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竹生上前一步,將門推開,一邊捉著江豹,兩人率先繡生高大的身子,則有意無意地將女皇陛下擋在身後。
她本來是走在前方的,臨到門口,周竹生卻上前一步,將她嚴嚴實實擋住,無法上前一步,女皇皺了皺眉,心底怎不知道周竹生是為了自己好,不想辜負他一片好意,腳步略微一停,但是掛念常之心切,一手背在身後,一手緊緊握在前方腰部,身子有意無意繃緊,筆直如劍。若是江豹可以回頭看一眼,肯定樂得暈倒——女皇輕輕地深吸一口氣,那握在一起的小手跟捉住什麼似的,緊緊不放,白淨手背,骨節必露,因為緊張。
從多久了,都沒有這樣緊張過。
就算是兵臨城下,命懸一線,就算是眾人都跟自己對立,站在另邊,她都沒有這樣緊張過,呼吸急促,幾乎無法正常喘息。
當那扇門推開的時候,心跳都停止,女皇心底,不由地感激周竹生,若非他上前擋住自己,她真的不曉得,這一瞬間,她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會出現眼前的那個人。明明想看他情形如何,卻又一時無法上前,生怕看到讓她無法接受的畫面,耳畔只聽到楚非凡「啊」地叫了一聲,周竹生冷冷一哼,女皇不再猶豫,伸手搭上周竹生的肩膀,周竹生領會,向著旁邊斜斜走了一步,女皇上前,清亮雙眸掃了一眼場中。
大部分人已經察覺有人來到,領頭的一個居然是自己的老大江豹,而有少部分人還沒有看到,拳腳無眼,零零落落。打在常之身上。
「都給我住手!」女皇握著拳頭,沉聲喝道。
心底很痛,痛的窒息,但是她的面上卻冷冷淡淡地,幾乎看不出一絲的表情。
這下子所有人都看到門口出現的這一批不速之客了,三三兩兩站起身來,有人上前,喚了一聲「老大」,卻在江豹眼神示意之下又驀地退後,女皇心底恨極。不知不覺竟露出了絕艷色的笑容:「好,很好。」她沉沉地說了兩句,不帶有絲毫感情,江豹心底卻狠狠一哆嗦,眼睛便也看到了被自家兄弟圍在中央的,那個宛如血人一樣的常之。
她是什麼意思?發怒了?亦或者……其他。
常之在血泊裡聽得那個聲音,慢慢地動了一下手腳。他抬起頭來,頭頂滴落的血珠模糊了他的眼睛,卻擋不住那人出現帶來的光芒,她站在門口,淡淡一團白光籠罩她的身上,這個人彷彿天神下降,如此威嚴又溫和,常之心底一顫,一股甜甜酸酸澀澀地感覺慢慢地湧過。他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人,生怕這是一個夢,一眨眼就會破碎消失,全神貫注之下。渾身的痛,也便不那麼痛了。
雙方一時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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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豹不敢抬頭看身旁人是何等面色,只覺得週遭的空氣越來越沉悶,沉悶的好像一大團棉花嚴嚴實實堵在他的身畔,心上,叫他覺得無比的難受,終究江豹咳嗽一聲,也不知是真的想咳嗽還是故意打破這沉靜地氛圍,只是聲音突兀之極,但就在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的時候。旁邊這煞星忽然又開口:「南者,去看看常之。」
旁的金髮美男子答應一聲,提著手中的箱子疾步向著常之的方向奔過去。
江豹本來以為自己的手下會上前攔阻。但他抬眼看的時候,卻見那一個個飯桶只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驚詫的目光在身邊這煞星
不停地逡巡,隱隱透出異樣地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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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人動手。
江豹心底哀歎。
女皇笑微微地,上前一步,轉頭看著江豹,江豹覺得對方凌厲目光望過來,只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當沒看到,但礙於這麼多的兄弟在場,他只得再度咳嗽一聲,耳畔聽到自己乾澀的咳嗽聲的時候忍不住心底發怒:靠,老子又不是她手下,她又不是能一根指頭幹掉老子,不過是一個弱不禁風地小女人而已,幹什麼要對她這麼恐懼?想當年老子也是死人堆裡爬出來過的……
江豹不停地找原因說服自己,找借口給自己成鬧,但是他只是一味的尋找原因,卻忘了,這個世界上有種恐懼,就叫做莫名恐懼。
「你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他終於說出第一句話。
「嗯皇陛下淡淡答應了一聲,「還要多謝你的配合。THANK
江豹苦苦一笑:「這回事我做錯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笑微微地說。
「是嗎?」他懷疑地望著她。這張臉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沒有憤怒,沒有傷心,沒有著急,更不見膽怯,她不是很關心那到底的血人兒嗎,為什麼現在卻還有心跟自己嘮家常。
「當然。」女皇的笑容如春風拂面,「只要不是什麼不可挽回的大錯,都是可以原諒的。」
「謝…豹心底一鬆,在腦袋有所反應之前,居然先冒出這兩個字。當這兩個字躍入耳朵之時,江豹心底一陣難堪:為什麼要說謝謝?真他媽地,他現在強烈懷疑那個金髮醫師給自己打得藥裡面含有奇怪的成分……
南者將常之迅速地上下檢查了一遍,面色越來越凝重。
女皇陛下看著這一切,臉上的笑容卻從來都沒有變過,只是隱隱帶上了三分冷峭。
南者手腳麻利,將常之身上地傷暫時處理。
常之的眼睛已經閉起,那麼多的血,讓他看起來好似一個死人。
南者伸手輕輕拍打常之的臉:「小武,小武!」
女皇陛下腳步移動,向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本來站在他身邊的江豹的手下紛紛地向著江豹身邊靠攏,眼睛卻都盯在女皇身上。
女皇走到南者身旁,居高臨下地望著倒在他懷裡的常之。
南者望了望她,欲言又止。女皇陛下笑容不變:「他怎麼樣音是彷彿來自九天一樣的冷。
南者心底一寒:「小武受傷過重,流血太多,現在恐怕……」是的,恐怕已經不能救了,就算是撩虎鬚也只能這麼說。南者已經感覺到懷中的人逐漸緩慢下來的心跳,以及,這具正變得冷下來的軀體。
女皇忽然莞爾。
她伸出手,白淨的手,慢慢地探向常之的胸前。
「怎麼會呢?」她輕聲說,「這是不可能的。」
她身材嬌小,力量之微弱可想而知,但就在南者望著她的瞬間,她的手臂探出,驀地用力一拉,居然將常之從南者的懷中直直地揪了出去。
南者大驚失色,才要說話,女皇陛下臉色一變,在瞬間竟有點猙獰,南者嚇了一跳,愣在原地無法做聲,而就在此時,女皇忽然伸出一直握在腰間的右手,高舉空中,隨即落下。
只聽得「啪啪」兩聲,兩記重重的耳光,狠狠地甩在常之那被血染濕了的,已經冷冷了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