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的故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人生
    蘇羽去了火車站接人,這讓那六個參加定段學生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圍著一身黑西裝卻穿著條便的蘇羽連顛帶跑卻連句話都說不完整,只是朱鈞雖然一樣的內心激動卻跟蘇羽也算是熟人了所以還不算那麼拘謹。

    不過既然作為蘇羽未來的入室弟子,朱鈞的待遇明顯就比其他的五個人好,其他人住的都是棋院安排的招待所而蘇羽卻拎著朱鈞的行李直接就奔了自己住的酒店。

    「這樣子,不太好吧?」朱鈞被蘇羽按進了出租車之後很遲疑的說,「我還是回去和他們一起住好了,我一個人出來也太……」

    蘇羽問:「如何?」

    朱鈞撓撓頭低聲說:「我還是回去吧,和同學們一起住比較心安一些,不然的話……」

    「說話別吞吞吐吐的,」蘇羽揮揮手說,「我知道你是擔心關係的問題,不過不算什麼,以後你當了我的徒弟就有無數的小棋手眼紅羨慕了,如果你取得了成績就會有人對你無盡的嫉妒,這種事情不算什麼。你就別考慮這麼多了,好好的跟我學下棋就可以了。我跟你說,圍棋是一個勝負的世界,只要你能拿到冠軍別人就說不出來話,棋迷們也會忘記你做過的好的不好的事情。」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想著什麼:「當然人脈,很重要,如果當初我不是跟著聶老師學棋如果不是跟總理他老人家有了交情說實話現在我都不知道我能混成什麼樣。一個古力一個陳好滿嘴胡說八道就夠我受了。」

    朱鈞沒有說話默默地看著蘇羽,蘇羽微微笑了一下說:「有些事情有些東西你以後就會知道了,現在最緊要的任務是好好練習準備定段賽。當然只不過是個形式,定段賽很簡單的贏10場就可以入段。好了,到了,拿著行李下車跟我走。」說完把錢遞給司機之後一馬當先走進了酒店。

    應該說這個時候朱鈞的棋力已經相當不差了,蘇羽只需要在一些大局的方面加一些點撥就足夠讓他在定段賽裡面笑傲江湖了。

    這倒很像是武俠小說裡面所寫的,一個小少年受到了一代大俠的點撥之後一下子就得到了能稱雄江湖的實力—當然這個級別在蘇羽的眼裡也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但是對於朱鈞來講已經很興奮了。

    第一盤棋朱鈞贏得很穩,但是在過程中他自己總有一些小小的遺憾,回來之後自然要請教高人。正在自斟自飲的蘇羽看了看對局隨手就擺了幾個變化扔在棋盤上讓朱鈞自己琢磨繼續喝酒吃菜。

    朱鈞看了一會兒之後如醍醐灌頂大徹大悟,滿臉的敬仰歎服仔細的揣摩蘇羽這幾手棋的含義越捉摸就覺得一開始如入深山密林茫然而不知所措,但向前行卻發現山窮水復柳暗花明十幾手之後豁然開朗只覺棋盤上無不可下之處遍地都是機會只有浪費沒有錯過。

    朱鈞抬起頭看到夕陽下陽台上的蘇羽坐在躺椅上仰起頭喝著酒的樣子只覺得眼前一陣的花,就像一尊神佛一樣讓人不能逼視。

    但是蘇羽還不是神,現在還只是一個往上爬的猴子,只要樹頂上坐著的那個人還叫做李昌鎬,蘇羽就不敢有一絲的放鬆懈怠全力的鍛煉自己。

    當然定段賽對於蘇羽來講只是一個小小的遊戲,每天在崇拜的目光中在大對局室裡面閒逛看著眾人的比賽,希望能發現幾個有天賦的給古力推薦過去。前兩天古力打電話過來說看不過去蘇羽收徒弟的事情,所以哭著喊著也要弄一個玩玩,蘇羽苦勸之下無效,只好先打點精神先看著,如果有好的不如給俞斌他們弄一個帶。

    不過這一年裡面也沒誰特別能讓蘇羽看上眼的,當然因為棋風不一樣,蘇羽看到大砍大殺之類的對局就沒什麼想看的意思看兩眼算算形勢之後就扭頭走人,自然不會看到什麼好東西。

    而接下來的10天,朱鈞在理論聯繫實際的教育下不斷的成長,表現得相當不錯,連勝了幾場之後基本上已經拿下了一個定段的名額,蘇羽請客洗澡之餘還是忍不住對於每年棋院只有這麼少少的幾個定段名額破口一下。

    而等定段賽全部結束就是在八月中旬的時候了,這時候名人的循環圈已經開始,聯賽也正進行的如火如荼,春蘭杯的第一輪預選也要開始了。

    不過這些事情和蘇羽都沒有關係,帶著朱鈞悠然悠然的在泰山上看了看日出之後才坐火車慢悠悠的回了北京,然後找孔傑說你這麼大的房子一個人住未免冷清了一些,所以給你找個伴來一起沒問題吧?

    問題很大,孔傑正和樸志恩卿卿我我呢,這一段因為樸志恩沒有比賽所以就一直在北京孔傑的家裡住著,現在莫名其妙的冒出來個電燈泡自然不會答應。

    朱鈞沒地方放了,蘇羽可不打算讓這孩子去棋院住,他對棋院宿舍有一種天然的抵抗感,每次去那邊找人的時候都會想起來看門的大媽當年不許他上去找陳好的事情,而且在他看來宿舍裡面太混亂了,王文達和古力兩個人現在天天在公司泡著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專門看特許的衛星電視看一些少兒不宜的東西。

    這都是宿舍惹的禍!蘇羽不打算讓朱鈞住宿舍,但是自己的家裡面又的確沒有地方放他,儘管朱鈞很懂事的表示他睡哪裡無所謂,只要能和老師學棋就可以了,但蘇羽還是出去買了一張單人床放在樓上的一個小房間裡勉強算作是居室,然後就等著樸志恩走人之後讓朱鈞搬過去。這樣子孔傑晚上睡覺也不會因為害怕跑過來「梆梆」的敲門攪和,蘇羽和陳好也能繼續二人生活。

    然後的事情就是蘇羽通過一點小關係把朱鈞弄進了國少隊進行練習和比賽,每天晚上回來之後再進行師徒倆的研究,時不時地還往老聶那邊跑跑讓他也見見徒孫指點指點。

    這讓陳好很不滿,因為她猛地覺得在蘇羽的內心中自己的位置有些無足輕重了,所以難免這幾天有些悶悶不樂,坐在一邊看著蘇羽和朱鈞兩個人下讓先棋捧著茶杯鬱悶。

    蘇羽倒是沒什麼感想認為這幾天是陳好例假來了,所以也沒上心。

    而等春蘭杯的預選結束之後,也到了該確定明年第一屆豐田杯預選名單和免選名單的時候了。因為蘇羽的身份所以日本直接給他了一個免選名額,蘇羽打算把這個名額轉給朱鈞,但是人家不允許:「我們看的是歷史戰績,一個半大小子連正式比賽都沒參加過我們讓他來幹什麼?」

    沒辦法,不過朱鈞很快就開始了正式比賽,中日韓三國青少年新棋手交流賽很快就要開始了,朱鈞和同一批地幾個初段小棋手在老聶的帶領下飛往了廣州參加比賽去了。

    生活終於又回到了往日的軌道上,蘇羽和陳好幸福了小半個月之後前往武漢,作為衛冕名人坐擂等到著獲得了名人挑戰權的馬曉春的挑戰。

    但是這次的五番棋被稱做了有史以來最無趣的比賽,蘇羽直落三盤無驚無險的就把馬曉春拿下完成了名人三連冠。而在這時候,不知道王文達的腦子裡面哪條神經搭錯了線突然在例會上提出如果一個棋手完成了大頭銜的n(ngt;=3)連冠的情況下應該給與一定的榮譽稱號當作獎勵。

    比如名譽名人之類的東西。蘇羽看著王文達不知道這小子打什麼算盤:這可是一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沒事獻慇勤,非奸既盜。

    但是老陳在這個問題上可能是覺得對於以前的馬曉春名人九連冠、宋頌國手四連冠等等這些人有些不太公平,所以決定再議。

    蘇羽並不在乎這些東西,雖然是個極大的榮耀但是他這輩子到現在榮耀已經很不少了,也不缺這麼一樣,所以態度不贊成不反對。

    事後蘇羽問王文達怎麼突然想起來這麼個主意,王文達卻一臉的遺憾搖搖頭沒說什麼。

    既然問不出來蘇羽也就不再問了,一門心思的好好準備12月底春蘭杯的比賽。

    春蘭杯是蘇羽的第一個冠軍感情上自然要深一些,而且在去年他和李昌鎬的三番棋據說在今年的圍棋天地雜誌上已經內定了兩場為十大經典比賽之一了,對於蘇羽來講也是一種肯定。而這次比賽蘇羽抽的簽也的確不錯,和李昌鎬分在了不同的半區,在半決賽之前肯定是不會見面了,而在自己的半區裡面,也只有羽根直樹和趙治勳能對自己造成威脅。

    而在比賽之前,蘇羽專門把羽根直樹叫了出來在一家大排檔裡面一瓶二鍋頭一鍋涮羊肉讓羽根看得一楞一楞的:「你這是要幹什麼?我好像沒什麼該干的不該干的吧?」

    蘇羽豎起手指頭:「不要說日語,反正你聽得懂漢語所以我說你聽就好了,要說也小點聲,重慶這邊日本人不是很受歡迎。關於明年5月底的圍甲聯賽,你到底參加不參加?我們可還給你留著名額呢。這都小半年了你都沒給我個回信。」

    羽根直樹微微一笑聲音壓得很低:「明年的事情現在誰也說不好,主要是要看循環圈的成績如何來確定時間,現在時間太早了,如果我打進了兩個循環圈的話就肯定不能來了。」

    蘇羽喟然而歎:「那就是說你小子基本上確定不能來了?很失望啊。」說著筷子在鍋裡面來回的攪和找肉吃。

    羽根直樹一笑:「我也不是這個意思,你也知道日本的國內比賽非常多,七大戰三大頭銜都是連預選帶循環每週至少兩三場比賽,如果飛過來再參加聯賽的話肯定會非常的……明白?」

    蘇羽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又倒上一杯和羽根碰一下說:「這樣吧,四月份的時候比賽應該差不多了吧?那時候你再給我一個信,這樣子也不耽誤你也不耽誤我們,好不好?」說著和他碰一下杯。

    羽根直樹點點頭拿起杯夾一口菜放在嘴裡用酒順著一口下去辣的吐著舌頭大聲叫水:「服務員!快給我水,這東西好辣啊!」

    服務員看他:「NIPPON?」

    羽根直樹點頭搖頭的不知道什麼意思,蘇羽大笑聲中把自己的杯子遞過去看著羽根直樹倒進嘴裡來回的漱口。

    不過當羽根直樹清醒過來之後,卻看到了無數不是很友好的目光,有些嵬嵬索索的坐下之後悶頭吃一些看上去不是很辣的東西。

    如芒在背啊。羽根直樹匆匆吃了幾口之後就拉著蘇羽跑了出來,在夜空下看著滾滾的長江歎氣。蘇羽也沒有說什麼,指著漫漫東逝水低聲說:「孔子曾經說,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我以前在南京的時候就常常在晚上和弟兄們喝完酒之後到長江邊上看來來往往的駁船,看著江水緩緩地流動,聽著浪花拍岸的聲音,有時候突然就覺得,人生特別的渺小和無助,如果說人生在世不能轟轟烈烈一下的話,就算死都死得不甘心啊。人生只有這短短的幾十年,而且我現在還未必能活這麼長久。」

    「為什麼這麼說呢?」羽根直樹有些不解的看著蘇羽有些黯然的樣子低聲說,「你現在的身體很好啊,為什麼要說這些喪氣話。」

    蘇羽坐在岸邊的護欄上一笑有些發苦地說:「我的身體我還是知道的,這一段時間天氣冷了之後胸口就開始疼,比去年的時候要嚴重多了,晚上常常會咳嗽醒來,陳好為了這個滿世界的給我找偏方想治,什麼童子尿王八糞都有了,一點效果都沒有。」

    羽根直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能安慰有些落寞的蘇羽,過了很久才說:「你也別想這麼多了,你還這麼年輕還沒娶老婆的怎麼就說這些不吉利的東西。好啦好啦,咱們先回去吧,他們沒準還在等咱們了。」

    蘇羽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沙沙的江水之後,向羽根一笑攔了一輛出租車和他一起上去了。

    比賽的時候,羽根直樹卻發現蘇羽和站在江邊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凶狠的讓他甚至有一些受不了,比賽完全成了一邊倒的樣子。

    接下來,蘇羽通過了馬曉春的四分之一決賽之後,在12月9號這天,再一次和李昌鎬進行比賽,爭奪通往春蘭杯決賽的入場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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