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總是最好的證人。周繡生很快發現,當初的他決I在周家的選擇是何等英明。
毫無疑問,這個看似貴不可言而又略帶冷酷的男人是多麼的有用啊,他身手敏捷,反應過人,善解人意,舉一反三。甚至對於一些周竹生感覺十分棘手的案件每每有出人意料的建議,讓眼前一片漆黑的周竹生頓覺柳暗花明,啊,生活原來可以更美好。
除了他跟元飛真有一些些的相似性:比如在第一次用洗衣機的時候,居然把那個原來形狀完好性能優越的全自動洗衣機打成了一隻……豬頭?
反正當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對周竹生說「那個洗衣機壞掉了」的時候,想起元飛真曾用相同的話對自己說過一次的周竹生,懷著一絲僥倖衝到衛生間內看——那個形狀淒慘狀若一團廢鐵的東西癱倒在那裡,從頭到腳從左到右,他周竹生硬是沒有發現這完全已經走樣了的洗衣機……是說,他原來真的叫做洗衣機嗎?
他倒吸一口冷氣,巡視周圍,看看能夠將這機器搗弄成這樣子,除非大規模的鐵器碰撞才能產生如此驚人後果吧?周竹生很好奇他武常之究竟用了什麼凶器,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沒有看到其他受傷的家用電器,於是周竹生回頭,狐疑地看著武常之。
「你怎麼做到的?」財產重大損失帶來地滾滾憤怒湧動的一顆心。被隨之而來無限的驚訝刺激的麻木了。
他望著眼前人,眼睛之中甚至帶著一絲絲崇拜:畢竟,能夠將洗衣機弄成跟變形怪獸一樣的能力,不是每個白癡都能夠擁有的。
後者望著他,眼睛眨了眨,攤開雙手:「不好意思。」
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周竹生感覺自己純潔如小綿羊地一顆心被人狠狠踢了一腳,發出委屈的「咩」地一聲。
而這邊——「他忽然發聲,好像會傷到人。我一時激動,於是……」男人站在那裡,坦然地說,似乎這是最為平常不過的事情。
「於是?」周竹生眉毛抽搐,他覺得自己的聲音都變調了,於是什麼?於是你提起拳頭將這鐵傢伙打成了一堆垃圾?
他忽然緊緊閉上了嘴。因為他忽然很恐懼那個答案,似乎下意識地擔心下一秒從武常之的嘴裡真的吐出這句「我地確是用拳頭將他……」
老大,你是什麼人?蝙蝠俠?變形金剛?超級賽亞人?
周竹生呻吟了一聲,竄出衛生間,以光速淚奔到武則天的臥房,一腳踹開門,橫眉怒目地獅子吼:「元飛真,記賬!!!」
而後者會慢慢放下手中書,拿起桌子上的一個小本子,波瀾不驚地望他一眼。然後用一種平穩的聲調問:「這次又是損失了什麼?我來記下。說罷。哎呀呀,不要哭嘛……世間一切有形的東西最終的歸宿都是毀損——周竹生你知道的。」
她溫和地看著他。
每次周竹生感覺自己快要嘔血。他望著這兩個彷彿來自外星的人類,深深地擔憂外星人是不是已經開始滲透地球。
其實如果要他選擇。就物品的毀損能力而言,他寧可選擇讓破壞能力稍微弱一點的元飛真來做一切家務:比如拖地,擦窗,做飯,洗衣。
但是從這個叫做武常之地男人住在他周家的第一天,一切發生了不可思議地變化。
清晨,當周竹生在廚房裡扯著嗓子叫:「飛真!洗菜!」——那時候。
身旁一陣冷風吹過,周竹生有種鬼上身的感覺。他回頭,毛骨悚然地發現武常之正直挺挺地站在他地背後。——他是怎麼進廚房的?一點聲也沒有,他甚至都沒有看到他走進來,難道他是飛進來的?
周竹生僵著脖子想。
他的眼神略微渙散,有種身處魔幻世界的虛幻感。
而那男人一臉冷峻地說:「我來洗!」
那努力又毅然的樣子,似乎要上戰場。
於是,在男人的努力下,好端端的一大把青菜最後剩下了幾根光禿禿地菜心被光榮交到周竹生手裡。
但看著男人彎著腰那麼努力地認真地洗著菜的樣子,周竹生滿心地TNNqzone
後來的後來,當他喊:「飛真!來端菜!」
「飛真,拖地!」
「飛真,擦玻璃!」
「飛真,做飯!」
不出三秒鐘,身邊都會先「嗖」地來上一陣冷風,然後他回頭,就會如願以償對上那男人巋然屹立的身影,那張堅毅的臉上寫滿了:「讓我來讓我來讓我來全都讓我來!」
每次如此,毫不落空。
幾天過去,從最初的驚悚之中習慣了過來,漸漸地這已經成為了周繡生的樂趣,於是,就算他覺得生活太無聊身邊沒有人自己好孤單的時候,他也會高聲叫一聲:「飛真!」
然後心內默默數著:「一,二,三……」
而在第三秒的時候,武常之那筆直的身影必定會出現他的身後,屢試不爽,讓人歎為觀止,周竹生甚至一度有一種想要去申請一下吉尼斯記錄的衝動。
但是就算這個活寶貝給他的私人生活造成很多困擾,以周竹生的脾氣,居然忍了下去,因為他的小算盤來回地撥拉了一下:
綜合利弊,情趣指數加上效率指數加上潛力指數蓋過了目前的財產損失指數。
想當初:當他提出要讓武常之到自己事務所幫忙的時候,那男人一臉不屑地拒絕了,似乎這是在侮辱他似的。但是當元飛真在他耳邊低低說了一句什麼之後,他立刻面無表情地說:「好的我答應你。」
於是周竹生事務所便多了一個堪比霹靂神探的超級助手跟對外宣傳的活招牌。
武常之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雖然最初他似乎不想要聽周竹生的指揮,架子擺得十足堪比豪門大少,但每當周竹生嘴裡吐出「不如讓飛真來做吧……」或者,「萬一飛真知道了你不幹的話……」——之類的話之後,這看似倔強硬脾氣的男人會變得
乖巧無辜的小蘿莉更容易擺佈。
而他學習東西的能力也是驚人的,比如開車比如電腦比如一系列的偷窺,跟蹤,拍照,偽裝,他都逐漸地從無到有練得爐火純青手到擒來,而且速度一流身手一流,比一個萬能機器人更加萬能。
周竹生常常在心裡想:武常之這個人,除了不能生孩子之外,想必其他的事情他都會做吧?
事務所內囤積的一系列案件在武常之的插手之下飛快清空,而留在事務所內的他被很多上門的歐巴桑見到之後,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在說:你知道嗎,周偵探的事務所內多了一個帥的不得了的帥哥呢!不看很吃虧,絕對有型到爆。
聞風而來的顧客簡直源源不斷,周竹生事務所的門把手都被磨舊了。
周竹生每天笑口常開,眼角笑紋嘩嘩顯,於是閒暇時候習慣開始對鏡自歎:「最近笑得太多,臉上的皺紋好像也多了幾道。快樂原來也有副作用啊,改天跟小柔要兩貼補水面膜吧,男人也是需要保養的啊。」
果然這個世界是公平的,而對他周竹生而言,就是事業順心,家庭撓心。
幸好在家裡武常之所用壞的那些東西都記賬在元飛真的賬本上,等待她在耀華的工資發了之後便填上這個漏洞,所以周竹生也只好撫慰自己的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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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武則天來說,黑齒常之住到周家地日子,是快樂的。
原來的孤獨感被沖淡,就算是只有在下班的時間才能跟他相處的多些,但只要看到他,她就覺得安穩。
他們會湊在一起說些周家的人不知道的話,可是讓武則天覺得奇怪的是:每當她提起張易之,常之地態度就很奇怪。
他似乎不想要提起恆國公張易之。
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安寧平和的,她在耀華的工作也逐漸習慣,出了教導主任常常冒出來對她挑三揀四的表示不滿之外,一切都堪稱完美,那幫小孩子十分的喜歡她,每當下課她的輔導室都會座無虛席。他們眉飛色舞地跟她談話,說些時下最為流行地話題,比如哪個明星最紅,比如哪個醜聞最勁爆,比如校園裡誰跟誰又好了,說到高興的時候他們哈哈大笑,年輕的臉上洋溢著青春的光芒,如此耀眼。
縱然她是超越千百年的靈魂,她坐在那一群青春逼人的少年們中間,隱隱竟然有種心緒萌動的感覺。
偶爾他們也會拐彎抹角地問她:「老師。你有男朋友嗎?」
她會點點頭,是的。她是有的。周繡生說,他是朕的男朋友。
男孩子們地臉上會露出一絲絲失望。期間。周心萌跟周心遠也來看過她幾次,通常她都會微笑地坐在那裡看著這些孩子們,這些場景,這些人,都是她以前從來未曾接觸過的,這麼簡單地日子,透明的像水一樣,她隱隱地覺得。日子如果這樣過去,也……不錯。
直到那天地郊遊。
周心遠表現的十分不開心。因為這次郊遊只有高三的學生才能參與,為此他纏著武則天磨了半夜,想要取得屬於自己的參與權,一直到十一點多,失望加哈欠連天的孩子才垂頭喪氣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而與周心遠不同的是,周心萌十分高興,他在自己的床上跳來跳去,如搖滾明星一樣前仰後合,少年俊俏地臉,雙眼水波蕩漾,在黑夜裡似都有光,一直到深夜才勉強壓抑心頭的興奮感睡倒,但繞是如此,一大早他便醒了過來,飛快地收拾妥當,背著背包等在了樓下。
當看到武則天地身影出現在樓梯口的時候,他從沙發上一躍而起:「飛真姐!」
武則天望著毫無睡意的少年,略微驚訝,隨即一笑:小孩子,總是精力充沛的。而她,昨晚上被周心遠磨到半夜才睡,早上便有種懶懶的感覺。
下樓的時候她想:這樣的日子過下去,朕是否會一直懈怠下去,變成這城市之中的普通男女?哈……
「飛……真!」清朗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回頭看,武常之衣著整齊,快步下樓:「我跟你們一起去吧。」他望著她,說。
「這個……不行呢。」她搖了搖頭。
「可是你……這樣太危險!」他略略側開臉,說出心裡擔憂的話。
武則天望著他,一笑:「放心,我可以的。」
「是啊,飛真姐有我照顧,放心啦!」而她身後,周心萌背著包,伸手拉住她的手,「走啦走啦。」
常之臉色一變,追到門口,看到少年拉著女皇,一步步向著馬路上走去,忽然之間從路邊上奔過來一輛銀白色的車,停在兩人面前,一個樂得過分燦爛的男子搖下車窗,像麻雀一樣快樂地嚷嚷說:「飛真,心萌,順路一起走。」
常之目不轉睛地盯著女皇慢慢上車,那車子緩緩離開他視線之中,他認得那個男子,他叫做上官福景,常之他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以前在早上送女皇去學校的時候他見過這個叫做上官的男人幾次。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個對女皇沒什麼威脅的男子,黑齒常之內心對他沒什麼好感,他曾經細細地問自己的心為什麼會這麼想,是不是因為他忽略了某些危險部分,結果黑齒常之自己否決了自己,那個男子,左看右看,都是個對女皇太熱情的男人而已。
而今天早上,看著這一幕的黑齒常之忽然身形一晃。
他在瞬間好像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對上官福景心生惡感,答案好像有些荒謬,純粹是因為那個上官福景——望著女皇的時候,雙眸裡透出的那股熾熱太過分了,熾熱到……讓身為旁觀者的他打心底裡覺得……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