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師姐!」易小刀大叫一聲,奔回去,扶起風小刀。
在子彈射向易小刀的時候,她把易小刀推開了,但是自己沒來得及閃開,子彈打在她的右邊胸口,肺葉被打穿。所幸是在跑動中被擊中,奔跑的慣性抵消了子彈大部分的能量,才使得子彈沒有穿過身體。
子彈在射出槍膛時會高速旋轉,當高速旋轉的子彈進入人體後,由於旋轉產生的高壓,會導致身體裡的軟性組織向四周急劇擴張,在子彈經過的彈道四周形成巨大的空腔。在子彈穿出人體時,由於空腔效應,子彈出口處的肌肉會被子彈的能量撕裂,從而使得射出口的面積會比射入口大很多倍,很多肌肉組織甚至臟器,都會從這個射出口四濺而出。一旦出現這種情況,中彈者就危在旦夕。如果子彈沒有穿過人體,就可以避免創面過大,失血過快。
然而,子彈已經打穿風小刀的胸腔,肺葉受損,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身體內供氧不足,大腦會逐漸因為缺氧而進入昏迷狀態。
風小刀使出全身的力量,想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但是雙腳無力,整個人只往地上倒。易小刀拉過風小刀的手,搭在肩頭,扶著她朝前快步走去。
風小刀喘著粗氣,說:「不要管我了,快走!」
百合也折回身,看到這種情景,知道子彈已經打中風小刀的要害,如果現在馬上去醫院,可能還有救,但此時他們還在被追殺,帶著風小刀不僅救不了她,還會連累他們。
百合猶豫著說:「小刀……」
易小刀不作聲,只扶著風小刀朝前走。但是風小刀越來越虛弱,腳步越來越慢,易小刀一把抱起風小刀,對百合說:「你斷後!」
百合看了易小刀一眼,抓起狙擊槍瞄準了身後的路口。
由於百合幹掉了兩個大漢,剩下兩個大漢在警察的還擊下,相繼中彈,被警察生擒。警察們解決了持槍大漢,繼續朝易小刀追了過來。
當一個警察出現在百合的瞄準鏡裡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如果說她殺了賈安邦算是為民除害的話,那麼這些警察並不是壞人,如果她殺了警察,整個事件又會再次升級,易小刀也絕無法再回到過去,他的未來就要全部被她毀了。直到現在,她還在想著讓易小刀過回原來的日子,她不想連累他。
但是那個警察發現了她,舉起了手槍。她沒有時間再猶豫,輕輕地扣下了扳機。相距只有十米,762毫米的子彈以850米每秒的速度射進警察的左胸,然後從背部穿出。命中心臟,目標當場死亡!
她並不是有意要置警察於死地,只是多年來的習慣使得她在瞄準的時候,從來都是選擇致命部位,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一槍置人於死地,也就保證了自己的安全。本來以這樣的距離,她完全有把握瞄準目標的頭部,但她不希望這個無辜的警察死得太難看,所以瞄準鏡一移,不偏不倚就移到了心臟部位。
收起狙擊槍,她轉身朝易小刀追去,身後響起了警察呼叫救護車的聲音。她搖了搖頭,別說救護車,就算是上帝來了,也晚了一步。
風小刀捂著傷口的手已經鬆開了,她已經開始進入昏迷狀態。
百合趕上來,朝右邊的一條小街跑去。
易小刀跟著跑過小街,終於看到路口停著的白色馬自達汽車。
百合打開後座的門,易小刀抱著風小刀坐了進去。百合坐進了駕駛室,發動了汽車。
「去清風茶樓!快!」易小刀急促地說。
「在哪?」百合開著車問。
易小刀說:「玉田區。」
百合說:「來不及了。」
易小刀說:「只能去那裡了。」
百合不再說話,把油門踩到最底,馬自達飛馳而去。
後座上,易小刀抓起風小刀的手,壓在她的右胸,但是鮮血還是一個勁地汩汩而出,他的手上、褲子上,車子的後座上,都沾滿了鮮血。
風小刀憑著堅強的意志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看著易小刀關切的眼神,她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欣慰。這一刻,易小刀是和她在一起的。
「易師弟……」風小刀微弱地叫道。
易小刀忍住悲痛,說:「師姐,你會沒事的。」
風小刀搖搖頭:「我不行了……我知道……」
易小刀抱緊她:「你一定要堅持,我不會讓你死的!」「不能再快點嗎!」易小刀抬頭衝著百合喊道。
百合很想頂一句「為什麼總是衝著我發火」,但是想到易小刀現在的心情,也就不再計較,把車開到快得不能再快。
風小刀抬起手,抓住易小刀的手,說:「師弟……你……跟她走……離開……南華……」
易小刀說:「師姐,別說話,很快就到了。」
風小刀嘴角露出笑容:「如果……只有這樣……你才會……在我……身邊……我……我……希望……永遠……不要……到……」
易小刀一陣歉疚:「師姐……」
風小刀大量失血,眼睛已經有些睜不開了,看著易小刀逐漸模糊的臉,說:「如果……有……來世……的話……我……想……做……你的……師妹……」
易小刀眼眶發紅,說:「師姐,你不要說了……」
風小刀神情輕鬆下來,喃喃說:「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了……」說著,她捂著自己傷口的手滑了下去。
易小刀忍住眼裡的淚水,放開風小刀的手,用自己的手緊緊地按住風小刀的傷口,血終於不再流了。
風小刀夢囈般地說:「……這樣……很……溫……暖……」
但是易小刀感覺風小刀的體溫在慢慢降低,低頭看她,她的臉色已經變得很蒼白,而就在幾天前,她在黑暗中向他表白時,他幾乎還可以看見她的臉因為害羞而紅了。現在她的雙唇緊閉,再也說不出「跟我走吧」的話來。
分別幾年後,他和風師姐就見了這兩次面,次他拒絕了風師姐,第二次風師姐就要因他而死了。
「怎麼走?」在一個十字路口前,百合停下車問道。
易小刀不語,只是看著懷裡熟睡了一般的風小刀。
半個小時後,清風茶樓。
易小刀抱著風小刀從車裡走下來,進了茶樓的後門。
一個三十多歲的白面中年迎了出來,看到易小刀抱著的風小刀,臉色立刻變了:「風師妹她……」
易小刀神情黯然,輕輕說:「厲師兄,麻煩你幫我準備一間客房。」
厲小刀,32歲,清風茶樓的老闆,人稱厲清風或者厲老闆,其真實身份不為外人知曉。
清風茶樓除了賣茶,也有數間客房,以供茶客休息之用,裝修得很是古樸。現在時間已晚,茶樓裡已經空無一人,就連小二都已經休息。厲小刀沒有驚動別人,自己帶著易小刀上了二樓,打開了一間客房的門。
易小刀抱著風小刀走進客房,回頭對百合說:「你幫我打一盆溫水來。」
百合將狙擊槍放在桌子上,拿起臉盆,下樓打水去了。
厲小刀看到易小刀的神色,就知道現在他情緒低落,輕輕搖了搖頭,也退了出去。
易小刀將風師姐平放在床上,撕開了她的衣服。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現在已經干了,衣服硬邦邦地,撕起來很費力。風小刀的屍體還有一些溫度,關節也還能彎曲,易小刀輕輕脫掉衣袖,將她的外套褪下,然後又將內衣除掉。
風小刀的上半身著,只看到血紅的一片,整個上半身像塗了一層油漆。子彈從右邊下部射入,在上留下一個大拇指粗細的洞,已經不再流血,傷口開始結痂。
百合端著一盆水進來,看到易小刀脫光了風小刀的衣服,臉上立刻紅了,彷彿是自己被脫光了一樣,脫口而出:「你在幹什麼?」
易小刀頭也不抬,說:「有沒有刀?」
百合說:「有。你要幹什麼?」
易小刀說:「把刀給我,你去休息吧。」
百合知道再問也得不到答案,放下臉盆,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遞給易小刀,然後拿起自己的狙擊槍,退了出去。
易小刀將匕首在臉盆裡洗了洗,看著風師姐的傷口呆了一陣,然後用匕首劃開了她的傷口。傷口裡面積聚的一些鮮血還為完全凝固,此時順著切口流了出來。易小刀沒有在意,他翻開傷口,找到了深陷的彈頭,將它取了出來。
然後他擦乾手上的血跡,找來毛巾,浸濕,先給風師姐擦了擦臉,然後將她身上的血跡都細細擦去,拿過被子,蓋在屍體上。
做完這一切,易小刀在風師姐失去血色的嘴唇上輕輕一吻,然後走出了房間。
空曠的茶樓大堂裡,只有厲師兄一個人坐在桌子邊喝茶。
易小刀走到桌邊,問:「她人呢?」
厲小刀朝後門努了努嘴,易小刀回頭看去,門外的燈光下,百合抱膝坐在馬自達的車頂,留下一個孤獨的背影。
第二更送上。
祝大家牛運當道,萬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