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皆字篇 破邪 第二節
    深夜,他終於回到了家裡,坐在臥室的床上,臨入定前想:「我一定要解決感情的困惑,避不開的!」到今天他才知道情傷只是在一種更深的層次深埋著,天心燈解決不了感情的事,只有自己去闖過感情關!下了決心的他長吸一口氣,進入無憂的大定。

    旱魅之戰一年後的三月,方羽又來到當年狼狽而逃的城市。一出機場,坐車進了城中心廣場,下了車看著草長鶯飛的名城,方羽嘴邊有了澀澀的笑意,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灑脫的搖搖頭,大步走向他熟悉的那一區,先找旅館安頓。一年來潛心鍛煉,方羽氣質風度和當年又大有不同,身形更加修長玉立,完全沒有了他初來此地時的雄壯魁梧,臉上也始終帶著和善的笑容,雙眼裡神光不再,發著就像最好的玉一般柔和溫潤的光芒,一頭披到肩上烏黑閃亮的長髮蓬鬆的迎風輕揚,一身可體的煙灰色西裝三件套更襯托他出眾不凡而又溫文爾雅的氣質,心境更如朗朗青天,空空蕩蕩不滯一物。有了準備,他才來這裡了結情關。

    歪在旅館的床上,方羽深埋心底的回憶又一次泛起漣漪!

    那是三年前的一個夏日午後,剛畢業不久的方羽在小鎮邊上的龍首山涼亭裡看小說,清風徐來,樹陰遮日,耳邊黃河的濤聲不絕於耳,小六角亭裡方羽斜倚在石椅上,懶散的翻著沈三白的浮生六記,不時的端起石桌上的杯子喝上一口清茶,好不愜意。涼亭離家不太遠,所以方羽就拎著暖瓶和茶杯上來消遣。沈三白的六記方羽手上只有四記,用了兩個多小時看完四記後深覺遺憾,重重的手裡的書拍在石桌上,看著眼前的樹木發呆,還沉浸在書裡的悲涼不能自拔,自古情深不壽,紅顏薄命,夫付何言!就坐在那裡發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他輕歎了口氣,決心不再為古人傷感,剛要起身收拾東西下山時,忽然聽到一個陌生的女聲急叫:「別動!就畫完了,再等三分鐘就好了,拜託!」

    他一驚,坐著不動,也不回頭:「你是在說我嗎?」

    「當然在說你了,這裡又沒別人,真是的,別動啊,就畫完了。」

    他有點明白了,原來是有人在以他為目標畫畫,他壓下想扭頭看看的衝動,全身僵直的坐在那裡等著,心裡不住的尋思:「這會是誰呢?聲音很陌生,不像是小鎮上的人,小鎮很小,大多人都互相認識的,普通話也沒這麼標準。」

    就在他亂想的空裡,聽到一陣紙響,一張紙從肩上伸過來:「完了!送給你,看看畫的好不好?」

    他接過畫紙先不看,起身轉頭看看來人是誰。就覺得的眼前一亮,面前是一個從沒見過的靚女:引人注目的修長雙腿裹在一條略現發白的舊牛仔褲裡,配著雪白的襯衣,更加突出引人的曲線,像男孩一樣的短髮下線條優美的瓜子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隱含笑意,背著一個大畫架,右手裡玩著一支鉛筆。給人一種明朗而又爽潔的美感。

    「你不看畫光看我幹什麼,沒見過美女嗎?嘻嘻∼!」那姑娘被看的有點不好意思,微紅著臉笑他。

    方羽的臉騰的一下全紅了,連脖子都通紅,低著頭顯的手足無措:「對不起!對不起!就看畫就看畫……」一邊手忙腳亂的打開手裡的紙。

    「嘻嘻,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那麼害羞啊,看臉都紅的可以當顏料了,呵呵∼」那個姑娘被方羽的樣子逗的笑臉如花。

    方羽穩了下心神,口裡喏喏的說:「見笑了∼啊!畫的真傳神,輕輕幾筆就勾出神韻來了,厲害!」此時的方羽完全被手中的素描吸引了,完全忘了剛才的羞意。

    「還過的去吧?就送給你好了,嘻嘻∼」那女子走過來說。

    「那就謝謝啊,你是來旅遊的嗎?小鎮上沒見過你啊」

    「你怎麼知道的?這裡的人你都認識嗎?說的那麼肯定!」

    「是啊,小地方誰不認識誰啊,請坐下來說話,俗語說站客難打發啊,呵呵∼」方羽這會兒完全正常了,說話也輕鬆起來。

    「嗯,好吧,就和你聊聊好了,看你也不像壞人,嘻嘻∼」嬌俏的歪著頭想了一下,那姑娘取下背著的畫架放到石桌上,在方羽的對面坐了下來。

    「壞人?我……」方羽被她的話弄的哭笑不得,輕搖著頭也坐下。「我叫方羽,是本地人,歡迎你到小鎮來旅遊」

    「我叫唐麗君,南方人,今天剛到,來這裡寫生旅遊的。謝謝,你們這裡的人很好客!」

    「不客氣,這是應該的,只有這樣,旅遊的人才會多來啊,對了唐小姐,你是學繪畫的嗎?你畫的真好。」

    「是啊,我是學油畫的,明年就畢業了。哦?你在看這書嗎?」她順手拿起桌上的浮生六記有點驚訝的問到。

    「是啊,今天閒著無聊,就拿來看看,書寫的很不錯,你看過嗎?」

    「看過,但我很後悔看這本書,我看你剛也在摔書,是不是也覺得很不舒服?」

    「是啊,他們夫妻感情太好但遭遇太慘,讓看的人都覺得惋惜。讓我到現在都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啪!」她把書往桌上一撂爽快的說:「不說這個了,讓人不開心,你知道那裡好玩嗎?給我當個導遊如何?」

    「好啊,沒問題,我帶你去幾個好地方,反正我也閒著。」方羽開心的整衣而起,一邊快速的收拾東西一邊問她:「我家就在山腳下,你要不要先去坐坐?我要把這些東西先拿回去。」

    「啊,不了,我就在這裡等你好了,你快點啊。」

    「好的,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好。」方羽也不強求,衝著唐麗君展顏一笑,飛快的望山下跑去,覺得特別興奮,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用肯定是他最快記錄的速度跑回涼亭時,發現唐麗君正用好奇和想笑的微笑迎接著他,他本來就因激烈奔跑而有點發紅的臉更紅了,心裡也罵自己今天真是很窩囊。還好唐麗君沒多說什麼,他才輕鬆了許多。

    接下來的六天裡方羽覺得天地從沒有這麼美麗過,一草一木都顯得那麼可愛。時間也從沒這麼忽快忽慢過,當他帶著唐麗君漫山遍野尋幽探密出遊的時候,時間過的飛快,等回到家等天亮的時候時間慢得像蝸牛。他覺得他現在快活的像在燃燒,當唐麗君被他逗的笑不可支,人若春花般爛漫的時候;當唐麗君被他妙語如珠博引旁證的景點傳說吸引的妙目放光的時候;當唐麗君被湖光山色迷的畫筆不停而他坐在身邊吹蕭相伴的時候。

    當快樂的七天轉眼而過的時候,他發現他已經深深喜歡上這個外地來比他大一歲的少女,雖然她一直不願意跟他到他家去做客,一直不讓他花錢買東西送她當紀念。但他敢說她也已經很喜歡他了,雖然他以前從沒談過戀愛,但從離別前她不開心的樣子和離別揮手時眼角的淚光他就懂了。一定要到她住的地方去找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告訴她!當車把他的心也一起帶走時,他暗裡發誓。

    他意興闌珊的回到家,晚飯後他期期艾艾的說起唐麗君,卻發現父母似笑非笑的在專心聽他說,他覺得很彆扭,不知道父母為什麼是這個樣子。等他輕描淡寫的說完後,通過父親的嘴他才知道小鎮上這幾天傳言已經很多了,都說他整天領著個漂亮女人到處亂跑,連親朋,長輩見了都不理,恐怕是被那女人給帶壞了。還有好多好心人專門到他家裡給他父母來說這件事。他一聽頭都大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小鎮上的人還這麼古板,不過他也有點暗驚自己最近的燃燒,這幾天說實話他眼裡心裡除了唐麗君外就沒別人,這一點在父親說昨天在路上看到他和唐麗君笑談、而他無視而過的時候就得到了證明。在路上連父親都沒注意到,更何況外人呢。

    當他面紅耳赤的為這件事道歉的時候,微笑著看他的母親說話:「羽兒,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姑娘了?」當看到他紅著臉點頭時,母親有點高興又有點感慨的說:「我們小羽長大了,知道喜歡女孩子了,哈∼」

    他父親也似笑非笑的點著頭輕歎:「是啊,兒子大了,老子也就老了。」笑著承受了夫人的嗔眼,他又對為他們的感歎而不知所措的方羽說:「兒子,談女朋友不是壞事,不過也要注意一點啊,別迷的什麼都不知道知道嗎?不然讓人笑話。」

    「知道了爸!」方羽高興的答應著,想趁熱打鐵:「爸,媽,我想去她那裡看她」

    「不行!」他滿懷希望的語聲還沒落,父親堅決的拒絕就回了過來。

    「為什麼?我現在都已經畢業了啊。」他彷彿攔腰捱了一棍。

    「你畢業了人家還在上學呢。」

    「哦,這倒是,會影響她的學習的。那我明年去找她!」方羽冷靜了下來,只覺得很沒勁。

    「小羽,本來這是你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我不該給你潑冷水,不過你是我兒子,我覺得話還是要給你說明白的好,」停了一下,方廷軒很認真的對等著他說話的方羽說道:「昨天我已經見過那姑娘了,人長的是很漂亮,氣質也不錯,不過……」

    「不過什麼?爸你說啊」方羽急問,他覺得不妙,父親的不過後面有問題!

    「廷軒,你就快說啊,看把兒子急得!」母親也在邊上幫腔。

    「不過她的眼帶桃花,田宅闊大,腰如蛇行,但鼻若管蔥,大有富貴像,不會是你的良伴,兒子你自己沒看出來嗎?」

    「爸!都什麼年代了,還說這些,我自己倒真是沒注意她的面相,不管了,反正我就是喜歡她!」方羽有些生氣了。

    「那好,等明年她畢業了再說,今年你不准去。」方廷軒也有點生氣,拂袖而去。受了十多年家傳相術熏陶的兒子居然對他的相法不相信,難怪他生氣。方羽和母親道了晚安也忿忿回房,父子倆第一次為了別人不歡而散。

    接下來的一年裡平均三天一封信的溝通陪著方羽度過了無聊而又漫長的一年,開始他寫的信多,唐麗君的信相對少點,三個月後,頻率成了共同的一個。在信裡雖然沒有山盟海誓的承諾,但雙方都能感覺到年輕的心為彼此而跳動的脈絡,連小鎮上郵局的信差們都知道每隔三天,就有方家的信來信往,四季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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