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岳 正文 第二百三十節 再見夥伴·期待
    祿伯伯,您不但要把草藥和鞍具親自送到襄陽,還要替我辦一件當緊的事。」岳震加重了語氣,卻壓低了聲音對祿老伯道:「但是一定要瞞著我老爸。」

    祿伯眉頭一顫,意外的盯著他說:「二少請講,老漢聽聽是不是有必要瞞著岳帥。」

    岳震無奈的笑笑,低聲道:「大姐的信裡提到,臨安的那些大官們對我老爸已經心生嫉妒,我們不能不防,等著被動挨打。所以我請您到襄陽後,立刻找到烽火堂的人,一定讓襄陽的吳阿大把這封信送到他們堂主手裡。」

    看著他神色凝重的從懷裡拿出羊皮小袋,再看小袋子已經封的嚴嚴實實,祿伯雖然有些疑問,但還是接在手裡。

    「我是讓烽火堂找一個最忠誠可靠的人選,回到臨安去,我要在京師建立一支暗軍,隨時隨地注意哪些當權者的動向。至於怎麼做,我在信裡面已經交待清楚,不需要您**心了,到時候一定會有人到臨安找您的,而且這件事家裡面只有您一個人知道。您覺得這事,有必要告訴我老爸嗎?」

    祿老伯微微一笑,小心的把羊皮袋子藏進懷裡。「呵呵,監視朝中重臣,你老子知道了還不打斷你腿!呵呵,放心吧,老漢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多謝祿伯成全,請您轉告我老爸,岳家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回去!請···」話到嘴邊,一陣酸楚湧上鼻腔,岳震咬咬牙才沉聲說道:「請家裡人照顧好我姐姐,還有我那將要出生的小外甥。」

    老少二人**隊伍,分手在即,氣氛不可避免的傷感起來。拓跋月眼睛紅紅的捧著一個大包袱,雙手送到祿伯面前。

    「寒冬將至,月亮親手縫製了五件大氅,三件披風。勞煩伯伯將大氅送與父親,兩位兄長和姐夫,披風請您帶回臨安,交給母親、姐姐和嫂子,只是月亮的一點心意。剩下的那一件大氅,是給您老人家路上御寒用的。」

    「多謝二少奶奶,老漢一定挨個送到。二少爺,二少奶奶保重,老漢去了。」

    「祿伯伯保重,曲統領保重,大家一路順風。」

    車輪遠去,龐大的車隊慢慢的消失在視線裡,岳震悵然轉身,這才看到有一輛牛車孤零零的留在了那裡。

    「咯咯,這是祿伯伯心疼我們兩個女孩回去的時候騎馬太辛苦,留下來的。」拓跋月不願情郎太過傷神,展顏笑道:「車篷裡面又暖和又舒服,我和阿妹可要享受一下,趕車的任務就交給你嘍。咯咯,你行不行啊。」

    「哈哈,這難不倒我。」岳震怎會不明白少女的苦心,他大笑揮舞著手臂說:「讓你們看看,我不但是個合格的小羊倌,做車倌,我一樣手到擒來。哈哈哈···」

    把『雲彩』和老黃馬馱著的裝備都搬進寬敞的車篷,又看著兩個女孩舒舒服服的坐進車裡,岳震像模像樣的坐在車轅上,抖了個鞭花扯起嗓子喊道:「走嘍···」

    溫順的馭牛邁步前進,兩匹通靈的馬跟在車後,他們踏上了歸途。

    回到三界集,稍事休息吃東西的時候,岳震猛的怦然心動和拓跋月商量起來。「月亮,這裡已經距離三面嶺不過兩天的路程。先去一趟三面嶺,看看寄養在我朋友那裡的羊群怎麼樣?你看阿妹這兩天有事沒事總愛笑嘻嘻的,沒準那群羊會讓她想起什麼呢。」

    「隨便你啦,反正去狩獵隊那邊,也不是什麼著急的事情。」

    「好咧!咱們這就去看看久別的大公羊。」車馬再次出,這一次他們轉道向北,往三國交界的那座山嶺而去。

    真正在深秋的高原上宿營,岳震才知道,篷車為什麼是遊牧民族必不可少的生存工具。

    光明退去,冷月升空,高原的溫度驟然降下來,牛馬粗重的鼻息間已經能看到淡淡的白氣。拾來枯柴,燃起篝火,岳震給兩個女孩子披上氈子,也坐下來烤火。夜風拂過,後背陣陣涼意傳來,讓他深刻的體會到了戈壁灘上的諺語:火烤**前暖,風吹背後涼。

    拓跋月煮了一罐熱湯,三個人傳遞著喝下去。岳震這才覺得身上有了些暖意,一路顛簸的疲乏和困意也漸漸湧上來。

    把牛馬安排妥當,他們擠進了車篷,早早放下的簾子,把篷車變成了一個與外面隔絕的空間,三個人呼出的熱氣,也讓這個空間很快就暖和起來。

    岳震和拓跋月讓阿妹睡在了他們中間,三個人蓋著厚厚的毛氈,擠在黑漆漆的車篷裡,一起傾聽著車外面曠野上,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聲音。先是布赤的呼吸慢慢變得悠長而均勻,岳震知道阿妹安穩的睡著了。又隔了一會,那邊的拓跋月輕輕地翻了個身後,呼吸的節律也漸漸低沉平穩,岳震則回想著一路上的所見,不免有些擔憂。

    他們所走過的這個地區,已經算是吐蕃高原東北部最繁華的一個地方,但是隨著秋去冬近,這邊的人跡也逐漸稀少。由此不但推斷,從布哈峻到魚兒海子大片人跡罕至的地方,荒涼程度更是可想而知。

    綠洲人要在那些荒無人煙的地方落地生根,其實並不容易,眼看就要到來的冬天,就是他們最大的一個難關。

    我能幫他們做點什麼呢?岳震的思考沒有在腦海裡停留太久,很快就淹沒消失在無邊無際的睡意裡。

    後半夜車外呼呼的風聲把岳震驚醒,朦朦朧朧感覺到小布赤瑟瑟的擠在自己身旁,他輕輕地抬起上半身看過去,拓跋月蜷縮在另一邊也是一付很冷的樣子。他迷迷糊糊的從布赤身上翻過去,睡在了兩個女孩的中間,又伸手把她們緊緊的擁進了懷裡。

    清晨,車外的『雲彩』打了一個輕輕的響鼻,篷車裡小布赤的耳朵隨即豎起來。傾聽了片刻並無異狀後,小姑娘悄然睜開了眼睛。

    倘若昏睡的岳震和拓跋月也同時醒來,一定會現阿妹的眼神從未如此清澈,從未像現在這樣流露出諸多的神情。

    車內的光線已經半明半暗,布赤也可以把身邊的情形看得很清楚。觸手可及的是兩張朝夕相處的面孔,看著他們酣睡中略顯疲憊的面容,小女孩的眼睛裡升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面頰輕輕的摩擦著那個溫暖的**膛,看著近在咫尺和自己一起伏在那個**膛上的拓跋月,小女孩靜靜的翹起了嘴角,笑得很甜也很癡迷。

    儘管她的動作很輕,但還是牽動了熟睡的岳震,猛然聽到他嘴裡嘟囔的說著什麼,小布赤慌忙又閉上了眼睛。

    所謂三面嶺,遠遠的看去,真的好似一個巨大的立體三角形一般,屹立在吐蕃、西夏和金國的交界處。

    當岳震驅車走近這座大山嶺,覺三面嶺可不止三面。抬眼望去,近在眼前的山嶺更像是一棵古樹的根基,層層疊疊相互交錯,卻又相互遮掩的溝壑山坳裡,高低大小的各種樹木叢生,**在綠色外面褐色的山石,讓這座山嶺充滿了神秘而危險的氣息。

    岳震皺起了眉頭,正如他猜測的那樣,羌刺的落腳點肯定相當的隱秘,不易尋找。沒有熟悉路徑的嚮導,想要找到他們恐怕得大費一番周折。

    可是他忽略了羌刺是一支編制完備的**,就在他和車馬踏近三面嶺的那一刻,就已經有好幾雙眼睛盯上了他。岳震沿著山腳慢悠悠的前行,有關他的身形體貌以及車馬的狀況,便傳遞到了羌刺的臨時指揮所。當他覺自己被人跟蹤時,劉子翼已經距離他很近了。

    「震少!真的是你!」

    劉子翼突然從前方的一道淺溝中探出身來,岳震只是愣了一下,到沒有怎麼樣,可是拉車的馭牛卻被嚇了一跳。岳震趕忙跳下車,安撫了好大一會,牛兒才慢慢安靜下來。

    「子翼哥,你們真小心啊!」岳震大聲的和他打著招呼,也看到了好幾個方向的樹叢裡,都有一些影影綽綽的身形。

    「呵呵,不小心怎麼能行?這裡可是人家的國土。」劉子翼在山石之間跳躍著,沿著山體慢慢下來,一邊走一邊笑道:「我也是剛從曲什回來沒幾天,沒想到你也來得這麼快,看你這個陣勢,是不是要趕著牛車回臨安吶?哈哈哈···」

    岳震撩開車簾,兩女孩相繼跳下車時,劉子翼也來到了他們面前。

    「哈哈,讓我來猜猜。」微微的打量了一下拓跋月和布赤,劉子翼朗聲笑道:「這位一定就是弟妹嘍,嗯!果然是天生麗質。這個小妹妹就是你千辛萬苦才找回來的阿妹吧?」

    一番親近自然的調侃,岳震撓頭乾笑起來,在笑聲中為他們相互介紹認識。

    岳震牽著馭牛跟著劉子翼曲曲折折,幾經迂迴才走進一個山谷,一路都是行走在山體溝壑之間。最寬的地方,也不過是牛車和牽馬的拓跋月能夠並行,到了窄的地方,岳震要很小心翼翼的才能勉強通過而已。

    走進山谷,岳震這才敢分心四顧,一番打量巡視後,他不得不暗自讚歎,羌刺這個營地真是個天造地設的藏兵谷。

    山谷面南背北,隱藏於群山環抱之中,谷內的地形北高南低,南端最低處還有一個清澈見底的小水潭,水潭四周林木茂密。羌刺戰士們就在樹與樹之間用繩索相連,再披上苫布,便做成了簡單的賬房,樹林深處不時還傳來戰馬的嘶鳴。

    最妙的是,岳震現山谷竟然有好幾個出入口,就算是強敵來犯,谷中的戰士們也可以從容進退。

    帶蓬的牛車過於高大,很難進入林木深處,岳震索**就把牛馬一併拴在了外面。他和劉子翼走在前面,拓跋月拉著布赤的手跟著他們,一行人走進樹林。林子裡的光線要比外面暗一些,也就變得幽靜許多。

    繞過一座座就地建造的營房,劉子翼指著樹林中間的空地笑道:「震少,我們的戰馬和你的羊群就養在那。」

    岳震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笑容和話語裡都充滿了嚮往和羨慕。「呵呵,子翼哥,你選的這個地方真好,以後咱們老了,來這裡隱居如何?」本來想跟上岳震的劉子翼,猛的停下來腳步,他停在原地望著越走越遠的岳震,喃喃自語「老了?隱居?」

    拓跋月當然不會陪剛剛認識的這位劉大哥留在原地,她拉著布赤追過去的時候,岳震已經到了那片空地。

    三雙眼睛同時集中到馬廄旁的羊圈,那是一個很大的羊圈,除了羊群休息地方,還有一個用木柵圍起來的大活動場。可能是這裡經常人來人往,羊群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到來,而引起任何的*動,羊兒們依舊悠閒的低頭尋覓著地上散亂的青草,顯然那是有人從別的地方割來丟進去的。

    第一個在羊群裡找到大公羊的是拓跋月,她忘不了因為這頭雄壯的羊兒,她遇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她忘不了因為羊兒而闖進她心裡的那個名字、那個人。少女手扶木柵,癡癡的望著那頭公羊,暫時的忘卻了跟在身後的阿妹,當然也看不到布赤臉上奇怪的神情。

    「道奇!」

    岳震的目光捕捉到大公羊時,他再也無法抑制自己激動的心情,他飛過木柵跳進羊圈。低頭啣草、閒庭信步的大公羊被呼喚聲驚動,公羊猛的轉過身來,立在那,歪著腦袋認真的看著這個人,好像是在搜索著曾經的記憶。

    「道奇,是我!我們是夥伴」,岳震忘情的彎下腰,滿眼熱切的看著它,這一剎,他忘記了已經過去的歲月,這一剎,他回到了臨山原的小水窪。

    或許他這個姿勢勾起了公羊的記憶,又或是公羊已經認出了這個曾經的牧羊人,公羊還像從前一樣,輕輕的後退了一小步。

    它健碩的後退猛然後蹬,公羊跳躍著陡然加衝過來,人和羊的距離一點點的縮短著。岳震含笑敞開懷抱,**四射的眼瞳看著飛奔而來的公羊,看著它奮力的蹄下飛濺起來的泥土與草屑。他和它都在期待著那個**和力量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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