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的故事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業餘應氏杯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臉上的時候,毛毛就立刻從床上爬了起來,穿上襯衣到旁邊的盥洗室去洗漱。

    這裡是中國棋院女棋手宿舍,陳好的房間。實際上棋院在一開始建造的時候都是按照三個人一間房蓋的。但是這幾年入段的女棋手實在不多,而且大多數又跟著對像搬出去住了——比如說原來跟陳好住一起的張璇,使得這偌大的10平米房間只住了一個人。不過這樣子也給陳好跟蘇羽創造了便利條件,他們只要跟看門的大娘打聲招呼,就能進來「鬼混」一番。而且這裡是三樓,也不用擔心有小偷什麼的。

    毛毛從盥洗室走出來,輕輕拍拍還趴在床上手腳並在一起抱著一隻大公仔熊嘟著嘴巴睡得就像還沒滿月的小豬一樣的陳好那一彈一彈的屁股,然後在她耳邊拉長聲音叫:「陳好∼∼陳好∼∼」

    陳好扭扭耳朵,把熊向上提一下擋在臉上,換個方向繼續睡。

    毛毛看看手腕上的運動表:已經6點多了,也該起來了吧?於是她坐在陳好的床上,坐在陳好的身邊,用手在她大腿上來回的劃,又把一根手指放在陳好眉心的上方。

    陳好終於熬不住了,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揉著眉心難受。

    毛毛拉著她的手大叫:「好姐姐,該起床啦!太陽都曬屁股啦!」

    陳好朦朦朧朧的問:「現在幾點?」

    毛毛大聲說:「早上6點零八分。」

    陳好到頭繼續睡,並拉過毛巾被裹住身體擋在臉上迷迷糊糊的說:「你不知道起得太早會損傷皮膚有黑眼圈麼?等我睡個回籠覺先。不到九點不要叫我。」

    看看翻過身去被毛巾被裹得像豆角一樣的陳好,毛毛沒有辦法,自己輕輕地打開門,從宿舍裡走出去吃早點。

    今天是她參加全國應氏杯大學生業餘圍棋錦標賽決賽階段的第一場比賽的日子,理所當然要起的早一些。

    不過早點成了現在最困惑她的問題。畢竟她在天津住了半年多了,吃慣了鍋巴菜或者煎餅果子之類的津味早點,來到北京卻發現這裡根本沒有鍋巴菜這東西,煎餅也遠不如天津的好味道,在加上傳統的北京早點諸如豆汁之類,那根本就不是她所吃得了的,這讓她十分鬱悶。

    在棋院外面轉了一圈之後,毛毛數數兜裡的錢,乾脆去離這裡不遠的一家中式快餐店去花十幾塊錢吃牛肉麵。

    而當毛毛走進棋院的時候,卻見到了本來應該已經坐飛機回俱樂部準備下一輪聯賽的孔傑和她哥哥。

    蘇羽和孔傑當時正坐在棋院大堂的椅子上,手裡拿著可樂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毛毛走過去打招呼:「哥,咪咪,早啊。」

    兩個人無精打采的招招手,算是回話了。

    毛毛坐在他們對面,問:「你們不是說昨天就要回俱樂部的麼?怎麼還在這裡?」

    蘇羽伸個懶腰,把手搭在椅子背上伸著腿打個哈欠說:「沒什麼,老師他們組織了一個旅行團,去大理參加什麼圍棋節去了,老陳一看沒人了,就把我們留了下來當大盤解說。怎麼樣,準備的怎麼樣?有把握麼?」

    毛毛笑嘻嘻的捏捏孔傑瘦瘦的臉蛋,說:「那當然,怎麼著我也是匿名人的妹妹,要是這棋輸了,我請你們吃飯。」說完有些擔憂的拍拍有點打盹的孔傑:「咪咪,你怎麼啦?怎麼無精打采的?昨天晚上幹什麼了?」

    孔傑無奈的睜開眼睛,慵懶的說:「什麼都沒幹,就是半夜10點多從火車站跑回來,今天又要在8點之前到這裡,難免有一些犯困。」說著還打個哈欠表示一下疲乏。

    毛毛放開手,抓著蘇羽的耳朵大聲說:「哥,你管解說,可要把我的棋說得漂亮一點,別讓我在全國觀眾面前丟人。」

    蘇羽抓抓有些疼的耳朵,不滿的說:「我知道了,不過今天要解說三盤棋,給你也就是蜻蜓點水的說說就得。況且也沒什麼全國觀眾,你以為把比賽放到早上八點是為了湊和電視轉播是怎麼著?」

    毛毛有點洩氣,摸摸臉上的妝束說:「我還特地讓好姐姐幫我畫的妝呢,還以為能上電視露露臉……哥,你看我好看麼?咪咪,別睡啦,看看我!」

    孔傑被毛毛一個腦花打醒,直楞一下坐起來左看右看,還以為有什麼事情。

    毛毛不滿的看著東倒西歪的孔傑和一臉木然的蘇羽,一氣之下站起來上樓,坐在對局室裡生氣。

    蘇羽看看手錶,拍拍孔傑:「好了好了,起來吧,時間差不多了,該走了。」說完站起身伸個懶腰,和孔傑兩個人一步三搖的向會場走過去。

    「大家好,我是蘇羽,這位是咱們的國手孔傑九段,今天我們站在這裡呢,是要給大家說一段相聲。相聲是一門語言的藝術,講究的是碩學逗唱。」看著台下稀稀拉拉的觀眾,蘇羽站在台上也沒什麼意思,開始胡說八道。

    孔傑接著說:「一個人說的是單口相聲,兩個人說的是對口相聲,以對人說的是群口相聲……」

    王七段有點氣急敗壞的衝上來,拉著蘇羽咬耳朵:「你們說什麼呢?全國的電視觀眾都看著呢!」說著指指邊上的兩台攝像機。

    蘇羽一愣:還真有直播?連忙拉拉還在滿嘴裡跑駱駝的孔傑,把這件事情告訴他。

    兩個人連忙整理一下身上的西裝,攏攏頭髮向攝像那裡鞠一躬,說:「中秋節剛過,我們在這裡給大家拜個晚年。有的觀眾可能剛剛打開電梯,我們現在重說一下,現在為您直播的是中國應氏杯大學生圍棋錦標賽決賽階段的第一輪比賽。我們身後掛著三個大盤,想來您已經看到了棋盤上面的名字。這是來自南開大學的毛……蘇妙執黑對對西南師範的蕭雨,吉林大學的白斯對華南理工大的李泰山,錢程對蘭州大學的陳琪,鄭州大學的郭元對中山大學的趙立剛。錢程對陳琪的比賽呢,我們沒有講解,如果電視機前的朋友們想看那盤棋,可以去明月網看那裡的直播。」

    孔傑一掃頹勢,精神煥發的接著說:「好,現在比賽已經開始了,負責傳棋譜的小棋手已經把第一批棋譜拿了過來,我們看一看。現在請攝像師把鏡頭轉到對局室,看看我們美麗的蘇妙小姐。據說為了這次比賽,蘇妙小姐還專門請職業高級造型師……啊哼,那個,有人說,在棋院裡面也有人說,蘇妙是現在中國業餘圍棋界的第一美女。我看如果不是某人不允許她入段的話,現在應該是中國圍棋第一美女了,這個,張璇當然也很漂亮,不過還是差一些。」

    王七段再一次從台下跑了上來,把孔傑又叫到一邊數落。

    這時候蘇羽差不多已經把三盤棋擺好了,走到台前,拿著話筒說:「好了,現在我們先來看一看蘇妙和蕭雨的比賽。這個,蘇妙在這裡選擇了外扳,態度很強硬。而蕭雨先生在這裡的退讓可以說是明智,但是也可以說是保守,畢竟這裡沒什麼東西,掛出來跳應該比實戰的下法好一些。」說著,蘇羽拿起大大的棋子,放在棋盤上,給觀戰的人們演示一下其他在這裡的下法。

    孔傑被王七段一頓臭罵之後蔫頭耷腦的溜上台,跟著蘇羽老老實實擺棋,再也不敢廢話了。

    對局室裡,毛毛雪白粉嫩的手正托在下巴上,睜著大大的眼睛在棋盤上四處巡視,思考著下一手棋的著法。

    作為南斗的嫡傳弟子,實際上毛毛比蘇羽跟著南斗學習的時間更長,雖然她沒有蘇羽那樣得天獨厚的天賦,但是比起蘇羽,她和南斗學習的更加徹底,南斗的東西也都學了個十足十。

    那就是:大膽進攻,小心防守,棋形厚實,熱情奔放。

    毛毛看著剛才被蘇羽說成是蕭雨失著的地方,心裡面默默的計算著,然後在外面飛壓一手,做大模樣。

    蕭雨有點發愣的看著艷若桃花的毛毛,心裡面竟然有一些不應該出現的激動,直到毛毛有點迷惑的抬起頭看他,才醒過來受攝心神低下頭看棋盤,看著白子落下的位置。

    飛壓?蕭雨看看局勢,不由得嘬一下牙花子。

    那裡是黑棋最難受的地方。蕭雨看著棋盤難受:向外發展的路被堵死了,回手守角又沒多大便宜,而且要是不補一手,還有可能被白子捅進來,那樣子黑角變白角,麻煩更大。

    蕭雨看看正在沉思的毛毛,心裡想:想不到這看上去跟花瓶似的小姑娘也有兩手啊……

    不過蕭雨也是西南賽區冠軍,也是實力大大的,看到這裡形勢不妙,乾脆把這個角拱手讓出,轉身在上邊拆邊。

    孔傑很讚賞蕭雨的做法,也認為在下面糾纏沒什麼好處,不如開闢第二戰場。但是他沒有說出來,只是撇著嘴角不說話。

    蘇羽就沒有什麼壓力了,直言:「蕭雨這裡很聰明,要是我也會這樣子做。反正那個角白棋想吃掉也要花上好幾手,不如趁機在外面轉轉,做出模樣來對抗。」

    但是毛毛的下一手卻誰都沒想到。她不管上邊,而是在右上四路掛角。

    蘇羽看著電視一愣:「這是幹什麼?取外勢?取得也太高了吧……」

    孔傑看看蘇羽打趣:「當年你和……和誰比賽的時候,不也是這麼亂下麼?最後還贏了。」

    毛毛當然不知道她哥哥的光榮歷史,她只是覺得那裡不錯,等拆掉右邊之後可以進角。而且如果蕭雨反擊的話,還可以就地做出一朵花來鞏固外勢。

    這是她的如意算盤,連蘇羽一時間也沒看清楚的小算盤。

    蕭雨就更加看不出來了,他猶豫了一下,在上邊尖出守角。

    毛毛看到機會,立刻托進準備吃角。

    蕭雨又一次猶豫了:守,這裡太脆弱,未必守得住;但是不守的話,連續兩個黑角被對手吃掉,損失太大了。

    他想了很久,倒虎守住。

    蘇羽歎氣:「蘇妙最擅長的就是打亂局面在對手的猶豫中找到勝機。蕭雨應該強硬的反擊才是。」

    孔傑則放下職業九段大頭銜棋手的架子,對毛毛的這幾手棋大加讚賞。

    之後毛毛利用蕭雨的束手縛腳,大肆進攻,逼得對方只能節節後退。

    蘇羽看看表,已經差不多12點了,就說:「好了,現在已經到了封盤時間,大家休息一下,下午1點半,咱們繼續……」

    突然一個小棋手跑上來,在孔傑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蘇羽看著孔傑一臉的不可思議,連忙湊過去。

    那個小棋手說:「陳琪認輸了。錢程進入四強。」

    蘇羽嚇一跳: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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