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絕馬明慇勤的留飯。
吳天劉安走出民生銀行。吳天長髮飄飄,衣裾隨風,意氣風發,人雖長得尋常,王霸(非王八阿)之氣卻沛然勃發。劉安呢,劉安垂頭喪氣,拉塌著腰,肥壯的身軀扭曲成不可思意的半圓球狀,面沉似水,眉目含悲,嘴角撅著,嘟嘟囔囔,任憑吳天耳裡超群也聽不出所以然!趕著價值80萬,被吳天演義成200萬的拉風摩托車跟在後面。
奇怪的組合,新奇亮麗的服飾,飄然欲仙的風度。游動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引起無數或驚訝,或歆慕,或嫉妒的目光,走了一會,尾隨圍觀的人越聚越多,嘰嘰喳喳的小聲議論,匯聚成嗡嗡的轟鳴聲,無數離奇古怪的小道消息在人群裡往來傳遞。
「噯,看到了嗎?香港來的大明星阿,聽說要在咱們這拍古裝片呢。」
「真的嗎?可是香港好像沒這麼個明星阿?也不很靚啊。」
「知道什麼你,新推出的,現在流行人長得不很漂亮卻賊帥的明星,你瞧瞧他帥得冒泡呢。」
也有人注意到劉安。
「大姐,明星後邊跟著的人是誰啊?」
「是跟班嗎?」
「啥眼神呢,你見過哪個明星跟這樣窩窩囊囊的跟班,我猜呀,是片子裡的反面演員,跑龍套的那種。」
「我看是小偷,偷明星的車,被人逮住送公安局呢,往前走不是公安局嗎?」
「賊拉風的衣服,哪買的?老子砸鍋賣鐵也要買一件,好好炫炫」
「多漂亮的車呀,我要能有輛就好了」
人越來越多,吳天目光瞥見許多迷戀明星的少女粉絲正拿著本子似乎想找他簽字,又拿不準他是哪路神仙嘰嘰喳喳猜測印證。
「是不是玩過頭了?」吳天暗想,引起騷亂就麻煩了。
怕什麼來什麼,前進的路被人擋住了。
擋路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小女孩高舉著一個本子和一支粗大的簽字筆衝到吳天面前。
「明星叔叔,我叫燕舞,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嗓音清脆嬌嫩,似黃鶯出谷,圍觀人群齊齊頓住腳步,嘈雜的議論聲猛地停止,呆棵棵望著這個敢於闖連營的小女孩。吳天的腦袋忽地脹大一倍,怎麼回事?怎麼辦?他腦海一片空白,呆立許久。小女孩頑強地舉著本本,盯著吳天。
吳天紅光滿面,這是羞的,在他臉上很難見到的顏色,竭力穩住心神,彎下腰,「小朋友,叔叔不是明星,很抱歉,不能給你簽名。」聲音溫柔得讓他自己都恨不得給自己一記耳光。
小女孩很漂亮,眼睫毛長得誇張,向上捲著,十足的美人胚子。眼睛望著吳天眨阿眨,一層水霧迅速佈滿眼簾,並有立刻凝結的趨勢。
「明星叔叔,燕舞最喜歡唱歌跳舞了,燕舞還得過舞蹈比賽的冠軍呢,可是——」小燕舞嘟起嘴巴,「燕舞從沒有得過明星的簽名。上次**來開演唱會,爸爸媽媽不讓燕舞去,燕舞就一個人,結果迷了路」
暈!吳天明白了自己遇到一個很瘋狂的粉絲了(粉絲這個詞究竟有何出處,有知道的朋友在書評區講一下,很慚愧,向家大哥不懂。),現在的人都怎麼了,追星都追瘋了,至於嗎?大家意思意思就得了,值當費那麼多力氣嗎?眼角瞥去,數個小燕舞的前輩正在移動腳步,不好,得馬上處理好小燕舞,不然情況會很糟,那些粉絲主力軍啥事情都幹得出來!
「燕舞啊,叔叔真的不是明星,叔叔就是華威人,叔叔叫——」吳天湊到燕舞耳邊,說出名字,「你聽說過有叫這個名字的明星嗎?所以叔叔不能給你簽名。」
小燕舞撅起的嘴巴迅速癟下來,傾盆大雨將至。
一個黃橙橙,散發柔和光芒的小球出現在眼前,晃阿晃,漂亮得很。小燕舞的眼睛立刻被吸引住,隨著轉來轉去。
「燕舞,你認得這是什麼東西嗎?」
明星叔叔的聲音充滿磁性,明星叔叔一定是唱歌的。
「不知道。」
「這是琥珀,你知道什麼是琥珀嗎?」
「我知道,我知道,老師講過,琥珀是小蟲子被松樹脂埋住,後來」
小燕舞因為知道琥珀是什麼,興奮異常。
「燕舞真聰明,看來學習成績很棒的,學習可要抓緊呢,將來學習好了,咱自己去做大明星好嗎?不好好學習,當上明星也要被人笑話,明白嗎?這個琥珀珠,叔叔送給你,你看裡面真有一個蚊子哦,叔叔給燕舞戴上,叔叔不是明星不能給燕舞簽名叔叔還有事,不能和你玩了,燕舞可要記住叔叔的話,好好上學,將來做個有學問的大明星」
吳天為了脫身,口沫橫飛,信口開河。渾然不會想到將來有一天,一位叫燕舞的雙料博士大紅大紫於演藝界,她胸前總是掛著一顆裡面藏著一個小蚊子的黃珠子
好容易擺脫好奇寶寶們,躥至小巷的吳天把火氣全撒在依然死狗狀的劉安身上。
「夠了,還弄這套,剛才丟得人還不夠嗎?」
劉安眼皮也沒撩「要丟也是丟你這個大明星的臉,俺個跟班的哪來的臉可丟?」
劉安倔起來,臉皮質量比吳天還要厚實。
至厚者無敵。
吳天實在是拿厚起臉皮的劉安沒轍,遂歎道「這輩子恐怕也就你能讓我這麼頭疼,唉。」
劉安得意得梗起脖頸,哼一聲,不言語。
「不就是一塊鑽石嗎?至於嗎」
劉安騰地躍起,臉紅頸粗,一個勁嚷嚷「你沒兄弟義氣,你生兒子沒屁眼,你藏了師傅給俺的寶貝」
嚷嚷得性起,虎撲上去,與這個不單生兒子沒屁眼,而且偷了自己寶貝的混蛋肉搏起來。肥胖蠢笨的身軀居然異常敏捷,吳天一不留神,就被肉山壓倒在地。倆人玩命扭打,我打打打,我掐掐掐直至倆人都沒了力氣才罷休,望著對方狼狽的模樣哈哈大笑。
「把鑽石交出來,把寶貝交出來,把所有的好東西統通交出來!」劉安目露凶光。
「沒有,你以為那是土坷垃,到處都是嗎?」吳天大倒苦水。
「少來這套,我還不知道你嗎?上騙80老翁,下騙3歲玩童,扮豬吃老虎,交出來,否則,哼哼。」
「行行行,我送一個鑽石印章給你行了吧。」
「最少要和你的一樣大。」
「行行行。」
答應的這麼痛快,不對呀。劉安眼珠子轉了轉,「是不是就在你身上裝著?!」
「哪有?天地良心,就這紅寶石珠子,我留自己玩的。」他真的摸出一個艷紅似血的珠子。
劉安一把奪過來,哈哈,還真是紅寶石,歸我了,啵啵親兩口,笑靨如臉盆。
「拿了東西該幹活了吧?」
「什麼活?」
「諾,這是資產證明,這是我的身份證,你去工商局去註冊咱的公司,咱公司就叫帝國集團公司好了。」
「你去幹嗎?」
「我,你這混蛋居然管起老大的事情了,我當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辦了!還不滾!」一腳踢過去。
劉安跑出去兩步,還是惦記自己的鑽石,「老大,莫忘了我的鑽石。」
「行行行,我以我的名譽擔保。」
「你的名譽很好嗎?我怎麼不知道?」
劉安在《我與老大不得不說的故事》裡發誓起咒老大當時的的確確,清清楚楚答應自己一塊鑽石印章,可是直至十幾年後的今天,自己也沒見到鑽石印章的影子!最後他咬牙切齒寫到「我決定只要一見到老大的那塊令我悲痛萬分的鑽石印章,就把它砸個稀巴亂,以洩我多年的仇恨,考慮到那玩意不太好砸,所以我每次見他,身上都藏著一柄8磅重的鐵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