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丘平聞言,正色道:「前輩這般說話就不妥了,我輩既為俠義道,自當急人所急,在下豈是貪圖報答之人!此事前輩切勿再提。」
「說的是,倒是老夫失言了!」苗嘯風猛然清醒,接著道:「五嶽弟子果然不同凡響,所謂大恩不言謝,少俠日後但有用得著苗家的,只管稍個信來,苗家勢必全力以赴!」
李丘平唯有苦笑。
這一戰苗家傷亡極大,後續事宜頗多,李丘平雖然急著找靈婆婆履約,卻也不好馬上就請苗嘯風找那小姑娘來問話。一應瑣事自有苗家族人收,二人便閒坐廳中,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苗嘯風左一句右一句,總不離南疆發生的趣聞逸事,說到百毒門近來正在南疆飼養毒物時,李丘平忽然心中一動。
「敢問前輩,這百毒門可與貴府相識麼?」
苗嘯風搖了搖頭,「百毒門和嶺南溫家號稱南北二毒,咱們知道有這個門派,卻並不認識。百毒門所養之物陰狠惡毒,對四周生靈危害極大,前些日子咱們才剛將他們驅離左近。怎麼,少俠莫非與百毒門有交情?」
「呵呵。」李丘平笑道:「是認識,打過不止一次交道了,他們的前掌門隗不殘就是在下殺的。」
嘯風早已見慣不驚了,對面前這個年輕人,他已經有了一個相當高的評價,一個可以單挑落日谷四老的高手,區區百毒門的掌門殺了就殺了,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百毒門可是得罪了五嶽派?那隗不殘不知五嶽派有李少俠這般強手,當真可謂不智了!」
李丘平俊面微紅,苗嘯風身為七大家家主之一,言語間不住捧他,原本心中的那點得意之情也都已轉化成了不好意思。
李丘平略一集中精神,面色即刻恢復如常。肅然道:「百毒門得罪的不是五嶽派,而是我華夏民族!」
緊接著,李丘平於是將金國建立天鷹堂,而天鷹堂又大肆招募江湖強手,百毒門欲以血蠅等物攻擊大宋軍隊的事情說了出來。
哪知苗嘯風卻是越聽越乏味,苗家連江湖都極少踏足,哪裡會在乎什麼家國天下了!李丘平見苗嘯風並不感興趣,也就只略說了與百毒門中人的那幾場爭鬥。隨之閉口不言。
苗嘯風端茶喝了一口,忽然間想起一事,這可不就是報恩的好機會麼!乃精神一振,說道:「如此說來,少俠你是與那百毒門有仇了。那什麼血蠅等物確是惡毒,不過這天下間一物降一物。百毒門養地那些不入流的東西,倒還不放在咱們苗家眼中,少俠若是有意除掉那些人,苗某人可派幾個族人助你一臂之力。」
李丘平心中暗歎,說了一大通。這個家主還是不明白,百毒門怎麼變成和自己一個人有仇了!苗嘯風的精神狀態李丘平無不把握得清清楚楚。如何還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要說挑了百毒門的分壇,李丘平自信自己一人足矣!不過如何消滅那些飼養中的邪毒之物卻實是有些棘手,又不知道敵人養了多少,萬一散播了出去,傷到了無辜百姓,那就絕非李丘平的本意了!
苗嘯風的話正合李丘平的意思,他要以此作為報恩的一種方式。那也盡由得他去好了,反正李丘平可是想也沒想過要以此撈些什麼好處的!
但以苗嘯風的為人和李丘平所見過的其他幾位掌門,如純陽真人。東方淵,唐天望等相比較,則明顯要小氣和計較了許多!不過這個也許就是苗家歷來的處事之道,一個處江湖極遠地家族,有位這樣的家主那也並不奇怪。
待苗家收完畢,又住了一夜,次日清晨李丘平便在三個苗家子弟的帶領下直奔百毒門據點。百毒門不比落日谷,在南疆的一舉一動都在苗家的掌控之中,他們雖然躲在深山,卻如何瞞得過萬物百靈都是眼線地苗家!
而李丘平等人趕了半天的路,卻幾乎等於是撲了個空。百毒門據點倒是還有幾個人,不過飼養地那些毒物卻都已經運走,只留下了極少的一點毒種。百毒門送走了一些東西,此事苗家也有人知道,不過,事不關己,那時候又不認識李丘平,誰會去在意這個!
李丘平不費吹灰之力,僅僅稍使驚神大法就將百毒門的那幾個弟子鎮住,其人更是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一番考問後得知,百毒門倒並非是知道李丘平等人要來,而是飼養確已功成,這才將那些成品送走的,李丘平等人來遲了兩天。
再一加仔細詢問,這一次竟然有足足五十大箱的毒物被送往北方,那幾個弟子雖然並不清楚這批毒物的具體用途,但李丘平用腳趾都能想到,那不是用來對付自己和連城地,還有什麼其它可能!
李丘平大感驚懼,而今若雨已不在洛陽,神州軍再無人能對付此類毒物,溫瑜也曾說過,這樣的毒若是稍重,連他也是解不了的。
李丘平拷問完畢,正思索間,同來的一個叫苗瀚南的年輕人呼嘯了一聲,召來幾隻怪鳥,將剩餘的毒種一一吃盡。
李丘平看在眼裡,暗道:「這樣的活毒,大概就只有苗家人才能這麼輕鬆的除滅吧!」李丘平本來不想再麻煩苗家人,但神州軍危急,怎也不能坐視不理的,卻不知苗家人離開了南疆還能不能夠對付那些毒物,方纔那些怪鳥在中原地區那是肯定沒有的!
百毒門的幾個弟子中了強力的驚神大法,早已渾渾噩噩,李丘平也不心軟,一人一指將幾人盡行擊斃。這些人擅養惡毒之物,天理不容,死有餘辜,何況其人已類似白癡,殺之亦是善念。
處理了幾個惡人,李丘平等人一把火將這個據點燒成了白地,而後趕返苗家。
回到苗家已經是深夜了。李丘平不敢怠慢,便直接請見苗嘯風,要和他談談借人的事。
苗嘯風昨天才剛剛說過,只要他李丘平用得著苗家,苗家必盡全力幾就算是施恩望報也罷了,金國有了那幾十箱毒物,李丘平怎也要想辦法請得苗家派人助陣。
其實苗家卻也並非人人都願意過這種世外桃源的日子,李丘平在路上已經問清楚了那幾個苗家青年的想法。他們竟然都很願意走出南疆,去見識見識中原的人文風光。
無論什麼家族,這麼一大族人,不可能都有同樣的想法,尤其是年輕人。但凡年輕人,朝氣蓬勃。飛揚跳脫,又有誰不會嚮往更廣闊的世界。只不過這不入江湖地習慣,久而久之已漸近成了苗家的家規,苗家的年輕人但有入世的想法,立即就會被長輩們訓斥。而這些年輕人變成長輩後,也又用同樣的方法對待晚輩。而這世代的循環。終於導致了一個武林世家數百年少入江湖的怪現象!
苗嘯風雖嫌不夠大氣,卻也是個爽快人,聽李丘平說完原委,立即就同意派出人手。百毒門飼養的毒物在苗家人看來確是不值一提,有沒有那南疆地怪鳥都是一樣,苗家子弟自有其餘手段對付。
只不過那毒物的數量委實太多,派出的人自然也不能太少。苗嘯風稍做思考便定下了派出的人手,以隨李丘平一起搗滅百毒門據點的苗翰南為首,另附苗家十名精銳高手。苗嘯風即刻派人召集了這十一個高手。說明情況後,讓其人即別準備,第二天一早馬上出發。
李丘平喊住苗翰南,隨即要來紙筆,寫了一封書信交給他,叮囑他進洛陽後直接到鐵血神州總部,找一個叫東方素雅的姑娘替眾人安排一切。
苗嘯風生有四子一女,四子分別名為翰東,翰西,翰南,翰北,女兒則是那天和李丘平說過話地瑤兒。苗嘯風的四個兒子以老三苗翰南的武功為最高,身攜的守護獸也是年輕一輩最強的,其人行事亦頗有大將之風,早已是苗家內定地下一任家主。苗嘯風派出最看重的親子,已足見誠意了!
辦妥了此事,李丘平略略放下心來,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又向那苗瑤兒打聽靈婆婆地所在。
靈婆婆很是喜歡這個小曾孫女,只要回到苗家,一定會給她帶些小禮品,而又和她說些路上的趣聞。
其時苗瑤兒已然長大,這一次靈婆婆外出前她便纏著要一同前往。但靈婆婆此去之處極是凶險,連她自己也沒有多少把握可以活著回來,卻如何還敢帶苗瑤兒一起冒險!
本來靈婆婆是要等李丘平來南疆以後,有了憑欄問作為依仗才會前往目的地的,但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某些情況突然發生,這才不得已提前獨自行動。但靈婆婆禁不起苗瑤兒的一再糾纏,終於還是說了些東西給她知道,雖然不知道靈婆婆具體在什麼地方,但苗瑤兒也知道她的大致方向。
最糟糕的就是靈婆婆並未和族人說過此事,大概是她沒想到李丘平能來得這麼快吧,所以苗瑤兒就成了唯一一個可以為李丘平引路的人。李丘平本來不想帶著個小姑娘,但苗瑤兒偏又說不清楚該怎麼走,於是乎就只好兩人一起上路了。
苗嘯風並不擔心兩人的安全,以李丘平地武功來看,南疆大概沒有什麼異獸能傷得了他,而有了李丘平的保護,愛女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危險。苗嘯風如是想,索性也不再增派其他人手,苗家傷亡慘重,又剛剛派走了十幾個精銳高手,實在也沒什麼可堪一用的人了。
李丘平二人未近午時便即出發,苗家人時常外出露宿,乾糧帳篷等在家中是常備之物,隨用隨取,根本不用再另外去準備,二人倒是走得極為利落。
苗瑤兒帶著李丘平不住南行,走了幾天後已入深山,此時馬匹也已經不能再用,只好棄馬步行。
苗瑤兒的武功在苗家也還算過得去,但在李丘平的眼中則只能用一個差字來形容了。五嶽派隨便一個弟子只怕也要比她強得多,那身輕功更是慘不忍睹,區區幾里山路走下來,已經氣喘吁吁。
李丘平無法,也只好放下腳步隨她慢行,本來二人在路上還有說有笑,苗瑤兒這一喘氣,便連話也說不出了。
休息了三次以後。李丘平終於忍耐不住,說道:「你的輕功,這個,看來不是太好哦!」
苗瑤兒聞言,神情一暗,「是瑤兒沒用。拖累大哥哥了!」
李丘平搖搖頭,「你一直叫我大哥哥,李某托大,就認了你這個妹子罷!哥哥看你內功基礎不錯,按理說輕功不該這麼差的。靈婆婆的輕功我也見過,她老人家的運勁方式就相當不錯。卻為何沒有傳授給你們呢?」
當今之世,膽敢說靈婆婆的輕功只是「相當不錯」的年輕人,怕也就只有李丘平一人了!換了旁人,這樣的話非但沒有任何褒義,反而是對別人長輩地一種無禮。但李丘平這麼說,苗瑤兒卻覺得理所當然。
苗瑤兒低垂著頭,「爹爹曾經說過。我苗家的輕功與眾不同,乃是內功的一種,內力非到登堂入室不可修煉。瑤兒的內功還差著老大一截,所以……」
李丘平沉吟了一下,道:「哥哥有些運勁的法子,也許你可以試試,不知道你們家可有不准學習其他功夫的禁忌麼?」
苗瑤兒大喜,「大哥哥肯教我麼?我們苗家從來沒有不准學習其他功夫的規矩!」
李丘平的輕功是苗瑤兒親眼所見,那當真是如風如魅,當時還看得她目眩神迷險些暈厥,這樣地絕世神功,便是靈婆婆,那也是遠有不及的!那日後,苗瑤兒時常夢及自己也擁有這般身資,苗瑤兒對與武道並不上心,但若能學到這般輕功,則是她真正夢寐以求的!
李丘平點點頭,「你是我妹妹嘛,教你一點功夫算得什麼!你聽好了,上躍之時,雙膝微曲,提氣丹田,待覺真氣上升,便須放鬆肌骨,存想玉枕穴間……」
當下一句句向她解釋,教她如何初步行真氣於百脈及足底,又教她如何空中轉折,如何橫穿縱躍,教罷,說道:「你依我這法子跳上那顆樹去試試!」
苗瑤兒應了一聲,先按李丘平說的方法想像了一遍,便依著所授運氣的法門,運動真氣,存想玉枕穴,雙膝微曲,輕輕的向上一彈。
這一躍將上去,身子猶似緩緩上升,雖在空中無所憑依,卻也能轉折自如,與平日裡硬生生地運力跳躍全然不同,苗瑤兒只覺得整個人飄飄然如欲升仙,大喜之下,叫道:「好啊,好啊!」不料一開口,洩了真氣,便即跌落。
眼看就要摔倒,李丘平隨手一揮,輕風拂過,苗瑤兒穩穩地站在地上。
李丘平微笑道:「你要開口說話,先得調勻內息,咱們一步步來。你很聰明,天分也很好,以你現在地修為,哥哥這路功夫你應該可以學得有五六分,這樣以後你走山路也就再也不會覺得累了。好了,我們繼續,你再試試,不要說話。」
苗瑤兒於是又試了一下,這次她已經有心理準備,真氣不洩之下,輕輕地就跳上了那有近三人高的大樹。苗瑤兒正欲下來,李丘平喝道:「先站著別動。」
苗瑤兒先是有些擔心,要知道上樹容易,要無依無靠地穩立在樹枝之上,那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更何況此時山風正勁!苗瑤兒纖足點著樹枝,隨風上下擺動,人雖然在動盪不休,但她心裡卻是越來越塌實,體內真氣也愈見流轉自然。
李丘平哈哈大笑,提起兩人的包裹,略一運氣,也跳上了樹枝,道:「以哥哥剛才說的法子,咱們踏樹而行試試。你不要有任何雜念,只管放心在前施為,哥哥自會照看著你。走!」
苗瑤兒心下甚喜,卻不敢開口,便依著李丘平所授地法子向前躍出,平飛丈餘,落在第二株樹的枝幹上,一彈之下,又躍到了第三株樹上,氣息一順,只覺身輕力足,越躍越遠。到得後來,在半空中宛如御風而行,不由得又驚又喜,全然忘記了自己本是初學,身後還有個人正在保護。
李丘平跟在其後,見苗瑤兒如此天賦,暗自讚歎不已。這路輕功雖然經過了數次改良,但苗瑤兒並未修煉到那個部分,李丘平地三個弟子中,就連蘇星靈的內力也遠勝苗瑤兒,但並無一人學得有這般快,而又有她這般自然的!除了李丘平自己,這路輕功就像是為苗瑤兒量身定制的一樣!
苗瑤兒飛行間,忽覺體內真氣不足,這才從興奮忘我的狀態裡清醒過來,正想停下腳步稍事休息的當口,旁邊一道勁風急襲而來,快若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