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麼?」夏侯狩冬最後還是忍不住了,乾脆站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強迫她的視線裡只存在自己的身影——這個女人從他剛一出現就一直盯著自己,若有所思,但是每次自己一轉過頭來,就飛快的轉開了目光,這個感覺還是讓他不舒服!
她顯然被嚇了一跳,「沒、沒有。」
「沒有就好,對了,那支舞,你學會了麼?」時間要到了,她這幾天不能再這麼優哉了!
「恩……基本上……」那個奇怪的舞蹈,自己學起來居然不吃力,腦海裡自動會有畫面出現,跟著音樂指揮身體動作。
「跳給我看。」他將一串手鈴遞給她,然後坐在沙發上,靜靜等待著。
沒有旋律,只能聽見鼓點的聲音,一聲一聲,漫長悠遠,到漸漸激烈,她覺得自己已經融化進了這鼓點裡,隨著那鼓點慢慢的開始晃動身體,那傳掛在手腕上的鈴聲也漸漸從若有似無到鏗鏘做響。
她的眼神漸漸迷離,似乎已經看不見了眼前的人,完全沉浸到舞蹈的世界裡去了。
夏侯狩冬看著那熟悉的舞蹈不由得有些苦澀,他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會說她有著神奇的資質,在他的眼裡,她和她那個妹妹跳起來舞來一樣嘛!
但是等他終於有心情坐在那裡認真的參與這古老冗長的儀式時,才終於明白什麼叫做「能聽到神的聲音」——
她能把所有的一切不安和躁動都裹進自己的安靜裡,一條寧靜的水流隨著那鈴聲流出來,讓一切都安靜了下來,簡直覺得靈魂都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身體,整個人都覺得透明了。
這神奇的力量原來就叫做「天賦」,同樣的舞蹈,你從蘇言的身上沒有這麼深刻的體驗。
原來,這就叫做「天賦」。
不過,他那個時候不喜歡這樣的蘇諾。
她整個人就像是活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人,讓人覺得無法靠近,無法琢磨,而那個平時不跳舞的蘇諾又會覺得有些沉默,這樣的差別實在讓人覺得不能適應,所以,不喜歡,甚至厭惡。
那麼,現在呢?
夏侯狩冬暗暗的問自己,你現在心裡用動的感情,又叫做什麼呢?
只是單純的,愧疚麼?
面對一個曾經存在現在又消失的同一個人,你又在想些什麼呢?
就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她已經從地面上轉移到了茶几上,款款的移動著自己的每一步,如同在水面上行走……簡直就是個……精靈!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將她再次捲進自己的施肥恩怨裡,也許現在的她,不過是個懦弱的自閉女,但是生活的很單純,那對於她來說,不啻於一種幸福吧!
你都已經毀了這個人一次,還要再來一次嗎?
夏侯狩冬忽然覺得,自己不是很肯定了……
四季的會議室裡,大家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因為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開始有人動手翻四季的舊帳,一天到晚要應付檢查,從帳本到公司原始注資到職工資格審核,這樣的審查讓不僅讓四季本身的員工緊張,更讓和四季做生意的人緊張,多少都觸動了大家的神經,對四季的影響不可謂小。
「……究竟是怎麼回事?」老爺子重重的將茶杯磕在桌子上,讓在座的人的神經都跳了一跳——很舊沒見老爺子這麼震怒了!
「究竟是得罪了誰,你們這麼長時間都查不出來嗎?!」
像他們這樣洗白的黑道,注意他們的人不少,要打點的人更多,稍微有一點打點不到就會惹上像現在這樣的麻煩。
「沒有落下的,父親。」「二世祖」不管怎麼說還是很清楚這一點的,因為目前這一方面的打點都是他來做,全公司上上下下現在都將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滿是置疑,這點更讓老爺子面上無光——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卻如此辦事不利!
夏侯狩冬和趙正冉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掛著習慣的微笑垂著頭,周圍的高管個個諱莫如深,氣氛緊張的很,誰也不敢有稍微的舉動,就怕把戰火惹到自己身上。
老爺子眉頭擰到了一起,轉頭看向趙正冉,「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
趙正冉只是聳了一下肩膀,表示道上沒有聽說什麼,
「會不會以前的人……」
「應該不會。」夏侯狩冬最先給出了否定回答,「以前的人不可能有所動作而不被發覺的。」
雖然四季已經洗白,但是餘威還在,一般道上的不敢動手,而能抗衡的對手不可能做了手腳還不被發現。
「那是為什麼?」終於有人忍不住了,開口問道。
「老爺子,我覺得……」一直沒有說話的趙正冉忽然開了口,但是之前的嬉笑表情一掃全無,而那副嚴肅的樣子,讓老爺子都不由得凜然起來,
「是不是有內鬼?」
此話一出,整個會議室就如同*了北極一樣,整個被冰封——這是最大的禁忌,老爺子這輩子最自豪的就是跟著自己的人不管怎麼說都是硬漢子,忠心耿耿,沒有叛徒,誰要是
這麼說,簡直就是觸了老爺子的逆鱗!
眾人膽戰心驚的看著趙正冉,然後又看看老爺子,都不知道怎麼趙正冉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說這個!
只是,老爺子這次只是很陰沉的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也就是說……就連老爺子自己都開始懷疑了!
這簡直是最可怕和糟糕的局面!
而這個時候,蘇諾也等到一個電話,「下午4點,廣場東南角電話廳,車號4981紅色出租。」
「請……」她的問字還沒有出口,電話就掛掉了。
她愣了一會,終於明白過來這個電話是什麼意思——這是自己回家的唯一機會!
現在,已經1點了!
天啊!
她手足無措了好一會,整個人握著電話張張嘴想說什麼,但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樣子可笑的像是被丟到岸上的金魚!
回家?她可以離開了?
雖然她說服自己這個人也不可相信,但是心裡卻已經信了,只是這幾天事情多,她已經把這事忘記了幾乎。
如今這個神秘電話,讓她整個人都亂掉了。
留下,還是離開?
機會就在眼前,錯過這一個,就不知道有沒有下一個了!
喂,你真的要離開嗎?
為什麼不?我又不像待在這裡,準確的說,我是被綁架來的好不好?
可是,你能安心離開麼?
我……不知道。
那,你要怎麼辦?
無數的謎團就在唾手可得地方,她就要知道自己的過去了,卻又要在現在放棄,她也不甘心啊!
可是……誰來告訴她什麼?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無意識的摸索著手腕上的鏈子——那個據說是自己編的手鏈,價值9萬。
你真正牽掛的,其實,根本不是自己的過去吧?
一個聲音在使勁的反駁自己——你不過是放不下那個人罷了!
蘇諾,你的心裡,能容納幾個人?
這是誰的聲音,在問著自己?
「不、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喜歡他,沒有,我只是,「只是覺得好奇……」
所以,不要好奇了,好奇是會害死人的,你回去吧!回到他身邊去,有人一直在為你擔心啊!
所以……
「……所以,我要回去……」
她利用作後的時間將屋子收拾了一遍,解下那個據說是自己編的手鏈,放在桌子上,壓在了紙條的下面。
然後,走了。
夏侯狩冬開完那個讓人頭暈腦脹的會以後回家,敏感的發現空氣不對了,然後,就看到了那張紙條。
「對不起,我想,我還是想做現在的自己。」
夏侯狩冬抓起那條手鏈握在自己的手裡,直到被上面的裝飾刺進手心裡,才頹然的倒在沙發裡。
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不管怎麼說,他總覺得這次的事情就是一個陰謀,正衝著四季而來,他以為他的計劃已經夠大,但是沒想到,一張更大的網張了開,他有一種無力撕破的預感。
事件,變的越來越奇怪,漸漸脫離了每個人以為的控制。
所以,她離開也好,省得被牽連進來,再也走不出去。
可是……
光的一聲,什麼被*了,重重的倒在了地板上,連空氣都震顫了一下。
可是,你為什麼要什麼都不說就離開!這簡直就是,對我的欺騙!
雖然我可以理解,也覺得你離開比較好……
可是這樣的心情……
夏侯狩冬看著暗下的天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自己也,不明白了。
而在指定的時間出現在指定的地點,正在四下張望的時候,就見一涼紅色的出租車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打開了車門,
「蘇小姐?」
她點點頭,有些緊張的坐上了車。
司機沒有話說,只是將一個書包叫給了她。
她有些不安的打開了書包,發現裡面是一頂帽子和一副墨鏡,還有一張車票,一張飛機票和身份證——當然是假的,還有一部手機和一張字條,
「下了飛機再用手機。
PS:一路平安」
就這麼簡單嗎?她真的可以回家了?
可是除了這樣,她也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了,總之,先回去就是了。
於是等到了火車站,她就先坐了5個小時的夜車,然後下車到了飛機場,又坐上了飛機。
直到看著飛機的目睹地,她才覺得如夢初醒,似乎一個長長的夢,終於醒來了,可是她又分不清楚,究竟哪一個才是夢了。
屏幕上顯示著自己離T市已經越來越近,飛機也開始漸漸降落,耳朵裡嗡嗡的聲音提醒著自己,家就要到了。
只是下了飛機,她握著手機又忽然迷惘了,自己究竟應該,打該誰呢?
這裡還有沒有一個地方,她可以叫做家?
為什麼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會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呢?