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的故事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棋手的感情
    回到棋院的一干人等走進對局室,一個個都沒事人一樣談笑自若的往四處一站就開始看棋,似乎剛才的事情就從來沒發生過。

    蘇羽和李昌鎬兩個人都抬頭看看他們,心裡面總覺得有些不妥,卻又說不上來是什麼,只是感覺上似乎有些問題。

    不過這時候蘇羽已經進入讀秒正抓瞎呢,沒心情理他們現在臉上是什麼樣子。

    本來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李昌鎬在棋盤上正被蘇羽逼得走投無路要跳河,更加不會理會外面的動靜,一門心思的下棋。

    現在對局的形勢已經漸漸明朗了,蘇羽和張栩死殺了一次十番棋之後,不但沒有因為對局數量減少而手生,反倒因為質量上漲帶的比以前只強不弱,李昌鎬突然發現自己真的是再也控制不住蘇羽了,也再也看不出蘇羽的意圖了。

    李昌鎬的圍棋和蘇羽的路子在大方向上正好相反。蘇羽講究先發制人掌握住主動權用水銀瀉地的全面攻擊把勝利拿在手中,而李昌鎬卻是以柔克剛,在對手進攻的不經意間慢慢擴充自己的勢力,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兩種下法並沒優劣之分,有的也只是看誰的功力更高能壓制住對方而已。所以當蘇羽前兩年一直被李昌鎬死死的壓在身後,而這時候卻能夠斗的旗鼓相當也僅僅是因為蘇羽長棋的速度比李昌鎬長的更快,而一次十番棋現在看來至少不比李昌鎬剛拿的兩個世界冠軍的成色差。

    人就要鍛煉,不然沒法子進步。臉上表情不動的李昌鎬滿心窩火的看著越來越差的形勢,眼角也是一陣陣的抽動,越下越是索然無味:已經讓人家套進去了,還有什麼說的?不如早點認輸。但是這個時候放棄了又於心不甘,畢竟盤面上也只差了8目,等局面進入了官子自己並不是沒有一拼之力。

    砸麼砸麼嘴,李昌鎬卻有些笑意掛在了臉上,手指捻著棋子想著什麼,越想越高興。

    蘇羽一直低頭看棋盤沒看見他的表情,卻讓一邊的王文達等人感到一陣奇怪,紛紛的嘀咕:「李昌鎬要輸也別這個樣子啊,別是受了什麼刺激今天要發?」

    李昌鎬笑著搖搖頭,投子認輸了,復了一會兒盤笑著就走了。

    這一手弄得蘇羽一楞一楞的不明所以,看著背影發呆。

    王文達和常昊對看一眼,走到正慢慢收拾棋盤的蘇羽身後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陳好出事情了。」

    蘇羽一哆嗦,立刻跳起來轉身問:「什麼事情?大不大?現在人在哪?」

    常昊看看王文達,心裡面卻在想:跟兄弟們你都沒這麼積極……說:「現在在醫院呢,沒什麼大事,現在估計也都好了……」

    蘇羽扭頭就往外衝,過了一會兒卻又跑回來了,問他們:「在哪個醫院?」

    而等一幫人到醫院的時候,卻看到陳好坐在特護病房的大床上津津有味的吃荔枝,跟毛毛有說有笑的指著身上的衣服比劃,一點看不出來剛小產的樣子。心急如焚的蘇羽卻沒在意直直的跑進去,拉著陳好眼淚都快下來了:「怎麼啦?怎麼跟人打起來了?跟哥哥說,誰欺負你,我滅了孫子的。你現在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

    陳好眼圈一紅,眼淚就在臉上打滾—這實在是讓同志們佩服,都覺得這姑娘不去當演員實在是屈了才,哽咽著嗓子說:「咱們的寶寶沒了……」

    蘇羽摟著陳好那叫一個心疼,看得週遭人等一陣陣的肉麻。蘇羽柔聲說:「沒關係,寶貝,等咱們結了婚,再生一個,你要是覺得一個少,咱們去德國生去,那地方不管……」

    陳好翻翻眼睛:「你想什麼呢,當我是什麼,生多了孩子身材走樣。不過那幾個小流氓你可給我看好了,一個都不能跑。」一幫人有些受不了了,跑到外面去呼吸新鮮空氣,留下小兩口說悄悄話。

    蘇羽也是生氣,好不容易陳好懷上了,讓那孫子一腳又硬生生踹下來了,心裡面怒火燒天,卻溫柔的對陳好說:「你懷孕了,怎麼也不告訴我呢?要是讓我媽他們過來照顧一下今天也不會這樣子了。」蘇羽並不知道陳好完全是因為嘴欠才招來這麼一腳,所以一腔怒火已經準備發洩到那幫不長眼的小混蛋身上了。

    這就是文化水平較差的壞處,王七段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下圍棋並一定就一定有很好的教養,下得好的也不一定就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高中畢業的蘇羽作為現在看來的棋院學歷屬於金字塔尖的一部分,現在卻是滿肚子怨氣找地方發洩。而老聶一聽說自己的寶貝徒弟的寶貝媳婦讓小流氓踹流產了,更是暴跳如雷。

    而棋院上上下下不知道這件事情內幕的,也都是上竄下跳的要讓人看看實力。再加上陳好和象棋國像那邊也都是個個交好,這一趟跳出來拔闖的人還真不少。

    那幫小混蛋不知道怎麼著就倒了霉,一幫公子晚上讓蘇羽一頓酒灌的暈七八素拍著胸脯說你羽哥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我們這就回去打招呼去,只要這幫人關在裡面還沒放出來,就讓他們一輩子都別想出來。就算放出來,也把他們再弄進來,全扔青海去。當場酒也不喝了,拉著蘇羽就往分局跑,挨家挨戶的問。

    那幫人自然還沒被放出來,派出所一看出了「人命」案子了,自然不敢怠慢,等王七段他們一走立刻上報分局,當天晚上就來了車直接押到分局看守所了。

    而還沒等那幫人來得及埋怨那個魯莽的,就被打散開關進了幾個號子。而既然上邊有人專門跑來問這幫人,還有所表示了,自然一個個都心知肚明,回頭關照一下號子裡面的人就是了。

    回到家的蘇羽收拾一下東西,就又去了醫院陪陳好。陳好一個人晚上怕黑,再說他也捨不得讓她一個人呆在病房裡,所以既然這兩天都沒有比賽,他就去醫院陪孤單的好兒。

    「看見什麼叫感情了麼?」孔傑喝一口酒,瞇著眼睛看著舞台上扭動的身軀低聲對王文達說,「這就叫感情。真把一個人放在心上,她難受你也難受,她高興你也高興,這就叫感情。」一個人說到後面聲音大了起來,也不知道到底是說給誰聽。

    古力拍拍他肩膀說:「得了,別老念念不忘毛毛了,你不總說什麼她幸福我就祝福之類的廢話麼,今天怎麼換詞了?再說現在李昌鎬跟毛毛好得很,你還總念念不忘的以後你吃虧。」

    孔傑苦笑歎氣:「我也知道啊,但是人不都說初戀最難忘麼,我他媽還就真忘不了了。算了,不說這個,越說越鬱悶,喝酒。」說完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能眼看著兄弟在那喝悶酒麼?不能。於是幾個人圍著孔傑輪番的勸。古力說了:「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一個毛毛算什麼?無非就是長得漂亮點,個高點,學問大點,其只好點,但除此之外也沒別的了。現在你跟樸志恩不就很好麼?樸志恩雖說矮了點,還是單眼皮,卻也算是美女了,又知疼知熱的不給你搗亂。你看看毛毛,今天鬧出來多大的事情?」除了那句知疼知熱還算是好話,其他的人們怎麼琢磨怎麼不對。

    常昊瞪他一眼,語重心長的勸孔傑:「人家兩口子結婚都一年了,要不是毛毛還沒上完學,現在估計孩子都滿地跑了,你還跟人家操什麼心?而且小樸那姑娘不錯,對你可是忠心耿耿,你隔三差五的跑出來泡酒吧,你看人家管過你麼?還不都是跟著來,今天這是有比賽,人家不來了,你總不能一鬆了套就胡思亂想吧?再看看蘇羽,現在除非上頭有什麼活動,看他讓陳好管的還敢出門麼?所以說,你知足吧。」

    孔傑萬分苦惱,捧著腦袋說:「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忘不了啊,如果有這麼一個人讓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也就是蘇妙。」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孔傑對於這麼個無聊的初戀竟然這麼刻骨銘心。仔細看看臉,孔傑一臉的愛如潮水癡心絕對,就知道這小子沒說瞎話,一口酒把實話逼出來了。

    周鶴洋三聲長笑,和藹可親的坐在王文達面前說:「孔傑啊,你現在二十幾了?」

    孔傑還不知道自己前後左右全是人已經被包圍了,老老實實地說:「23,怎麼了?」

    「你看看,都2鶴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拍拍手,活脫脫一個老政工,「常昊22就結婚了,現在孩子都能來棋院看下棋了,要不然,你抓點緊,等樸志恩過了18歲,趕緊結婚得了,也讓我們看看中國版的新娘十八歲。你們老家那邊好像風俗什麼的還挺重的,到時候我們這幫人可要開開眼。」

    越說越不像話,孔傑看他一眼沒說話:原來你們是等著開眼的,我說怎麼這麼積極呢。

    看見孔傑小臉往下掉,周鶴洋就變詞了:「你也是,總想著個有夫之婦幹什麼?總能不成真的老天爺開眼了,打個雷劈死了李昌鎬,讓你撿便宜柴火?所以啊,別想這麼多了,哥哥這話也就說到這了,怎麼辦你自己考慮吧。」

    冷不清的蘇羽不知道從哪冒出來說了一句:「想當年我可拿你當妹夫看了,結果你小子不爭氣你還怨誰?」

    「你怎麼來了?」王文達半天沒說話,光顧著看表演了,讓蘇羽身子一擠十分驚訝。

    蘇羽倒杯酒一口喝掉笑嘻嘻地說:「在醫院裡面沒事幹,陳好睡著了,我就出來轉轉,想想三里屯這邊好久沒來了,沒想到一下撞上你們。」把頭轉過去對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孔傑說,「當年的老賬咱就不算了,明明是你把我妹妹甩了,現在在這尋死覓活的又想吃回頭草是怎麼著?現在你手上拿著一個了還不知足,你還想怎麼樣?」

    孔傑讓蘇羽罵得沒話說,低著頭一個勁喝酒。王文達開腔了:「行了,今天的清算大會到此為止,孔傑也就是說說,也不是一定怎麼樣。他心裡想誰,誰都管不了不是?算了。」

    算了?今天大家還沒過癮呢,哪能就這麼算了。一幫人立刻調轉槍口炮轟王文達。古力繼續當先鋒官:「你小子都二十五六了,也沒個對象,是不是想讓人說,咱們下圍棋的都娶不上媳婦是怎麼著?」

    第二個就是倒打一耙的孔傑:「常昊孩子都滿地跑了,濟公現在在外面聽說也有一個,我們這幫人就不用說了。我就想問一句,天津人是不好找對象麼?」

    一般情況下,天津人都是極好面子的,你罵他自己可以,關係好的打兩下都沒關係,回頭一樣吃肉喝酒。但是有一條,就是別說天津人什麼地方不行。比如你要是說天津人酒桌上不行,那他絕對當場死灌,就算胃出血也跟你拼到底。

    反正不能當著天津人面前說天津人沒本事,不然看看現在王文達跳起來跟鬥雞似的圓睜雙眼怒髮衝冠的樣子就知道了。

    「誰說的!我當年玉樹臨風……」王文達話沒說完,蘇羽就接過去了:「當年是玉樹臨風,現在就是半個殘花敗柳。26了,竟然還沒個對象。天津人看來真是……」

    「真是什麼?」王文達臉都紅得發腫了,看著蘇羽彷彿看死人。蘇羽一笑:「沒什麼。」

    「說明白了!不然我去醫院拔了陳好的氧氣管。」

    「陳好用不著那東西。」

    「那就拔輸液管,反正看見什麼拔什麼。趕緊說完,老子好揍你。」

    「沒囊沒氣,26的人了,竟然還找不找對象。」蘇羽抿口酒說,「上次去你們家,你奶奶拉著我的手說……」

    「說什麼?」

    「我們家文達啊,挺好一孩子,就是太老實了。(周鶴洋一口酒噴出來笑:這小子老實?他要老實了天底下沒壞人了)別打岔,憶苦思甜呢。……老太太說,就是太老實了,以前也給他處過幾個對象,人家一聽說是個下圍棋的還挺高興,說現在下圍棋的也都有錢,也都文質彬彬的。可處了幾天人家說事的來了,說人家不願意了。為什麼呢?因為我們家文達臉嫩,上街連人家手都不敢拉,後來人家姑娘主動拉他手還抖,忙不留的鬆開生怕人看見。人姑娘受不了了,回家就跟爹媽生氣說怎麼找這麼個不開竅的。」蘇羽故意停頓一下,看看腦袋快進褲襠的王文達。

    一幫人圍上來七嘴八舌的說:「想不到你王文達天天貓在公司裡面看黃片,還這麼單純。」「我說怎麼回事呢,咱們王文達長的也算是風流倜儻了,怎麼就沒個對象呢?原來還說是眼光高,現在才明白是……不說了,蘇羽快說,王老太太什麼意思?」

    「還有什麼意思?趕緊找個孫子媳婦讓老人家能四世同堂是真的。」蘇羽拍拍王文達肩膀一笑,「百善孝為先。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老太太今年都奔九十了,也不容易啊。」

    王文達是真沒話說,低著頭看著地上一團漆黑。

    「沒種哦,說了半天連個話都沒有。」「也算是個男人,也算是個爺們!」……等等此類的話語一直往他耳朵裡面鑽。

    最要命的是,唐莉那小姑娘軟綿綿的飄過來一句話:「原來天津的爺們都是忪蛋。」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文達騰地站起來咬牙切齒,倒嚇了眾人一跳。只見他舉目環顧一周,指著一個看著背影還不錯的坐在吧檯邊喝酒的長髮女性說:「今天我就去追她,不追到手我不回中國棋院。」說完大步走去。

    「好像有點……會不會出問題?那女的別是個小姐什麼的,傳出去可就不好辦了。」蘇羽有些發愣,看著王文達在昏暗的燈光下顫抖的背影有些不放心起來。

    「管他是什麼。王文達現在算是邁出了第一步了。泡妞這種事情,主要就是看臉皮厚,不鍛煉怎麼行。」周鶴洋自斟自飲起來,看著王文達坐在那姑娘身邊笑。

    「行了,甭看了,一會兒只要不潑他酒這事情就算成了。」孔傑歎一口氣,把手放在頭後面枕在沙發上想著心事。

    一時間,一群人都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就看見蘇羽皺著眉毛從口袋裡面掏手機,一邊嘀咕著:「幹什麼啊?這麼晚了,誰還給我打電話。」但看看電話號碼,立刻臉色大變,一聲告辭就跳著跑了出去。

    「估計是陳好半夜爬起來看不見人,大發雷霆呢。」又過了一會兒,古力說,「咱們都回去歇著吧,大後天還有聯賽了,明天還要趕飛機。」說完,起身拉著唐莉的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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