨自己一輩子的。」說著又要流下淚來的樣子。方羽看著面前這個似乎是水做的女孩,頭覺得有點大,心裡都有點後悔自己多事,為了讓也愛結藝的母親高興一下,也為了見識一下這難得一見的結藝高人,他才臨時起意從回程的路上專門找過來,要不然他這會已經到家了。他也知道田小妮今天情緒這麼容易失控和連串由自己造成的衝擊太大有關,可是對著愛哭的女人,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一點辦法沒有,唯一有點進展的地方,就是不至於讓人明顯的看出來自己在這方面是如何的手足無措。
不好意思的擦乾眼淚,田小妮對明顯鬆了口氣的方羽說:「方大哥,今天就請你到我家做客吧,讓我爸媽也見見你,再說小妮也從來沒有一個明白超能力的朋友,我還有很多問題要像你請教呢,另外,我也好安心給你編個結,好嗎?難道你不想看看小妮心境轉變後結能打成什麼樣子嗎??」看著面前一臉期望和誠懇的田小妮,方羽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他知道這是田小妮結開心結後的第一次新嘗試,而他也很喜歡這個像一張白紙一般單純的姑娘,看著她就像看到自己妹妹一樣,而田小妮也是如此,對他的依戀就如對哥哥一樣,其中還包含了對友情的渴望。這一點通過靈力的接觸,他能感覺的到,同時,也明白田小妮也能感覺的到。
※※※※※
當天下午,趕走鬧了一中午的小弟們後,左手吊在繃帶裡的小莊和他的六個兄弟,也就是藍天的大員們懶散的坐在客廳裡開始安排正事:「小六,回頭你到田局那裡走動一下,請他們大事化小,讓咱們自己解決就可以了,老三老四,明天就把咱們的人安排過去,別讓大嘴再搞有機會搞鬼,老二老五,我最近想出去一陣子,可能下午就走,這裡你們就多看著點,別讓小弟們亂搞,免得壞了我們的名聲。」同樣多少都有點傷的六個人爽快的答應著,通過今天血戰得來的利益早就讓他們忘記了身上的這點小傷,「老大,沒想到我們兄弟還沒老嘛,大嘴那二三十號人依然不是對手,哈哈。一想到他被大哥踩在腳下求饒的熊樣,我就想笑,哈哈,其實大哥,今天應該做掉他,免得以後麻煩。」「老三的話剛落地,滿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小莊笑了笑:「那是他沒想到就咱們兄弟六個還會像當年那樣突然奇襲,他還以為面對的是下面那些小弟們的騷擾呢,以他的勢力今天輸的很冤。不過做掉他不符合我們的利益,他沒了,那裡非亂不可,而咱們又沒興趣去接受他的那個懶攤子和那群雜碎,不如就這樣讓他拖著殘腿在那裡丟人現眼好了。再說我也答應過鐵梅,不到最後決不下死手。所以就放了他一馬,咱們畢竟是求財,不是求別的。對了,老三,你們去找那些人的時候沒留下什麼破綻把柄吧?」在得到明確回答後他輕輕笑道:「看來鈔票和女人還是不如刀子管用啊,呵呵……」說到這裡臉色忽然一正,「咱們在街面上也混的夠久了,咱們本來也打算這次科技街項目一到手就開始全部做正行的,現在項目到手了,那咱們從今天開始就算是正式脫離街頭了,大家把手下的兄弟們管緊,等我一回來,就有個比較重要的決定告訴大家。記住,從明天開始在公司裡上班,誰都不許再大哥兄弟的亂叫,要按照職務來稱呼,記住了麼?」「記住了,大哥。」「嗯,在家裡叫叫沒什麼,在公司可要注意啊,咱們就從這些最小的細節做起,我就不相信我們做不好這個公司。」在眾人開心的應答聲裡,小莊又問到:「還有什麼事情沒有?沒事的話就散了,我過一會就要和你們大嫂出門去了。」「呵呵大哥,該不會是偷偷的去度蜜月吧?」嘴快的小六打趣說到。話音一落,幾個人一起起哄,小莊也被說的哈哈大笑起來,目光裡掠過一絲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