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稍微恢復了平靜,坐在車子上轉過頭看著外面。
經過玻璃貼膜,光線變的有些奇怪,平穩前進的車子將物體拉的有些變形,可能是因為自己太過緊張了,眼睛都覺得有些腫。
這樣可不行啊!一會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呢。打起精神來……
恩?
「怎麼了?」正坐在對面的楮倍遙看到了她奇怪的怔了一下,問道。
「沒什麼……只是……」她笑了一下。
這一笑讓秦繁和楮倍遙愣了一下——突然覺得,她好陌生。
他們進去的時候,會議室已經坐了不少人,算得上頭臉的人物都已經到齊,就等她到場。
4點很快就到了,會議室裡的氣氛和上午完全兩樣,眾人坐在這裡,像是剛參加完追悼會,又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的沉重,連呼吸都拿捏起來。
4點整,她推門進來,後面跟著的依舊是那個秘書和兩個保鏢。
她坐了下來,深呼吸一下,「雖然很遺憾,不過,我們先開始吧,希望能早點結束……」
眾人彼此看了一下,就見那個頭髮花白的人瞥了一眼自己的手下,有個年輕人就首先將一個帳本放到了她面前,
「這是從去年3月到今年8月的……」
她似乎有點不安,到處摸索了一下,然後從手提包裡摸出一枝煙來,然後又遲疑的看了一下他們,
「對不起,方便……忘記帶了。」
那個年輕人愣了一下,掏出了打火機。
「謝謝。」她接了過來,打著,卻並沒有將自己唇上叼著的煙靠近,而是將另外一隻手裡的帳本湊了過去!
質地相當不錯的紙,火焰是純淨的橙黃色,如同一隻慢慢撲扇翅膀的蝴蝶,正欲在那纖細的指間飛起來!
眾人一時都愣住了——
這個女人在做什麼?怎麼把帳本給燒了?!
氣氛頓時僵硬,眾人傻在那裡。
秦繁和楮倍遙的警戒在同一時間就提升到了最高!
就知道不對,這個女人不是原來那個蘇諾啊!這個帶著明顯攻擊性人格的女人,是原來的那個蘇諾!
天,她怎麼會做出這麼大膽的事情來!
她什麼表情也沒有,盯著指間的火蝴蝶,似乎神情愉快。
她看著那火焰快要舔到手指了,這才慢悠悠的側過頭靠了過去,輕輕的將細長的煙卷點著,橙黃色的火焰照亮她的眼睛,裡面卻連一絲的溫度都沒有!
她輕輕的深呼吸了一下,鼻翼輕動了一下,將一口煙噴了出來,然後才轉過頭來,看著眾人勾起一個淺淡的笑意。
這一連串動作每一個都很優雅美麗,顯示出良好的修養,但是為什麼這些動作連到一起的時候,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壓力?
在座眾人無不打一個哆嗦,一時到沒有人說話了,只是定定的看著她,不知道要說什麼才恰當。
她緩緩的張口,一字一句的慢慢笑著:「不是這個廢紙,不要浪費時間,拿出黑本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會從她的嘴裡流出來,說完自己都愣住了。
下面的人更是愣住了——
黑本,是只有他們這樣核心成員才知道的,那上面才是真正的賬目,這一點除了夏侯狩冬和五個頭目,沒有第七個人知道了!
他們下意識的看著六目,卻發現他也愣住了——
喂,她為什麼會知道黑本?難道她……真的是被夏侯狩冬派來的嗎?!
事情一下變的未免起來,剩下的四個人都沒有看向彼此,但是手心卻已經冒漢了——他們不敢交換視線,會給發現的!
那個賬本,只是假帳,上面,什麼也看不出來!
要不是真的是夏侯狩冬要求的,她怎麼會知道黑本的事情?!
難道說夏侯狩冬真的是……要她來查帳的?!
老道(花白頭髮的綽號)對當年的事情知道的也是比較清楚的,所以他大概能想見老疤頭為什麼會突然死掉——這個女人簡直就是惡鬼來索命的!
不是他不信什麼報應,而是報應已經到了眼前,他也害怕了,於是咳嗽了一聲,親自從一個公文報裡拿出了一個帶著盒子的大本子,從腰上解下一個小巧的鑰匙,將那個盒子打開,把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
是一個看起來古舊的仿線裝本子,深藍色的本子,看起來和外面5塊錢一個筆記本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那本子上拴了一截黑色的線頭。
她沒有做聲,但是心裡卻一直在鼓噪——就是這樣!
知道的,她知道這個本子的存在的!
因為蘇家,也有這樣的一個本子!
四季頭目的手裡,都有一個!
這就是那些見不得人的生意,全部都記在上面了!
每年都會對一次帳,就在這個時節。
她的蜜月,就被安排在這個季節。
她忽然明白了。
老道微弓起身,剛準備邁進,進見她淡淡的聲音,「我只要帳本就可以了。」
這話太突兀,卻讓老道給抖了一下!
那個扶著賬本的下面的手,正握著一把改裝的消音槍!,
沒人知道她連動也沒動是怎麼看見的,但是所有的人都看見了老道極度不自然的假笑和手下的小動作,
「夫人說笑了,我只是讓你看帳,哪會有什麼別的……」
「恩……」她淺笑了一下,接過了賬本。
情勢忽然就在這短短的瞬間發生了變化——
就在她剛接過帳本的一瞬間,老道忽然就一抖袖子將槍滑到了手裡,衝著她抬手就是一槍!
噗!
輕柔的一聲,像是一個沒什麼氣的氣球放掉了最後一口氣的聲音。
那雙眼睛難以置信的睜大了,死死的盯著嘴角掛著微笑的人,然後,
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真是……報……應……」
老道把這四個字吐完,嚥下了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