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刀本來想問一下百合,什麼是花組,但是看到她一張北極臉,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百合領著易小刀朝紅花宮邊上的木房子走去,一路上都有來來往往的女子對易小刀指指點點,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弄得易小刀渾身都不自在。
「我看還是先回房去吧。」易小刀小聲地說。女殺手們有在男人面前赤身而面不改色的鎮定,易小刀可沒有面對一大片不穿內衣四溢的女人而坐懷不亂的冷靜。
「怎麼?這麼快就心猿意馬了?」百合冷冷地揶揄他說,「如果你想在這裡住下來,就得習慣。對了,你還應該習慣,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看,不能碰,尤其,是愛麗絲那種女人。」
「唉,我還是跟十一娘說一聲,我到山上去搭個茅草屋好了。」易小刀的目光小心地避開往來的女子,說。
經過這短短的一路上觀察,他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這些女子雖然看起來形形色色,姿態各異,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一個很細微的區別,大致可以分成兩類。
一類就是像百合這樣的,穿著上雖然不說嚴嚴實實,但也是該露的地方露,不該露的地方絕對不露,而且,臉上的表情要麼冷酷,要麼純潔。當然,她們衣服的顏色不像百合這麼單調,不是黑的就是白的。
另一類就是像愛麗絲那樣的,穿著大膽、暴露,走的是性感路線,不是穿得很少,把不該露的地方都露了出來,就是穿得很薄而且不穿內衣內褲,裡面的重要部位都是若隱若現。這類女子基本都是表情曖昧、神色妖冶,正常的男人一看就會大量分泌男性荷爾蒙。
通過這樣的觀察,易小刀就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那就是把自己當空氣最好。對類女子,你點頭、微笑,沒用,她們大抵不會理你,就算是偶爾一個清純女子回你一個微笑,你也會馬上發現,那是一個可能還未年滿十四歲的小姑娘。對第二類女子,你最好看都不用看,不然只會增加心臟的負擔。
明白了這個道理,易小刀就專心地跟在百合的後面,目不斜視地走路。出於男性的本能,他不自覺地觀察起百合的走路姿勢來。只見她走得不徐不疾,雙腳沿著一條標準的直線前進,既不像一些女人那樣故意扭腰擺臀,但隱隱之中又有一種輕柔的、富有韻律的擺動。總之看起來,姿勢很優美。而且,不管是類女子,還是第二類女子,走路的姿勢和百合都很接近,易小刀懷疑那是經過統一訓練的。
很快,就到了那座多功能的房子前。此時不是吃飯時間,進進出出的人不是很多,但在另一個出口,卻有三五成群的女子頭髮濕漉漉地走出來,易小刀明白那應該是浴室。
百合領著易小刀走進房子,經過可以容納千餘人的大餐廳,到了一個小房間跟前。小房間有一個不大的窗口,裡面坐著一個二十出頭的美貌女子。易小刀回想了一下,整個紅花谷,除了杜十一娘之外,沒有一個女子看起來超過三十歲,而且個個都是國色天香。難怪像南華市那樣的大都市,大街上美女的比例實在低得可憐,原來這種地方囤積了大量美女,比例達到百分之百。
窗口前有幾個女子在排隊,類的和第二類的都有,易小刀略略一看,就知道她們是在從小窗口領取東西,似乎是日用品一類的。
易小刀跟在百合後面排隊,很快也就輪到了。
「給他拿一套生活用品。」百合讓開,讓易小刀亮了一下相。窗口裡的美貌女子雖然一臉冷酷,但還是多看了易小刀一眼,可見她也是相當驚訝。
易小刀接過遞出來的一個白色紙袋一看,果然是生活用品:一個水杯、兩支牙刷、兩盒牙膏、兩塊毛巾、一瓶洗髮水、一瓶沐浴露、兩卷衛生紙,還有……還有四大包包裝花花綠綠的衛生巾。
易小刀看了一眼紙袋,伸手把四包衛生巾掏出來,放在窗台上,說:「這個我用不上。」
窗口裡的美女差點笑出來,但馬上又恢復了冷酷的模樣,把衛生巾收了回去。後面的人群也發出一陣輕笑。
沒想到易小刀下一句又說:「有沒有剃鬚刀?」他已經幾天沒刮鬍子了。
裡面的美女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沒有。」
百合似乎覺得易小刀的舉動很丟臉,臉上更加陰暗,也不等易小刀,轉身走了。
小刀認真地說,「你笑起來更漂亮。」然後拎起這袋生活用品去追百合了。
窗口裡的美女一愣,臉上竟然紅了一陣。其實易小刀不是有意奉承她,只是他確實覺得她笑起來比冷冰冰的樣子好看。其實百合也是一樣,整天板著臉,雖然看起來很酷,但白白浪費了那張好看的臉蛋。
這個村子並不大,但從紅花宮走到百合那座位於最邊上的房子,曲曲折折,還是走了二十分鐘。
一路上,易小刀沒有再說話,因為百合看起來就是完全不想說話的樣子。
百合打開門,易小刀跟了進去。
這是一間二十來平米的房子,木地板、木牆,屋頂卻是茅草鋪的,不過很厚實,不能在房間裡夜觀天象,也不比擔心下雨會漏水。房子的一面牆下,依次放著三張床,床頭各有一個簡易的木衣櫃,外面兩張床都是空的,只有最裡面一張有被褥,床單、被套、枕套都是雪白的,被子疊得方方正正,一看就知道那是百合的床。
房子只有一面有窗,窗戶開著,窗下放著兩把椅子,陽光斜斜地從窗戶照進來,照在椅子上。在房間的另一面牆上,還有一道門,裡面就是衛生間兼浴室。
百合走到最裡面的床邊,把背包丟在床上,說:「你暫時先住這裡。不過,你要記住」
「只許看,不許碰。」易小刀接著替她說完,探頭朝衛生間看了一眼,說,「放心,我對你沒興趣,我看都不看你。」
「你」百合頓時氣結。
「這就是女殺手的家?很簡陋啊。」沒等百合說完,易小刀又開始評論起房子來了。
百合只好跟著轉移話題:「這不是女白領的家,當然簡陋。」
「你的收入可能十個女白領都趕不上,不過,你做的工作卻不值得驕傲。」易小刀說。
「我只是付出勞動,獲得回報而已。」百合不服地說。
「殺人不叫勞動,叫謀財害命。」易小刀說,沒等百合發問,自己解釋說,「你謀的是財,害的是命,就叫謀財害命。」
「這個不用你來教訓我。」百合生氣地說,「你要是不想住在這裡,我現在就叫人送你出谷。」
易小刀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把手裡的紙袋扔到房間裡唯一的桌子上,說:「既來之,則安之,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哎,你一個人住的房間,為什麼會有三張床?」
百合在自己的床上坐下來,沒好氣地說:「原來住了三個人,死了兩個。」
小刀應著,在中間的床上躺了下來。
「喂,你睡那張床。」百合說。
易小刀問:「有什麼不一樣嗎?」
百合語塞:「……沒什麼不一樣。」
「那就無所謂。」易小刀舒服地躺下,打個哈欠說:「其實這裡的環境挺好的,安靜。我先睡一覺。」
「等等!」百合站起來,「你連澡都不洗?」
易小刀看了一眼床板:「我就睡床板上,洗什麼澡?」
百合這才想起忘記領被褥了,說:「你先去洗澡,我去幫你拿被子。」
「好吧。」易小刀爬起來,從桌子上的紙袋裡找出毛巾、沐浴露,剛剛走進衛生間,又退了出來,「算了,拖鞋、睡衣都沒有,不洗了。」
百合冷哼一聲:「還有大男人不肯洗澡的?」
「不是。」易小刀說,「這裡條件太艱苦了。」
百合說:「衛生間有拖鞋。衣服先隨便將就一下,明天出去買。」
沒辦法,易小刀只好匆匆洗了個澡,雖然是大熱天,可是這山谷裡的水還是涼得凍人。拖鞋是百合的,對他的腳來說明顯小了好幾碼,穿上去只能踮著腳走路。衣服沒的換,只要又穿上那身穿了好幾天的衣服。
開門一看,百合正拿著一條毛巾在擦著中間那床的床板。
「我自己來吧。」易小刀踮著腳說。
百合擦床板擦得出神,被嚇得立刻直起身來,說:「床上都是灰塵,會污染房間的空氣的。你……先睡我的床,我還沒去拿被子。」
易小刀說:「不好意思麻煩你,我自己去。」
「你這個樣子怎麼去?再說,外面全是美女,我怕你找不著北。」百合說。
易小刀說:「也是。我住在這裡還是不方便,谷外有什麼地方可以住嗎?」
百合說:「有。明天你自己去找吧,今天先委屈你了。別穿著你那身髒衣服上我的床。」說完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百合扭頭出去了。
易小刀脫了衣服,爬上那張雪白的床。躺在柔軟的被窩裡,易小刀頓時覺得一陣困意襲來。這幾天一路奔波,精神和身體都出於極度緊張的狀態,現在暫時安全了,四周又一片安寧,易小刀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