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罪惡,看她身上。
剛才的那個吻會有這麼激烈的嗎?從脖子到胸前,一朵一朵紅色梅朵盛開,襯在那細膩晶瑩的肌膚上,瞎子也能看得見。
如此淫靡,如同挑逗。
安眉兒,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情?
連城靖硬生生停住腳步。
他對上那雙眼,那雙好看的眸子,此刻,沒有惱怒,沒有悲傷,沒有開心或者不開心的任何表情,連城靖卻知道:她是認真的,絕對認真的。
她絲毫不在乎她說了什麼,她絲毫不在乎,他的心底怎麼想。
自從十四歲便「賣」給她之後,這女王居高臨下地對自己說:阿靖,除非我親口說讓你離開,否則,你必須對我永不背叛,知道嗎。
她說話從來沒有問號,都是句號,感歎號,那句「知道嗎」也是。
根本不是詢問,而是毋庸置疑。
這麼多年來,就好像枷鎖套住了他,真難受,當江盈盈出現,那格外的溫柔跟做作的手段果然是將未經人事不解風情的他迷住,可惜,可惜一切都不過是個設計而已。
就算她最後哭著說「我是愛你的啊阿靖」,也無濟於事。
那時候,再度以救世主身份站在他身前的安眉兒說:「愛不是借口。不要糟蹋愛,你的愛就是二十萬而已。不要再哭了,難看。」
的確夠難看。
原本以為的,美好的純潔地人生地真正春天一樣的愛情,打碎了之後卻發現不過是漆黑一團,裹著堅冰的垃圾。
他明明該感激點醒了他且救了他的安眉兒。但是心底卻更恨她。
為什麼會這樣?
是不是因為……如果不是她看的那麼明白透徹。如果不是她跑來救他,就算是死,他連城靖也不知自己是被騙的,從而也不會傷的這麼厲害吧。
可惡!
這多年來,他一直頂著她的未婚夫這帽子,兩人的相處,卻只限於親吻而已。可惡的人,她明明拿捏自己拿捏地很準,卻不放,也不多靠近一步。讓他掙扎在自己的內心之中苦苦出不來。
於是一直想著逃離。但是談何容易,他如今的地位,是靠她相助,他能活著站在擎天最高處,受萬眾矚目,生命是她所賜。
她待他恩重如山。他卻生不如死。
結果,就在他費盡心機的時候。她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就好像一陣狂風吹過,連城靖的身子飄飄蕩蕩,飛了起來。卻不知要去向何方。
於是他問:「為什麼。」
對方說:「沒有原因。」
「為什麼突然做這個決定?」他在茫然之中忽然精神一振,對,對的。要問清楚原因。
「只是想到。不需要理由。」她轉身,望著床上地上衣,是新的一件。
常之上前。抓起那件衣裳,替她蓋在身上。
她伸出手臂穿好那件衣。
常之上前,自然而然地替她扣好扣子,那麼高地個子,低著頭,認真地替她做這種事,卻一點也沒有窘迫,難過,或者不好意思或者痛苦等等神色。
連城靖望著男人認真淡泊的臉色,覺得有人拍了自己的心一巴掌,他身不由己地問:「是為了他?」
扣衣服的長手指驀地一停。
女皇沉默片刻,忽然說:「你如果覺得這個理由會對你好,那就——因為他。」
——————————————————
三個人像是打了一仗一樣下了樓。
這個氣氛實在是太微妙了,連城美男原本就低沉的臉色現在更是冷到了北冰洋,在安排座位地時候南者主動要求換了位子,遠離了這危險人物。
安嘉義望望旁邊地未來乘龍快婿,又看看若無其事的不孝女,心底疑惑滾滾翻騰。
終於熬到一餐結束,連城美男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伯父,我還有點事,先行一步。」
安嘉義還來不及說「再坐一會吧」,連城靖已經抓住一旁想要悄悄溜走的南者,「一起?」
他也傳染了安眉兒不由分說地語氣,面對這種冷冰冰的臉色,南大醫師雖然心底有一千個一萬個不甘願,此時此刻卻一個「不」字也說不出,只好裝出一臉的笑:「伯父伯母,那就先告辭了,anqueen,去……啊!」
後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某個怒火攻心的人橫著拖了出去。
「阿靖跟南醫師的感情真好。」安太太讚歎。
「嗯,不過阿靖的臉色看起來有點奇怪。」安嘉義暗自斟酌,忽然轉過頭,望向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不孝女,「你有沒有對他說什麼?」
女皇慢慢地轉過頭,臉上笑意淡淡:「有。」
越發緊張。
安嘉義變了臉色:「你說了什麼?」
「我說……」女皇微笑,「跟他取消婚約。」
氣氛終於不再緊張,晴天霹雷,赫然爆發。
安嘉義暴跳起來:「你這個不孝女在說什麼?」一臉的我要執行家法。
女皇垂下眼皮,不再說話。
安太太慌忙撲過去救火:「嘉義,嘉義,先不要生氣,你要弄清楚狀況……眉兒,你說什麼?你跟阿靖是怎麼了?為什麼無端端說要解除婚約?」
連安嬌嬌也按捺不住:「姐,是啊,好好的為什麼提出這個。」
安嬌嬌的心底略微覺得不安,倒不是因為解除婚約這件事有多麼了不起,而是,安嬌嬌的心底很是擔憂。
原本,張易之為了尋找自己的這個姐姐而大肆在媒體曝光的時候她是不贊同地。但是既然對方地意思如果是要幫她的話。她也覺得這個說法是可以接受的,畢竟是為了自己好。
可是接下來的一系列變化讓她逐漸的覺得有什麼是不對的。
他公然向媒體表示,「那是自己很重要的人」,當安眉兒住院之後,張易之居然破天荒地出現在醫院,雖然開始的時候以為他是為了自己而來,但是當時他的眼光,看得安嬌嬌心底一陣驚悚。他跟自己的這個姐姐,原本真地是不認識的嗎?
後來的後來,在安嬌嬌以為他是為了自己而來從而慌張不迭的安家酒會上。躲在陽台上的她看到那個人,他的臉上沒有一絲尋找她地神情,反而衝著那個跟小武正在翩然起舞的姐姐而去,他們說話地時候,那種神秘的,別人無法參透的氣場。讓安嬌嬌的心又驚又恨。
他不是來找自己的……在那一刻,安嬌嬌霍然明白。
但是仍舊是不想要放手。這千載難得一逢,讓她地心有這樣前所未有悸動地男子,她不想要放手。
幸虧,幸虧姐姐是有婚約在身的。
想到這個,安嬌嬌略微覺得安穩。就好像看到對方上了一層束縛保險。
但是現在。又是怎樣?
她先前聽說張易之住進了姐姐主持的嘉和酒店,還哄自己說這是個巧合,他們之間一定沒有結果。但是現在——要解除婚約?
怪不得連城大哥一臉漆黑地走掉。怪不得……
安眉兒……你究竟想要怎樣?難道真地也同樣看上了易之,所以寧可解除婚約?
不!絕對不能這樣!
安嬌嬌憤恨異常,但卻不能宣洩這種憤恨,冷眼看老爹,果然氣得渾身發抖,好,這樣就好,有老爹這攔路虎在,由不得你任性妄為!
「不用著急,」女皇起身,「阿靖說他要考慮一段時間。」
她扔下這一句話,飄然離開。
剩下三個人面面相覷,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安嬌嬌立刻飛身去給剛剛離開的連城靖打電話。
安嘉義倒回沙發:「你看看,你看看,這是你教出來的女兒?她說解除就解除,她說在一起就結婚?」
安太太六神無主,只好拚命安慰老爺子不要生氣。
安嬌嬌按下接通鍵,聽到對方的電話嘟嘟響了兩聲,然後有個女聲溫婉地說:「你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安嬌嬌一連打了三次,都是「暫時無法接通」,恨得這淑女在老爸老媽聽不到的角落狠狠地罵了一聲「FUCK」。
————————————————
「喂,你無緣無故拖我出來幹什麼?」醫師南者滿含委屈。
連城靖不說話,開了車門將他塞進去,自己轉到駕駛座,風馳電掣般向外奔馳而去。
一直開出了安家大院,他始終沒有說一句話,開始南者還絮叨抗議,後來便抱住頭哀叫連連。
連城靖血液裡的暴力因子不知道被什麼激發了,一個個紅燈連著闖過,黑色車子好像子彈一樣掠過街道,背後一陣驚呼亂罵。
「救命啊,anqueen救命,此人發狂了!」南者哀哀地叫。
車子忽地停了下來。
南者怯怯將雙手放下,轉頭看向對方。
連城靖雙手從方向盤上頹然落下,隨機一拳捶向車前,喇叭聲刺破夜空。
南者皺眉:「阿靖,你是怎麼了?」
連城靖不看他,目光望著前方,眼鏡片後的眼睛,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難道……」南者想著,「難道是和anqueen發生了什麼……」
話還沒有說完,連城靖推開車門邁步下車,逕直走到車前,身子倚靠車邊,仰頭看著天。
他伸出手,拂了一把額前頭髮。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難解胸口鬱悶。
到
什麼,那個女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真的是為了她身邊那男人,所以寧肯跟自己解除婚約嗎?真的是……如此?
男人堅毅的臉在眼前閃過,平心而論,武常之地確是個出類拔萃地男人。只是……在連城美男的印象裡。安眉兒,從來不會是因為「情苗另種」而做出這種決定的人。
皺著雙眉,連城靖心亂如麻。
耳畔「砰」地一聲,卻是南者推上車門,慢慢地走了過來。
「阿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小心翼翼地問,「你拉我出來,想必也是想跟我說說吧。」他善解人意地說。
連城靖看了他一眼。
南者忽然覺得心跳:連城靖站在那裡,身子歪在車上,下巴挑起。略微仰頭看著天空,聽到自己說話,他轉過頭來看了自己一眼,南者他從來沒有看到強悍如連城靖者,他的眼睛裡會出現這種……類似悲傷的表情。
這是怎麼回事?
連城靖就那麼看著南者,嘴角一動。他說:「她……要解除婚約。」
聲音淡淡的,像是一陣夜風。
南者驚得幾乎跳起來:「怎麼可能?」他大叫。「怎麼可能?」
是的,怎麼可能,這兩個人的關係,翻翻滾滾有近乎十年之久,就算是用一句俗語來說「海枯石爛」都不能轉變的牢牢關係。怎麼忽然之間會說出解除婚約這種話?
「是anqueen說的?」南者瞪大眼。
「不錯。」連城靖點了點頭。額角地髮絲隨著動作而彈了一下。
「有沒有原因呢?一定有原因的吧?」南者趕著問。
連城靖慢慢地搖了搖頭,忽然又說:「也許……有吧。」
「是什麼?」
「是……是她身邊的那個……」
「小武?武常之?」南大醫師差點跳起來。
連城靖緩慢點了點頭,他的臉色。真是異乎尋常的凝重。
為什麼……心情會這樣。明明求之不得,明明想要一口答應下來,為什麼話到嘴邊,居然來了一句:「請讓我考慮一下。」
連城靖啊連城靖,你是不是瘋了?
——————————————————
且不說連城靖跟南者兩個人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是在他們兩口裡,「她身邊的那個」——常之大人亦同樣心亂如麻,無法安然入睡。
為什麼會是自己?
為什麼女皇陛下一反常態,居然把自己……
他極想淡忘那一幕,那一幕卻反反覆覆在他心頭沉浮升起,讓每一次地回想都更加鮮明,甚至於每一個細節,每一聲的呼吸,女皇陛下眨動地眼睫,濕潤的撲在臉上的氣息,都落在他的眼裡心底,絲絲入扣,難以磨滅。
常之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記憶會有這麼好。
那突如其來地一聲呼喚,當她解開衣裳地時候,他看到陛下的身上,印著那麼多帶著別樣意義的痕跡,他地心頭一時大惱:是那妖孽做的嗎?那個可惡的人,居然敢對陛下下如此狠手。
而女皇陛下似乎另有心事,隨手將衣裳搭在旁邊,撿了一件新衣放在床上,便怔怔地陷入思考。
常之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讓自己的雙眼離開那具極具有誘惑性的身軀。
「常之……」女皇陛下忽然叫了一聲。
常之聞言上前,卻依舊垂了雙眸。
對方忽然歎了一口氣:「你過來。」
常之愣愣地再上前一步,已經不能再過去了,再過去一步的話,便無可避免的要碰上那人的身體了。
就在這時候,常之轉過頭,望了一眼門口。
女皇陛下略為一愣,眼皮一垂,旋即明白什麼,她忽然伸出手臂,勾住了常之的身體。
嬌小的身子向著床上一倒,常之身不由己,心中充滿了驚駭,重重壓女皇在床上。
就在這時候,門邊又是一響。
女皇挺身,櫻唇蓋住了他的雙唇。
常之幾乎昏厥過去。
他明知有人進門,卻已經打不起精神去看那究竟是誰,只能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之中,心甘情願地沉醉下去。
因此,閉著雙眼的常之沒有發現,女皇陛下的臉上掠過一絲淡淡的冷意。
案件重演,就是如此簡單。
所以,此夜,漆黑的山頭上,望著山下點點燈火,在一旁替連城靖跳腳的南大醫師不知道的是:如果當時,是他在女皇陛下的身邊,那麼,有幸造成連城美男「婚姻破裂」的那個人,便很有可能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