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歪著腦袋打量面前的三個人。
這裡不是長青谷，是華威國家安全局的一個小會室。他不想來這裡，實際上腦袋稍微健全點的人沒有會樂意到這裡的。吳天是被扳著面孔的杜子才拘來的。他不是李湘，他手裡拿著自己簽發的傳喚證。
這三個人，吳天認識兩個。一個是常在他家晃來晃去的杜某，一個女的拿著記錄本，他也認識，常打扮成觀光客啥的在他家附近轉，剩下的這個人，他肯定自己沒見過，國字臉，黑面皮，正在好奇地看觀察自己。遇到吳天的目光微微一笑，移開目光。
這是個大官，吳天認定，因為他金刀大馬做在中間，而堂堂華威國安局副局長小廝般小心翼翼陪在旁邊，更有一派杜子才之流所學不來的天然威嚴。吳天的待遇比劉安好上許多，雖然依然有股審訊的味道，卻有沙發可作，有茶喝，審訊的級別也非同日而語，這使吳天心理平衡了許多。
杜子才虛汗涔涔而下，心裡叫苦不迭，你說你以為中間這位是我嗎？你還這樣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對面，比在自己家還自在，還搖頭晃腦到處看，你，你這個不知死活的痞子！心裡一急，猛地一拍茶几「看什麼看？說姓名，住址，年齡！」
吳天斜著眼瞅杜子才，你奶奶個胸！居然狐假虎威，敢跟我耍橫！你以為我像劉安那麼好說話？抬手點著杜子才腦袋瓜吼道「你他媽的，一天到我家八趟，居然問我姓名住址？我的家，你比我都熟！」
杜子才張口結舌，吳天的家他是比吳天熟悉的多。國字臉大漢眉頭一跳，他聽杜子才介紹，知道這個吳天個性乖拗，可是沒料到居然如此大膽，驚訝之色顯出臉上旋即珉滅，他笑了，開口，混厚的聲音震得窗玻璃微微抖動「這又不是審犯人，只是隨便聊聊，怎麼能如此說話？是不是，小吳？咱們聊，不理他。」
吳天的心突突跳，不緊張是假的，他咬著牙耍橫就是為了爭取個平等些的地位，吳天的宗旨是寧
肯被人打死，也不被人嚇死！得到上位者的認可，那有不隨坡下驢的道理，馬上擺出一副比竇娥還冤的表情「您給評評理，這個杜子才，整天死其白賴往我家跑不說，還看見好吃的就狠吃，看見好玩的就拿，我都沒哼過一聲，現在他給我擺臉子，您說他是不是個白眼狼，吃飽了就不認人？」
杜子才腦袋嗡的一聲，這次臉丟大了，吳天啊吳天，你他媽的害死我了！我，我他媽的跟你拼了！杜子才火冒三丈瞅著吳天，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現在就給他個沙鍋大的拳頭嘗嘗。
國字臉大漢笑了，他有些瞭解吳天了，他就是家鄉人說的牛皮糖類型的人，吃軟不吃硬，而且還是特聰明的那種，對付這種人只有一個辦法他微笑著伸出手「我叫方毅，國家安全總局的。」
吳天心中一驚，雖然已經判斷出這個國字臉大漢來頭不小，卻沒想到官這麼大，他就是國家安全總局的大頭頭擁有無限特權的現代錦衣衛的廠公
方毅！這個面子可大了。吳天驚異神色掩飾的很好，卻哪裡瞞不過方毅。方毅心中暗暗吃驚吳天表情的微妙變化分明在告訴自己，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要知道國家安全總局局長的任命是保密的！
「哈哈，失敬失敬。」吳天握住方毅的手使勁搖，「您請喝茶。」雙手捧起方毅面前的茶杯遞過去，方毅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到底誰是國安局的主人？
「謝謝。」方毅無奈只得伸手接杯子，卻見吳天把遞茶的手縮了回去。
吳天怒目瞪向杜子才「小杜，你怎麼請方局，阿老方喝這種茶？」
小杜？！杜子才氣的臉色發青，又發作不出來，只得別過臉不理他。
「茶不錯啊。」方毅詫異道，「極品雲霧茶，很難得了。」
「那您嘗嘗這茶。」吳天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紙包，拿過茶几上的茶壺瞥了一眼，搖頭道「水也不行，小杜阿，你怎麼這樣招待客人，唉。」
水也不行？方毅瞅著吳天，不可思議地看見吳天
從懷裡取出一個冒著白氣的紫砂壺！接著又從懷裡掏出四個杯子。饒是見多識廣的方毅也有頭暈的感覺，玩魔術嗎？吳天從紙包中捏出一點茶葉放入壺中，邊慨歎「此茶產自長青谷，世上僅存兩顆，我不懂茶，不過喝過此茶的譚書記說此茶比真正的西湖龍井尤勝三分，說它香似春蘭，色比黃金，沏時香飄千里，飲之沁人心脾……我不懂，老方你覺得呢。」
方毅嚥了口唾沫，茶的香味散發出來了，果然不同凡響，「這是什麼茶？」
吳天往杯裡倒茶，搖搖頭「沒有名字，老方你乃茶道高手，給它起個名字吧。」
連我喜歡喝茶你都知道，方毅心中警惕，嘴裡卻連連推辭「我哪敢自稱懂茶，既然此茶出自長青谷本應由你取名才是。」
「如此。」吳天沉吟，「就叫它紅衣茶吧。」點點頭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創意，解釋道，「這茶是我女兒發現的，她喜歡穿紅色衣服。」
方毅閉緊嘴巴，以免把這難得的好茶
噴出去，正色道「小吳，我們聊點別的吧。」
得，茶塞不住嘴，談就談吧，怕你不成？
「小吳，許多人對你的資金來歷有懷疑態度，你能告訴我真實情況嗎？你是聰明人，應該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錢嘛。」吳天笑嘻嘻，他早就料到會問到錢的事，「是我師傅給的，他是修道之人，視錢財如糞土，我這個徒弟嘛嘿嘿不好意思就勉為其難，收為己用了。」
「真的？」方毅顯然不相信，「據我所知你的資金全部來自美國的喀爾巴拉基金會，他的總裁是美國人查理阿蘭德，他是你師傅嗎？」
「哈，查理是個傀儡而已，修道之人怎麼可能墜入凡塵，跟世人爭權奪利？現在的修道之人都喜歡讓代理人出面開工廠辦公司，一點也不稀奇。」
「哦，真有修道之人嗎？」方毅瞇起眼睛，一萬個不相信寫在臉上。
「這個嘛，信神有神在，不信泥土塊，不相信我也沒辦法跟你解釋。」
方毅點點頭，這個問題糾纏起來不會有半點結果，除非能拿出證據徹底搏倒他「小吳，你的紫玉香麥，腦波遊戲，還有電動摩托又怎麼解釋？該不會也是你那神仙師傅給你的吧？」
吳天哈哈大笑「一個整天只知道打坐參悟天機的人怎麼會弄這個，這些東西都是來自我聰明的大腦！」
「據我所知，每一項發明創造都是在前人的基礎上，經過千百次磨礪，慢慢發展起來的，而你的技術則橫空出世，根本就沒有蹤跡可尋。」
「哈，你讓一個小學生解大學裡的問題，這個小學生肯定得一年一年慢慢讀到大學才有可能解得出來，如果這個題你讓博士來答，恐怕博士會應口答出。」
「什麼意思？」
「哈，我的意思是說，咱的智商太高了，信手捻來皆足以驚世駭俗，我已經很小心了，唉，沒辦法。」
……
「老方，你別裂嘴，實話告訴你，我這腦袋裡好東西多了去，什麼紫玉香麥，什麼腦波遊戲都是小ISS！還有許多東西我都懶得拿出來呢。」
……
「咳，小吳啊，軍方對你的那個腦波儀很感興趣，對了，小杜還說你在開發一種性能非常好的電動摩托，其電池性能遠超現在最先進的軍用燃料電池，你有沒有考慮和軍隊合作？」
吳天一拍大腿「說起軍方我就來氣。」他站起來，逕直走到方毅旁邊一屁股坐下，屁股左拱右晃，直到杜子才被擠出沙發才舒服。「老方啊。」他重重在方毅肩頭拍了一記，「你說現在的軍方怎麼這樣霸道？二話不說就封門抓人，他們還是不是人民子弟兵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還不要了？寒心啊。」
「這件事軍方的處置的確魯莽。」方毅忍著肩膀火辣辣的疼答道「不過小吳啊國防事體茲大，你不想咱們國防建設跟不上，老受人欺負吧？何況軍方不是已經道歉了嗎？」
「你是說李湘崩著個臉說聲對不起叫道歉？太沒有誠意了！起碼得來個中將上將啥的是吧，咱也不需要
別的什麼賠償金，醫藥費，精神補償金，登報上電視深刻檢討，面子總得給足吧，老方你眼睛瞪那麼大，嘴巴張這麼大幹什麼？渴了就喝茶嘛，到咱哥們家你客氣啥？就像小杜闖禍了，孩子不懂事，也算不得什麼，可家長總得出面解釋一下吧？是不是小杜？」
杜子才臉色瞬間變得血紅，牙咬得格支支響，因為吳天在他腿上輕輕地捏了一把，他知道吳天在報復自己的多嘴……
天陰沉沉，吳天的背影逐漸消失風雨將至的陰霾之中，淒涼的風把他的衣襟高高揚起，要變天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天空中已經陰雲密佈，緩緩的翻騰著壓了下來，剛剛長出數片嫩葉的枝杈在下壓氣流帶來的狂風中瑟縮著顫抖著，發出唔唔的悲鳴聲。
要變天了，本不應該是打雷的時節，一聲春雷，彷彿巨大的磨盤碾過來，接著轟然炸響，電光飛射……電光中久久站在窗前的方毅喃喃自語道「鳳雨欲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