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傑知道已經找不到人了,返回咖啡屋付了賬,回到了旅館的房間。
打開筆記本電腦,將SD卡插入讀卡器,結果沒有讓他失望。卡裡存著的都是一筆筆交易,包括時間、地點、交易對像、交易內容,非常詳細。但這只是陸雲飛錄入的資料,沒有證據證明是甄氏兄弟干的。
儘管如此,廉傑還是異常興奮,至少,這份文件暗示著,甄氏兄弟的身上有問題,而且還是大問題,如果以此為突破口,一路查下去,一定能查出意想不到的東西。
廉傑恨不得馬上飛回省廳,以這份文件為證據,申請將甄齊家以嫌疑人的身份控制住,待找到進一步的證據,就可以正式批捕甄氏兄弟。
但是轉念一想,要是就這樣把甄齊家抓起來,不正是打草驚蛇嗎?甄治國就算不潛逃,也會全力毀滅證據,而自己手裡有沒有別的證據,到時就功虧一簣了。
想到這裡,廉傑冷靜下來,打了個電話回南華,讓王武派人暗中監視甄氏兄弟的一舉一動,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抓捕,要是沒有,就等著自己的下一步指示。
在天刀一行人離開農場之後,易小刀和白小刀、葉小刀在農場的後花園裡挖了一個大坑,把四箱白粉密封好,埋進了坑裡,然後恢復原貌,茂密的花草將一切遮蓋得天衣無縫。
忙完這件事,三人便躲在農場睡大覺,只等好消息傳來。
話說天刀一行人,輾轉兩天,終於回到了金三角。百合的傷都是皮外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在等待回紅花谷的直升機時,遠遠地有一堆人在朝這邊指指點點。百合不用聽到,也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紅花谷的玉組大姐和花組大姐同時出現,本來就夠吸引眼球的了,更讓人津津樂道的是,他們身邊還有一群陌生人,而且,有男人。
紅花谷的規矩大家都知道,那是男人的禁地,後來杜十一娘因為易小刀的到來廢除了這個規矩,但外人是不知道的,所以看到紅花谷的女殺手和幾個男人一同出現,其勁爆程度絲毫不亞於香港某藝人的艷照門事件。
有人好奇,有人嬉笑,也有人鄙視,但也都是不敢近前的。紅花谷的女人向來就是看得見摸不著的,紅花谷裡准不准男人進入,也跟他們無關,他們是絕對沒有資格進入的,所以就算看到紅花谷兩位大姐和男人在一起,眾人也只是看看熱鬧。
但對另一個人來說,卻不滿足於遠遠地看熱鬧。那就是泰信府的警衛隊長納卡先生。
他好不容易有一個休息日,來縣城裡逛逛,本想看看美女,消消心頭燥火,但是一看到女人,腦中就浮現出百合冷艷的面容,互相一對比,眼裡的女人都變成了癩蛤蟆。情人眼裡出西施,何況百合本來就是一等一的美女,納卡心裡想著百合,再去看其他女人,失望就在所難免了。
被相思病深深折磨的納卡一路上長吁短歎,跟在後面的兩個馬仔也不敢作聲,更不敢請老大允許他們去找個女人爽一把了,只能跟在後面用目光掃蕩所有看得見的女人。
「唉」納卡搖搖頭,百合沒有看上他,自己跟易小刀打賭又輸了,那還想著百合幹什麼。泰信府的少爺都得不到百合,還搭上了性命,自己算老幾?也別瞎逛了,趕緊回去,好好做泰信府警衛隊長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吧。
正要打道回府,撞到了一個人身上,那人正在看美女呢,被人一撞,剛要發火,回頭一看,竟是泰信府的人,趕緊閉緊嘴巴,溜了。
納卡順著那人站的方向一看,頓時眼前一亮,這不是真主顯靈了麼?心裡日思夜想的人兒可不就在眼前?
納卡心裡一喜,同時又是一憂,略一遲疑,還是邁步走了過去。
兩個馬仔也看到了百合,豈能不認識?同時還有紅花谷冷面殺手依蘭,兩顆小心臟忍不住撲通撲通狂跳起來,一邊吞著口水,一邊跟著老大走了過去。沒走兩步,納卡一抬手,擋住了兩人的路,意思就是你倆原地待命。
百合也發現了納卡,這只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此時正夢遊一般地晃了過來,還讓兩個小弟站得遠遠的,難道他不是來鬧事的?不過就算他來鬧事,那也沒什麼,現在自己這邊可是六個人,出了一個老頭子,其餘五個可都是一流高手,怕什麼?
納卡強忍心頭失落,未語笑先露:「百合姐,這是從哪裡來?」
「這和你沒關係。」百合冷冷地說。
納卡心裡一震,這算什麼?我堂堂泰信府的警衛隊長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笑臉迎人了?還換來一張零下二十度的北極臉?抬頭一看,六個人,十二道寒意逼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於是也只能忍住不快,說:「百合姐,借一步說話?我有重要的事。」
百合如果那麼好借一步的話,也就不是百合了,所以結果其實已在納卡的意料之中。「我沒時間,有什麼事就說吧!」
納卡看了一眼身邊的幾個男人,心中大致猜到應該和易小刀有關,想必也是紅花會的「自己人」,於是也不想自討沒趣,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說:「我從泰信先生那裡聽到消息,巴達瑪將軍可能要對付你們。」
眾人一聽這「重要」的事,啞然失笑。百合神色冷峻地說:「不勞你費心,我們早就知道了。」上次巴達瑪將軍都親臨紅花谷挑釁了,後來還是易小刀嚇走了他。
「不,」納卡還是鄭重其事地說,「這次他是來真的了。你們不信?算了,我也只能給你提個醒,你自己好自為之。」
自從和易小刀在一起後,百合的心思變得細膩了很多,此時看到納卡的神色,心中隱隱有些不忍,怎麼說別人也是一片古道熱腸,好意提醒自己,自己冷淡就算了,還那樣揶揄別人,太不應該了。
正想說聲謝謝,納卡已經不堪羞辱,掉頭離去了。納卡先生的演技也不錯,一回頭,立刻換成了笑臉,似乎剛才和百合有一次非常愉快的談話。走了幾步,還假裝回頭,向百合揮了揮手,依依不捨的樣子。
鬼迷心竅,百合在深深地愧疚下,竟然破天荒地真跟他揮手了。這一前無古人的奇觀讓納卡如入夢境,腳下一個趔趄,差點當眾摔倒,引得路人一片哄笑。
「大哥,你這樣太沒面子了。」一個馬仔扶住納卡說。
「你懂什麼?走!」納卡甩開馬仔的手,春風得意地走了。
那邊,寧小刀拉著百合的手,說:「百合姐,你跟他很熟嗎?」
百合猛然驚覺:「不熟。」
「那你跟他揮什麼手啊?」寧小刀追問。
依蘭在旁邊看著,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微笑。
直升機在不遠處降落下來,化解了百合的尷尬。「也許他說的是真的,我們趕緊走吧。」
軍用直升機載著一行人朝紅花谷飛去,另一個角落,一個泰國男子目送直升機離去,轉身上了一輛吉普車。
回到紅花谷,正是傍晚時分。仲秋了,山上的紅葉漸漸增多,在夕陽的照射下,越發顯得紅艷,而谷裡的氣溫相對溫暖,很多花卉尚在盛開,從空中望去,紅花谷裡外都籠罩在一片火紅之中。
看著眼前的景象,百合心中在想,在紅花谷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紅花谷這麼火紅的景象,這不是象徵著紅花谷還會紅紅火火嗎?就算巴達瑪家族真的要對付紅花谷,也肯定討不了好處,紅花谷還會繼續火紅下去,就像這漫山遍野的紅花、紅葉。
直升機朝那片紅色之中落了下去,降落在紅花宮前的停機坪上。
杜十一娘將眾人引進紅花宮,吩咐廚房去準備晚飯,便迫不及待地與眾人商量起最大的棘手事來。
「巴達瑪家族又在催促我們繳納明年的防務費了。」杜十一娘愁眉不展地說。
「不行!」百合個站出來反對,「媽媽,這錢我們不能給。要是這次滿足了巴達瑪家族,下次他們就會變本加厲。何況,這次他們明顯不是衝著錢來的。」說到這裡,她想起納卡說的話,看來這次的事情比想像中的要嚴重多了。
「我也是這樣考慮的。」杜十一娘說,「現在我們紅花會拿出兩億美金不是問題,但我也知道這不是錢的問題。巴達瑪家族就是一頭豺狼,就算拿到錢,他們也不會罷休的。」
聽到這裡,天刀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開口說:「既然這樣,這件事就交給我們來解決吧。巴達瑪家族是受獵頭公司指使,目標是我們,我們沒有那麼多錢,但我想我們可以解決掉他們。」
「不,不能這樣。」杜十一娘說,「我們現在已經在一條船上,就不要再分彼此了。獵頭公司原本可能只是針對百合和小刀,但現在,我看他們根本是想把紅花會剷除,然後獨霸天下。就算你們能解決巴達瑪家族,我紅花會也不能倖免,所以,這個時候我們還是齊心協力的好。」
「那現在怎麼辦?」寧小刀有些著急地插嘴道,「又不願給錢,又不敢硬拚,敵人都殺上門來了,還不知道怎麼辦。唉,易師兄偏偏又不在,他要是在,一定會有辦法。」
「寧兒,怎麼說話呢?」天刀呵斥道,「在十一娘勉強一點規矩都沒有!」
「我說的是事實嘛。」寧小刀不服氣地說,「少了易師兄,我們都像是無頭蒼蠅了。這錢,給還是不給,我們總得做個決定啊!」
「寧師妹,這事就算易師弟在,也沒有辦法。」古小刀說,「要知道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也不是我們師兄妹的事,這關係到整個紅花會的安危,和上千人的命運啊。這,沒有那麼簡單。」
「對!」杜十一娘同意地點頭,「我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如此猶豫不決。如果只是我一個人,我拼了這條命也要好好教訓一下那幫不知死活的叛軍。但現在我紅花谷裡有上千人,還有不少孩子,如果不慎重一點,我怕到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可是媽媽,我們這樣迴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一直沒說話的依蘭冷冷地開口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制人。以我紅花會的力量,佔據地利,也足以和獵頭公司一較高下了。」
「還有巴達瑪將軍的叛軍,那也是不可小看的力量。」百合說。
「不是還有天刀前輩和新九把刀嗎?區區一支叛軍,我想他們能解決吧?」依蘭說著,瞥了百合一眼。
「如果十一娘決定先發制人,巴達瑪的叛軍就交給我們了。」天刀說。
「我相信你們的能力。不過,」杜十一娘略一猶豫,「我們還是等易小刀回來再說吧。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也好,我想易兒他們最遲七天就可以回來了。」天刀說著,又咳嗽起來。
杜十一娘見狀,起身說:「天刀大哥身體不適,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晚飯我叫人給你送過去。」又對其他人說,「你們也各自回去收一下,我已經吩咐廚房做飯了。」
人應著,退了出去。
「依蘭,你等等。」杜十一娘突然叫住了依蘭。
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待眾人都出去了,才開口問,「媽媽,有什麼事嗎?」
杜十一娘把依蘭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說:「你最近胖了不少啊。」
「媽媽,我,我會注意的。」依蘭緊張地說。
「你去醫務室看看吧,別有什麼病。」杜十一娘說。
「不用了,媽媽,不用,我沒病。」依蘭著急說。
「沒病也去看看!」杜十一娘語氣堅決,「這樣也好讓我放心。」
蘭低頭應道,轉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