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了司徒軒等人,李丘平本來就已經猜到了這四海盟主十有八九就是五嶽本派的前輩高手,只是萬沒想到竟然會是自己的父親罷了。
看到了莊子柳和蘇婉,更是起了一種明悟,一些原本很想不通的事情也大致都明白了過來。
「母親還好嗎?」李丘平對微笑著的李勝賓問道。
李勝賓呵呵一笑,欣慰之意油然而生。在這個時候,李丘平句話便問到了他的娘親!確是讓做父母的心生暖意。
「你娘親很好,江湖爭鬥不適合她,她現在正在洛陽納福,過幾天你回洛陽時就可以見到她了。她可是早就聽說了你與那東方家和宮家丫頭的事,說不定……呵呵。」
李丘平點了點頭,俊面微紅,接著向莊子柳和蘇婉點了點頭,「莊兄,婉姐。」算是打過了招呼。
「想來你也明白了,你老爹我就是四海盟的盟主。你也不要怪他們兩個,他們是對你隱瞞了一些事,不過從來就沒有背叛過你,所有的事都是你爹爹我安排的。」李勝賓見了李丘平的神情,知道這個兒子有些不快,乃接著道:「你心裡是不是還有許多疑問,不妨都說出來,爹爹自當一一為你解答。」
李丘平勉強笑了笑,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是這四海盟主,他都不會有太大感觸,但李勝賓就不同了。
父子之間居然也隱瞞得如此透徹,讓他興起了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同時,也有了一種身為棋子,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念頭,尤其這幕後操縱者乃是自己最信得過的幾個人。那更是彆扭之極。
縱橫天下,名動八表,全武林的重心所在,敵我雙方最重視的人物,以往的風光,其實李丘平還是相當在乎地。而就在剛才,他的心中已經產生了深深的懷疑,那些風光,天下捨我其誰的自信和威望,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無論怎麼看,父親好像才是真正的主角,而自己,不過是枰上棋子,匆匆過客罷了!
李勝賓何等人物,見李丘平強顏歡笑,立即便估中了他的心思。乃緩緩說道:「丘平,當年你爹我本來立志讀書,秉承父意,起要做一個安邦定國的名臣,你道為何爹爹卻最終還是棄文而習武了呢?」
「您一直沒說過,好像是因為爺爺吧?」李丘平隨口應道。
「不錯!」李勝賓沉聲道:「當年你爺爺為一地父母官,本想勵精圖治造福一方,而朝廷腐朽不堪,你爺爺最終遭人陷害,亡於牢獄之中。」
頓了一下,李勝賓接著道:「本來這也不算什麼,歷朝歷代枉死的官員多不勝數,那也沒什麼稀奇的。不過,為父卻因為是犯官之子而失去了再入仕途的機會。當時,為父一心只想報仇,替你爺爺沉冤昭雪,明知此事不可再由正道入手,於是便選擇了習武,拜到了衡山門下。」
「那後來呢?」李丘平漸漸來了興趣。
「為父頗有些運道,雖然習武遲了些。而混元功奪天地造化,數年後終於有了些成就,從那時起,為父就一直在謀劃如何替你爺爺報仇和平反。」
李勝賓搖頭歎息了一聲,接著道:「報仇容易,但要平反,則必然要牽涉到朝廷政務。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慢慢地感受到了大宋朝廷的腐朽和軟弱。」
「於是您就開始組建四海盟了是嗎?」李丘平問道。
李勝賓搖了搖頭,道:「不,為父好歹也是書香門第,豈有如此容易就改變觀念的。當時我一直對朝廷抱有希望,乃借行鏢之便而雲遊天下,廣交天下英雄,目的就是為了抵禦外敵,立下功跡。那時候金人強盛,為父想,即便不在朝堂之上,未始不能做些對國家有益的事。於是,我與許多江湖朋友一起組建了一支義軍,轉戰於敵後,也曾數度挫敗金賊!最後終於得到了朝廷的褒獎。有日皇帝下旨!召我等回國受賞聽封!」
李勝賓說到「受賞聽封」四個字時,語調陰森,便似從牙縫裡崩出來地一般。李丘平一凜,接道:「這莫非是大宋的陰謀?」
「大宋的陰謀,呵呵,當然!」李勝賓冷笑道:「我永遠記得那一天,咱們三千餘人被大宋和金國的聯軍殺得血流成河,曾經與為父喝過結拜酒的十二個兄弟盡數身亡,其餘眾人脫身者百中無一!到後來為父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原來,這是大宋朝廷為了和金狗議和而送出的禮物!」
頓了一下,李勝賓問道:「朱仙鎮一戰後,假設大宋朝廷再行此舉,屠盡了你鐵血盟的兄弟以求與金狗和談的機會,你待如何?」
李丘平渾身顫抖,咬牙道:「天理何存?倘若如此,拼得一身剮,我也要將這天下鬧個天翻地覆!神阻殺神,佛阻滅佛!」
李勝賓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但朝廷的確會這麼幹的!你比我要聰明得多,居然能猜到在大勝之後,朝廷會下令岳飛班師。不過你派出了司徒軒他們,也僅能延緩一時罷了,我不能看著你走上我的老路,因此親自阻止了他們,讓那十二道金牌順利送到軍前。」
李丘平點了點頭,他差不多也明白了。
李勝賓接著道:「岳飛班師後,若不出意外,大宋朝廷和金狗的下一個目標就都在你們身上,而當時正值起兵建立自己勢力的天賜良機,於是為父找上了你這位軍師,請他勸你自行起兵。莊賢侄不負智者之名,為父稍事分析就明白了其中要害,正好當時連城也來找他,於是一切水到渠成,未出一年,中原之地盡入你們兩家之手。而當時為父請莊賢侄保密,也是為了讓你專心一致,同時也在為以後,也就是現在的事情謀劃。」
李丘平舒服了許多,畢竟莊子柳的所為無可厚非。
李勝賓看在眼裡,微微一笑,接著道:「說回來,當年朝廷剿滅了義軍之後,為父心如死灰,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渾渾噩噩的日子,而直到遇到你的娘親。」
李勝賓露出緬懷的神色,道:「就在那段日子裡,為父的武功又有了大幅進展,到你娘生下你之後,為父同你舅舅一起,我們結識了當時還沒有太大名聲的兩位武林強人,他們便是天微真人和靈明大師。這一僧一道毫無迂腐之氣,大家意氣相投,有段時間,咱們一起行俠天下!載酒論武,快活得不知歲月流逝,為父也逐漸放棄了為國之心,淡忘了慘痛之事,而直到你兩歲的時候。」
「靖康!」李丘平沉聲道。
「不錯!」李勝賓露出痛恨的神情,每念於此,相信每一個華夏子孫都會為之羞憤欲絕。
李勝賓道:「靖康之恥,足以點燃每個大宋人心中的怒火,為父與你舅舅,以及天微和靈明都是怒極不可名狀!當時,我們小聚了一次,定下了亡金滅宋的目標!四個江湖人,要做這等事未免可笑,但咱們亦是盡力圖之,成功與否卻並未抱有任何希望!」
「要幹大事,當然要有一定的實力。你舅舅,天微,靈明,都已經是各自門派家族內定的繼承人,然而,白道門派與朝廷的關係盤根錯節,其勢力實不可恃。於是,為父建議,乾脆由黑道著手,以咱們幾個的武功能力,要吞併掉幾個綠林幫派,想來並不為難。但當時陸上勢力幾乎大半都在君臨幫的控制之下!若由陸上著手,勢必要與君臨幫大起衝突,於是為父建議,由水道入手,建立的勢力便叫做『四海盟』,其實,真正的四海盟,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就只有我們四個人而已!」
李丘平點頭表示明白,其實四海盟就像是鐵血盟的前身,只不過隱藏得更深,而父親因為經歷了慘痛的教訓,行事間也要更加果斷,或者說更加狠辣一些罷了!
李勝賓接著道:「你舅舅以及天微,靈明他們不像我,沒過多久就各自繼承了本派掌門的位置,咱們四個人裡!倒是以為父的時間最多,而藉著行鏢天下,行事也最是方便,於是他們幾個便都推舉我做這個盟主。」
李勝賓笑了笑,顯然是想起了當時四人推舉盟主時的情形,道:「為父倒也沒有讓朋友們失望,除了開始的幾家,後來為父以黑制黑,以暴易暴,四海盟越做越大,到你藝成出山的時候,天下水道已四海盟的掌控之中,十幾年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李丘平總算是徹底明白了當年父親為何總是以行鏢為職業,那時還以為是為了賺錢養家,還設身處地的為父親想了許多其他更好賺錢的門路,現在看來,當真是目光如鼠了!
隨即,李丘平又想起一事,乃問道:「那之前盛傳四海盟投靠金國,以及天機堡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