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ext-indent:2em}
瘦老兒的拳法乃是魔教百絕之中的炎陽拳,講究的是霸氣和猛勁,需要勇往直前,奮不顧身。不考慮自身的安危,只求斃敵當場。按理,照他平時的陰鬱性格,與這路拳法的拳義定是格格不入。可瘦老兒一旦使上拳法,便與往日截然不同。就像瘋了似的橫衝直撞,雙拳揮如雨點,手臂一經帶動便是千百條臂影。
看似花俏,但每一拳擊出,卻重有千斤。單看那空拳擊落的地方,泥土凹陷,樹木生裂。好端端的剛陽拳勁,竟被他用的勁險陰詭,彷彿已達陽極陰生的地步。是而,他的外表雖然剛猛,但內裡的勁道卻是陰狠毒辣,刁轉詭譎,若非是通臂天王與他交手,換成其他人,早被他虛假的外表所蒙騙。
通臂閃讓了須臾,曬然一笑:「塗長老,你的炎陽拳雖是教中絕藝,但想依此退我,稍顯不夠。依本座看,你不如退下,讓本座帶著聖子上山覆命。這樣的話,咱們也留下一段情分,不用太過撕破臉面。怎樣?」說話間,輕飄飄的又躲了瘦老兒的數十拳勁。
瘦老兒不發一言,逕是面色沉肅的不斷揮拳出招,只是拳速慢了不少。慢的時候,就像提著千斤水桶在那艱難地移動。不想,他拳速快時,通臂天王是好整以暇,時下慢了,卻是神色一緊,不再單一的閃避,反而開始迎擊。但見瘦老兒的拳法,快時如江河順流一瀉千里;慢時,恰如凝氣提筆深沉渾厚;整套炎陽拳使得是參差錯綜,快慢多變,好比那潮水大起大落,奔放跌宕,盡顯豪縱。
通臂天王鬥了片刻,不禁欽佩,忍不住道:「塗長老果不愧是一代拳術大家,這套炎陽拳非但被你練得爐火純青,更而被你獨闢蹊徑,另創一格,達至拳道顛峰之境。本座深感欽佩……」瞧著瘦老兒望向自己,腦裡靈光閃現,又道:「可惜,可惜……」
瘦老兒問道:「有甚可惜?」他平生侵淫拳法,對於拳道的追求實已如癡如醉。一旦聞得有人與自己討論拳法的得失利弊,便不由地忘了一切。
通臂見他手腳一滯,忽而大聲道:「可惜的就是……你太笨!」說話間,身子如泥鰍般的詭異轉折,一滑一閃居然從瘦老兒的雙手間穿過,一下轉到瘦老兒的身側,右手極是詭異地點出。
這一招使得好生驚險,卻又妙到毫巔,眼看就要點中瘦老兒的腰間大穴。此時,青衫人的身子縮的猶如小孩玩的皮球大小,目標之小教瘦老兒徒喚奈何,雙拳根本不及收回,縱是一直在旁嚴陣以待的胖老兒也是鞭長莫及。
這個空暇實是通臂天王精打細算而出,他知道瘦老兒的愛拳習性,又算準了他稍後的避讓方位,尤其讓胖老兒的落空,更是精確無比。胖老兒急喊:「通臂,你可真卑鄙,該叫卑鄙天王。」瘦老兒卻是雙足疾踢,可惜是盡數落空。
正當這危機,便聽見一聲尖利的破空厲嘯,再瞧著扭曲的空氣漣漪,其間必有一尖銳物奔襲而至。而目標竟是通臂的那根手指尖。這聲厲嘯,教人一驚一喜,驚的是通臂,喜的自是瘦胖兩老兒。
此刻,若通臂點中瘦老兒的穴道,接下來定會被這尖銳之物廢了那根手指,且看那物事的來勢以及內裡蘊涵的渾厚勁力,保不定會被廢了一隻手臂。通臂天王豈肯為了擊中瘦老兒,而讓自己遭此痛楚,自然手一縮,整個人如球彈起往後蹦去,一躍便是三丈開外。
與此同時,那尖銳之物固然擊空,卻直向百丈外的一棵大樹擊去。只聞得「噗」的一聲。一棵大樹被擊出一個深有指許的小洞。
這會,通臂方是瞧清,那尖銳物原是一粒不起眼的小石子。從彈出地開始,到擊穿大樹,之間的距離足有兩百丈。而那偷襲之人,僅憑一粒石子居然達到如此效果,可想來人的功力,半點都不遜於自己。
想到這裡,通臂未免駭懼,暗呼倒霉,面上卻不顯露半分。冷笑道:「不知林裡是哪位高手,難道是見不得人麼?」
話音甫落,一個身形欣長的黃衫中年人從林中緩步而出。看來雖慢,但眨眼即至。從林中到相鬥處,實有百十來丈,可就這麼須臾,那黃衫人便已到了瘦老兒的旁邊,這等樣的速度,教小石頭瞠目結舌,在那駭然失色。主要便是黃衫人整個舉止,不溫不火,既不像瘦老兒那般的暴跳,也不像通臂天王那樣的奔行,而如行雲流水,起落無跡,看來自然無比,一切仿若天成。
這刻,通臂天王駭聲道:「神目?竟然是你?」
神目天王的面容極是冷酷,方形的臉上一雙炯炯大眼顧盼露威,充滿著凜人的殺氣和威勢。他一到瘦老兒的身邊就道:「通臂,別來無恙啊!怪不得山上不見你,原來你想著要挾持聖子?哼……」這一冷哼,炸得通臂天王雙腳步許前的泥土「噗噗」翻濺,須臾後,竟而顯出一個拳大的小坑。
通臂天王大怒:「神目,你什麼意思?想顯威風啊?我告訴你,我可不懼。」
小石頭卻瞧得愕然,心想這黃衫人當真厲害,也不見他抬手,踢足,那泥地便已破了個坑。其實,他那知道,這泥坑原是神目天王用無形音罡所開,這等上乘的武學,自非他可以瞭然。
這時,胖瘦兩老兒圍住小石頭,把他護在裡面。
通臂側眼睨及,情知今日既有神目天王在此,自己是決不可能再成功挾持聖子了。當下一聲歎氣,望著神目天王道:「人算不如天算,還是被你先行一著。通臂佩服,佩服……」
神目天王道:「這沒什麼先行不先行的,本座毫無挾主的心思,只想著光大聖教,讓我聖教的教義傳播天下,本座便余願足矣。」
通臂天王道:「如今是任你怎麼說了。反正聖子落在你手,我等也無它法。告辭……」說罷,轉身即走,只是回頭的剎那,眼中的狠毒,卻是一閃即逝。他是個謹慎之人,眼見事不可為,自然不願多加糾纏。只是日後,那就難說了。
胖瘦兩老兒瞧著大敵退走,不禁鬆了一氣,走到神目天王身前,躬身一禮,齊道:「屬下,胡金、塗審見過神目天王。」
神目天王微笑道:「免禮,你們二人辛苦了。」
二人忙又謙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