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數條大漢堵在門口。
個個虎背熊腰,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輩。是李鐵頭他們嗎?是,除了李鐵頭三兄弟還多了兩個青年。令吳天懷疑的是這群江湖惡客竟然個個西裝革履,襯衫雪白。現在天氣已經不是特別炎熱,可是滿大街還都是背心超短裙的,猛丁開門見到一群衣冠處處之輩,想不吃驚都不行。
吳天愣住了,琢磨著李鐵頭這賤人想玩什麼花樣的時候,忽然聽到李鐵頭五人齊呼「天哥!」接著齊唰唰90度鞠躬。整齊利落,跟經過嚴格訓練過一樣。吳天腦袋嗡的一聲,彎下的腰後面是父母驚詫的表情他猛地伸手抓過李鐵頭,身子後閃,砰地關上房門。行雲流水,快若閃電,等剩下的幾個人直起腰,卻發現老大不翼而飛,面面相覷。
在劉安目瞪口呆中,吳天提拎著李鐵頭咬牙切齒,上下左右,一通猛晃。可憐李鐵頭五尺壯漢,黑幫老大,在吳天神力面前兩腳離地,兩手下垂,兩眼鼓出,狀似嬰孩,毫無抵抗能力。
「說!你們這是玩得哪一出。說,不說我掐死你!」
李鐵頭沒言語,任誰被人掐住脖子也說不出話,臉逐漸變成青紫色
「老大,快鬆手,李鐵頭快被你掐死了!」劉安見勢不妙,趕緊衝上去拉吳天的胳膊。吳天鬆手了,李鐵頭癱倒在地上,大口喘氣,萬分恐懼地望著吳天。
「死不了。」吳天口氣冰冷,令室內兩人如置冰窟,「說,為什麼要叫我天哥。」
「天哥——」
吳天一瞪眼,李鐵頭嚇得退到牆角。
「吳兄弟,我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什麼事?」
「是」
砰砰的敲門聲,是媽媽在敲門。
「小天,你們在裡面幹什麼?快出來。」
「天哥我們找地方聊,好嗎?」
李鐵頭很健忘,又說出了剛才差點被掐死的字眼。吳天因為琢磨著怎麼對付媽媽,居然沒察覺。劉安在吳天背後向他豎起大拇指,令他很得意。吳天打開門,面對衣冠楚楚的流氓,沉聲道「你們先出去。」
「出去,出去等著,快點。」李鐵頭大聲吆喝。
李鐵頭五兄弟出去了,劉安出去了,屋裡只剩吳家人。
父母沒說話,只是略帶不安地看著他。
「爸媽你們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門外,李鐵頭其他四兄弟膽戰心驚地看著他們大哥脖子上深深的掐痕,劉安在旁邊添油加醋。一輛寶馬,一輛桑塔納停在門前,稍遠處四嬸子和一幫逛街閒漢在看熱鬧。吳天哼了一聲,目光掃到哪兒,哪兒就立刻靜了下來。目光最後定格於李鐵頭新帶來的兩個人身上。吳天不認識。
「這兩位好面生,找吳某何事?」吳天目光爍爍望著這兩個人。一個臉團團笑咪咪,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另一個倒有象點樣子個子高高,白淨臉,只是長著一付桃花眼,好像老盯著女人打轉。吳天滿臉奸笑打量他們。
「這是我家老四。」李鐵頭指著笑得跟哈哈兒一個樣的那個介紹,「人稱笑面佛的何睿,他是我們六兄弟中最會做生意的,我們這攤買賣差不多全靠他支撐。這個是老五,李平歡。」李鐵頭指著桃花眼說,「他是我表弟,這個,這個——」李鐵頭介紹不下去了,似乎想不起自己表弟有什麼優點。
「最喜歡良家婦女吧?」吳天見李鐵頭很尷尬,給他個提示。
「啊——對對。」李鐵頭擦擦頭上冒出來的汗,天怎麼這麼熱?
「天哥!」笑面佛和桃花眼上前見禮。
「等等。」吳天抬手擋住,「我聽說你們還有個老六,在哪兒呢?」
「老六去了日本,要過兩天才能回來。他會日語。」
「哦?」吳天感到稀奇,流氓也開始與世界接軌?不簡單啊。
「老六是大學生,有能耐得很。」黑李逵得意洋洋,彷彿有能耐的是他。
「是啊是啊。」眾流氓紛紛證實,有面子的很。
吳天心裡一陣煩悶,他不是大學生,而且這輩子都不可能是了。低喝一聲「閉嘴!都給我站直了!」
要是挨吳天揍的小流氓在這聽了這句話會立馬站直排整齊,可惜這些大哥沒經過教育,不懂,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吳天目露凶光「怎麼欺負我這沒有柳條嗎?」李鐵頭弟兄五個心裡突得一顫他們可都聽手下哭訴過這個惡魔,搶劫犯,虐待狂,有喜歡用柳條抽人的癖好!吳天嘿嘿笑了,他喜歡犯倔的流氓。這裡沒柳條有別的,他的眼睛瞥向自家門前的刺槐
老二劉紅軍真急眼,手拉腳踢把兄弟們排成一行你們這幫蠢貨!難道不知道刺槐渾身都是刺,抽在身上會要命嗎?吳天望著眼前排成行的流氓大哥,諸位大哥個個金器滿身,在陽光斜照下金光燦爛。晃得他眼睛都睜不開,這讓他分外不爽。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吳天一把薅住李鐵頭的衣領,怒喝道「你說你們這幫混蛋,大男人的,把自己搞得滿身銅臭,像什麼樣子?!通通摘下來!」鬆手縮回,李鐵頭脖子上小拇指粗細的金項鏈掛已經在他手上晃悠。
劉愛國心裡這個悔呀,自己怎麼忘了這主兒見不得別人身上有好東西,自己昏頭了,40萬打的從沒捨得戴的金項鏈沒了,嗚嗚「
啪」的一聲,劇烈的疼痛從脖子上傳來,一下子打醒了他。
吳天的怒吼在耳邊炸響「怎麼?還要我動手嗎?!」
吳天手裡捧著5條金項鏈,0個金板指,沉甸甸,足有8,9斤重。圍著快哭出來的流氓大哥轉了兩圈,嗯,沒有發現金光燦爛,爽了。把繳獲的金器遞到滿臉驚惶的母親手裡「媽,我出去一會,很快就回來啊。這些東西留著拴羊阿。」飛快跑進寶馬車,現在母親正處於當機狀態,是溜之大吉的最佳時機,晚了,可就大事不妙,母親發起火來,可是非同小可的,嘿嘿。
兒子溜得比兔子還快。母親望著手中金燦燦的黃金飾品發呆。父親吳大有在旁邊探頭探腦,嘴裂到耳朵邊上「兒子還真牛,居然把流氓大哥給搶了,呵呵,哎,這些金項鏈可真粗嗄,拴羊倒合適」
他正呵呵傻笑,吳天媽媽醒過神來。
「你說什麼?」
「我說拴羊阿。」
母親勃然大怒,柳眉倒豎,怒喝「我嫁了你20年,連根頭髮絲粗的金項鏈也沒摸著,你居然說用來栓羊?!我要跟你離婚!」「砰」地把手中的金飾品砸在他臉上,吳大有一頭栽倒在地。
吳家發生激烈的家庭內部矛盾,吳天不知道。他坐著寶馬跑得飛快,當然如果知道的話,他會跑得更快。
出村路不經過吳天家的地。可是不妨礙他發現自家地那邊黑壓壓站著一群人,曠野裡,能看到很遠地方。出事了嗎?吳天心想,馬上命令寶馬開過去。
據說,在世界上流傳著這樣一個標準,判斷一個人是不是中國人的標準看他能不能在最貧瘠的土地上收穫令人撐目的糧食。一個正宗的中國人漂泊海外,苦心打拼,稍有收入後,會把全部積蓄全用來購買土地,然後把畢生的汗水灑在上面,不管是嚴酷的北極圈,還是熱帶叢林,他們都試圖在上面種點什麼,而當土地弄明白辛勤耕耘的是中國人後,會乖乖地種土豆就長土豆,種南瓜就長南瓜
站在吳天家地頭上的就是這樣一些中國人。吳家村的老農民。同全中國所有老農沒有任何區別,面色黧黑,臉上溝壑縱橫,手裡總是提著彷彿永遠不會撂下的老橛頭。吳天並不認可目前的這種承包責任制把全村的土地分等,然後村民平均分配,每人分幾分幾畝,一家人的地能分的五六塊,每塊形成可笑得窄窄一條,稍大點的農機連彎都轉不過來,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是一種倒退,土地應該私有化,規模化,然後才有可能機械化,科技化。但是這並不代表吳天會輕視農民,相反他被農民那種對土地的深厚感情所震撼,這種感情並不是只表現在自家那少的可憐的一畝三分田里,村鄰誰家忙不過來,他們會毫不猶豫地伸手幫忙,只是這種人越來越老齡化,越來越少,自從吳天家種上稀奇古怪的紫玉香麥,他家地頭上就沒斷過用土專家眼光審視的老農
見到兩輛用膝蓋都能看出是賊高級的轎車開來,圍觀的老農遠遠閃開,這些車據說擦點皮要賠好幾萬。
吳天跳下車,笑嘻嘻熱情跟可敬的土地工作者打招呼,笑容真誠得讓李鐵頭之流想放聲大哭。
「華爺爺你的腿好些了嗎?等我忙過這陣子給您好好瞧瞧,謝什麼謝呀,小時候我常騎在你脖子上滿村玩呢,張老伯,你也來了,前天我看見你家小孫子了,長得虎頭虎腦的愛煞個人」
大伯和百順爺蹲在地頭上研究什麼,吳天走過去。
「百順爺,吃早飯了嗎?大伯,我來幹活,你說要我幹啥?嘿嘿。」吳天厚顏無恥,他就沒做過農活。不過他這招對大伯和百順爺不起作用,二伯嗯了一聲沒搭理他,只是瞅著李鐵頭一夥沉吟,百順爺的臉色卻變了,吳天知道百順爺認出李鐵頭了。
回頭,望向李鐵頭的眼光變的陰冷無比,目光一掃,嚇得李鐵頭兄弟馬上一排壟站好,心中叫苦不迭,不曉得這個超級流氓要幹什麼,不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沒好事。吳天手很長,抬手就薅住李鐵頭衣領,把他的頭拉到和蹲著的大伯百順爺臉平行的位置,李鐵頭形成一個奇怪的姿勢兩腳併攏,身子前傾,腰彎著,頭低著,屁股厥者李鐵頭很精,順著吳天的拉扯蹲在地上,他懷疑要是不合作的話,這魔頭會立馬把自己扔出去的,哦,不是懷疑,是肯定。臉上還要擺出最和善無害的笑容,狀若小狗。
吳天拍著李鐵頭的臉,向大伯介紹「大伯,百順爺,此人李平安,外號李鐵頭,為人仗義,胸無點墨,酗酒如命,生個女兒比他強許多。」「啪」的,把李鐵頭扔個腚蹲,勾勾手,老二劉愛國馬上乖乖走過來,蹲在地上,一張醜臉竭力做小鳥依人色,依然沒逃過吳天頸後一掌,他笑得太嚇人。
「劉愛國,現年34歲,性別男,面目可憎,狡猾無比,手無縛雞之力,唯一的優點是不吃人肉。」
劉愛國張張嘴,似乎想替自己辯解兩句,卻被同樣扔了出去。
「老三黑李逵,咦,你不會真叫李逵吧?」
「我真叫李逵。」黑李逵很緊張,可是事關自己叫了20幾年的名字,馬虎不得。
「哦,力大如牛,大伯,牽回家,你家的牛就該歇了。」
黑李逵一屁股坐到地上。
「何睿,咦?啊!你他媽的真是奸商,怎麼直接就打千,這讓我怎麼介紹?滾!老五過來。」
李平歡躥到大伯身後,打死也不讓吳天撈著,他眼睛刁,一下子就看出吳天不敢在他二伯面前過於放肆,他不想被吳天扔出去,以免破壞他精心打理的髮型。他賭對了,吳天只是瞪了他兩眼,沒過去抓他,這令李平歡好不得意,沖被吳天蹂躪的弟兄們擠眉弄眼,尾巴翹上天。
「你們是不是很羨慕他?」劉愛國瞅瞅面露悔恨之情的哥幾個,「我敢肯定這小子會比我們慘0倍!」
「該!」三人齊呼。
李平歡撲通坐倒。
大伯瞅瞅吳天,瞅瞅被吳天蹂躪得像木偶樣的諸位流氓大哥,臉上露出微笑,目光轉向老村長百順爺「小天這幫朋友還挺有趣。」
大伯可能對這幫傢伙一知半解,百順爺可是聽聞甚廣,看著低頭順目的流氓大哥百感交集這幫為害一方的傢伙居然被一個8歲的孩子收拾的無比乖巧,這不親眼所見誰能相信?小天還真有本事。嘿小天既然能管住他們,哪天有機會一定要勸勸他,要他好好約束下這幫人,他們太不像話了!心裡想著,臉上笑咪咪「是啊是啊。」
聽著二老的話,看見二老欣慰的笑容,吳天提到嗓子眼的心忽悠落下來,通過了!大伯的發言代表民間,百順爺的話代表官方,他們的表態表示自己的行為得到認同了,哈哈俺老吳真是天才阿,這麼難的死扣都能解決,同流氓混在一起,在普通莊戶人家是等同於殺人放火的重罪,要被戳一輩子脊樑骨的,吳天可不想壞了名聲。
鬆懈下來的吳天目光轉向自己親自引種的紫玉香麥,剛才一下車他就聞到強烈的香氣,現在的紫玉香麥的香氣比剛發芽的時候濃郁十倍,
現在仔細打量不覺吃一驚,才過了幾天,這些傢伙居然長這麼快?太誇張了吧?吳天現在有米80高,這些傢伙幾天沒見已經能挨到下巴了,主根粗得快有他手脖子粗,它們瘋狂地分櫱,米8乘米8的間距夠嚇人的了,被分櫱的枝枝葉葉覆蓋得風雨不透,風吹來,肥厚碩大的葉片只慵懶得輕擺幾下,愛理不理。紫紅如雲,吳天家的這3畝田如蒙上紫色錦被,於漫山青翠中熱烈勝火,千里醒目。已經抽穗了,有一捺長,淡紫粉嫩,羞怯地藏在葉片下,只露出一點邊角好奇地打量陌生的世界。
「已經有人惦記上了。」
吳天看得入迷,不知道大伯什麼時候站到他身邊。聞言大驚。
「什麼?!」
「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