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微型錄音機放在長長桌上。
桌子後的男人,低垂著頭,雙眸卻死死盯著這錄音機,強烈的仇恨目光聚焦,幾乎要將小小的錄音機點燃。
「袁宜,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們的證據已經足夠起訴你,如果你夠聰明,就趕緊認了。」刑警隊的頭兒——也是周竹生以前的隊長張大勇皺著眉對面前形容狼狽的男子說。
他的臉上青了一大塊,頭碰在牆上,好像還掛了點彩。
但是他仍舊低著頭,臉上一副陰陰冷冷的表情。
「人渣!你說還是不說!」張大勇旁邊的小刑警忍不住,衝上去抓住他的胸前衣襟。
袁宜眼瞼冷冷地垂著,甚至連頭也沒有抬。
「你是想要沉默到底了大勇的眼睛裡透出寒光,「你涉嫌謀殺了六個女人,另外在這微型錄音機裡你所說的幕捨大道134號裡找到了一具女屍,很快我們就會知道她的身份跟死因,這次你無論如何是逃不了了。隨便你說不說,死刑會等著你。」
袁宜的肩頭一抖。
張大勇轉身,想要出門。
「我要見那個女人。」背後的人忽然開口。
張大勇驀地回頭,看到在桌子背後的袁宜忽然慢慢地抬起頭來,深深的眼窩裡,雙眼透出冰冷陰狠的光。
「只要見到她,我就把所有的過程都說出來,我知道那樣會省你們一大段的調查過程。」
「讓我見她。」
「不見她,就算是死,我也不說。」他斬釘截鐵,一口氣說。
「你要見誰?」刑警問。
袁宜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元——飛——真。」
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慢慢地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
「我要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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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見飛真?」周竹生叫了一聲,「現在不等著結案嗎?頭兒,你知道那傢伙對她恨之入骨,這樣太危險點了吧?」
張大勇好奇地看著周竹生,這從前吊兒郎當對什麼都不在乎的頑劣小子,現在瞪著眼睛一副熱鍋螞蟻的樣兒,他這麼為一個女人著急的樣子還真罕見,因此張大勇只是笑笑,決定多欣賞欣賞。
全然沒想到昔日的隊長在打著這種腹黑主意的周竹生嚷了幾句,忽然轉身,對著身後的人說:「飛真,你別答應,我們現在回家。」
武則天望著這個雙眉緊皺的男人,不說話,只是淡淡地笑,她的目光雲淡風輕落在他的臉上,他的臉卻慢慢地,一點一點紅了起來。
肩頭搭上一隻手:「小周啊……」
張大勇狐狸般狡詐的聲音響起。
周竹生回頭,對上張大勇假惺惺彷彿長者關懷下屬一樣的臉:「小周啊,你最近脾氣很暴躁吆,呵呵,我知道你很關心元小姐,但是你不能輕視我們警方的力量啊,再說那傢伙是被看得很嚴的,而且判死刑是早晚的事,你還怕他跑出來報復元小姐嗎?放心放心……那個傢伙自從被捉之後就一言不發,給我們造成相當的困擾,當然,這不是向犯罪分子示弱,我們遲早會把證據都找全的,可是能便利一點,早點定罪的話,大家也早點放心,你說是不是?」
上級說話果然就是不同,柔中帶剛,雖然是商量,但威逼利誘隱隱都用上。
武則天望著表面慈眉善目的張大勇,心中讚歎:此人的公關手腕一流。是個可用的不錯人才。
周竹生卻不吃這一套:「頭兒,你別光給我說好聽的啊,元飛真跟那傢伙的談話錄音不是給你了嗎?屍體也都找到了,等著給他吃槍子就行了,還費那些事兒幹嘛?」
他對待那女子簡直像個看著孩子的保姆般謹慎。
張大勇啼笑皆非,正想把他拉到一邊好好地教訓一下。
「我去。」旁邊,一直靜靜的武則天忽然開口。
周竹生啞然,回看她,她衝著他點點頭,他張了張嘴,卻最終無語。
一錘定音,無有質疑。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我們走吧,在哪裡?」武則天向前一步,笑問。
對上女子清澈沉靜的雙眸,張大勇心頭一沉:這個女孩……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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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
武則天含笑入內,落座,望著對面袁宜。
他抬起頭,雙眼幽深,望向她。
「沒想到,再次見面,是在這裡。」他忽然開口。
「哦?」她一笑,「袁先生難道不認為這是順理成章的麼?」
「什麼意思?」他問。
「善惡到頭,終有報。」她洒然一笑,輕輕地說。似乎他問的可笑。
他雙目愕然看向她,最終咬了咬唇:「我是敗了,第一次,居然還栽在一個看似天真無邪的丫頭手裡。」他自嘲般一笑,「可是,你怎麼做到的?」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的鳳目斜睨,緩緩而談,「袁先生,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善泳者,常溺於水。你的意志之強大,加上專業的催眠術,的確能操控人的神智,第一次在你的車上,你放的那種曲子是有催眠功能的吧……但你全神貫注的時候,也正是你最容易被攻破的時候,如果我早有預防,意志夠堅定,就不會被你左右,而你……」
她淡淡一笑。
「善泳者……常溺於水,說的不錯……」
袁宜身子一抖,古怪地笑了兩聲:「那……你是故意針對我的,自始至終,有備而來?」
「不,你若不惹上我,我不會對上你。」她端然坐在對面,雙手分別放在桌子兩角,雙臂撐起的樣子,就好像高高在上天生要審訊他。
袁宜忽然想起來,在耀華中學的輔導員室,他告別她的時候,她就是這種樣子,自始至終。原來從那時候開始,她已經在「審訊」他,而這種看似古怪卻對她來講無比自然的姿態就深深地印在他的腦中。
這個人……這個女子……她寧可以身犯險,單刀赴會,卻暗藏錄音機,又用手機跟外面保持聯絡,而他出盡百寶,卻始終無法征服她,亦她表現如此完美,天衣無縫,連精明如狐的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她的一切安排。
果然是敗得徹底。袁宜想,莫非真是……天意?事到如今,他心服口服。
腦中靈光一閃,他忽然問:「你是誰?」
「這個問題你問過。」她端坐那裡,穩穩地笑,「可惜當時你沒有答應我的交換條件,所以……很遺憾。」
「你……」他眉尖一挑,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站起,猛地向著她撲了過來。
他咬牙切齒,面目猙獰殺機四溢:他要殺了她,絕對要殺了她!
如果能在這裡殺了這個女人,他袁宜做鬼也甘願!
而她依舊穩穩坐在那裡,好看的雙眸冷冷地望著他,睫毛都不曾動一下,這女人,完全連一絲躲閃的意思都沒有。
他已經快要撲到她的身上,只差一點點的距離,他的鼻尖就會抵上她的鼻尖。
但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篤定地看著他,嘴角的笑意也沒減分毫,甚至有種譏誚的味道。
千鈞一髮的時候,兩邊的看管及時衝上來,將袁宜牢牢按住。
他費盡力氣垂死掙扎所能做的,只有讓自己掀起的這陣突如其來的風,吹動她臉頰邊的細長垂發。
「老實點,不要動!」看管的警員大喝。
「你是誰!你是誰!」袁宜望著這近在咫尺卻永遠無法碰到的絕美的一張臉,她臉上那種無限的篤定跟天然的鎮靜讓他最後一絲理智都擊潰,他放聲嘶啞地大叫起來,好像一個溺水絕望正墜入黑暗的人。
「我來見你,只是想要你知道……」武則天手在桌面上一按,慢悠悠地站起身來,將雙手背在身後,這女子冷冷地說:「惹上我,絕對是你的不智!」
她頭也不回地向著門口走去。
背後,傳來袁宜絕望哀嚎的聲音。
公元六百九十年,冬。
帝都,太華殿內議事房。
一干朝服在身的重臣正在著急的團團轉。
「眾位大臣,河東河北處所來的的緊急軍文已經十四封,聖上的態度為何還是如此的不溫不火?」右相薛臣禮皺著濃眉,問道。
狄仁傑一手負在背後,一手握拳在腰間,說道:「阿史那骨篤祿為人又極狡詐,頻頻攻襲我靜難、平狄、清夷等地天朝大軍,然後繼續進犯媯、檀等州。接著又攻飛狐,陷定州,圍趙州,肆意劫掠河北道各州,情勢若繼續下去,那麼他們長驅直入拱手中原之時指日可待……」
中書令陳濤接口:「事到如今,當及早尋出對策,而如今聖上的心意,委實叫人捉摸不定。」
「薛相,聖上最近新安排的燕然道行軍大總管黑齒常之不是跟你私交甚好麼?可有內部消息?同僚一場,大家要相互照應啊!」御史大夫蘇哲低低問道。
薛臣禮勃然而怒:「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就算突厥真的打過來,首先要考慮的也是聖上跟百姓的安危,蘇大人,你身為一品大臣,怎麼說出這麼頹喪又沒骨氣的話?」
蘇哲面露委屈之色:「不光是我,長安百姓也都在議論紛紛,人心浮動,人人自危,只是不知為何聖上還如此沉得住氣……」
狄仁傑虛握在腰間的手捏成拳,微微一沉,提高聲音叫道:「大家不要著急,聖上必然有所打算!」
話雖然這般說,狄仁傑的心中卻絲毫的底都無。
武皇雖然睿智天縱,但邊境問題向來連綿不斷,這次的突厥有備捲土而來,勢若破竹,天朝大軍竟然無法抵抗他們的強悍兵力,被連連擊潰,傷亡慘重,不過兩天,緊急公文經連發十四封。
但是每次前去求見武皇,都被拒絕,武皇究竟是舉棋不定,或者另有所謀?
正在眾位大臣議論紛紛,人心不定的時候,小黃門前來通報:則天皇帝已經到了太華殿。
群臣都是一驚,軍機閣之中嘈雜聲音立時消減,略怔過後,群臣反應過來,領會到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頓時個個精神振奮,停了議論,各自仔細整理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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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裡出現的那人,身影沉穩,頭頂流蘇,宛然聖光。
才下了一場雪,雪色映的她的臉略顯蒼白。卻更添了一份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儀。
加快了腳步,一干文官武將似小跑一樣,自風中向著聖駕而去。
「臣等……」遠遠地,狄仁傑帶頭,正要山呼萬歲,行君臣之禮。
「狄閣老且停。」說話的,是個清脆的聲音,正是聖皇旁邊的女官上官婉兒。
狄仁傑驀地停住動作。
「各位大人在軍機處一連兩日未曾安枕,況且這地冷天寒的,皇上體恤各位大人,免禮。」上官婉兒說道。
「多謝皇上!」大臣們面面相覷,齊聲躬身。
「閣老,看您眉宇緊縮,有什麼事,還不向皇上呈上?」上官婉兒向狄仁傑使了一個眼色。
「哦!」狄仁傑反應過來,立刻上前一步,拱手說道:「皇上,最近河北一連發了十四封緊急公文前來,言突厥大軍破我天朝兵馬,河北全境恐怕不日就要淪陷了。」
則天皇帝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尖尖的下巴抬起,闊步,向前走。
上官婉兒跟在身邊,低眉斂手隨行。狄仁傑一愣,隨即跟隨其後。
群臣先是紛紛躬身退讓兩邊,低頭靜靜等待則天皇帝經過,隨後才跟在聖駕之後。
「聖上……若再不拿主意的話……臣恐怕……」狄仁傑低聲再說。
則天皇帝不言不語,只是緩慢地走。
「諸位有好的建議嗎?說說看吧……」上官婉兒清脆的聲音響起。
一看上官婉兒開口,群臣明白這是武皇授意,要大家表達立場的時候。
「皇上,臣以為突厥實力強大,暫且不宜若其鋒芒,不如暫且退避,求和為上。」右相身為群臣之首,首先說道。
中書令一看右相發話,立刻跟隨說道:「薛相說的是,突厥這次有備而來,連破我六州,若再不及時割地求和,恐怕打來中原,指日可待,到時候悔之晚矣。」
御史大夫蘇哲也低低說道:「是啊皇上,京城百姓也已經惶惑不安。」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軍機閣。
而則天皇帝,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群臣摸不著頭緒,只得跟隨,一邊獻策紛紛,進了軍機閣,排了順序行了君臣禮節,則天皇帝坐在首席,目光淡淡掃過群臣面上,隨即低頭,看著旁邊一盤未曾下完的殘局。
黑白子蹉跎。
「狄閣老,未知你有什麼想法?」
恍然之間,她開口問道。
「這……」狄仁傑皺眉,低頭答道:「就目前形式而言,的確危急,但是……天朝亦不能說完全沒有勝算。」
「哦?」眉毛一挑,「說來聽聽。」
「聖上,聖上心中已有盤算,微臣亦未曾窺的全盤,請聖上指點。」狄仁傑不答,反而回道。
「哈!」則天皇帝一笑,隨即收斂笑意,忽然問道:「各位愛卿,不知諸位對黑齒常之這人是如何認識?」
「黑齒常之?」狄仁傑肩頭一抖,「此人驍勇善戰,但……」
群臣亦交換眼色,不解深意。
則天說道:「突厥勢大之時,朕先以左玉鈐衛中郎將淳於處平為陽曲道行軍總管,討擊突厥。四月八日,淳於處平引兵救援代州,行至忻州時,被突厥擊敗,死傷五千餘人。十一月,朕又以韋待價為燕然道行軍大總管,出擊突厥。成績平平,後,朕遂以黑齒常之主持邊務。」
老臣們聽則天將戰事一一道來,卻無絲毫差錯,個個心中又驚又歎。
「黑齒常之是朕親自挑選之人。」而她睥睨著地上一群,繼續侃侃而談,「朕親自選拔他,將他派為燕然道行軍大總管。」
群臣屏息靜聽。
武皇伸手,捻起一枚棋子:「黑齒常之就是朕的一枚棋子,現如今,朕讓這枚棋子做帥。」
眉間淡淡的,銳利的目光在星羅棋布的棋盤上一顧,尖尖的手指捻著白子,向著被黑子包圍的中心,驀地一放。
白子落棋盤,乾坤已定,電火交加,發出「啪」地脆響。
群臣全是一驚。
則天抬眉:「朕要看看,黑齒常之是否會值得朕的這番信任。」
薛臣禮一驚。剛要說話。
「各位愛卿,可知朕用人原則是什麼?」
重臣不言,俯首聽則天教誨。
那身處九五的女子緩步下台階,一邊緩緩說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踱過群臣之中,在薛臣禮面前一停,伸手搭在他的肩頭:「所以,朕對黑齒常之的能力,絕無懷疑。」
薛臣禮肩頭微微抖動,顯見心情十分激動。
狄仁傑則面,目睹女皇無上容光,只見那略見蒼老的臉上橫著一股決然堅定的氣概,她昂首走到軍機閣門口,忽然回頭,銳利目光掃過在場眾人,大聲說道:
「朕將天朝的大門,交給黑齒常之!」
她洒然轉身,鳳步出門,鳳聲清越:「朕將朕的後背,交給黑齒常之。」
上官婉兒側身在旁,扶住她的右臂,隨著一聲「聖上起駕!」鑾駕一干人等緩緩離開眾臣視線。
話音還在繞樑不絕,人已經不在。
狄仁傑的眼睛忽然呆住。
眾位大臣見他異狀,紛紛圍了上來,卻看到狄仁傑正盯著那盤未曾下完的死棋。
此刻,白子落定,將本來在周圍圍得密不透風的黑子們震懾的惶惑不安,岌岌可危,白子此舉宛若橫空出世,一舉打破僵局死局,引發無限勃勃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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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上林苑。
「婉兒,」低沉緩慢,卻無比權威的聲音喚道。
「臣在。」身材窈窕的女官上前一步。
「你說,這上林苑中百花,能否如朕所願,在這數九寒天,冰雪嚴酷的季節競相綻放?」
聽到如此異想天開的要求,上官婉兒為之一愣,她看著軟榻之上斜倚著的人兒,躬身,恭敬地回答說道:「這……天威難測,婉兒實在無法預知。」
「天威?哈!」人兒淡淡地笑了一聲,「朕貴為九五至尊,乃天之子,若上天連天子的這點要求都辦不到,那朕這天子的天威又何在?」
上官婉兒心中一凜。
「何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百花自然也是朕的臣子,受朕關懷澆灌,日夜呵護,自然須盡心竭力,為朕辦事;若有忤逆……朕好對它們這般好做什麼?」
一雙高挑鳳目流轉有光,說話的人,面上含笑,卻顯見是若有所思。
上官婉兒心中一亮,忽然明白了她竟會為何如此執著於寒冬之月,百花盛開之事,聖意高深,又怎能單純好玩?想到這裡,上官婉兒躬身恭敬回答說道:「皇上說的極是。」
「嗯,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也該是它們知恩圖報的時候了。」
軟榻上的人兒慢慢地直起身來,上官婉兒急忙走上前,伸手扶著她的右手臂。
人兒微微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含著一絲笑容:「給朕備墨寶吧。」
「是!」上官婉兒答應一聲,旁邊立刻有宮人奉上紙筆硯台。
在面前的几案之上展開徽州宣紙,狼毫醬滿了濃濃墨汁,則天皇帝沉腕,提筆,揮毫——
「明朝游上苑,火速報春知;
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催!」
一旁侍立的上官婉兒看著這詩,雙目閃爍,露出驚詫之色。
則天停筆,輕輕點了點頭:「把朕的旨意,掛到上林苑的梅枝之上。」
兩旁宮人火速上前,接過宣紙。
「皇上這是何意?」上官婉兒扶著武皇,從軟榻之上下地,站起。
「朕要看看,此次的天,到底是站在哪一邊。」
天朝權力第一人的臉上浮出頑童般的笑,眼底卻沉靜不動,似隱藏著大海般的波瀾。
那是上官婉兒熟悉的,躊躇滿志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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