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的故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微笑的名人
    1999年7月29日,豪爵杯世界女子圍棋賽結束,中國的陳好初段連斬中日四女將獲得冠軍,同時也得到了30萬rmb的獎金。中國的張璇六段獲得亞軍。因此,陳好立刻從初段坐直升機飛到了六段,張璇則小升一級到了七段。

    也因此,蘇羽開始了長達四個月的痛苦不堪又無比傷心的生活。

    每天早上起床之後陳好的第一件事不再是把頭放在蘇羽的胸口上用噩夢把他叫醒或者洗漱化妝,而是渾身光溜溜的從床上跳起來跑到客廳一個櫃子邊上從她的小箱子裡珍而重之的拿出來冠軍獎盃和獎狀,還有她的六段證書。

    這讓蘇羽很鬱悶。實際上不僅僅是鬱悶,而是狐狸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是酸的:當初我本來有機會當世界冠軍直接成為九段的,但是……因為身體原因,放棄了。不就是那麼回事吧,我想得的話過幾天我給你就弄兩個過來……

    陳好每次的反應都是哈哈大笑:「是麼?那麼為什麼在富士通杯上你會輸給王文達呢?還輸的這麼慘,整條的大龍被殺。」

    蘇羽死鴨子嘴硬:「當時我只不過是覺得搶大官子比較好,誰想到會在下邊還有問題存在呢?!當時你想到了沒有?」

    陳好要說的話誰都猜得出來:「當然想到了,別忘了我可是個高階的六段棋手,還是女子世界圍棋冠軍,那種小問題怎麼會看不到?」

    蘇羽更鬱悶了。他是個四段,最好成績是LG杯亞軍。不過他身上也有能值得驕傲的東西:「我是名人,你在國內怎麼樣?更何況尹瑛善和樸志恩都被淘汰了,要不然你也不會成冠軍了。」

    陳好不屑一顧的哼哼兩聲坐在大梳妝台前描眉打臉:「是麼?下次有機會的話我就讓你看看是我厲害還是你那個小崇拜者厲害。」

    蘇羽愈發的鬱悶:「誰說尹瑛善是我崇拜者的?我怎麼不知道?再說了,我下棋下得好,人家才會崇拜我,要不然怎麼不崇拜你呢?」

    陳好冷冷的哼兩聲:「是麼?要不然你去漢城去看看那個崇拜者去?反正你蘇名人有的是時間,也不在乎在哪呆著。去啊?要不要我幫你訂機票?」

    蘇羽張著嘴說不出話,只好把陳好的衣服拿過來溫柔體貼的說:「好兒,天氣涼了,多穿點衣服吧,家裡雖然暖和,但是也別總不穿衣服啊。」

    陳好拿起新配的眼鏡戴上左右看看說:「算了,不跟你計較了。對了,今天有什麼安排?」

    蘇羽小跑兩步上樓去拿下來一個筆記本,打開看看:「今天沒事情。」

    陳好拍了蘇羽一下說:「別鬧了,我是說今天咱們上哪吃飯去。你每天在棋院裡面就是下棋打譜打譜下棋我都擔心有朝一日你要下出點毛病來。有時間跟我去新安看看吧,我爸的生日快到了,該給他買點生日禮物了。」

    蘇羽穿好衣服苦笑一聲:「前幾天你在德國的舅舅剛過完生日,怎麼你爸爸的又到了?你們家事情真多,你能不能一次跟我說清楚你們家還有什麼人?都住哪?我直接買好東西送過去得了。」

    陳好橫他一眼,但還是扳著手指頭算:「下個月6號我在法蘭克福的外公生日,無論如何要跟我過去。19號是我媽,12月……12月就算了,你比賽比較多。聖誕節的時候要跟我回家去一起過聖誕。」

    蘇羽有些發楞地說:「但是如果我名人衛冕成功的話,12月22號我要去日本跟王立誠下中日名人對抗,聖誕節可能就不行了。」

    陳好一邊在臉上打粉底一邊說:「那你就盡量過去,我爸我媽挺想你的呢。」

    蘇羽歎氣說:「你媽可能又想跟我探討托馬斯#183;曼和歌德了。上次你的冠軍之後去你家,你爸問我最近看什麼書了,你說什麼不好?偏偏說我在看浮士德和布……什麼克一家,你媽就來精神了,拉著我問什麼關於19世紀德國文學發展史。說實話除了愛因斯坦和希特勒我哪知道德國當時還有什麼人啊!我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你還在一邊說什麼我們家蘇羽怎麼怎麼樣,看了多少多少書,弄得你爸都過來問我他送我的十三經看得怎麼樣了。好在我急中生智,說該去吃晚飯了才算罷了。你知不知道當天晚上我怎麼過的?在網吧泡了一宿在那背書!第二天胡說八道才算遮過去。說實話,我怕你們家人了。」

    陳好穿上內衣和襯衣不滿的說:「當時我爸給你講孫子兵法的時候你不也聽得津津有味麼?還說打算好好的研究一下怎麼融會貫通在圍棋上有所體現?我媽可喜歡你了,說你這小子知書達理有前途呢。」

    蘇羽繼續苦笑:「算了,過元旦的時候我在你家就呆一天,反正春蘭杯那時候還在四強裡呢,我也有借口。過年再去再說吧。」

    陳好扭一下身體有些擔心地說:「我最近都有些胖了,真擔心我這完美的身材會走樣。都是你,每天都吃這麼多,害的我也跟著吃。過幾天我要去報一個健美班,你去麼?」

    蘇羽長歎:「我就算了,還要下棋研究呢。最近正看孫子兵法呢,省得你爸回來問我又說不出話。」

    陳好穿好衣服說:「行啦,別研究了,走吧,今天是天元決賽第一場,看看國手對天元的比賽去。」

    現在這個時候,除了蘇羽之外好像所有人都在忙。王文達在經過艱苦卓絕的三番棋2:1戰勝常昊之後捧起了歷史悠久的富士通杯,成為中國圍棋界第三個世界大賽冠軍,並且打進了LG杯的半決賽,正在準備和李昌鎬的對決,每天吃完飯下棋,下完棋吃飯,每週回天津參加聯賽之外基本上就不出棋院的大門。

    孔傑則進入了三星火災杯的四強,眼看著衛冕有望。現在又以國手身份打進了天元五番棋決賽爭取兩冠王,更加的春風得意,重慶隊在失去蘇羽之後也是靠著失去愛情滋潤奮發圖強的孔傑的全力支撐還保留著奪冠的希望。孔傑和古力還有所有的重慶隊上層都在熱切的盼望著蘇羽早日歸來重新站在一台的位子上衛冕。

    古力在上半年上演了瘋狂的戲法之後在後面一段時間有些狀態下滑,接連失去了名人天元兩大戰循環圈的晉級資格。但是進入八月以後開始復甦,在國手上連戰連捷,並且戰勝了老當益壯的俞斌之後進入了決賽,等著和孔傑的一爭上下。在亞洲電視快棋賽上古力更是大發神威,連挑張栩崔哲瀚崔明勳進入決賽。

    常昊就不用說了,失去本來認為手拿把攥的富士通杯之後,對剩下的LG,三星和春蘭杯更加渴望,每天早來晚走,和張璇兩個人都是讓人看著有一種知恥而後勇的感覺。老聶評價:「這小子也該得個冠軍了。」

    每個人都在忙,忙忙忉忉的準備著各自的比賽。這裡面似乎只有蘇羽是個閒人,每天只是坐在研究室裡面跟那幫小棋手們混在一起打譜擺棋,似乎在研究著什麼。

    「他幹什麼呢?」有時候王元站在研究室門口看著蘇羽在一幫小朋友當中說的天花亂墜口沫橫飛,就要問常昊或者周鶴洋或者正在鬱悶中的前五十手天下無敵的老聶。

    「很可能是他喜歡上了和小孩子在一起吧?」老聶每次都這麼回答,「也許以後他會去德國跟陳好生一大堆小孩子吧。也許。反正他想去歐洲是輕而易舉。那裡沒有計劃生育。」

    王元和老陳說這件事情:「蘇羽這一段好像沒怎麼下棋,不像以前一樣跟棋手們那麼努力的研究了。我擔心他會不會因為這一段時間的禁賽而耽誤了成績。」

    老陳倒是看得開:「別管他,這麼大人了要是還管不好自己那就誰都管不了了。」

    王元想了想,不再說話了。

    於是每天依舊是蘇羽拉著陳好和小棋手們混在一起,王文達依舊忙忙碌碌的和韓亮曲藝他們在外面吃拉麵,常昊和周鶴洋依舊綁在一起下快棋,孔傑挑戰失敗之後則潛心回到國手的一畝三分地上,等待著與古力的戰鬥。趙傑則人影不見,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不過他也沒有比賽,大家也不是很在乎:「他應該已經回家了。」

    這種氣氛一直持續到了12月1日,名人戰五番棋決賽的第一盤,也是賽制改革之後蘇羽第一次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挑戰者的到來。

    雲南,大理,崇聖寺三塔前的雄偉大殿裡,僧人們都站在殿外低聲地宣著佛號,給裡面的兩個人一種寧靜肅穆安詳的感覺。

    蘇羽和趙傑,兩個人都靜靜的坐在棋盤前,等待著比賽的開始。

    王元看了看時間,向方丈點點頭示意一下。方丈則雙手合十行禮之後邁步走進了大殿,低聲說:「好了,比賽開始了,請雙方猜先。」

    蘇羽作為上位者「啪」的合上扇子,打破一時的寧靜,從棋盒中抓出一把棋子輕輕放在棋盤上。

    趙傑神情冷冷的低聲說:「蘇羽,我會讓你看到我的實力,會讓你從這個座位上離開交到我手上。」

    蘇羽苦笑一下:「是麼?如果你有這個實力,我倒很想看一看。」

    蘇羽輕輕數了數棋子,然後從趙傑面前拿過來白棋放在自己面前。

    這裡沒有記者,所有人都被擋在了大殿的門外,所以當趙傑落下第一子的時候,並沒有熟悉的閃光燈的嚓嚓聲。

    蘇羽突然有一些不習慣的感覺,也許以前自己已經慢慢享受於記者的包圍了吧。

    佈局是趙傑黑星小目對蘇羽的錯小目,很普通的開局方式。孔傑古力趙星常昊周鶴洋王文達陳好等等都正緊密地團結在聶衛平的身邊迅速的擺著各種定式和變化。

    「很普通啊,這是很普通的佈局方式,雙方都是小心翼翼按部就班的下著熟悉的定式,似乎還不想打破平靜的局面。」王元站在大理城內講解現場的台上和徐瑩一起對比賽進行講解。

    「不過這裡蘇羽名人的這手夾角是個新手,以前沒有見過,趙傑四段正在思考應該怎麼應對。」王元和徐瑩說,「今年的名人戰可以說是低段棋手的比賽。名人蘇羽是四段,趙傑也是四段,但是觀戰的棋手卻是眾多的高段棋士,包括眾多九段和三個世界冠軍。可以看出比賽雙方實際上還是很有實力的。尤其是趙傑四段是在戰勝了常昊九段之後進入五番棋決賽的,應該說是今年的一匹大黑馬。趙傑落子了,尖角擋住,這是本手。」

    但是令人迷惑不解的蘇羽沒有在那裡繼續進角,而是在右邊跳出。

    這是幹什麼?老聶低下頭看著棋盤有些不太明白。

    實際上不僅他不明白,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理解蘇羽這手棋的意義。

    只有陳好扭過頭笑了一下,卻沒有人看到。

    之後有些猶豫的趙傑在右邊刺想逼迫蘇羽連回之後攻擊夾角的白子,但是蘇羽依舊置之不理的在上邊拆大場。

    你在幹什麼?趙傑疑惑的眼神在正戳著扇子托住下巴的蘇羽臉上巡視,然後老老實實的飛出守住實地。

    蘇羽接下來的手法則讓所有人徹底失去了研究的信心:拆邊,跳出,飛。但是都不連著。

    老聶歪著頭點棵煙說:「蘇羽這小子又想幹什麼?以前他就這麼亂下。」

    像是聽到了老聶的話,蘇羽抬起頭向攝像機微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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