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震此時的心情已經無法顧忌到什麼驚世駭俗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找到楊大哥!告訴他我悟到了!悟到了真正的斷流刀法!。!。!超。速!更。新
楊再興正在帳篷裡休息,猛聽得外面一陣人聲嘈雜,忙跑出來看個究竟。岳震在前面飛奔而來,後面遠遠跟著一小隊氣喘吁吁的兵士。不理火急火燎的岳震,迎後面的兵士一問才知怎麼回事。
原來這是營門當值的衛兵,看見一個人不管不顧的衝進營房,還未來得及喝止,人卻已跑出了好遠,要不是將官眼神好認出是二公子,士兵們早就開弓放箭了。擔心元帥公子有什麼緊急的事情,他們就分出了一小隊人追了過來。
岳震在一旁聽了個真切,頓覺羞愧萬分,忙前一通叔叔、大爺的猛叫,作揖賠罪不停。反倒鬧的那些兵士不好意思,忙不迭擺手說『沒事沒事』,收隊回去了。
楊再興哭笑不得的看著這一幕,直到岳震訕笑著撓頭走過來,忍不住抬手想給他個暴栗。
囈?沒想到卻被這小子輕晃了一下身軀,鬼魅般的躲過了。尤其是岳震那似曾相識的步法,讓楊再興心頭巨震。
不可能!雖然中印大師對二公子的天份倍加讚歎,他私下估量著怎麼也得一、兩個月,二少或許就能將斷流刀練出個模樣。七天,短短的七天,楊再興不由睜大了眼睛,化掌為刀兜頭向岳震劈去。
沒想到楊大哥二話不說來就打,可岳震覺得自己現在純粹就是本能反應了,想也不想,雙腳微微一側,左手撮成刀形,悄無聲息的點向楊大哥右肋。
幸好楊再興不怎麼確定,招式也不是很快,才來得及曲肘變砍,這才壓迫得岳震收回了手刀,算是堪堪的化解了這一招而沒有出糗。
閃身後退的楊再興目光炯炯的盯著岳震,張開雙臂喝道:「取兩柄木刀來!」
待兩人接住兵丁拋來的木刀,楊再興反而穩了下來,左手戟指右手提刀,圍著岳震打起了轉轉。
再看岳震木刀貼於臂後,嘴角含笑,顯得信心十足。
圍著二少轉了十幾圈,楊再興的心緒卻已翻騰了千百個來回。既有驚歎佩服,又覺欣慰,最後竟有了一絲嫉妒。想想自己身經何止百戰,大大小小的傷痕數不勝數,刀法勉強算作登堂入室。可面前這個比自己低兩頭的少年,用了短短的七天,竟已經窺得刀法門道,舉手投足間穩如山嶽。嗨!難道我真的老了嗎?決不會,千軍萬馬中我老楊照樣取敵人將人頭!。
一股在戰場粹煉而成的霸氣,瞬間便充斥在二人中間。受剛猛的氣機牽引,岳震也不禁有些色變,臉凝重了許多,緊緊貼著木刀的手臂慢慢彎曲著護在了胸前。
「呔!」一聲暴喝中,楊再興出手了,依然是兜頭劈來,有若實形的殺氣呼嘯著撕裂了兩人相隔的空間。
岳震面對這一往無前的刀勢,不敢輕掠其鋒。腦海裡閃過魯一真圍著竹竿的情形靈機一動,不退反而斜進,貼著刮臉的刀氣柔身而,圍著楊再興轉起來。開始還有些手澀,刀與身形步伐的配合不甚流暢。
楊再興看在眼裡,故意放緩了攻勢給他一個熟悉的過程。
乒乒乓乓,兩把木刀沉悶的撞擊聲中,兩人已交手了十幾個回合。岳震也看出來楊大哥存心和自己喂招,便潛心琢磨著每一招前後的得失。為何明明能看到楊大哥每一招裡的破綻,卻怎麼抓不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呢?。
轉眼又是二十餘招,岳震覺得手裡的刀越發輕盈,就好像自己的手臂突然伸長了一截,手隨心動,如見縫插針,漸漸的也能搶佔幾分先機,不禁有些得意。
『梆』誰知他稍有分神,便被楊再興瞧到破綻,刀劍重重的點在了他的刀身,醒過神來已是手裡空空,木刀飛出了老遠在地翻滾了幾下。
楊再興不願挫傷他初試啼聲的信心,隨手把刀扔掉哈哈大笑道:「震少啊!您還真讓哥哥驚喜,是不是有高人在震少背後指點了,快於哥哥從實招來。哈哈哈···」說著話,親熱的摟住他的肩頭,兄弟二人向帳篷走去。
岳震先是一陣沮喪,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自己滿打滿算練刀也不足十日,能有這樣的成績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心懷一放,便繪聲繪色的向楊大哥講起來。
回到帳篷,楊再興得知他竟是從工匠身悟刀,不由感歎萬分。
哥倆又興致勃勃的聊了片刻,相約隔日再戰後,岳震這才高高興興的回家了。
兩人練刀的事在營中很快傳開了,董先等人起初還不怎麼相信,一些高級將官們便相邀前來觀戰。看過幾次後無不交口稱讚『二公子了不得!』『我岳家軍又添虎將』···等等。
於是看兩人對練漸漸成了營中官兵的一種消遣活動,還有些好武之人是每日必到。而岳震的進步大家也都看在眼裡,不禁私下議論,悄悄的打賭看再有多長時間,二公子便能將楊再興砍翻在地。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已到盛夏時節。岳震每天揮汗如雨,便覺衣物累贅,索性就甩掉衣,每日裡赤膊陣,沒幾天就把皮膚曬成了古銅色,煞是好看。
別人還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時常來觀戰的董先卻是感觸頗深。前些日子的二少爺經中印大師的妙手調治,雖說是頑疾盡去,但畢竟身體虧空太久,仍顯得文文弱弱單薄了一些。可最近這段時間,這小子就像雨後的春筍般,不但眼見著個頭猛竄,身大塊的腱子肉也漸漸明顯的隆了起來。
「好哇!」觀戰的人群又爆出大聲的喝彩。「震少加把勁吶,把老楊砍翻,也讓我等贏頓酒席吃吃。」眾人聽此一說立時哄堂大笑。
董先含笑望著場中英氣勃發的二公子,忍不住想起了當年在岳家村,元帥和自己一般兄弟們比武較技的情形。心中不免豪氣頓生,岳帥後繼有人啊!我等跟隨岳家父子總有一日能打回老家去,光復我大宋錦繡河山。
銀屏大概是每天能見到弟弟的緣故,對岳震的變化不覺著怎麼吃驚。只是對周嬸這幾天忙著飛針走線有些奇怪,一問才知小弟的衣衫都已窄小穿不得了。岳小姐不禁一陣自責,暗怪自己忙糊塗了,竟忘記了照顧弟弟。
這時正好看見岳震嘴裡叼著個饅頭,手裡還拿著兩個就要往出跑,便一把拽了過來按在椅子,心疼的埋怨著。
「怎地連菜也不吃一口,這樣乾嚥多難受!小弟聽話,好好坐著吃菜喝湯。勤力練武姐姐不說你,可這樣的不愛惜身子,姐姐可不答應。」
嘿嘿···岳震三、兩口把嘴裡的饅頭嚥下肚,傻笑道:「怎麼不吃菜,老姐你不知道,前天小弟我僥倖得勝,那些打賭輸了的叔伯正輪流買酒食回營請客呢。」
這話被正端菜桌的周嬸聽去,忍不住取笑說:「我說二少爺這兩天怎麼這般鬼頭鬼腦,害得趙媽以為飯食不合你的口味,我們兩口子正合計著該怎麼辦呢,原來是二少爺肚裡的酒蟲在作怪呢。「
銀屏也聽聞過叔伯們打賭的事,沒想到小弟真的能贏,心裡歡喜,也被周嬸的話逗的笑起來。
正說笑間,一個小校跑進來說,營門有人給二公子送東西。
岳震一聽大喜過望,知道魯師傅的輪椅肯定完工了,趕忙風風火火的跑出家門。
老遠就看見魯一真帶著小徒弟站在營門的陰涼處,而岳震最想看到的輪椅,卻被一塊大紅的綢布蒙了個嚴嚴實實。
緊趕幾步,岳震恭敬的施禮道:「魯大師辛苦了,應該差個人知會一聲,小子自己去取便可,還要勞煩您老親自跑一遭,這大熱的天,真是罪過罪過。」
魯一真汗衫散褲一身短打扮,卻是紅光滿面、精神熠熠,早已沒有了那天的疲憊之色。老工匠忙還禮說:「一別月餘,震少怎麼這般客氣,難道把老漢當外人不成?其實小老兒惶恐的很,生怕手藝粗糙辜負了震少的一番心思。您看,孔明車就在這裡,還請震少揭開這紅綢。」
岳震其實早就急不可耐了,聽他這麼一說那還客氣,探手便抖開了大紅的綢子。
天吶!雖說岳震無數次的幻想過魯一真會把輪椅做成什麼樣子,可見到如此精美絕倫的作品還是被驚呆了。
線條流暢的木架閃著柔和的光芒,一看就知漆的是好的桐油。厚實嚴謹的大輪鑲著翠綠的竹手輪,讓這原本有些怪異的組合搭配的渾若天成。木架間配以古色古香的錦緞,讓人看得是那麼的舒適愜意,讓人忍不住想坐去享受片刻。
岳震激動的蹲下身去撫摸著,用手指輕彈著竹手輪。『篤篤』他不禁有些變色,回頭看了一眼魯一真心道,難道有實心的竹子?怎麼以前從未聽說過。
猛的想起魯一真那天劈竹的情形,頓時恍然大悟。好妙的心思啊!先用竹片圍圓再把細竹條填充進去,還怕它難承重力。等他看到椅後的兩個推手時,只能是一手摩挲著兩個惟妙惟肖的虎頭,一手對魯大師豎起了大拇指。的確,此時他根本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對這位高明工匠的佩服之情。
魯一真來時還有幾分擔心,看到岳公子愛不釋手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又下下的觀賞了一會,岳震不禁有些犯愁。這樣精美的作品凝聚著工匠的心血,該怎麼付錢呢?。
沉吟了片刻岳震站起身來,認真的說:「大師匠心獨具小子十分欽佩,工錢之數還請大師明言,只因我從未請師傅做過東西,不大懂得規矩,還望魯大叔見諒。」
那知魯一真一聽此話就急了,臉紅脖子粗的道:「震少成心羞辱老漢不成,震少您若再提一個錢字,小老兒便把這孔明車劈了,一把火燒了去!」
岳震知道老漢脾氣耿直,嚇了一跳,擋在孔明車前急道:「不可,不可!大叔您莫生氣,小子知錯了還不行。可這件東西是您老辛苦了月餘做成,若小子一文不出,於那些強取豪奪的惡霸又有何異?您讓我岳震有何面目見鄂州的父老鄉親。」
聽他說的誠懇在理,魯一真也平靜下來,到底是人老成精,老漢眼珠一轉便有了計較。
「這孔明車可是震少您設計的?」
看著魯一真笑呵呵的這樣反問,岳震疑惑的點點頭,猜不出老人何意。
「呵呵,這不就結了。震少你看這樣如何?」魯一真笑瞇瞇道:「孔明車嗎,以後就算老漢的一種營生了。震少您出的設計圖,而老漢我負責製作,售出的錢自然是二一添作五嘍。如此一來,即造福鄂州城內不良於行的老弱婦孺,老漢我也有了固定的進項,豈不是兩全其美。至於這一輛,是咱們合作的實驗品,難道還用震少您付錢給老漢啊!」
岳震也笑起來說:「好,就依您,這價錢嗎,不宜過高,工藝自然也不必這麼精緻。能讓城裡行動不便的人們受益,就算咱們少賺點也無妨。」
「成,有您這句話,老漢便有了主心骨。既然這樣,震少快快回去請老夫人試車,我先走一步,就不打擾嘍。」
送走了魯一真師徒,岳震扛起輪椅大呼小叫的跑回家中。
「姐,快來看吶!我帶了件好東西,快來,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