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獵人傭兵團在盜賊大軍踏上坦古拉沙漠的那一天,已經來到沙漠的邊緣,接近比蒙國的第一道關卡。函谷關夾在兩座高聳入雲的雪山之間,被譽為天下第一雄關,當年聖彼得大帝反攻比蒙,就是在此關剎羽而歸,因此才有城下之盟和傳說中的任務:消滅世仇。
函谷關這一代守將是比蒙第三劍聖軍團團長查目龍,率領二十萬雄師,鎮守這座東西方第一要地。他雖是比蒙第三劍聖,但手下的軍團卻是比蒙最強的部隊。
第一劍聖納蘭如鏡,也是大陸公認最強的劍聖,超然物外,一心求證劍道,對軍務並不熱心。第二劍聖卡特.布盧斯多次敗於納蘭之手,想要超越她,苦修武技,把軍隊交由副團長打理。只有查目龍精於戰略戰術,練兵有方,才被賦予這個重任。
城市獵人傭兵團遠遠看見函谷關的時候,愕然的發現百丈城牆下,早已佈滿比蒙精兵,數萬大軍,嚴陣以待,散發出肅然沖天的殺氣。他們陣法森嚴,各個軍系配合緊密,沒有一人錯亂,不愧是大陸第一雄師!
陣前,一位白衣白袍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膝前端放一把班卓琴(注1),閉目傾心彈奏。樂曲調子激揚而詼諧,顯示他天馬行空的思想和樂觀進取的精神。
慕易未醒,奧利弗就是城市獵人傭兵團的主心骨,眾人不由看向他。奧利弗皺眉思考:「若是慕易團長,他會怎麼處理?」他想了一會兒,主意已定,道:「對方早有準備只怕這一關前所未有的凶險。咱們後面有龍,前面有虎,進入虎群還有生還的餘地,但是落入龍口,連渣子也不會剩下。」
布蘭特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強行闖關!」奧利弗沉聲道,「咱們七人,有六個聖者,除去團長和特蕾西,四位強大的聖級人物聯手,沒有闖不過的難關!」
豪氣!
睥睨一切的豪氣,充塞五位晉級的聖者心中,即便是面對蒂莫西,他們也有信心一拼!
五位新晉聖者跳下沙漠比丘,向函谷關衝來,比蒙軍隊雖然強大,但在聖者的眼中,不過螻蟻一般,舉手可滅!
五道人影背後,塵煙捲起,片刻便越過三里距離,離那白衣人不過百丈!
那白衣人微笑彈琴,朗聲道:「黑髮慕易,你殺我弟子,為何不敢來親自見我?」十指一震,琴音高亢,十道劍氣劃破空氣,來到五人眼前!
德洛麗絲一馬當先衝到前面,碧眸出鞘,錚錚之聲不絕,將劍氣擋下,手臂震得發麻,驚聲道:「第三劍聖查目龍?」
奧利弗等人立刻停下腳步,大陸的第三劍聖,威名遠博,無論是誰遇到這樣的敵人,也不敢輕易邁出腳步。
那白衣人推開班卓琴,長身而起,頭髮迎風飄舞,哈哈笑道:「兩名劍聖,一位法聖,還有精靈箭聖和聖祭祀,看來我的弟子休斯給我的情報有誤。」他雖然是第三劍聖,但是要獨挑五位聖者人物,恐怕有些難度,心中暗驚:「天龍國何時出現這麼多聖級強者?難道他們一直都在隱藏實力?」他心中不由後悔自己托大,倘若請來其他幾名劍聖,拿下他們,不在話下。
奧利弗站出來,行禮道:「尊敬的查目劍聖,我們之間必有一場惡戰。貴國的士兵雖然強悍,但是在聖者的戰鬥中根本無法插手,只怕會死傷無數,請軍團長讓他們退下。」
查目龍點點頭,大手一揮,喝道:「退兵!」城牆上數百名比蒙力士,大聲呼喝,推動絞盤,城門咯咯支支打開,比蒙軍隊緩緩退入城中,絲毫不亂。
布蘭特低聲道:「為何讓他們退兵?待會混戰起來,多殺幾個比蒙士兵,豈不是好?」
奧利弗低聲道:「混戰中咱們卻是無礙,但團長和公主就沒有人保護了。」索非亞留在後方照顧慕易,她的實力太弱,亂軍之中,肯定無法倖免。
「自從打敗天龍劍聖北辰夢,我好久沒有動用武器了。」查目龍從背上接下一把長劍,輕撫劍身,笑道:「但願你們不要讓我失望!」大手一抖,長劍悲鳴呼嘯!
「他的對手是我!」布蘭特突然衝動起來,拔出赤月,指向查目龍道,「老師的恥辱,也是學生的恥辱!身為北辰老師的弟子,今日我要為他正名!」
「北辰夢的弟子?」查目龍上下打量他,心中大定:「北辰夢多次敗在我手,他的那點伎倆,我全知道。」笑道:「北辰雖然很弱,但是調教弟子卻有一手!」
兩人長劍相並,一聲脆響,各自退開十步,行禮。這是標準的決鬥禮節,倘若是慕易,肯定嗤之以鼻,上前一陣拳打腳踢。
布蘭特初生牛犢不怕虎,赤月一揚,俯衝而上,劍未到,鬥氣已經激射而出!查目龍見他鬥氣射來,心中放下一塊石頭,輕輕抖動長劍,盪開劍氣,笑道:「看來你剛進入聖者的境界,還不懂得練劍。」
他輕輕側身,挑開赤月道:「每一把劍都有它的生命,劍聖為何稱為聖,是因為他們的生命和劍連在一起,劍是他們生命的一部分,身體的一部分。」
布蘭特的鬥氣不可謂不強,攻勢不可謂不猛烈,但是他的技巧與強大在查目龍輕描淡寫的防守中,一一落空。查目龍浸殷劍道幾十年,不是他這個新晉劍聖可比。
「你的劍,太急,太躁,鬥氣根本沒有與劍融為一體!」兩劍撞擊之聲不絕於耳,查目龍沉著的聲音依然清晰傳來,「要培育一把跟自己的生命韻律相同的劍,必須時時刻刻人與劍血液相連,鬥氣相連,人劍才能融為一體!你雖然身懷絕世寶劍,卻不懂練劍之道,我替北辰夢感到羞恥!」
他這話卻冤枉了北辰夢師徒,天龍劍聖北辰夢派布蘭特出來歷練時,才初級劍師修為,北辰根本沒有想到布蘭特的修為增長如此迅速,半年時間便進入劍聖境界,因此沒有教他劍聖的練劍之道。
布蘭特漸漸焦躁,攻勢雖然更加猛烈,但是章法已經亂了。查目龍眼中凶光一閃,道:「接我一劍!」
這一劍彷彿有自己的生命和呼吸,在空中滑過一道斜斜的光弧,夾著凌厲無匹的氣勢,眨眼間到了布蘭特頭頂!他要殺了這個剛剛進入劍聖境界的毛頭小子,這個潛力無窮的敵人,為比蒙統一大陸掃平一切障礙!
避無可避!布蘭特看著這一縷寒光,龐大的氣勢已在剎那間將他鎖定,暴喝一聲,赤月架在頭頂,硬生生接下他這一擊!
兩劍交擊的巨響,震得他雙耳流血,一瞬間爆發的壓力,使他鬥氣渙散!布蘭特強提殘餘鬥氣,運於腳尖,向後飄去,一躍三縱,正是慕易的輕功,倒穿千層浪!查目龍從沒有見過這麼古怪的身法,迅速而合乎自然軌跡,愣了一下。
查目龍施加在布蘭特身上的巨大壓力,在他三步之間,已被卸去。蘭德爾等人立刻迎上來,護在布蘭特身前,特蕾西立刻為他療傷。
查目龍正欲乘勝追擊,將他斃於劍下,但自討沒有能力同時擊敗五位聖者,心道:「按照騎士決鬥規矩,各個擊破,等到他們鬥氣或魔力喪盡,再將他們一一斬殺!」故作大放道:「暫且放過你這晚輩。下面誰來挑戰?」
奧利弗等人對看一眼,道:「他太強了,除了慕易團長,咱們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
注1:班卓琴,撥奏弦鳴樂器,廣泛流傳於美國民間。它的琴身扁圓似鈴鼓,正面是羊皮或塑料膜,琴身四周有鬆緊螺絲,可調節皮膜的張力、背面洞開,但常加一個可卸的共鳴蓋,長頸,有4-11根琴弦。班卓音色單調,富有淳樸的民間特色。17世紀時,班卓在美洲出現,約19世紀中葉傳入美國,曾是黑人劇團的主要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