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的故事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國手
    不過就算不用蘇羽流,蘇羽還是拿下了這場和趙傑的比賽。他的水平並不是說沒了那東西就要倒退20年的,以前他不用蘇羽流的時候一樣也是超一流。

    只不過現在老虎最鋒利的獠牙被人家拔走了,而且在最後的時候趙傑也似模似樣的用蘇羽流收大官子也把蘇羽嚇得半身麻痺,手忙腳亂的整理住形狀才沒讓趙傑就此得手。

    但是前面拉開的優勢也讓趙傑這麼幾下子拉的近了,本來蘇羽10目的領先到最後在點目的時候只剩下了僅僅四分之一子,也就是半目勝。

    人人都下蘇羽流。蘇羽看著冷冷的棋盤腦子裡面突然間冒出來了這麼個念頭,嚇得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下一場和王檄的比賽,希望能少犯點不該犯的錯誤,能平平安安的拿下來就可以了。

    蘇羽的水平還是超一流,一般的小棋手他還沒放在眼裡。

    但是兩天之後的比賽裡面蘇羽驚弓之鳥一樣不敢使用蘇羽流的,王檄卻從28手開始不斷的向著蘇羽四面薄弱的地方展開全面進攻。

    蘇羽有一種想要罵人的衝動:現在怎麼誰都會這個了?什麼時候他們把這個研究的這麼透徹的了?

    蘇羽原本的意料是一年半,也就是等到明年的時候,差不多同志們都捉摸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把新東西想的差不多了,自然的更新換代新老交替也比較正常。畢竟資訊發達了,東西擺在那裡大家想肯定守不住秘密,也就隨他去了。

    可是怎麼現在不僅僅是瞭解而是誰都會下了。蘇羽臉上汗無止境的流著,低聲的不斷用韓語叨咕著什麼。

    當然王檄的蘇羽流對他沒有什麼特別的威脅,他是發明人,蘇羽流怎麼應付沒人能比他更有心得。

    而這個心裡面的小疑團在和常昊大戰了299手四分之三子告負之後,回到家裡讓陳好的一句話解開了:「早知道,我就不跟他們說蘇羽流的事情了。」

    這就對了!蘇羽跟她沒辦法,一聲不響的拉著陳好上樓在自己佈置的小對局室裡面拉開棋盤在右上角落下一子。

    陳好不是很明白蘇羽要幹什麼,但是自己也覺得虧心,因此蘇羽要和她下棋也不敢多說什麼,老老實實的捧起蘇羽遞過來的白棋盒拈出棋子落下,小心翼翼地裝開心:「蘇蘇啊,咱倆很久沒下棋了,現在切磋一下也好,過一陣我就要去西安那邊下個人賽了,現在手生得很,正好幫我練練狀態。回來我給你多買些東西你留著吃。要是想換換口味就去找孔傑吧,一起出去吃吃飯多交流也不錯。」

    這間房子很小,只不過七八平米的大小,因為陳好的雅興所以在三面的牆壁上都掛上了名人墨寶。甚至因為老聶的關係,啟功老人家還曾經親自給當時精神分裂的蘇羽寫了一幅「仰天長嘯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大長幅,讓陳好就掛在正照壁上,一進這間小對局室就讓人聞到一股撲面的墨香。

    後來當蘇羽第一次成為名人之後搬家的時候,老陳和老聶一人給他寫了一幅「駿馬無鞭自奮蹄」「戒驕戒躁,更上層樓」的字之後,陳好就開始發愁這兩個東西已經占掉了小半扇牆。而應氏杯的時候,應明皓從南洋趕過來給蘇羽頒獎又給他帶來了一幅應老爺子當年第一次舉辦應氏杯時候準備送給老聶的一幅山水,親手送到了蘇羽家裡。

    因為那時候有一面牆按照陳好的意思剛剛擺了個書架上面放上了沒人看得懂的圍棋古書古譜,所以剩下的兩面牆更加吃緊,基本上已經到了用字畫當糊牆紙的地步了,只好撤下來老聶的一張掛幅把應老爺子的手跡勉勉強強的放上去。

    等再然後,秀行先生和林海峰的賀貼來的時候,只能找個樟木箱子暫時放起來以後再說了。

    所以本來就不大的小房間這麼一折騰只剩下來當中的一塊地方放棋盤,然後兩邊的坐墊的擺放都很有學問,沒準陳好跪著跪著腿麻了這麼一蹬就踹上了總理的字,沒準蘇羽打個哈欠伸懶腰雙手就會碰到身後的書架。

    所以後來他們很少到這裡來下棋,只是在蘇羽打算研究什麼東西需要一個非常安靜的環境的時候,才會領著陳好進來在有日本三名人——秀行,加籐,趙治勳三個人簽名的這副看上去就散發著古典魅力的棋盤上落子。

    陳好不知道蘇羽想要幹什麼,於是只是陪著他一點點的研究,看著低頭面對棋盤沉默不語的蘇羽,她的心弦有時候就會不經意的被什麼碰撞一下:這個大個子,真的很喜歡圍棋呢。

    蘇羽一直沒有說話,盤著腿就是這麼坐著,偶爾在陳好落子之後用手指指在一處示意詢問陳好的看法,或者同時把幾個棋子翻著放在棋盤不同的地方,顯然是對一些手段有些有些猶豫不決。

    陳好一樣不說話,有時候看到蘇羽指在一處就拿過幾枚黑子擺一下變化,或者輕聲地說說她的想法。

    女子世界冠軍畢竟棋力不弱,雖然比不上蘇羽的目光如炬機變百出,但是有時候卻能看到蘇羽所看不到的東西。

    這一盤棋下了5個多小時,直到外面的月亮已經悄悄地隱沒,陳好才低聲說:「蘇蘇,天很晚了,休息吧。」

    蘇羽「嗯」了一聲,眼睛依舊盯在棋盤上的一個角落,對陳好充耳不聞。

    陳好想了想詞摸著臉說:「蘇蘇,要是再不睡覺,明天早上起來就要有黑眼圈了。」

    蘇羽又「嗯」了一聲,腰腹使力從繡著龍鳳雙飛的坐墊上站了起來,拍拍了有些發麻的腿腳伸出手拉著陳好也站起來走下樓。

    「兩點了!」陳好坐在雙鳳盤雕八門開貴子來兩面鏡子一大一小分左右的梳妝台前面看到小鬧鐘一聲驚呼,手忙腳亂的開始卸妝。

    但是她還在卸眼影的時候,就聽到了蘇羽輕輕的鼾聲:這小子,睡得倒快,明天也沒有什麼事情,就去新安轉轉吧,聽說蘇老師的壽誕快到了,總要買些禮物送過去。

    可第二天陳好和蘇羽哪裡也沒去,依舊在樓上的小對局室裡足足的悶了一天,中午和晚上都是叫得必勝客的外賣隨便對付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陳好上次看到蘇羽這麼玩命的研究還是在去年的禁賽期裡研究蘇羽流的時候,那時候白天蘇羽在棋院裡面和那幫小孩們探討,下午回來就和陳好拉開棋盤擺白天的變化研究得失。上次陳好就已經有些被蘇羽折騰得不耐煩了,所以這次一看到蘇羽的架勢,就有些心慌。

    蘇羽半天沒說話,一直看著棋盤托著下巴在想什麼。過了很久一直憋著氣的陳好看他似乎想通了什麼才小小的喘息了一口。

    蘇羽微微笑了一下說:「是有點不成熟的意見,不過不像蘇羽流似的需要很漫長的摸索。只是想找一個能在中盤戰鬥的時候不至於吃虧的法子。」

    陳好訕笑:「真的假的?要是有這大力丸你也賣我兩個,省得我有時候要酸腿疼的走不動道。」

    蘇羽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知道這個不可能,只不過是試驗一下看看行不行。」

    陳好搖搖頭手指慢慢的劃過棋盤享受著細膩滑潤的感覺說:「實際上中盤戰鬥不能避免,而你的觀察力又是弱點,人家肯定是拼了命的把你往亂戰裡面拖。這是對付你蘇名人天元的不二法門,當初我剛考入段跟著華老師學習的時候就聽她說過。」

    蘇羽也不知道自己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喪喪的說:「她說什麼了?」

    陳好笑了起來清清嗓子調皮的捏了捏蘇羽的耳朵說:「華老師說啊,中國棋院有三個寶,老聶的蘇羽,華老的孔傑,調皮搗蛋的古力。對付古力,就不跟他戰鬥,穩穩當當的下棋他自己就著急上火出昏招。要對付蘇羽,就更好辦了,就是戰鬥,越亂越好,亂中取勝。2年前人家就知道怎麼對付你,現在你也沒什麼特別的長進,自然還是照葫蘆畫瓢。」

    蘇羽愁眉苦臉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這件事情他自己也知道,但是一直覺得鍛煉觀察力實在浪費時間,所以就苦思冥想了大半年想出來個蘇羽流,結果讓陳好一句話賣了個底掉,這一陣誰和他下棋都要比劃兩下蘇羽流佔便宜,讓他不勝其煩。

    所以他就希望找一個永遠不會被別人學走的,就算知道了是什麼也只能幹看著不能用的法寶,比如杏黃旗翻天印之類的。

    但是這東西哪這麼好研究。蘇羽都快第二次精神分裂了也不知道應該如何下手。

    陳好撇撇嘴:「你這個人啊,想出來個蘇羽流就沾沾自喜,總想著獨門秘技打遍天下無敵手。你當你是苗人鳳啊?李昌鎬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就是佈局,中盤,收官,照樣是天下第一。吳大師也不是說靠著什麼從山洞裡拿出來的古譜才敢饒天下棋手一先。說實在的你蘇羽就不能老實的下棋麼?總想歪門邪道。」

    歪門邪道?蘇羽聽到這四字評語有些哭笑不得:我就靠歪門邪道拿下的三個世界冠軍,說話要憑良心啊。

    不過陳好說的在理,那幫大師們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一招鮮吃遍天,還是大師。他蘇羽三個世界冠軍在手,也沒看哪家報紙就管他叫蘇大師。還是叫蘇羽名人天元的比較多。

    那就老實一點吧。蘇羽還是很相信自己的實力的,就算沒有蘇羽流,他還是名人天元,也許不久之後,他就是第一個能一統江山成為蘇羽名人天元國手的人了。

    但在比賽中蘇羽再有信心也不能說彌補蘇羽流的技術,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本來以前比賽的時候總讓他覺得是有些膽戰心驚下棋放不開的韓亮卻氣勢滿滿下的凶狠惡辣。

    甚至中午休息的時候他還隱隱約約聽到了韓亮和王文達說什麼刀子斧子進去見紅出來放綠的話。

    蘇羽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反正下午的比賽雖說贏了,卻也是險勝。

    接下來和俞斌的比賽,和趙星的比賽,都是險勝,每盤棋下來蘇羽都嚇得漫身的冷汗,回家之後吃了藥就睡覺,讓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星目微閉等著愛情滋潤的陳好大為不滿。

    不滿?不滿也沒辦法,蘇羽實在是累的不行了,就算藥裡面都是大補也補不過來他身心的疲憊。

    但是別人可看不到他每天晚上被陳好連拉帶扯的折騰,就知道他蘇某人雖說是險勝,可也佔據了循環圈第一的金交椅。

    這一點古力和趙星尤為不解:「為什麼,蘇羽不下蘇羽流了,成績還是那麼好?」

    孔傑笑了起來:「因為他吃了腦白金用了好記星,所以比賽的時候總是能在最後掌握到局面掌握勝局。」

    古力看著黑暗的舞池中左右扭動的男男女女腳輕輕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踩著點子說:「別廢話,現在還沒過節呢,而且還沒到高考的時候。雖說每一場都是這麼一目兩目的,可他就是能贏啊,過幾天就是和周鶴洋,然後就是最後一場和我的比賽,我可不想這麼一目半目的輸。戚老師這句話說的還是很對的:寧可轟轟烈烈死,也不窩窩囊囊活。」

    趙星微微一笑:「於是他死得很慘,而蘇羽現在活得很舒服。現在這小子又開始一天天的見不到人,不知道又悶什麼呢。」

    古力愣了一下沒注意到服務生遞到面前的啤酒,很久才反應過來接在手裡,對趙星有些憂心忡忡地說:「這小子,不會再弄出來個蘇羽流之類的東西吧?」

    「你怕什麼?」趙星對身邊走來走去賣弄風姿的女大學生們視而不見喝口酒說,「就是對手越強大,比賽才越有趣麼。」

    孔傑一笑:「說得好聽,但是要是真是半年前蘇羽天下無敵的時候,咱們誰上場都不是他對手,下得好了能下到官子,下得不好的直接中盤認輸,有什麼意思?不過說得也是,這小子這幾天一直幹什麼呢?你們看棋譜,覺得有沒有什麼不太一樣的地方?」

    趙星和古力想了想,一起搖頭:「沒發現什麼不一樣的。蘇羽的棋形好看多了倒是真的,不過他一直這麼下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孔傑悶頭坐了一會兒,突然說:「棋如流水?」

    兩個人都楞一下,古力遲疑地說:「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棋如流水麼?」

    趙星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別廢話,什麼叫傳說中的。蘇羽本來就是追求美感的下棋,你又不是不知道。」

    古力很委屈地說:「不是啊,蘇羽流可就是以專門破壞美感而聞名於世的混沌下法,上次大竹先生不還說蘇羽的下法不好麼?」

    「大竹先生是對於蘇羽的對手說的,又不是指蘇羽不好。」趙星不以為然地說,順手把一個湊過來笑嘻嘻的姑娘推到一邊去,「蘇羽一直追求漂亮的下法,而且不好看的棋根本不下,就算是虧損也在所不惜。這可能是和咱們的女子冠軍學的吧。」

    這倒是說對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蘇羽也和陳好一樣注意外表的漂亮了,棋盤上下棋很是華麗大氣,這讓大竹英雄和趙治勳曾經大發感慨說50年才出這麼一個人才,一定要讓老聶好好培養不能毀了。

    但是漂亮也不能贏棋啊。雖然這幾位也很追求希望自己在棋盤上也能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但是趙星和孔傑這種注重實效的人對於華而不實一向嗤之以鼻。

    偏偏蘇羽還就是能贏棋,而且棋上還不難看。

    這就不容易了。孔傑身為國手,兩年來參加國際大賽的機會比趙星和古力要多得多,自然在這方面的體會要更加深刻,也對於蘇羽這個對手更加感到可怕。

    早晚一天是要面對的。孔傑突然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茫然的不知道應該怎麼去面對沒有了蘇羽流卻棋風更加華麗厚實的蘇羽。

    先看看蘇羽和周鶴洋和古力的比賽再說,孔傑國手繃緊了弦跟著大隊人馬去了石家莊,等著看看蘇羽現在到底狀態如何。

    結果很讓孔傑吃驚,在不利的局面下,蘇羽輕輕巧巧的就翻了周鶴洋的盤,最後四分之三子勝。這個結果讓一向沉穩的周鶴洋也禁不住氣了個半死,在酒桌上猛灌了半瓶干白和過來看比賽的王玨一直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這盤棋原本形勢有多好,局面有多妙,結果還沒等他幹什麼了,蘇羽卻一手卡在腰眼上翻手就把情況倒了過來。

    而蘇羽沒心情考慮這些事情,而是和陳好連夜去了天津。

    因為毛毛要訂婚了,他這個大舅子要過去給妹妹買訂婚戒指和結婚戒指。本來蘇媽媽有一個家傳的金戒指想給毛毛,但是陳好說什麼現在流行鑽石恆久遠,所以一定要買鑽石的,於是蘇媽媽就說等著孫女結婚的時候再給出去,讓陳好一陣想笑。

    不過婚姻大事,蘇羽既然承認了這個事實,也就盡心盡力的去找人操辦婚禮了,似乎就把國手戰的事情忘記的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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