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竹生並不是傻子,小武在他眼裡,也不是會說謊並演這人清澈的眼睛掃向蘭生哥哥病房門口的時候,周竹生彷彿聽到心中有個奇怪的聲音,「嗡」地叫了一聲。
小武對元飛真的好,他是知道的,在他這個「元飛真」名義上的「男朋友」看來,若是其他男人如此圍在元飛真左右,早就被他不由分說的拍飛,但是小武不同。他……對飛真完全沒有任何的……怎麼說呢,非分之想?
如果用一個俗套的,狗血的比喻來講,小武對于飛真的跟隨和愛護,更近似於……保鏢,下級,亦或者……如古代劇裡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對……
算了,越想越荒謬。總之,小武對飛真的態度,讓周竹生覺得安心,而元飛真那傢伙,對於小武的關愛,也都大大咧咧,毫不客氣的接受,雖然作為一個「旁觀者」來講,周竹生覺得這樣對小武非常的不公平,但是……既然這兩人一個想要對對方好,一個坦然接受對方給的好。他……又何必來多嘴呢。
有飛真的地方,就有小武。若非他周竹生手段高強——以元飛真為借口,把小武禁錮在自己的事務所,恐怕那小子會一天到晚分分秒秒地守在那女人的身邊吧。
一想到這裡他就想要搖頭,然後又想要笑。
難道小武是上輩子欠那女人的?
潛意識裡,周竹生心中隱隱還存在一絲不安的。最初那種把元飛真此人留下,單純的想要報復她的念頭,不知不覺地從腦中一點一點地被擦去了。真是奇怪。時間是這麼可怕地東西麼。居然把最初那種強烈地,擠壓在一起幾乎會產生爆炸的仇恨給他擦去。
想當初第一次看到那女人出現在醫院的時候,又怎麼會料想到現在這種狀況的出現?早知道現在……周竹生憤憤地想:當初就應該在醫院裡一把把她給掐死呢。
唉……
這個女人……總之是注定不能長久地,懵懂地就跟自己這樣生活下去了吧。周竹生的心中有這麼一種不大好的預感。說不大好,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總之一想到她會離開,心頭的感覺,總不能用「開心」,「我解脫了」,或者「那惡魔般的女人去死吧」之類的句子來形容呢。
但是。也只能走一天過一天了吧。
就算這樣的日子似水一樣平靜,日復一日地下去,多看她一眼,那平靜的臉上那麼熟悉的笑,他的心裡,就會覺得很高興多一分。
只是……
最終是到頭了。
雪地裡。當他果斷抱起蘭生哥哥回身向著吉普車上走的時候,當小武抱著她向著直升機上走得時候。
沒有人知道他周竹生心頭是什麼感覺。
「哥哥。哥哥,」那一刻,他望著懷裡昏迷不醒的蘭生哥哥,如此低聲地喃喃自語,「飛真要離開我們了。飛真她……」
那麼大顆的淚。就從他地臉上滑落下來了。
而身後,那個被抱上直升機的人,隨著直升機飛上了藍天的那個人。是永永遠遠都沒有可能瞭解他的心思的吧。
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只因為怕多看她一眼,就忍不住會帶她上車。
這樣……也好。
但是……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地是……
他猜到了小武在地地方一直都會有她,心頭的希望如春花在風裡搖搖擺擺,他不能直截了當對小武說「我想要見她」,於是利用小武的好騙,指東打西地引他轉頭,一把推開了門。
周竹生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原來……是這樣的。
那個幾乎讓自己發瘋的女人……她……輕輕地,那麼溫和地,吻在、蘭生哥哥的唇上。
而哥哥,那麼溫柔地抱著她的手臂,那麼恬靜純真的睡容……
那一刻,周竹生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亂亂抽搐起來,手中無力,那一直抱在懷裡的暖水瓶一直一直地向下滑,他拚命地用手去摟住它,似乎是摟住自己的過往,但它那麼滑,也許是他的手太無力,它直直地向著身下掉落下去。
周竹生覺得,自己應該放棄。
放棄一個暖水瓶,沒什麼大不了。
真是……瘋了。
一隻手從旁邊伸出,替他接住了那即將滑落在地,然後跌成碎片的水壺。
周竹生艱難地將目光從元飛真的臉上移開,望見旁邊小武望著自己,那憐憫的目光。
「我告訴過你……不能進。」他的清澈雙眼,似乎在說這個。
周竹生咧嘴一笑,床前,元飛真抬頭,望著他,忽地雙眉一挑,嘴角微張。
她仍舊在微笑,如同昨日一個她。
但是這個極度簡單平常的動作,卻讓周竹生心驚肉跳。
他忽然很怕很怕,很怕很怕。
生怕她的嘴裡說出什麼更恐怖的話。
「我……啊……我忘記了……杯子……」他伸手,支支吾吾地比劃著,腳下不停地向後退,一直退出門口,轉身就走。
「周竹生!」伸手,是小武的聲音。
他只當沒聽見,手一把撐在牆上,隨即加快腳步,衝著洗手間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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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之,」武則天喚一聲,隨即低頭,手輕輕拍在蘭生肩頭,慢慢地,怕驚醒床上人一般將自己的胳膊緩緩抽出來,起身,想了想,又重新替他蓋了蓋被子,這才走出來。
之眼皮一抬,望見這一幕,隨即又垂下,低頭,站在門口。
「周竹生怎地忽然跑了?朕還有事想要問他呢。」女皇望了望男人消失的方向,眼睛之中略帶一絲驚奇。
「這個,陛下,要臣去追他回來嗎?」常之不能解釋,於是只好沉聲問。
「嗯……他跑的甚是倉促,怕是有什麼急事,你去看看也是好的。」女皇略一沉吟,隨即吩咐。
他跑的原因……恐怕正是陛下……
這聲音在常之心頭掠過。隨即忍住,男人低眉順眼地答了一個「遵命」,便轉身離去。
「周竹生的樣子,甚為奇怪……是為了什麼?」
身後,女皇皺著眉想了想:罷了罷了,目前之事甚為混亂,朕要先找到周竹生,問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為何那麼多人紛紛地認為自己是「安眉兒」,那個「安眉兒」,又是何方神聖?
另外……
女皇沿著走廊慢慢地向著自己的病房走去,一邊走一邊想:易之他……
一想到那玲瓏妖嬈的男子,他闖入別墅救駕的樣子,他跪在雪地之中替自己裹傷的樣子,女皇的嘴角便浮現出淺淺的笑容。易之,他會來看朕嗎?不過,話說回來,易之對朕的態度,似乎略有些不同,嗯……
眼皮略略一垂,隨即抬起,罷了,暫時不想這些了,多想無益,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見招拆招,難道朕還怕過誰不成。
臉上重新露出篤定的笑容,一手握在腰間,一手背在身後,女皇昂首,大步向前走,只差幾步之遙便可以到自己病房門口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一陣的喧囂,武則天抬眼看過去,只見從走廊的盡頭,正轉過一堆人來,急急匆匆向著她這邊走過來,當所有人的目光觸及她的臉之時,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錯綜複雜,精彩絕倫,一時難以形容,看得女皇心頭暗自一凜。(未完章節更多,作者,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