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不錯,竟能讓我認真起來。」慕易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神態,目光漸漸凌厲,衣衫無風自動,獵獵作響。如果說休斯的氣勢像一片汪洋,洶湧澎湃,慕易就是汪洋中的島嶼,堅韌穩定。兩人氣機急劇攀升,兩種不同的氣勢遭遇碰撞,形成一股股旋風。
休斯長劍斜指慕易,道:「拔出你的劍,我會給你一個公平決戰的機會,讓你榮幸的成為劍聖休斯手下的第一個亡魂!」
慕易低笑道:「我還是那句話,不用劍,我也能殺人!」他一個墊步,衝到休斯眼前,一掌按在他的胸口,道:「新晉的劍聖,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掌心猛地發力,卻擊了個空,休斯已抽身後退,雙手捧劍,豎斬而來。
慕易一招「空手入白刃」,雙掌夾住劍刃,順著劍身滑下去。休斯奮力抽劍,但哪裡能抽得動,眼見慕易已經衝到眼前,猛地一聲大喝,全身鬥氣注入劍身,光芒大放,劍氣四射。慕易撒手,屈指在劍身上一彈,嗡的一聲,劍身一陣蕩漾,鬥氣全部打偏。
休斯手臂像觸到彈簧,一陣顫動發麻,心中暗驚,慌忙將劍豎在身前防備。
慕易突然問道:「你老師是誰?」
「比蒙劍聖查目龍!」休斯奇怪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因為你剛剛踏入劍聖的境界,還是不值得讓我認真對待,我倒想會會你的老師。」慕易左手背在身後,道:「如果我用兩隻手擊敗你,傳揚出去,別人會說我欺負小孩子,所以對付你,一隻手足夠了!」
兩人甫一交手,慕易便立刻覺察出休斯的鬥氣,看起來很強,但其實外強中乾,根基薄弱,想來是以某種秘法,強行提高境界。如果對付弱者,固然是快刀斬亂麻,但是對付武林高手,則有些勉為其難了。
「狂妄!」休斯惱羞成怒,使出十字快劍,每次出劍,都是十字交叉,眨眼間揮出數十劍。慕易快速後退,笑道:「還是太慢!」
休斯打的火起,這個對手太難纏了,身子溜滑,他的鬥氣雖強,但根本砍不到對方。鬥士拚鬥,往往是兩劍相交,以鬥氣強弱定勝負,勝敗只在一兩招之間,哪裡見過這麼刁滑的對手?
「有種你別躲!」休斯呼呼喘氣,指著慕易道。
「好啊!」慕易笑道,「我倒想看看劍聖的鬥氣與內力相比,哪個更強?」站住不動,任休斯一劍當頭砍來,右手一伸,緊緊扣住劍身。休斯雙手握劍,奮力向下壓去,想將他斬為兩段。
慕易見他雙目赤紅,頭盔裡還不停往外滴血,搖頭道:「這下滿意了吧?地龍一樣的腦子,只會動用蠻力!」
休斯難過的吐血,他數十年苦修,竟被人玩弄與股掌之間,如何不讓他吐血?看到慕易滿臉的輕蔑,心中一動,終於打破萬年以來劍士決鬥的規矩,一腳踢過來,心道:「查目龍老師,請您原諒我破壞鬥士的規矩,這個敵人太棘手了……」
「地龍也會動腦筋了?」慕易哈哈大笑,右腳抬處,踢在他的脛骨上,不等休斯慘叫,腳尖點在他的小腹。休斯臉色古怪,瞪圓雙眼,丟掉大劍,雙手摀住襠部,絲絲的吐著冷氣。這時,他的左臉上多了一個腳印,身不由己的飛了出去,撲通落地,死豬一樣滾動兩圈,不再動彈。
這一招叫做「虎尾腳」,是武松打虎後悟出的精妙招數,在與蔣門神拚鬥中,便是以這一招勝出,後來燕青學會這一招,收入自己的拳法中。
慕易來到他身邊,蹲下來,拔出盜神的匕首,在休斯脖子上比劃兩下,心中一陣發怵。他來自文明社會,雖然愛好打鬥,但是平時遵紀守法,心中對殺人十分排斥,就是那場使他成為英雄的戰鬥,殺死魔狼阿爾瓦,也是阿爾瓦自己撞到劍上,兩腿一蹬,嗝屁。
慕易心中暗歎道:「我還是下不了手。罷了,就讓我在異世界做一個雙手不粘血腥的竊玉偷香的盜賊吧,殺人的事,就由我的幾個老婆和小弟代勞了。」他又想到自己在鐵浮屠城時,曾經鼓動德洛麗絲的追求者,讓他們熱血沸騰,統統跑到蒂莫西面前送死,這算不算殺人呢?
「不算。」慕易看看白淨的雙手,安慰自己道,「是綠龍蒂莫西干的,關我屁事?我是個善良的好人。」回頭對索非亞公主道:「情人公主,你來把他殺了,我去救你的侍衛。」
戰場中廝殺還在繼續,索非亞公主的衛隊都是溫室裡培養的花朵,看起來很猛,但是哪裡比得上比蒙身經百戰的虎狼之師,漸漸處於下風,屍體越來越多,迎面吹來陣陣腥風。
索非亞公主也沒有親手殺過人,顫抖的接過匕首,眼睛一閉,狠心刺下去。這時,一個巨雷般的聲音響起,索非亞心中一驚,匕首掉在地上。
「卑鄙卑微的蟲子,你們的血弄髒了偉大的神龍蒂莫西的金幣!統統該死!」
索非亞撿起匕首,還要再刺下去,卻被慕易伸手攔住,抱在懷裡,撒腿就跑。
「讓我殺了他!」公主倔強的說。
「這種小角色,以後你想殺多少殺多少,我統統給你綁過來。」慕易驚慌道,「但是現在,咱們還是逃命為妙!」
索非亞公主憤怒道:「你幹什麼?放開我!」慕易的右手托在她的屁股上,一點都不老實,摸來摸去。
「不好意思,我習慣了。」慕易乾笑兩聲,鬆開右手,可是公主還是沒有掉下來,依舊像是被抱在懷裡。
「你下面是什麼東西托著我的腰?」索非亞懷疑的盯著他,小手向下摸去,碰到一根火燙的棍子,「這是什麼古怪東西?」她用力捏了捏。
「不要捏,再捏要麼越來越硬,要麼一下就軟掉了。」慕易滿臉通紅,尷尬的笑道:「那是我第三隻手,以後你就習慣了。」
索非亞公主終於明白了那是什麼東西,一聲驚呼,掉在地上,捂著臉道:「色狼!」
「我習慣了這個稱呼。」慕易胸脯一挺,說,「這是我們男人的驕傲!你要是怕被我佔便宜,那就讓我背你走。」
「慕易,我可從沒有見過你這樣害怕的眼神,到底是誰,讓你這樣恐懼?當初,你跑到我的鸞駕裡,來……」公主的臉紅了,小聲道,「……來調戲我的時候,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路打了過來。」
慕易焦急道:「是巨龍蒂莫西來了,我偷了他的金幣,又跟他打過一場,被他看到了,還不是死路一條?」
「可是你上次告訴我,除了你和神,巨龍就是無敵的存在,難道你還打不過他?」
「我早知道謊言有被拆穿的一天。」慕易心道,揉揉鼻子說:「我要是能打過他,早已跟他干了,還用得著逃命?姑奶奶,不要問了,待會你我就要變成死鴛鴦,你父王恐怕也不會開追悼會,獎我個亡靈駙馬當當。」
「沒出息!」公主揉揉小蠻腰,慕易的那根東西太硬了,頂得腰兒發酸,道,「我不能丟下圖菲兒,你必須帶著它!」
慕易無奈,女人就是喜歡小貓小狗,閃電貂這隻大貓也有人喜歡,可是為什麼沒人喜歡漂流的貓呢?他搖搖頭,晃去亂七八糟的思緒,轉身來到閃電貂身邊,一股內力送過去。閃電貂幽幽轉醒,看到昔日仇敵站在眼前,驚駭欲絕,喵喵大叫,一個土球將自己包裹起來。
「讓你裝可愛!」慕易一腳將土球踢到索非亞身前。索非亞輕輕敲了敲土球,柔聲道:「圖菲兒,起床啦。」土球漸漸消失,閃電貂探出頭來,看到公主無恙,歡喜異常,伸出大舌頭舔了舔公主的臉蛋。
慕易立刻變成了另一隻閃電貂,伸出舌頭也要舔,可是看到閃電貂亮出鋒利的爪子,考慮到自己的容貌,決定放棄,道:「索非亞,咱們還是快走吧!」
「瞧把你嚇得,巨龍還沒有出現呢!」索非亞輕輕撫摸閃電貂的金毛,滿臉的寵愛。閃電貂粉紅的鼻頭用力嗅了嗅,不安起來,全身金毛豎起,低聲吼叫。
「你馬上就會看到巨龍了。」
兩人一獸抬起頭,看向天空,只見在飄渺的雲層上空,懸浮著一個綠色的身影,旁邊的雲彩與他相比,反倒顯得小了。
索非亞雙目呆滯,喃喃道:「這就是綠色巨龍蒂莫西嗎?太驚人了……」初秋的天氣,突然變得寒冷起來,呼嘯的冷風,從天空往下壓,在剎那間,戰場中的血水,凍結成冰。在戰鬥中的人們也覺察到這種怪異現象,都漸漸停下打鬥,四處張望,終於有人看到天空中的巨龍,一時間全都呆住了。五位龍騎士的雙頭黃金龍也變得焦躁起來,猛地翻身,把身上的龍騎士甩下來,倉惶朝遠處飛去。
索非亞大聲喊道:「大家快跑!巨龍要發威了!」公主衛隊立刻往這邊跑來,比蒙戰士哪裡會放過他們,一時間戰鬥再起,依舊是殺聲一片。
天空中傳來蒂莫西傲慢的聲音:「你們弄髒了閃閃發光的金幣,偉大的蒂莫西很生氣,所以你們統統要死!」他的龍嘴張合,響起玄妙的語調,彷彿在唱一首古老的歌謠,只見四面八方的雲彩聚集在他的周圍,越來越厚,蒂莫西語調猛然拔高,轉眼之間,所有的雲彩急劇收縮,最後變成一塊薄冰。
那薄冰迎著陽光飄落下來,晶瑩璀璨,像是世間最美麗的東西,閃耀著七彩玄光,越來越大,像一座冰山,帶著獵獵罡風,朝戰場處壓下。
「是龍語禁咒,大家快逃!」在場眾人飛快逃亡,幾個龍騎士還在場中拚鬥,不死不休。那座冰山眨眼便落到頭頂,方圓十餘里,四方四正,轟然落下,巨大的氣浪將周圍的草木,統統連根拔起。
慕易和公主也被颶風吹起,落到遠處,閃電貂又將自己裹在土球中,被吹出一里多遠。
「沒有一個人逃出來……」公主雙目含淚,那裡有保護她的五百名天龍衛士,天龍一國的驕傲,竟在蒂莫西的禁咒魔法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慕易也是暗暗乍舌,他現在才知道,先前與蒂莫西決鬥時,自己是多麼幸運,倘若當時蒂莫西來這麼一下子,別說自己,就是阿而匹斯山,也會削掉半個。
天空又響起龍語魔法,只見冰山漸漸消融,化作清水,涓涓流下。流到地面上,帶著屍體和鮮血,匯聚成一條河流。
「我的金幣又變得閃閃發光了!磔磔……」巨龍蒂莫西緩緩落下,猛地噴出一股龍息,將地面烤乾,滿意的跳了跳,震得地面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